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可算是一語點中要害了。[]


    她也記不得以前在左梅梅麵前提起淩風此人的時候,左梅梅是什麽樣的表情,反正,不像現在這樣。


    最起碼,以前好友的臉色是蒼白的,而現在……嗬嗬,麵帶紅潤。


    左梅梅以指點在唇間,“噓――,別提他!這個人提不得,你知道什麽是說曹操、曹操到麽,這話形容他最貼切了,可邪門了!”


    程諾失笑,“能多邪門?”


    說著,她四下瞅瞅,當目光移向座位旁的櫥窗後,她不由一怔,慢吞吞地豎起一指,“那個……那個人,是淩風麽?”


    左梅梅倒抽一口氣,“哪裏?……呀,你看看,我都說了別提的,很邪門!”


    程諾眨眨眼,邪門什麽的,她是不信,說那男人一路跟蹤著左梅梅,這個可能她覺得還大一點。


    想到被那麽一瘋狂的人跟蹤,也夠毛骨悚然的。


    “他好像在看你呢,梅梅。”


    程諾說著,目光落回好友身上,結果,一回頭,就看見好友對著櫥窗做著一種近乎吆喝地動作,大概是要將櫥窗外的淩風轟走似得。


    “呃,梅梅。”


    左梅梅自顧不暇著,對著櫥窗以口型無聲地表示,“走呀!”


    櫥窗外的淩變態笑眯眯的,紋絲不動。


    左梅梅揮動著倆胳膊,看得程諾都累,繼續無聲嗬斥,“快走!”


    “呃……”程諾嘴角抽起來了,“梅梅,該不會,你現在跟他已經休戰了?”


    聞言,左梅梅的動作一頓,立馬正襟而坐,“沒有!”


    “該不會,你現在在跟他交往?”


    “絕對沒有!”


    “哎呦,你手上戴的戒指……”


    “真的不是!”


    程諾微笑了。


    左梅梅受不了好友那樣的目光,瞧瞧往櫥窗外看了看,淩風的人已不知去了哪裏,她這才像是撒了氣的氣球,癱軟在座位裏,“好吧,好吧,我招供,我是被逼的!”


    程諾裝作理解地點頭,“嗯,我已經做好傾聽你的被逼迫史的準備了。”


    “唉,我真的是被逼的!”


    “嗯,我相信。”


    “那個人邪門地很,他能在偌大的b市打聽到我的住處,打聽我的工作單位,甚至……甚至是打聽到我爸媽在郊區住的地方!”


    程諾歪頭,“或許,你可以稱之為這個叫神通廣大,再煽情一點,也可以稱之為……有心。”


    “屁!”


    “左梅梅,不許你說髒話!”


    低沉的嗬斥,自然不屬於程諾的,兩個姑娘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一嚇,不約而同地向同一個方向抬頭。


    就看見淩風跟一座冰尊似得,杵在二人的旁邊。


    左梅梅一見,頭都麻了。


    程諾也好不了哪去,幹笑一聲,“呃,你好。”


    淩風輕飄飄地瞥了程諾一眼,“什麽時候吃完?”


    “那個……”程諾下意識地去看好友,而左梅梅那個膽小的,頭低著,恨不能像鴕鳥一樣鑽地底下去,得了,對方不指望,隻能靠自己,程諾又強迫自己把視線對上淩風,“才點上餐,還沒送上來呢。”


    “嗯,很好。”


    很好?


    程諾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的。


    就見淩風那隻大掌對著左梅梅的脖子就掐……過去了,像是老鷹提小雞似得把她從座位上給揪了起來。


    程諾看得心驚,這淩風看起來暴戾地很,跟他對視,她都覺得脊背發涼,可為了好友的性命著想,她也隻能輕咳一聲,伸張正義。


    “我說,淩同誌,這裏是公眾場合。”做啥都得悠著點,是不。


    淩風看都不看程諾一眼,“我餓了。”


    “要不,給你也點一份?”程諾摸索著去找菜單。


    “給你十秒鍾,收拾東西。”


    完了,人家淩變態壓根就是將她無視,程諾歎為觀止,活了那麽大,真就碰上這麽一角色,話說,這樣的人才,都是怎麽養出來的啊。


    左梅梅那無辜的小臉從頭發裏露出來,還好,麵色沒有慘白什麽的,就是紅得厲害,她對程諾抱歉地笑笑,“改天聚啊,我回頭給你電話。”


    “還有三秒。”


    左梅梅咧咧嘴,撈起了自己的挎包。


    淩風一把搶過那挎包,另一隻則從左梅梅的脖子煽情地沿著脊柱一路滑下,最後在她的腰間定住,大掌一張,牢不可分地扣住了她的腰,言簡意賅地說了句,“走。”


    走!


    就這樣走了!


    程諾開始胡思亂想了:難不成,淩變態囚禁了左梅梅的雙親,逼迫她聽從自己的每項指令?


    可和平年代了,囚禁這種事,是說說那麽簡單麽?


    程諾眨眨眼,在左梅梅被半要挾地離開餐廳的大門的同時,二人之前點的西餐送上來了。


    盯著那兩人份的套餐,程諾吞了吞口水,暗自想著:要不要報警啊?


    她真就掏出了手機。


    還真就撥了一個號碼。


    隻不過,那號碼是屬於杜決的。


    “喂,杜決啊,那個……那個你吃飯了沒有?……沒吃的話、有空的話,能過來大觀路的綠蔭西餐廳一趟麽?……我點多了,吃不了。”


    程諾掛了電話,想著:便宜杜決那廝了。


    而同樣掛了電話,興奮不已的杜決,要是知道自己不過就是個撿剩飯的,鐵定肺都能氣炸。


    要說程諾和杜決二人一起吃晚飯的次數,那是多了去了,二十多年過來,想當初在上中學那會兒,兩個人除了學校食堂外,老是一起出去搭夥吃飯呢。


    可這人與人的關係定位不同,這吃飯的香甜程度也不同。


    在程諾看來,杜決表白後,她和他的每次同桌而飯,都像是約會。


    在杜決看來,自己表白後,程諾要是主動約他,那就是向他表現好感和回應的一種方式。


    本來,杜決都說好了晚上在家吃的,因為難得他在家,封先生也不用忙著應酬,更難得的是,封婷也能回來吃飯,可程諾一個電話,就把這最重要的成員給拉跑了。


    杜決想得可周全呢,他擔心程諾那丫頭又拉著他喝酒,連車都沒開,在小區門口打了個車就直奔大觀路去了。


    當杜決趕到時,程諾已經不客氣地開動了。


    瞅著杜公子氣喘籲籲地在她的對麵坐定,程諾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乖乖,夠神速的。(.無彈窗廣告)


    “吃吧,……咦,你怎麽累成這樣?”


    杜決喘口氣,“大觀路口堵車,我讓司機就在路口把我放下,我跑過來的。”


    “……”程諾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那麽激動地奔著她來,她卻讓人家吃自己點的殘羹冷炙,她招呼著服務生要來了菜單,“你……你看看你想吃什麽,再點些?”


    杜決則雙手把菜單合上了,“就你點的這些吧,吃完飯,留點肚子,咱倆去宵夜。”


    瞧杜公子計劃地多好,晚餐加宵夜,宵夜之前總要散散步、活動活動吧,這樣,一整晚的時間就都可以被他占用了。


    喝了口已經變溫的玉米濃湯,杜決這才想起一茬,“咦,你不是今晚約了左梅梅了麽?”


    “呃……”提起左梅梅,程諾更有點愧疚,“是約了。”


    “她毀約了?”


    “毀倒沒毀,就是還沒吃飯,就被淩風給拽走了。”


    “哦。”杜決後知後覺的,秋風掃落葉一般,麵前的意大利麵被解決了三分之一,才頓悟,盯著麵前的餐盤,“這些,敢情都是她點的啊?”


    程諾幹笑,“放心,絕對沒有沾上她一點口水。”


    “程諾!”杜決無語地放下刀叉,“弄了半天,我就是一候補啊?”


    “噯,候補怎麽了,就算候補,你也是我最先想到的候補,夠抬舉你了。”程諾習慣性地跟他耍嘴皮子,耍完了,才覺得今兒是有點屈到他了,又賠起笑臉,把叉子遞過去,“放心吧,她真的沒碰,她被淩風帶走之後,服務員才把餐送上來的,將就吃,回頭咱們宵夜,啊,想吃什麽宵夜?四道口的小龍蝦?要不,去韓式步行街晃悠晃悠?”


    韓式步行街上,有一條分巷,長達好幾百米的巷口兩邊,全都是小吃。


    當然,這地方也是左梅梅介紹給程諾的。


    要不,以程諾這樣的乖寶寶,讓她在b市找個像樣點的約會地點,她還真找不到。


    杜公子現在算是息怒了,接過叉子,“這還有點良心。――這頓你買單啊。”


    “咳咳……”程諾以濕巾抹去嘴角噴出的湯漬,“杜決,你怎麽變得這麽小氣啊?”


    “我本來就這麽小氣!”


    “哪有男女一起吃飯,男的讓女人買單的?”


    “是你約我來的,還是吃第三者點的剩飯。”


    “我……我沒帶錢!”


    杜決聞言,差點噴了,“哎呦,你就騙哥吧,沒帶錢你跟左梅梅來這西餐廳,吃霸王餐呐?――程諾,你還說我,你就不小氣?這麽些年來,從哥身上撈的也不少了,就請我吃這麽一頓,還唧唧歪歪的?”


    程諾做了個stop的手勢,拋開那些讓人煩心的事,二人的相處,似乎還是這樣鬥鬥嘴、互損互貶的感覺更適合他們。


    果然,朋友到夫妻,是需要過渡的。


    “行,行,我買單,羊毛出在羊身上,總要給羊喂幾棵草的。吃吧,吃吧,不夠了再點,今兒我請!”


    程諾難得在杜決麵前豪爽了一把。


    杜公子這才心底舒服了,慢慢地,把話題才扯到無關的人身上,“你剛剛說,左梅梅被淩風給帶走了?”


    “嗯,那男人夠嚇人的,揪著左梅梅的脖子,就把她給拎走了,左梅梅連反抗的表情都沒有。”


    “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你最好的朋友被人‘拎走’了?”


    “能怎樣?我又打不過他……”程諾說的可是大實話,“還有啊,我覺得,他倆現在可能不是之前那種關係了,左梅梅手上戴了一鑽戒,挺閃的,我猜,十有八九是淩風送的。”


    杜決抬眸,“鑽戒?”


    程諾點頭,“嗯。”


    杜決下意識地看向程諾光溜溜的手指,“你想要麽?”


    “啊?”


    杜決輕咳,麵露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我說,你想要鑽戒麽?”


    “要那幹嘛?咱倆假婚的時候,不是買了麽?還鉑金的呢,挺貴的吧。”程諾算起賬來,“雖然鑽不大,我也很少逛首飾店,可也聽以前單位的女同事們聊過,那材質、大小的,怎麽說也要萬把塊錢吧,有那錢,不如攢著給我的甲殼蟲買個車軲轆了。”


    “噗――”杜決一噴,差點沒把一口奶茶噴程諾的臉上,“你這女人……,之前那個,和哥現在要給你買的,能一樣麽?”


    真想把這傻丫頭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麵都裝了些什麽。


    簡直務實地讓人抓狂。


    程諾瞧著杜決灰頭土臉的樣子,她當然明白,上一次的鑽戒,是為了需要,杜家父母買的;而杜決這次開口要買的意思,可以說是變相地在求婚。


    心裏一甜,程諾想著:他以為這東西能少啊,適當的時候,她可能會主動開口要,也說不定。


    發覺程諾的視線在自己的臉上繞著,杜決竟然也會不好意思,他清清喉嚨,抬眼瞪了她一眼,再清清喉嚨,試圖轉移話題,“那個淩風……有點本事啊。”


    “嗯?”


    “之前左梅梅不是對他恨之入骨,逼之如蛇蠍麽?前不久,我看見他倆在路上走著,大概是在逛街,勾肩搭背的,因為我當時在開車,所以一閃而過,還以為看走眼了。”


    杜決心裏卻另一番盤算:淩風這廝到底是怎麽做的,有什麽速成法,可以讓一個恨你的女人堆你服服帖帖?學來這招,他還怕程諾跑了?


    就這樣,二人扯東扯西的,桌上的各個餐盤、茶碗的都見了底。


    杜決抹抹嘴,笑道,“諾諾,買單吧。”


    瞧那笑得,得瑟地很。


    程諾將他的得意盡收眼底,默默點了點頭,然後揚手,招呼了服務員,“買單。”


    服務員拿了點餐卡,“總共是二百七十塊錢。”


    程諾看向杜決,“杜決,總共是二百七十塊錢。”


    杜決眨眨眼,沒明白,他雲裏霧裏地看著程諾說完那句話後徑自提了挎包離席而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程諾!”


    說著,他拍桌而起。


    服務員就站在他旁邊,“先生,總共是二百七十塊錢。”


    “shit!”


    這個臭丫頭,這麽耍他呢,叫她買單,她就隻把服務生叫來幫他說了“買單”兩個字,天底下,買單要都是這麽容易的事,誰都搶著買單!


    杜決掏出三百大洋,看見程諾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餐廳門口,咬牙切齒了:好啊,程諾,看哥回頭怎麽整你!


    ……


    杜決是在餐廳附近的一家理發店門口把程諾給揪住的。


    杜公子被耍得火冒三丈的,程諾卻麵色平和地很,“二百七十塊?”


    “嗯哼。”


    “杜醫生,你月薪可觀,我卻是個無業人士,你至於跟我計較那二三百塊錢?”


    杜決扯著程諾的胳膊,“說實話吧,程諾,哥現在心情暴躁地很,趕緊找個清涼的地方,讓哥消消火。”


    “哎呦,二三百塊錢,對杜醫生來講,那是九牛一毛,你說你在我麵前裝什麽啊?……嘶!喂,你還真用力掐呢,不知道我細皮嫩肉的麽。”程諾一看杜決臉色陰沉沉的,說真的,她就怕他露出這種表情,“好好,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免費公園,裏麵有個噴水池,要不……你進去泡泡,清涼清涼?”


    話說完,程諾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不想,這建議倒讓杜決挺受用的,“行,公園入口在哪?”


    “你真要去啊?”


    “嗯哼。”他隻是要去,可沒說要泡,正愁飯後去哪裏運動運動呢,這丫頭自己倒找了個合適的場所。


    別說他杜決土,二十六七歲的人了,還真沒在公園裏和女人約會過,第一次給了程諾,他甘之如飴。


    話說,這去公園幽會,本來是很浪漫的一件事,偏偏這倆人擺出的姿勢不對。


    杜決扯著程諾的胳膊在前麵走,程諾拖著兩條腿,恨不能賴在土裏似得,隻有嘴上比較積極地指揮著,“再往前走,二十米。”


    “行了,不用說了,哥不是瞎子。”偌大一門,他早瞧見了。


    瞧這二人就跟警察抓到了小偷似的,再瞧瞧別的進公園裏的人,要不就是晚上出來鍛煉身體的,穿著運動地小跑進門,要不就是專門來約會的,摟摟抱抱著、十指交握著,哪有像他倆那樣的?


    程諾也覺得招人注目了,“我說,你能走慢點麽?你你……你瞧瞧人家!”說著,程諾指了指身旁剛過去的一對情侶,心想杜決這人也忒沒情趣了點,怎麽說也是交往過八九個女人的選手級男士!


    杜決順著程諾的手看過去,輕哼,“這不簡單。”


    話音未落,他已鬆了程諾的手臂,轉而摟住了她的腰,壞笑道,“諾諾,想哥抱你,你可以明說的。”


    “呃……”程諾突然驚覺:建議來公園這地方,還真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可後悔已來不及了,杜決擁緊她的腰,使了幾分力地把她帶進門,“哥改主意了,什麽噴泉的,不去了!咱們就跟著你羨慕的那對情侶,看看人家幹什麽,咱們就幹什麽,怎樣?”


    “你……跟蹤狂啊!”她不怕被人發現跟蹤,怕杜決這家夥有樣學樣地,真在公園裏不軌起來。


    可話說回來,有哪對情侶大晚上進了公園這地方,還規規矩矩的呢?


    那對被他們一路跟著的男女,也是早有預謀的,進了公園裏,不走大道,盡往那些偏僻的沒有人跡的羊腸小道裏走。


    程諾壓低聲音,扯了扯杜決的衣擺,“噯,咱們還跟著麽?”


    杜決停下腳步,同樣壓低聲音,“不跟了,咱們就地觀察。”


    “觀……”程諾一看,臉都紅了,那對情侶也不管二十米內有沒有人,就抱在一起扭動起來,不知道是在撫摸呢,還是在kiss。


    再扯了扯杜決的衣擺,程諾別開視線,“喂,咱倆走吧,偷看別人,多不道德啊。”


    杜決讚同,“成,剛來的路上,我瞅見樹叢裏有一大石頭,咱們去那坐坐。”


    這下,程諾連小心肝都要跳出來了,那地方隱蔽的,加上天黑,周圍又有樹啊、草啊的當掩護,真要幹些什麽,還真是隱蔽地很。


    “去……去那坐什麽,你不覺得石頭上髒啊。”程諾緊張,舌頭都打結了。


    杜決已拖著她往那邊走去,“髒什麽,不知道被多少人坐過了,你要怕髒,那哥坐著,你坐我腿上。”


    “……”算了,坐他腿上?這動作太煽情,她還是坐石頭吧。


    一切計劃是美好的。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


    杜決今兒穿得休閑,那洗起來也不講究,丟洗衣機裏轉轉就可以了。所以,他一到那石頭邊,便撲通一坐,長臂一伸地將程諾拽自己腿上了。


    程諾心底哀嚎,她不想坐的,真的不想坐的!


    左扭右扭地想從某人的腿上移到旁邊的石頭上,可那點掙紮的小力氣,在杜決看來,跟調情差不多,他突然一掌拍向在自己腿上惹火的小屁股,聲音低低的,還有點嘶啞,“我說你是蟲啊,蠕動什麽?”


    “……”蠕動?沒有,她沒有!


    “怎麽著,這麽坐不舒服?”


    “……不舒服!”其實,最主要還是別扭,“我要坐石……”


    最後一個字還沒吐出來,杜決就把她的雙腿一分,跟變戲法似得,等程諾回了神,二人已經麵對麵,她也毫無脾氣地就這樣跨坐在他的大腿根上了。


    “這樣,舒服了吧。”杜公子的聲音更低,更嘶啞了,雙手交疊在程姑娘的臀部,托著她整個上半身。


    “……”


    程諾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要,她不要這麽坐著!這不是方便杜某人耍流氓麽!


    “杜……杜決,我們……我們走走,散散步吧,這剛吃完飯的……唔!”


    她就說麽!


    她早就應該猜到了!


    杜決這流氓早就心懷不軌了!


    “唔唔……”


    現在的姿勢,不僅方便杜某人耍流氓,還更方便打kiss!


    杜公子那猴急的,舌頭都快抵到她的嗓子眼裏去了,背後那鐵臂,再多用一點點力,恐怕真的要把她的腰給勒斷也說不定。


    “別叫,想把別人引來偷窺呢?我是不介意,就算被偷拍了放網上,我都不怕!”杜決貼著程諾的耳邊喘口氣,下一秒,又跟餓鬼似得張口,將她整個耳垂都含進口中。


    程諾全身都不受控製地發顫,地下情啊,果然這種偷偷摸摸的,有著別樣的感覺,全身的感官在緊張中,憑空地升騰到一個新的敏感境地。


    感覺到杜決在吻她的同時,一手始終護住她的後背,另一手卻不那麽紳士了。


    “……別……”


    程諾覺得,自己在抗議了,可是那聲音到底發出來沒有,連她都不敢肯定。


    因為,她的抗議完全無效,杜決已經成功地做了他想做。


    不知過了多久,杜決抬頭,猛地將她的人擁住,緊緊地,壓抑著重重喘息,聲音已沙啞地過分,“……我們回家,回新居,嗯?”


    程諾可比他好不了哪去,軟軟地趴在他的肩頭,現在連回應的力氣都沒有。


    杜決抱住她的腰,將她從自己的腿上抱下來,卻見她雙腿一軟,他及時地架住她的身體,輕笑,“這麽脆弱?”


    “去死!”


    杜決幹脆地笑出聲來,“會罵人,就說明還有力氣,不用哥抱你走。”


    程諾瞪他。


    卻換來他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走,咱們去打車。”


    ……


    今天,程諾和杜決間,經曆了不少第一次。


    第一次大半夜地在公園裏做壞事,第一次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和他親吻,還有……第一次他和她兩個人坐出租車上……打kiss。


    公園裏的撩撥,隻是個開始。


    二人一坐上出租車的後排,杜決便伸臂將身邊的人勾進懷裏。


    看見他就要壓下來的俊臉,程諾一手抵開,極低地斥責一句,“有司機!”


    “怕什麽,反光鏡看不到後麵的。”說著,拉開她的小手,又要低頭。


    “你至於這麽欲求不滿麽?”


    聞言,杜決的臉在距離程諾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住了,他慢慢收攏了笑,灼灼地盯著她,“說的也是,好像總是我在主動。”


    程諾翻翻白眼,有點對牛彈琴的感覺,“現在是誰主動誰被動的問題麽,有人在,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杜決嘴角一撇,很囂張地回一句,“我認識他是老幾啊?”


    “你……”


    “諾諾,你是不是不喜歡哥吻你?”


    程諾別開臉,“我懶得跟你說!”越扯越離譜!這話讓她怎麽回答?不喜歡的話,剛剛在公園裏,他們都是在幹的啥?


    杜決不依,捏著她的下巴,又把她的臉給扭了過來,“諾諾,說真的,從來不見你主動親我,看著哥這張臉,你真的沒有半點感覺麽?”


    “你……你臉皮怎麽這麽厚啊。”


    杜決以指摩挲她的下巴,帶著幾分誘哄地說道,“諾諾,要不要主動親哥一次,嗯?你不是這麽膽小吧。”


    明知道他在用激將法,程諾還是心甘情願地別他激中了,她突然就這麽抓住他的衣領,湊近小臉,狠狠地……咬上了他的下唇。


    杜決悶哼,唇上很疼,心情卻好,“狠心的丫頭片子!”


    說罷,他輕佻地舔了舔她的唇瓣,義無反顧地將她壓進懷裏。


    二十分鍾的車程,程諾敢說,有十五分鍾,她和杜決都在接吻。


    那是一種與公園完全不同的刺激,下車的時候,明顯感到司機師傅略顯僵硬的表情,程諾臉紅了,覺得有些丟人。


    而且,她感到嘴木木的,不知道是不是都被杜決給吸腫了,這男人……還真是不懂得下手輕重,不知道她嬌嫩著呢?


    從小區的門口到新居的那個單元樓,途中有個便利店。


    杜決那廝竟然進去買了包杜蕾斯出來。


    這讓程諾大窘,她慶幸自己沒有跟進去,便利店的收銀員,跟自己母親好像挺熟的,畢竟是一個小區裏的,母親有時圖距離近,就在那家便利店裏買點日用品什麽的,要是被母親知道她跟著杜決偷偷買避孕套……


    程諾扶額,想著這陣子自己過得還真是暈頭轉向的,人生怎麽就到了發展婚前性行為的地步了?不僅如此,她還一直都沒有避孕措施,都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有個小蝌蚪在身體裏安了家……


    如果非要給這些行為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那隻能說:誰讓和她做這一切的,是杜決呢?


    本來是給他們這對新婚夫妻的新房,現在變成了偷情房。


    偏偏杜決拉著她的手上電梯的表情,正氣凜然的。


    程諾徹底把自己當鴕鳥了,由著他拉著她走,由著他帶她進了屋,縱容地由他在客廳裏,就把自己給辦了。


    ……


    此時,杜決舒服地靠在床上的靠枕上,一點一點地把程諾的劉海往耳邊攏去,又不厭其煩地將那些劉海給撥回她光潔的額前。


    “為了你的健康考慮,咱們歇一會兒,等會吃個‘宵夜’。”


    程諾掀掀眼皮,看見杜決嘴角不懷好意的笑容,頓悟,此宵夜的深刻含義。


    她拍開他的手,作勢起床,“幾點了啊,還宵夜,我得回家了,回去晚了,她會擔心的。”


    杜決輕輕鬆鬆地,又把她給推回床上躺著,“擔心什麽?你不是跟家裏說,約了左梅梅麽?兩個女的,她還擔心?”


    程諾抓住杜決阻撓她的手,用力咬了一口,“我真的要走了,跟你溜了那麽一晚上,剛剛又……,現在都有十點多了吧。”


    沒分沒寸的色情杜決,一個晚上整兩次,他也不嫌累,還要“宵夜”?


    變態!


    程諾腹誹,找到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時間,都快十一點半了。


    真是激情中完全不覺得時間過得快。


    她一個激靈坐起,撈起薄毯遮著身體,“我要穿衣服,去衝涼,你……你回避一下。”


    杜決樂了,“噯,你說你身上哪塊我沒見過啊,還回避?來,哥幫你穿,胳膊伸出來,哥給你穿文胸。”


    “杜決,別搗亂成麽?”程諾是怕了,等著他給自己穿衣服,指不準二人又穿回床上折騰一回。


    見程諾是真的著急,杜決也不是沒眼力的人,找了個浴巾丟過去,“圍著這個去衝涼吧。――要不,咱倆洗個鴛鴦浴什麽的?”


    程諾裹了浴巾,撿起一地衣服,光著腳丫子溜出去,不忘在房門口對著杜決丟一記白眼,“去死!”


    後來,當程諾洗了澡,又有點後悔了。


    這一身香噴噴的,回去怎麽跟母親解釋?


    還是杜決能想,“就說你跟左梅梅去做了個推拿。”


    這好建議換來程諾的質疑,“你是不是也用這招糊弄過葵姨啊?這如果以後咱倆真領證結婚了,你會不會也用這招來糊弄我啊?”


    杜決握著拳頭輕敲她的腦門,“沒良心的,哥在你心裏就這麽不堪啊。――你剛剛不還嚷嚷著急麽,現在調侃哥,又不急了?走,哥送你回家。”


    程諾微笑,許了。


    這就是熱戀了吧。


    熱戀中,多在一起呆一秒,都是幸福的。


    在搭乘電梯的時候,程諾想起下午的一件事,思來想去,覺得跟杜決說說也沒什麽,便當做一種談資地開了口,說,“對了,關於我那工作的事,下午,我聯係了以前一起當過專家的一個老總,聊了聊,如果沒意外的話,可能下周一開始,我就去那個人的公司上班了。”


    杜決打了個響指,“行啊,丫頭,這找工作的速度夠可以的,什麽樣的公司啊,待遇什麽的,都談好了?……噯,瞧我,多嘴了,以你的眼光,還能差哪去?”


    確實,有了之前質檢所的比較,在獎金、福利上,程諾現在是見不到,可最起碼,月薪上應該入得了她的眼,在電話裏,雖然她沒有和那位老總明談,但是二人的交情擺在那,她的實力那人也清楚,如果她真去了,不是她自負,她敢說,月薪沒有七八千的,那位老總自己也不好意思開口。


    “就是一私企,規模還行吧,之前在事業單位裏呆著,覺得人與人之間,勾心鬥角得太厲害,想去私企做做,感受下多勞多得的氛圍,待遇好,那是自己賺來的,就算待遇少了,也不會覺得屈。……嗯,更何況,那公司裏還有我一初中同學,到了新的環境裏,也不至於覺得太孤立。”


    杜決一聽,不由好奇,“初中同學,誰啊?”


    程諾沒瞞著,“郭陽,不知道你還記得不。”


    而杜決的第一反應,可不是記得不記得,條件反射就來了一句,“男的?”


    程諾莞爾,“嗯,男的。”


    杜決本著臉,一本正經地,“少跟男的走得太近,別被人傳成辦公室戀情。”


    就他那花花腸子,如今程諾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的,她心裏偷笑,麵上卻比他還正經,“那男的你應該記得啊,郭陽!就是當年初三吃散夥飯的時候,被你在聚餐上打了幾拳的那個男的。”


    說名字,杜決可能全無印象,但是要說什麽事,杜決這腦袋可靈光著呢,一聽是那個被他教訓過的男生,他立馬拔高聲音,“是那個家夥?!那個人很垃圾,你可千萬別理他!”


    而聽杜決這口氣,程諾有些不以為然,“十多年前的事了,就算他當年不咋樣,你怎麽知道人家現在就還是那麽壞了?我跟你說,今早我還見了他呢,要不是他幫我解圍,我可能都被騙子給訛走幾千塊錢的,都說不定,你都不知道那場麵,我多狼狽,都是因為你放我鴿子,我要去市醫院找你,才碰了那倒黴事……,瞧瞧吧,我因你而倒黴,因他而得福,按照這個來理解,我更該理誰而不理誰?再說了,十幾年前,你還是混混呢,再垃圾,能比你還垃圾?”


    一通話裏,多少比較和邏輯推理啊。


    杜決是沒理清,但是程諾的中心思想他是一清二楚了。


    恰好,電梯門打開,杜決搶先一步地走出去,俊臉陰沉地很,走到樓門口,才倏地回頭,聲音清冷地跟程諾說了聲,“這公司你別去了!”


    程諾簡直不知道要作何表情,早知道,她就不跟他提工作這茬,“杜決,你別說笑了,我的工作,憑什麽你決定我去不去啊?我這還沒跟你結婚呢,你至於這麽管著我麽?你的事,我可從來沒有幹涉,你連兒子都有了,我有吭一聲麽?”


    現在,杜決最怕程諾提到兒子這茬。


    這是他的汙點,是他怎樣也解釋不清的汙點。


    對於這點,他是心存愧疚的,可男人嘛,有時候愛麵子,很不願意被人反複提起自己愧疚的那一麵,提得多了,就會惱羞成怒。


    “那你現在不是吭了?”


    程諾翻翻白眼,“那也是你逼我的啊!我起碼有事還跟你聊一聊、打個預防針什麽的,你呢?”


    杜決抿緊唇,“說吧,還有什麽,我還有哪點讓你不滿意的?”


    “多著呢!”程諾口不擇言,“遠的不說,就說幾秒鍾之前的事,我才找了個自己感興趣的工作,你就為了自己的一點陳年恩怨,不讓我去!你……法西斯!”


    說起這份程姑娘感興趣的工作,杜某人不滿意的根源,還在於郭陽此人。“程諾,你是真不知道當年我為什麽打了那個叫郭陽的吧?”


    又提當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杜決也被惹毛了,捋起袖子,“那就是個人渣我告訴你,當年,他說你的身材是幾個女生中最好的,要借著把啤酒潑你身上,看你露點……,媽的,現在想想,我都不解恨呢!”


    “呃……”


    程諾怔了怔,這個事,她真不知道,她一直以為,杜決打人是為了他當時的那個女朋友,也就是她班裏的那個班花,叫什麽來著?


    哦,李璿。


    看吧,她對於杜決的每任女友,絕對可以記得一點細節都不漏。


    也不對,現在不是要糾結這個的時候,而是……他說,他當年打了郭陽,是因為她!


    就算是陳年爛穀子的破事,程諾也動容了。


    瞧得出杜決是真的生氣,而這種生氣,也是因為她,因為關心她。


    “杜決,你也不用一竿子就把這人打死,再說了,我是奔著那公司去的,又不是奔著那人?還有,郭陽他在市場業務部,我在技術部,也沒啥交集……”


    話說了一半,杜決就給截斷了,“你那意思,就是你非要去那公司不可了?……行,行,你愛去不去,以後你的事,哥絕對不過問!”


    程諾被堵得一口氣卡在胸口,什麽人嘛,她好言好語的,他還在那拽?


    本來不是非去不可的公司,可現在,程諾也脾氣上來了,“你問我也不會聽你的,真是的,我爹我娘都沒吭一聲呢,這公司,我去定了!”


    說完,程諾蹬蹬蹬地往著母親所在的那單元樓走去,瞅都不瞅杜決一眼。


    杜決盯著她背影,咬牙地反方向離去,他現在要去買包煙抽抽,煩,很煩!


    就這樣,二人很簡單地就吵架了,然後一旦吵架,便很簡單地不歡而散了。


    持續了二十多年的相處模式,依舊沒有得到根本上的改變,除了上了幾次床。


    這就是過渡過程,兩個人,誰都還沒有從習慣的相處模式中調整過來,稍微鬧了,就一拍兩散。


    可是,他們也都忘了,戀人畢竟不是朋友。


    朋友鬧得再僵,充其量就形同陌路,而對於這樣有著世交淵源的兩個人,怎樣都不可能形同陌路。


    可戀人一旦鬧到不能回頭,那麵臨的,就是分手……


    回了家,程諾想想這一晚上的事,都有些哭笑不得。


    一對男女,怎麽可以在上床不到半小時就開始吵架,之前你儂我儂的,一點持久力都沒有麽?


    可再一想,也能理解,夫妻夜夜同床而眠、相擁而睡的,說離婚還就離婚了呢。


    人都是感性的動物,脾氣來了、衝動到了,理智真是擋也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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