翌日清晨,多雲。


    黑壓壓的雲層成群結隊的從南邊兒趕過來,整個城市的上空醞釀著一種格外壓抑的氣氛。


    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大暴雨。


    冷暖今天起的很早,或者說昨晚基本沒睡。


    化妝的時候,她還特意在眼周多擦了兩層眼霜,再畫一條緊貼睫毛的眼線,塗上根根清晰的睫毛,又在兩頰打了些漸變色的腮紅,對著鏡子左右照照――


    嗯,還真是精神了不老少。


    她想,運氣大抵總是特別眷顧有精氣神的人。


    在衣櫃裏挑來挑去,冷暖最終還是選了一條紅色的連衣裙。


    這是她昨天特意買的,隻希望今天能為她帶來好運。


    冷暖平時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她今天她的右眼皮跳了好幾下,為了消除心魔,她居然鬼使神差的上網查了老黃曆。


    黃曆說,諸事宜,衝猴,煞南。


    還好,譚四屬雞,高院在北,這麽看,應該算是吉兆吧?


    冷暖出門兒之前,淩犀還沒有醒,看他一條大腿騎著枕頭睡的酣暢,冷暖也極盡放輕了動作怕吵醒他。


    今天的他,應該也不會去聽審吧?


    想著今天是周一,作的董事長的他應該會在一個漫長的例行會議裏渡過一上午,看了看表,時間還算寬裕,冷暖遍在淩犀那大的可以的衣帽間裏,精心的幫他選起了衣服。


    她已經很久沒有給他準備過行頭了,以前這幾乎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兒。


    一件一件的翻著,冷暖端起下巴認真的權衡著利弊。


    嗯,深沉一點兒的顏色應該能壓製一下他的暴脾氣,板一點的樣式不至於顯得他年輕氣盛,暗斜條紋的領帶能讓他看上去氣勢更淩厲,再配一雙尖頭的棕色意大利皮鞋,呃――這個是為了――


    ok,好吧,純粹是因為她很喜歡。


    隨心所欲打扮自己愛的男人,這是女人至高無上的權利。


    熨燙好了這套衣服,冷暖把它掛在了顯眼的位置後,想象一下這個男人穿上它帥氣的樣子,才滿意的出了家門。


    ――


    冷暖的早飯是在練習家樓下的包子鋪吃的,鋪子挺簡陋,但包子的味道確實不錯。


    要說唯一礙眼的,應該就是那個從坐在這兒就開始拿著一遝兒文件夾不停翻閱,嘴的一直不停的嘟嘟囔囔的練習。


    “練姐,我希望你別告訴我你現在很緊張,一會兒就開審了,咱們可沒時間換人辯護了。”咬了口剛出籠的包子,冷暖被熱氣兒熏的一直吹著氣兒。


    嗯,西葫蘆雞蛋餡兒的,清淡,爽口,她喜歡。


    “好了,我不嚇唬你了,吃飯,行吧?”知道這丫頭是拐著彎兒想讓自己吃東西,練習笑著把那些早就記穿的材料收好,放到了公事包裏。


    “試試這個西葫蘆餡兒的,味兒不錯。”她已經連著吃了兩個了,冷暖傾情推薦跟自己口味差不多的練習。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別吃的太飽,他家最特別的是黃瓜餡兒的。”


    晚了,她已經吃飽了。


    看著練習連著吃了三個拳頭大小的黃瓜餡兒包子,冷暖心裏格外的踏實。


    這個節骨眼兒上能吃的進去飯,就說明練習對今天的庭審很有信心,而作為今天的辯護人,她的信心,就是所有人最有效的定心丸。


    想著所有人,冷暖才發現好像少了一個很關鍵的人。


    “歸齊打電話約我過來的,他人呢?”歸齊現在幾乎等於她半個家人,半個臂膀,他在的時候不覺得什麽,他不在的時候,冷暖就覺得好像少了很多似的。


    “我讓他去農貿市場那邊兒去買柚子葉去了,這季節市區裏麵兒買不到,待會兒等你爸沒事兒了,好好給他去去黴運。”


    “我怎麽忘了你還是大法師了呢?”冷暖笑著打趣她,腦子裏麵都是她剛從拘留所裏出來的時候,練習那似模似樣的給她驅邪的畫麵。


    雖然當時是淩犀讓她去做的,但確實在那個冷暖這輩子最灰暗的當下,暖和了她的心,也就是那時候,冷暖把她放在了她為數不多的朋友的位置上。


    “嗬,可別說了,過了今兒這遭,我一定去廟裏拜拜,這輩子我可不想再給人幹這事兒了。(.無彈窗廣告)”


    練習真是這輩子都想離這監獄倆字兒離的遠遠的,最好永不相見。


    從包子鋪出來,冷暖接了一個歸齊的電話,他說已經買到了新鮮的柚子葉,現在要去四爺家一趟,給他取一套幹淨的換洗衣服,好讓他出來馬上就換掉一身晦氣。


    不得不承認,歸齊確實是個心細如塵的人,這點,連身為女人的冷暖都自愧不如。


    因為昨兒把車借了陳小生,所以冷暖今兒坐的練習的車,今兒她開的是一台白色的雷克薩斯的570,記憶裏練習好像總是喜歡這種大排量的越野車。


    淩犀跟她說過,大馬力的車就該是老爺們兒開的,女人開這種車不是裝逼,就是壯膽。


    裝逼?已經算是事業又成的練習肯定不用。


    壯膽?


    瞥了一眼遠比粗獷的駕駛座小了一圈的練習緊攥方向盤的手,冷暖有點不敢肯定了。


    難不成她的淡定不過隻是做個樣子?


    “我聽歸齊說,前兒李旭的媳婦兒去公司鬧了吧?”練習這幾天隻專心的準備案子了,竟然把這事兒都忘到腦子後麵去了,要不是尋思路上找著話題嘮嗑,她還想不起來。


    確實,那天冷暖剛從四通出去放錢,李旭的媳婦兒就連哭帶嚎的鬧上了門,當時那個場麵叫一個狗血,公司裏麵保安室的四個大男人全上拉也拉不住她,硬是要死要活的作了半個多小時,那樣子就好像李旭進去了她就活不下去了似的,結果等到冷暖回來給她請到辦公室,關起門來,那女的完全就換了另外一張嘴臉。


    現在想想,冷暖還提李旭心寒。


    “別提那女的了,要死要活的作,就是為了跟咱們要點兒補償,是,李旭在裏麵受罪,補償她點兒是應該的,不過這女的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一張嘴,你猜要多少?”冷暖伸出了兩根兒手指頭比劃著。


    “20萬?”練習按常情猜著,冷暖撇著嘴搖搖頭。“200萬。”


    “啊?”胃口太大了吧?一想她鬧一回就沒下次了,練習才反映過勁兒來,“你不是答應了她吧?”


    “嗯。”確實,當時的情況冷暖沒辦法不答應,那女的威脅要是不給錢,她就把李旭頂罪的內幕到處說,雖然冷暖清楚的知道她再說也是空口白話,但二審還沒結束的節骨眼兒上,她不想把這事兒鬧得滿城風雨。


    信息時代,幽幽眾口絕對是個可怕的力量。


    不過冷暖也不是能讓人踩在頭上拉屎的傻子,“我說我隻能按分期付款給她,李旭沒出來之前,每年10萬,剩下錢等5年以後李旭放出來了,再一次性付清。”


    “你怕她帶錢跟人跑了啊?”


    這不是她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她敢肯定如果一次性把錢都給那女人,那女人肯定不可能給李旭守著5年的活寡,她倆本來就剛結婚不久,又沒孩子,哪來的感情基礎等他好幾年?


    是,200萬不是個小數目,但李旭給他爸頂這五年,絕對也不算多。


    “我尋思這麽的,這女的看在那剩下的150多萬的份兒上,也能等等李旭,要不然等李旭出來都30多歲了,媳婦兒要是再跟人跑了,肯定挺打擊人的。”李旭是個仗義的人,冷暖確實想為她做點兒什麽。


    聽著這小丫頭對整件事兒的妥妥帖帖的處理,練習好像在她身上看見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似的。


    低調,果斷,冷靜,還有,一樣的重情重誼。


    她們的身上都有一種讓內心空虛的她瞬間安心的魔力。


    也許血緣關係就是這麽神奇的東西,就算譚四從沒參與過冷暖的任何成長,但她們卻有著如此契合的相似。


    ……


    二審定在位於a區的高院,今天的法庭比一審的時候要大出幾倍,但觀審席上還是座無虛席,除了上次觀審的那些人,好像來了更多的媒體。


    多部攝像機架在了麵朝被告席的位置,一個個的鏡頭就像是一坐坐炮台,讓本來就嚴肅的審判現場更是平添一絲緊張。


    開庭之前,譚四被兩個庭警帶了進來,在一堆相機閃閃拍拍中,走進了被告席,在現場所有人的聚焦中站的筆挺。[]


    咚咚――


    嚴肅的國徽下,法錘兒聲敲開了庭審的帷幕。


    “怎麽了?”歸齊明顯感到法錘兒冷暖身體一震,從他剛才起她就覺得冷暖整個人都不對勁兒,卻又說不上是哪兒不對。


    “沒事。”冷暖示以歸齊一個安心的笑,而腿上交握在一起的手,卻用尖利的指甲卻死死摳著沒有人能看見的手心。


    多諷刺,同一個法庭,同一個法官,同一個被告席。


    這裏沒有人知道,她也曾經在那裏站過,接受著全場的矚目,等待著未知的審判。


    冷暖仿佛看見了那個曾經的自己,恐懼,彷徨,焦慮不安卻又無處可逃。


    看來命運真得很喜歡跟她開玩笑。


    從前那裏站的是她。


    現在是她的爸爸。


    那個位子的滋味,除了切身體會,無人能懂。


    陷在回憶的深淵,冷暖隻覺得小腹一緊,下體的一暖,讓冷暖在煩瑣的程序中暫時離開了觀審席到衛生間裏換上了衛生棉。


    冷暖的月經又來了,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


    看來她真的是精神太緊張了。


    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拍了拍臉,對著鏡子,冷暖跟自己說。


    不用害怕,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就是現在。


    等冷暖再回到坐席,公訴人已經開始盤問四爺,顯然一係列開始的繁雜程序已經過去了,案件已經到了雙方辯護環節。


    “譚四,你是否在2013年2月4日,親手在c區卓越商場一樓的星巴克3號台把一個裝有10萬的牛皮紙袋交給了馮銳?”


    “是。”


    “在這份口供裏,馮銳親口承認這10萬塊是你主動送給他的,請你回答,是不是?”


    “不是。”譚四言簡意賅,據不承認。


    “那請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麽要給他?”


    “我是四通典當行的法人,我開門做生意,有人借,我就貸。”


    “那也就是說,這10萬快是馮銳是去你公司借的,那你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呢?比方說借據,又或者是擔保的第三方?”


    “沒有。”


    “那沒有證據,是不是就代表你是在撒謊呢?或者說這10萬塊根本就是你用來賄賂馮銳,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在趙三案裏幫你做些手腳呢!”


    今天的公訴人跟上一場的比起來,顯然更具攻擊性,在他的連連逼問下,觀審席的觀眾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眾人的矚目下,譚四繃直了身板,顯得異常冷靜。


    “我否認。”


    這時候,練習站了起來。


    審判長問:“辯護人是否有疑問?”


    “是。”


    練習今天穿了一套黑色套裝,黑色的中長發簡單的束成一個馬尾,整個人,簡潔而幹練。


    “我反對公訴人對我當事人的指控,據我當事人交待,給馮銳的這10萬塊錢完全是因為我當事人所從事的行業關係的正常借貸,而完全不像馮銳所說的行賄用途,沒錯,我當事人手上並沒有這一份借據,但是沒有借據,也根本不能代表這筆錢就不是借的。”語畢,練習從桌麵上拿起了厚厚的一本文件夾。


    “我這裏是一份已經審批過的證據,這是我當事人四通典當的3年來的會計結算賬本,這裏清清楚楚的記錄了我當事人的每一筆交易,而這其中的1300多筆小額貸款中,有多達175件是借款人並未到場,四通的工作人員代為辦理的,那麽試想一下,如果說隻因為我當事人沒有馮銳的借據就說他這是行賄,那這其它的175筆是不是都可以被解釋成行賄呢?所以,審判長,我認為僅憑馮銳的片麵之詞證據很模糊,所以我請求審判長判我當事人無罪。”


    語畢,練習的言辭犀利,字字珠璣。


    第一輪辯護,當場獲得了滿堂喝彩。


    第二輪辯護中,當庭傳問了馮銳,而隻說了三句五句,就被練習找到了突破口,尋著路子犀利跟公訴人激辯,最終,所有對譚四不利的疑點,一一被推翻。


    這一輪,勢如破竹,可謂大獲全勝。


    坐在觀審席上,眼見勝利在望,竟讓冷暖激動的一時忘了所有的不快,一心隻想站起來為練習鼓掌叫好。


    然而就在他們都做好準備再過一會兒就聽審判長宣判被告當場無罪釋放的時候――


    “審判長,我要求提審本案新加入的重要證人。”公訴人的話讓練習都當場愣住。


    重要證人?


    還有什麽重要證人?


    這就是我國的司法弊端,案件加入了新證人,卻經常不提前通知另一方,總是在對方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打個措手不急。


    坐在觀審席裏,冷暖和歸齊也都是一怔,相視一眼,都是滿臉的疑竇。


    重要證人?


    是誰?


    倏的,小腹一陣緊縮,痛的冷暖幾乎嗚咽出聲兒來,莫名的,她有一種越來越不好的預感……


    “提審證人淩犀。”


    誰?是她聽錯了麽?


    這一刻,冷暖根本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當那個熟悉到不行的身影一步一步走進來的時候,冷暖的最後一絲懸著的遊魂終於被抽走了。


    嗬――


    那套衣服穿在他身上真的跟她想象中一樣好看,這個男人無論在那裏都出眾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一瞬間,諾大的法庭,一切的人和道具都如同照片裏被虛化的背景,隻有當中一個是帶著血染般的鮮紅的鮮活――淩犀。


    這一刻,冷暖忽然無比可笑的想起了曾幾何時,也是在這個房間,也是這個男人和現在一樣在萬眾矚目中走向法庭,向她伸出一雙溫暖的大手,把她從最無助的寒潭裏解救出來。


    而今天,這雙手,將親手把她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淩犀,請問這段錄音,是被告當著你本人麵說的麽?”


    “是。”


    “你能明確肯定當時被告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麽?”


    “能。”


    “當事人,請問你與被告譚四是什麽關係?”公訴人聲音越來越洪亮。


    淩犀頓了頓,斂住了瞥向觀審席的眸子,隻是看了一眼被告席裏的譚四。


    再轉過來時,棱角分明的臉上已經再沒有任何表情――


    “他是我愛人的父親。”


    轟――


    滿堂細碎的議論聲響起,所有人的腦袋和那些大炮似的鏡頭都轉向了觀審席裏的這抹紅色的身影。


    而這抹紅色的存在卻隻望向那個方向。


    但他卻沒有看她,一眼都沒有――


    莫名的,冷暖笑了――


    到底還是她天真了麽?


    淩犀真的就是淩犀,他想做的事,從來就沒有半途而廢……


    原來前半場所有的勝利不過是螳螂的沾沾自喜,當黃雀居高臨下的走過來的時候,一切都不過是個笑話。


    後來的一切,在冷暖聽來,就像是空曠山穀裏的呐喊,每一句話都被來來回回反彈成循環不覺的回音……


    “審判長,我請求當庭播放錄音存證!”


    ……


    “根據該段錄音裏麵清楚的記錄了被告譚四如何指使李旭過戶兩台路虎去行賄馮銳和喬鞍山,我有合理的理由懷疑本案第二被告李旭一審時作假正供,所以我請求法庭推翻一審判決!”


    ……


    再後來的後來……


    “譚四,這段錄音裏的話,是否是你本人所說?”


    “是。”


    “那你怎麽解釋第二被告人李旭在一審時說一切都是他個人所為?是否是你授意他人去讓他替你扛罪?”


    在所有人的矚目中,譚抬起頭,擲地有聲。


    “與別人無關,我認罪。”


    譚四認罪的一刻,練習的腦子轟的一聲,後麵是什麽她全然聽不清了。


    旁邊兒的一個認識練習很多年的的陪審員滿是擔心的問著“練律師,練律師,你沒事兒吧?”


    “我有什麽事兒?”練習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麵。


    咚咚――


    法錘聲向是敲在每個人的心上,鈍痛不已――


    “本庭宣判,上訴人譚四涉嫌教唆他人做出虛假供述,引誘,指使證人作偽證,指使他人賄買警察作偽證,其行為嚴重妨害了司法機關正常的訴訟秩序,已構成辯護人偽造證據,妨害作證罪,行賄罪。合議庭考慮,推翻一審判決,依法判處被告譚四有期徒刑7年,剝奪政治權利3年,即日生效。”


    依法判處有期徒刑7年……


    有期徒刑7年……


    7年……


    7年……


    7年……


    這個聲音空洞而清晰的回蕩在法庭的各個角落。


    一切都結束了……


    那個男人終於看向了她的方向,眸子深邃的像烙鐵一般燙的她全身都痛。


    疼――


    她真的挺疼――


    冷暖從以前就很羨慕電視劇裏那種一經曆打擊就眼前一抹黑的女主,而這一次,她想她如願以償了。


    暈倒之前,她看著他笑了。


    原來命運也不是那麽總薄待她……


    ……


    bibubibubibu,急救車的聒噪聲音不絕於耳,一輛120從市高院衝出來後一路狂奔到市一院。


    車上的急救護士動作迅速的把患者抬到擔架床上,一路腳程急快的推到急症室,隨性的家屬也一直緊攥著那個女人的手。


    “患者現在什麽情況?”急症室醫生麵無表情,手上動作卻極為迅速。


    “血壓65,50,脈搏細速130,陰到出血,疑似宮外孕破裂出血。”


    “快,馬上準備妊娠檢查和腹腔穿刺。”


    宮外孕……


    死死的攥著女人越來越冰涼的手,身材高大的男人背一緊,瞬間石化。


    “家屬讓開!”


    “家屬讓開!”


    男人像失聰了一般,毫無反映,隻是緊緊攥著女人的手不肯鬆開。


    “我告訴你,病人現在隨時有生命危險,你要是在這麽幹涉我們急救,病人要是有什麽意外,你自己負責!”


    醫生的嘴巴聲色俱厲的一張一合,男人隻聽懂了一個詞,生命危險!


    男人的腦子轟的一下,鬆開了女人的手,雙腿像是失去了知覺,踉蹌幾步,頹然坐地,手不受控製的一直在抖。


    生命危險?


    這一刻,男人像是被人灌了全身的水泥,全然無法動彈的看著眼前好像做夢般的一切。


    護士拿著剪刀剪開患者紅的乍眼的衣服,露出一片白肉,不一會就被接滿了各種線。


    冷暖像是一個破布娃娃似的被這些陌生人擺弄來擺弄去,卻一點兒醒的意思都沒有。


    “患者妊娠反應成陽性,妊娠異位,左側輸卵管破裂。”醫生漠然的把手從女人的下體抽出來,手套上沾滿了血,腥臭的刺鼻。


    那血腥味兒混著消毒水兒,那是世界上最惡心的一股味兒。


    “馬上準備腹腔穿刺。”急症室的醫生接過護士遞過來的一次性針頭,在冷暖的肚皮上東按按,西按按,最終找到了一個點紮了下去。


    鋒利的針頭紮進白花花的肚皮,緩緩一抽,就是一針管子血,拔針的時候,那小眼兒還呲呲的噴血。


    那血,紅的刺眼。


    任憑怎麽晃,針管裏的血都沒有凝固的意思,醫生立馬嚴肅起來,“馬上驗血,準備輸血,轉icu,準備剖腹探查。”


    icu是什麽意思淩犀知道。


    重症監護室,象征著隨時可能會死的地兒。


    這個時候,他必須冷靜,雙手撐著牆沿,淩犀站了起來。


    “病人是你什麽人?”見慣生死的大夫聲音漠然。


    “她是我媳婦兒。”


    “現在我簡單跟你說一下情況,你愛人是宮外孕3個月破裂出血性休克,患者現在腹腔大量內出血,隨時有生命危險,必須馬上手術,如果你同意在我們這兒做的話,馬上去辦手續。”


    “好,你做術前準備吧,我馬上去辦。”淩犀眸色一斂,恢複了冷靜。


    ……


    ------題外話------


    呃……我一寫醫院腦子就懵了……有點亂,湊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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