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是當真忙忙糊塗了,她壓根就忘了,高銘相約的後天,是她的生日,二十五歲生日。


    當想起這茬的時候,還是在當天,母親電話的提醒,――“諾諾女兒,今兒個起,二十五歲啦,媽知道今晚你肯定是要跟杜決二人世界的,放心,媽和你婆婆都不會影響你們,去玩吧!不過,玩歸玩,可別忘了人生大事,你都結婚快一個月了,肚子還沒動靜呢?二十五啦,再過兩年,生孩子都辛苦,記得不要酒後同房啊,那樣生出來的孩子可能會落下不好的毛病。哎呦,呸呸呸,瞧我這張嘴,媽去忙了,明晚跟杜決回咱家吃飯,啊。”


    程諾掛斷電話,恍恍惚惚地想著,高銘強調著要把今晚留給他,也是因為知道她生日的原因麽?


    可是,他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程諾甩了下頭,停止胡思亂想,聽母親話裏的意思,今晚是要讓她跟杜決獨處的,想必杜媽媽也有這個意思,為了全方位地掩飾自己和杜決這段假夫妻的關係,她必須在一切危險的地方做好防範。


    因此,程諾一秒不停地接通了杜決的手機,後者關機,估計是在手術中。


    程諾操起一陽指,啪啪啪地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杜決,晚上我約了高銘吃飯,今兒是我生日,你這家夥肯定不記得了吧,哼,生日禮物記得啊。還有,晚上你自己安排吧,最好晚點回來,別被我爸媽和阿姨他們碰見,他們以為咱們在二人世界,怎樣圓謊,這不用我教了吧。”


    解決了後顧之憂,程諾鬆口氣,可以放心地跟高銘約會了。本來嘛,她的人生軌道和杜決沒有太多太長久的交集的,她總該要為自己打算打算。


    而一切也已不容程諾拒絕,因為,下班後,高銘開著車,在樓下車庫等著她了。


    她和高銘的交往,節製而且秘密。


    程諾是不希望在假結婚的期間,給杜家和她自己留下什麽不好的話柄;至於高銘是不是有什麽別的原因,那麽她就不得而知。


    “晚上有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安排?”高銘見程諾上了車,心情大好地歪頭看她扣著安全帶的側臉。


    程諾搖搖頭,“聽你的。”


    是他約了她,難道還要她想什麽節目?最重要的,程諾對生日一事一字不提,也想看看高銘相約今日,是不是隻是巧合而已。


    高銘挑了下眉,“ok,那我就全權安排了,咱們先去吃飯,然後去市一宮看場電影,之後在市一宮旁的那個小花園裏散散步,最後送你回家,怎樣?”


    “呃……”程諾想,自己此時的表情一定有點傻,“挺豐富。”


    高銘彎唇笑了,顯然男性的虛榮得到了某種滿足,他啟動引擎,卻在踩上油門之前,又停了下來,對著程諾招招手,“程諾,你過來一下。”


    “什麽?”程諾全身緊繃,高銘那表情,該不是要邀吻什麽的吧。


    “把臉湊過來一下。”


    程諾臉紅了:她跟他之間,應該不存在什麽小別勝新婚的。


    瞧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高銘的笑容有些冷,可他還是收斂了情緒,拿出一個小首飾盒,“有禮物送你,想給你親手帶上。”


    程諾鬆口氣的同時,又捏了把汗,“還有禮物?”後半句話她沒敢問:不會是項鏈什麽的吧。


    高銘打開首飾盒,一對很精致的鑽石耳釘閃著程諾的眼。


    這下,程諾徹底放心了,釋然地伸過頭去。


    高銘親自給她戴上,卻在戴上之後,不急著離開雙手,而是順勢地摸了下她的耳垂。


    程諾一個激靈,隻覺耳邊一濕,她想,那肯定是高銘的吻。


    “生日快樂,程諾。”


    程諾微笑,笑得比哭還難看,“你怎麽知道的?”


    高銘扭回頭,開啟車子,“十年前就知道了,隻是一直記得而已。”


    程諾動容,高才子記得她的生日,並且一直記得。這讓她大感意外,也有點受寵若驚,她想著:高銘應該是真心喜歡自己的,不管他是用什麽方式找到的她的生日。


    “謝謝。”除了謝謝,目前來講,她也隻能說謝謝。


    高銘輕笑出聲,“就沒有什麽表示?”


    程諾接口,“今晚吃飯我請。”


    高銘抿唇,不說話了,像是要緩解某種尷尬似得,他放起了音樂,也是程諾喜歡的那種,聽得程諾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就這樣,二人一路行到吃飯的地方,竟沒再多說一句話。


    直到停在飯店門口,高銘鬆開安全帶,才沒頭沒腦地說了句,“程諾。”


    “嗯?”


    “你脖子上的項鏈,挺漂亮的。”


    “……”


    那是杜決送的,櫻桃的,無數個女人戴過的……


    程諾卻還是如杜決所要求那樣,從戴上的那一刻起,就沒讓那鏈子離開過她的脖子。


    ……


    杜決將程諾發來的那條短信,讀了足足五遍,而後一腳踢開了自己辦公室的椅子,順手將桌麵上的兩張訂單丟進了垃圾桶裏。


    近乎自虐似得,他幾個深呼吸後,又把自己踢開的椅子給撈了回來,坐了上去,將垃圾桶裏的那兩張訂單也給重新拾起。


    一張是花店的訂單,一張是蛋糕店的。


    程諾那個沒良心的,說他忘了她的生日,嗬,也難怪,誰叫往年他總是矯情地在她生日的第二天,才敢把禮物故作無所謂地丟給她?


    遭報應了。


    想到程諾和高銘獨處,不知道高才子有沒有訂蛋糕,是不是她最喜歡的芒果口味?也不知道高才子會不會像他那麽老土地還買花,白色玫瑰。或許,人家高才子有更高杆的慶祝方式。


    杜決發現人這動物著實神奇,光是自我想象,就能把自個兒給氣死。


    他瞅著那兩張訂單,發現火氣還洶湧澎湃著,正要握成團地再丟掉的時候,送蛋糕的上門了。


    杜決想,反正買了,晚上等程諾回來,一定要整盤蛋糕扣在她那張氣死人的小臉上,讓她重色忘友地去跟高銘約會!


    至於白玫瑰……


    留著!


    回頭插在他的床頭櫃上,留著淨化空氣!


    杜決設想地可好了。


    可隨著各種關於程諾與高銘的不堪想象還在腦中繼續,他就越發不能自已。


    程諾那丫頭今晚肯定會跟高銘接吻吧?可惡的,當年就該扭斷高銘的脖子,光是給他的自行車放氣,太便宜他了!――心想手動,杜決咬牙切齒地扭斷了一支白玫瑰的花骨朵。


    程諾那沒良心的讓他今晚晚點回去,她是想著自己今天晚回去吧,姑娘家的,這麽晚回去幹嗎?跟高白臉開房?要不……就在車上激情一把?


    “靠!”――杜決的髒字沒有半分猶豫地脫口而出,與此同時,芒果蛋糕上被他用叉子戳出了幾個窟窿。


    杜決頹廢地搓搓臉,想著再胡思亂想下去,自己首先要進精神病院了。於是,他收拾了桌麵上已經有些淒慘的蛋糕,重新打包,而後將僅存的三兩支白玫瑰,插在自己的筆筒裏,就這樣,出了辦公室。――先解決溫飽,回頭才有力氣繼續生氣。


    杜決將蛋糕放在了副駕駛座,自己駕車,去了最常去的那家潮汕正宗牛丸店。卻沒有想到,在那裏碰到了熟人,而他在幾經心裏鬥爭後,也終於“慷慨”地將有些少胳膊斷腿的芒果蛋糕貢獻了出來。


    那個熟人,就是左梅梅。


    “想不到,你還常來這裏吃牛丸啊,居然還專門開車過來!”左梅梅不敢恭維地搖搖頭,“窮顯擺。”


    杜決輕歎,話外有話地說了句,“沒辦法,認定了的東西,就是忘不了,悲劇吧。”


    左梅梅不置可否,目光落在了那盒蛋糕上,“今兒是程諾生日啊,給她的是不?那丫頭,重色輕友的,為了跟高銘約會,把我的約都毀了。”


    “嘖嘖,你也被拋棄了?可憐見的。”杜決發現,自己找到盟友了,“你說她要約會,也提前知會一聲啊,白費了我的錢,兩百多塊大洋呐。”


    說話間,左梅梅已經打開了蛋糕盒,瞅著蛋糕上麵的窟窿,抬頭不可思議地問了句,“這是什麽?最新設計?”


    杜決幹笑,“科室裏一女同事的孩子給我戳的,沒讓他偷吃就好事了,放心吃吧,絕對沒有沾上他的口水!”


    “哦――”左梅梅半信半疑的,“這孩子夠沒家教的。”


    “咳咳咳……”杜決被水嗆了下,發現自己老愛幹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事的,“行了啊,有蛋糕你就吃,嫌棄的話,就別吃了!”


    “別別!”左梅梅拿筷子一架,攔住了杜決的手,“芒果口味,我挺喜歡的。――杜決,咱們這麽多年朋友,你都不知道我也愛這口味的吧。”


    杜決心不在焉地咬了口牛丸,“唔,以後就知道了。”


    左梅梅極淺地笑了下,垂下眼眸。


    ……


    所謂無巧不成書,大概說的就是現在的情況。


    杜決和左梅梅從牛丸店出來,在往停車處走的那段小路上,一抬眼就看見了並肩走著的程諾和高銘。


    可說巧,其實也有點那麽必然的成分。


    因為這家牛丸店,恰好也是程諾常來的地方,而今兒和高銘吃完晚飯,二人閑來無事聊起附近有什麽名吃小店,程諾便一路引導地來了這裏。


    這本就不是一條多麽寬敞的小路,能夠容納的私家車也是寥寥。(.好看的小說)


    偏偏杜決和高銘兩個都是開車的,所以……


    程諾幾乎在杜決發現她的同時,也看見了他,還有他身邊的左梅梅。


    腦子如同轟的一聲,程諾乍然回憶起那晚,左梅梅夜半給杜決蓋上了被子……


    幾乎是下意識的,程諾挽住了高銘的胳膊,而這一舉動,她自己都無從理解,到底是要在表達什麽。


    高銘卻是吃驚地很了,整晚下來,程諾可謂是中規中矩地,沒有和他有半點肢體接觸,甚至是連他主動親近,都似有若無地有回避之嫌,可是現在……,他順著程諾的目光瞧去,一眼看見了杜決,心裏似乎明白了點門道,他眯起眼睛,卻把自己的手臂抽出來,順勢攬住了程諾的腰,大步走了過去。


    程諾無從忽視腰際的大手,更無從忽視杜決投射來的目光。


    左梅梅那個後知後覺的,也終於瞧見了程諾,“咦”地笑了聲,“是程諾噯。”說著,挺沒心機地迎了上去。


    杜決本打算很酷地擦肩而過,可這下,他硬著頭皮,跟在左梅梅身後,也過去了。


    “程諾!……呦,高銘,對不對?我記性好吧,你還記得我不?”


    高銘微微點頭,卻顧不得伸手表示友好,他的手還有重要作用,扣著程諾的腰,半點都沒敢鬆懈著,“左梅梅,我記得,在我之後的轉校生麽。”


    “嘖嘖,這介紹詞不錯,以後我要是跟你同時出現,都這麽自我介紹。”說著,左梅梅對程諾擠了下眼,意思是你這小妞也有小鳥依人模樣的時候啊。“諾諾,你不夠朋友啊,害得我淪落到和杜決一起吃飯的地步了。――高銘,程諾為了你,可是把她最鐵的兩個朋友給甩了!”


    “是嗎。”高銘有些受用了,可是他的目光仍看著緩緩挪過來的杜決,而且,眼神真的說不上是友善。


    杜決懶洋洋地湊到了左梅梅的身邊,看似無意地掃過程諾的腰,而後又用他那懶洋洋的聲音算是招呼道,“這巧呢,這種偏僻小地也能碰到高大才子這種光輝人物,不容易啊。”


    杜決一出口就含著諷刺,程諾蹙眉,“杜決!”其實,她心底也好奇著,杜決和左梅梅兩個,到底是誰先約了誰?


    高銘對於杜決的不正經,早已形成堅固免疫,“嗬嗬,是諾諾帶我來的。――你們等會兒什麽安排?我們要去看電影。”


    高銘說話向來不多,可一旦開口,那往往就是多重含義的,起碼程諾聽出了好幾條:比如,他暗示他們還有別的安排,要先走一步;再比如,他有意無意地把杜決和左梅梅湊成了“你們”,增加了他們的親密度;再比如,她現在已是跟他關係很不錯很不錯的“諾諾”。


    程諾相信,這幾條杜決是能夠聽出來的,至於左梅梅那神經大條的姑娘,她也不抱太多的希望。


    果然,杜決笑著接口了,“這浪漫呢,看啥電影?《泰坦尼克號》?哈哈,諾諾,你都快能把台詞都背下來了吧。――行啦,咱們不會給你們當電燈泡的,去吧去吧,梅梅,你接下來去哪,要送你一程不?難得碰上了,要不一起去宵夜?”


    幾句話下來,杜決也暗暗傳遞了幾個訊息:論熟,他是對程諾最熟的人;高才子的暗示,他聽得出來;還有,他和左梅梅是偶爾碰到的,別人可別想亂點鴛鴦譜。


    左梅梅果然神經大條,一頭霧水地回複杜決一句,“這不剛吃完牛丸麽,你還能吃得下啊?”


    高銘噙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適時來了句,“你們慢慢商量,我們先走。”


    杜決看都不看他一眼,隨意揮了下手,連拜拜都不說一聲。


    高銘也不在意,保持同一個姿勢,扣著程諾的腰,走開了。


    左梅梅盯著程諾和高銘的背影,嘖嘖兩聲,“瞧這背影,多麽養眼的一對啊,諾諾可算找到她的那個坑了。”


    杜決掄起手,對著左梅梅的後腦勺就來了一下,“該不是你自己相上高銘那白臉了吧,走,陪哥喝兩杯去,最近老鬱悶了呢。”


    左梅梅那丫想問題也簡單,她亦步亦趨地跟在杜決後頭,唯一能想到讓杜決鬱悶的事,無非就是杜爸爸和杜媽媽離婚那事,“怎麽,葵姨還沒想開呢麽?”


    杜決回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等會兒,你隻管給我倒酒,或是喝酒,一個字都不許說!哪壺不開提哪壺!”


    左梅梅聳了下肩,話說都被這樣數落了,如果不是交情深的,早揚長而去,可她沒有,不僅如此,還有點自己暗自傷神,這感情的東西,就是不能老去想起、惦記起,她發現自己最近因為和杜決接觸太多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有些不安分,十年前的那短暫的交往,即便回憶寥寥,也會被她重新翻起,不僅如此,她可悲的發現,自己麵對感情的那份瀟灑,慢慢變得脆弱不堪了。


    ……


    b市這種地方,別的不說,那種供人喝酒宵夜的大排檔,可是多得數不勝數。


    杜決和左梅梅也沒走遠,就在牛丸店的隔壁街,找了家燒烤店,二人坐在幕天席地下的,就對幹了起來。


    左梅梅的酒量比程諾好,所以和杜決一起喝酒,那都是一杯一杯地幹著。


    可酒量再好的人,喝多了,也會頭腦發暈地吐出真言。


    這不,左梅梅正舉著一杯冰涼的純生幹啤,透過半透明的液體,瞅著杜決那俊臉呢,“杜決,知足吧,上天給了你一副好皮相。”


    杜決得瑟,“那是,你是沒得比了。”


    “切!”左梅梅一幹而盡,直接透過玻璃杯,再看向杜決,“杜決,下麵這話,我可隻說一遍,就一遍,你給我聽好了啊!”


    “行了,說吧!”


    “杜決,當年,高二那年,我可是真的挺喜歡你的。”說完了,左梅梅都覺得有些心酸,眼圈都開始霧蒙蒙的了。


    可杜決卻沒抬頭,更沒看見,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低聲道,“現在別喜歡上就成,哥可不是那種會珍惜女人的男人。”


    左梅梅自嘲,三兩下眨去眼裏的水霧,“你想我還不想呢,做夢吧你就。――我總覺得,你不是不會珍惜女人,隻不過那個被你珍惜的人,被藏起來了,別瞪我,我就是這感覺。”


    杜決哼了聲,“我能往哪藏?”


    “還能往哪,心底裏唄。不過杜決,你也別總藏著,偶爾發泄出來,才不會得病,你自己也是醫生。”


    杜決輕嗤了一聲,沒吭氣,隻是默默地端起酒杯自飲,良久,久到左梅梅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才冒出一句,“……有點道理。”


    ……


    在杜決和左梅梅一起宵夜的時候,程諾和高銘也按著原計劃進入了電影院裏。


    被杜決說中的是,二人真的又買了兩張《泰坦尼克號》的票,原因是其他的,程諾沒興趣,而且時間上,這部電影的放映時間最合適,不用等。


    第三次看這電影,程諾都有點哭笑不得了,用杜決的話說,某些情節,她真的可以連台詞都背的出來。


    隻不過,這次他們沒有買到所謂的情侶票,放到激情場麵的時候,周遭的男女們也是規規矩矩的,充其量有幾聲嬉笑和抽氣聲傳來而已。


    程諾暗自腹誹:不方便了吧,以後看愛情片的時候,一定要搶到情侶座位,這樣才方便感情升溫。


    正想著呢,自己拿爆米花的手突然就被一隻大掌握住了,不用問也知道,除了高銘,還會有誰?


    程諾有些緊張,她扭了頭,幹笑了聲,“你要吃?”


    高銘回頭,微笑著點了下頭,他那張俊臉,在熒幕的映襯下,竟帥得有幾分鬼魅的感覺。


    程諾吞了下口水,將爆米花桶遞過去,“呐。”


    高銘卻看都不看一眼,而是死死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往著自己唇邊送去。


    原來,他要吃的是……


    程諾眼睜睜地瞅著自己的手落虎口,在碰觸到一抹濡濕的那一刹,她猛地收回了手,幹澀地說了句,“撞……撞冰山了!”說完,她扭回了頭,死盯著熒幕,卻是什麽都沒有看在眼裏。


    她是不敢看向高銘的臉的,想也知道後者應該是很生氣,並且自尊心大受打擊。


    她以為,高銘充其量是自己氣一氣,要發飆也會等到電影散場的,可是,高銘那家夥竟然直接站起身,離場而去。


    程諾暗暗苦了下臉,也跟著出去了,她才不會天真地以為對方隻是上廁所而已。


    可惜了兩張電影票了,好在她已經看過,而且不止一遍。


    “高銘!”


    程諾追出了電影院,手裏還傻傻地抱著爆米花桶,瞅著旁邊有一垃圾桶,她將那所剩無幾的爆米花桶丟了過去,而後走向背對著她,低頭點煙的高銘。


    ――高銘也會抽煙!?


    在辦公室裏,她可是從未瞧見,b市有禁煙令,而且為了不落入話柄,這種麵上的東西,高銘向來做得很好。


    繞到了高銘的麵前,程諾看著他眯起眼眸的樣子,驟然想起了杜決,每每杜決露出這種表情,程諾都有點怵,現在高銘如此,她發現自己同樣有點怵。


    “怎麽不看了?”


    高銘噴了口煙圈,而後目光落在了程諾的臉上,“不想看了。”


    “哦。”程諾心虛,知道是被自己拒吻的原因,她真的打擊了他的顏麵,而且打擊地挺狠。


    高銘一口一口地吸著煙,程諾則盯著那徐徐飄渺的煙氣發呆,直到那支煙被吸了大半,高銘中指一彈,將那沒燃盡的煙蒂給彈飛了。


    程諾唏噓:這也是個破壞社會公德的壞男人。


    “程諾。”高才子終於肯開尊口了。


    “嗯?”


    “你過來。”


    程諾挪了一步,已經很近了,再近點,就快鑽進對方的懷裏了。


    高銘微微蹙眉,大手一伸地就把程諾扯進懷裏,同時臉也低了下來。


    程諾一驚,下意識地以手抵住高銘的胸口,而臉也別開。


    卻不想,高銘那吻並沒有落下來,而是目光挺冷地看著程諾的側臉,“程諾,咱們算是男女朋友了吧,我親你真的就讓你這麽為難?好,你可以說你現在有個很‘特殊’的身份在,不方便,那我問你,現在這裏沒有別人,你又是怕被誰看見?――你真的是喜歡我麽?”


    程諾虛驚一場,呼吸都沒順暢,事情發展到現在,不攤牌就這麽不清不楚下去,實在也不是她的風格,她後退一步,撤離了高銘所掌控的危險地帶,“……高銘,你……給我點時間。”


    “哦,多久?你要用這些時間做什麽?”


    程諾抬起頭,很真誠地看向高銘的臉,“給我時間讓我了解你,讓我們彼此熟悉,我對你的記憶,真的隻是十年前……,我不是那麽隨便的人。”


    高銘彎唇,口氣卻不太好,“是麽,你是覺得你不熟悉我,還是我不夠熟悉你?”


    程諾垂下頭,“都有。――你算是我第二個男朋友,我知道守著我和杜決現在的關係,對你很不公平,可是,我沒打算抱著玩弄或是遊戲的心態跟你來往,鍾毅是我第一個男朋友,相信你也從單位同事那聽說了,我跟他交往不過十天,嗬,連拉手都沒有,我不想說自己多純情什麽的,可一個人和另一個人有心而發的那種親昵……真的需要時間。”


    說完,程諾抬頭,目光依舊真誠。


    她有心想要通過一段正常的戀愛去了斷自己長久的暗戀,也希望自己的感情之路能夠往著不那麽糾結的方向發展,而那個可以對她救贖的人,就目前而言,隻有高銘。


    高銘大概是被她的目光打動了,視線遠遠地眺望了一眼,而後輕歎一聲,擁著身前的女人入懷。


    “好。”十年都沒忘掉的人,他不會吝嗇到連幾個月,甚至是幾天都不願意施舍,隻不過……他也有實在介意的人,“你和杜決的協議,什麽時候結束?”


    說起協議,程諾又心虛了,本來是兩個月的玩意,硬是被杜決延長了一個月,“以天計的話,還有六十四天。”


    高銘失笑,“你算得倒清楚。――記得高考的那時候,我從一年前就開始倒計時,整整三百多天,大登科自然是長點,現在小登科,六十四天……可以接受。”


    程諾這次,沒有推開身前的人,追過她的人很多,可是讓她覺得最有心、最癡情的一個,也莫過於麵前這位了。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程諾回抱住他略顯消瘦的腰,喃喃一聲,“謝謝。”


    ……


    因為電影院的突發事件,程諾的生日之夜提前結束。


    夜宵被不成文地取消,兩個人都沒有了那份情緒。


    將程諾送到了小區外的一處僻靜點,高銘停了車,看了看周遭杳無人跡的環境,他又是自嘲一笑,“我感覺自己像個地下工作者。”


    程諾讚同,“其實,我也是,咱們是同誌。”


    高銘抬起手,很節製地隻是攏了攏程諾的發絲,這一次,沒有提出吻別之類的要求,輕易地放她離開,“小心點,現在社會治安,不是那麽好的。”


    程諾鬆了安全帶,“沒事,距離小區的保安亭,不過兩三分鍾的距離。――明天見。”


    高銘揮了揮手,“拜拜。”


    坐在車裏,他看著那抹纖細身影漸行漸遠,心中難舍的情緒蔓延。


    從少年時起,他就一直知道在各方麵,自己需要的是什麽,也會為了自己想要的,付出一切,不管是正常的手段,還是不正常的。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想要的東西,向來不費吹灰之力,手到擒來。


    可現在,有個自己很想得到的人,卻讓他衍生出了幾分無力感。


    他喜歡程諾,一個女人曆時十年而在他的記憶裏經久不衰,這足以說明,他對她,真的很喜歡。


    如果沒有意外,她或許就是他這輩子的另一半。


    可說真的,婚姻的執念,遠不足他想要她的人、她的心來得強烈。


    畢竟,那個人的身心都還沒得到,又何談婚姻這種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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