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往警察局跑得次數多了,林雪慢慢跟警局裏的人熟悉起來。其中有位年輕警官名叫賀江南的,給她留下的印象尤其好。


    方副局長把調查雲朵的案子交給了賀江南,並且百般囑咐他要認真對待。


    賀江南年輕英俊又才華出眾,溫文爾雅的表麵下是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很得領導的青睞和器重。


    因為是方副局特意囑托的,賀江南當然格外賣力,三四天的時間居然查到了不少有用的線索。


    他說,兩年前雲朵臨出國的那段時間,假如是在國內發生意外,醫院裏肯定能查到檔案。


    果然,經過幾天的突擊篩選,終於從一家不起眼的婦幼保健院裏查到了雲朵的名字。


    姓名年齡統統符合,在病例一檔裏寫著精神障礙疾病。


    精神障礙疾病為什麽要跑到婦幼保健院裏治療?這顯然很不符合常理。


    於是,進一步詳細調查,查到雲朵的主治醫生時終於有了眉目。那位主治醫生是雲朵的表姨,關係非同一般。


    也就是說,有了主治醫生的後門,雲朵在婦幼保健院裏所做的治療都可以隨意更改,不讓外人看出任何端倪。


    假如當年雲朵真被輪(蟹)暴過,受到的創傷一定很嚴重。作為名門閨媛,這種事情十分丟人,傳出去雲家將顏麵無存。


    為了保密治療,選中雲朵表姨所在工作的醫院,由那位親戚親自給她做治療,這樣才能成功瞞過外界的眼睛,保全她的名譽。


    推理站得住腳,接下來就是搜集實際證據了。


    梁天逸不時打來電話詢問案情的進展,林雪說正在調查,並沒有告訴他新發現的情況,怕他承受不住打擊又會影響情緒。


    接下來幾天,林雪陪著賀江南一起走訪了婦幼保健院,得知那位婦科主任醫生已經退休。


    他們又不懼繁瑣,通過官方民方雙渠道得到了婦科醫生的住處。賀江山找到那位已經退休的婦科醫生,問及當年雲朵在院內治療的詳細情況,那位醫生目光避閃言辭支吾,並不想透露實情。


    林雪理解她想為外甥女保全聲譽的想法,跟賀江南商量了一下,決定由她單獨出麵跟那位醫生談。


    提了些保健品,敲開了醫生的家門,那位女醫生看到她就直皺眉,推辭道:“都跟你們說了,雲朵真是大腦受了創傷,再說她在保健院待的時間並不久,就出國去治療了!”


    “阿姨,我跟雲朵是好姐妹,重新調查這個案子是想替她討回公道!難道你想眼睜睜地看著她白白吃虧嗎?”林雪曉之以情。


    女醫生歎口氣,良久才說:“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再翻騰出來,對她的名譽不好,畢竟……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一聽這話大有文章,林雪當然更不容她回避,連忙道:“我保證這個案子會秘密調查,不會影響到她的名譽!當年可憐的雲朵遭受了那麽大的創傷,不能白吃這個啞巴虧,必須要讓凶手伏法!”


    見林雪的態度誠懇,女醫生就把她請進了屋裏。猶豫再三,還是有些不放心:“你一定得保證不能漏露出去啊!不然……這孩子的名譽就完了!”


    “我知道!”林雪點頭,沉吟後如實告訴女醫生:“阿姨,看你對雲朵這麽疼愛我很欣慰,她是可愛的好女孩!其實這件案子我是受自己的大伯哥梁天逸所托才參與調查的!我大伯哥很愛雲朵,並不嫌棄她,隻是心疼她遭遇的一切,發誓一定要替她討回公道!”


    女醫生知道了林雪的身份,同時知道了她的大伯哥就是梁家的大少爺梁天逸,不由悲喜交集。聽雲朵的媽媽說起過,雲朵一直愛戀著梁家的大少爺,隻是不被接受,一直很痛苦。


    “唉,其實雲朵的媽媽並沒有死……她說沒有親眼看到一雙兒女成家,她怎麽都咽不下氣!”女醫生稍稍透露了一點兒重要的信息。


    “我知道!”林雪臉上一點兒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她微笑道:“雲媽媽是我的幹媽,我知道她沒有死!前段時間雲家遭遇變故,為了躲避仇家,她不已才佯死的!”


    原來她都知道!女醫生終於相信林雪跟雲家有著不同尋常的親密關係,而且看她眼神和說話的語氣都是對雲朵真心的關切。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女醫生終於對她和盤托出實情。


    “……沒錯,是被人給輪(蟹)暴了,當時樣子挺慘的!唉,我親自給她做的檢查治療,下身都撕裂了……大出血,好在治療及時保住了子宮,也不知道會不會對以後的受孕造成影響!”


    林雪震驚地聽著,雖然早就猜到這樣的實情,可是得到親耳證實,她的心還在抽疼著。莫楚寒竟然如此地狠心,為了達到一己私願,如此殘忍地傷害那麽純美可愛的女孩!


    咬了咬唇瓣,她在心裏決定,等查清了實情,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


    以前的事情可以一筆勾消,她也原諒了他對她的傷害,但雲朵的事情必須要有個說法!


    “她媽媽一個勁地哭,再三叮囑我不能泄漏出去,畢竟她還未出閣呢!我親自給她做的檢查治療,連護士都沒讓插手……好在大出血及時止住,沒動手術,否則瞞不住的!”


    林雪握起粉拳,清眸湧滿心疼和難過。[.超多好看小說]


    “住了一個星期的院,基本脫離危險,隻是情緒相當的糟糕。她一直哭,有一點兒動靜都怕得要命,狂喊尖叫沒有片刻安寧,就連睡覺的時候都常常做惡夢哭醒。其實說她在精神科做治療也不是假話,精神科的醫生真地參與治療了!”


    “不過因為婦幼保健院是小醫院,精神科隻是附加的,治療並非很專業。等到她情緒穩定了一點兒,雲家人就把她轉到國外的大醫院裏去做治療了!”


    跟自己猜測中的完全一致!林雪沉默了一會兒,就問道:“她忘記了出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是不是選擇性失憶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反正她走的時候情緒基本穩定下來,好像忘了那回事。她不提,當然別人更不可能提了!”


    雲朵在婦幼保健院待得時間並不久,主要還是治療婦科方麵的創傷,所以女醫生對她精神方麵的問題並不是很了解。


    得到這最有力的一手資料證據,林雪便起身跟女醫生握手道別:“謝謝你的積極配合,等案情水落石出抓到凶手的時候,會來通知你的!”


    這位醫生對雲朵的慈愛和疼惜都是真心的,當然希望抓到當年禍害雲朵的凶手。當下點頭,道:“希望凶手能早日伏法,唉,那個孩子……太可憐了!”


    *


    把錄音交給了賀江南,再三叮囑他一定要注意保密工作,假如泄漏出去,將會對雲朵的名譽造成極負麵的影響。


    賀江南儒雅地一笑,篤定地道:“我做事,你放心!”


    這時林雪的手機振動起來,她拿出一看是梁天逸打來的電話,便接通了。對方詢問了幾句案情的進展,林雪說回去再跟他詳細談。


    掛了電話,賀江南仍然笑吟吟地瞅著她,讚道:“看不出你還有做警察的潛質!”


    林雪微微抿唇,趁機道:“我現在正被軍部停職查辦呢!那些領導實在讓我窩火,一個出麵為我主持公道的都沒有!讓我傷心了,我真想跳槽!”


    “來警局吧!”賀江南也有挖牆角的嗜好,看來這是所有領導級人物的通病。他笑眯眯地看著林雪,讚道:“看你處理起案子來頭頭是道,絕對是個好警察!”


    “好啊!”林雪真地在認真考慮,她莞爾一笑:“等我生下孩子,就開始辦理調離手續!”


    賀江南當即熱情地表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你盡管跟我說,家父是警界極有威望的領導,由他出麵辦理調任應該不會有什麽阻礙。”


    林雪歎口氣,有梁峻濤那家夥梗著,估計什麽領導的權利也不好使。


    *


    從某種程度上說,金三角是極度富裕的,因為它蘊藏著令世人咋舌的巨額財富,毒品交易是世界上盈利最豐厚的生意,而這裏群居著數不清的大大小小毒梟,他們幾乎每一個都富可敵國。


    假如世界富豪排行榜肯把毒梟也納入排行範疇,那麽金三角的這幾個大毒梟將獨占鼇頭。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金三角又是極度貧窮的,因為那令人眼紅的財富都囊括在少數的毒梟手裏,大部分當地居民生活困窘,常常掙紮在貧困線上。


    這裏交通堵塞,經濟落後,當地居民主要以種植罌粟為生,雖說這東西能給毒品販子帶來巨額的利潤,可是當地居民卻獲利極小。


    他們隻是毒梟們的苦力,拿到的也是做苦工的錢。就像從前詫特的金礦,雖然每天淘出數量驚人的黃金,可是那些奮鬥在最前沿的礦工們卻入不敷出是同樣的道理。


    沒有誰能改變這種狀況,因為權利掌握在強者的手裏,誰有統治權誰就有主宰一切的地位,否則隻能淪為魚肉。


    當地居民早就習慣了這種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靠著那浩如煙海的罌栗花田生活。可是最近,這裏多了一個外來客,明顯跟他們不一樣。


    這是個年輕的女人,看身材很美,一張臉卻醜陋獰猙如惡鬼般。有弊亦有利,也正因為如此反而嚇跑了那些企圖染指她的當地男人。


    女人衣衫襤褸,形如乞丐。幸好當地氣候炎熱,水泊重多,露天洗澡並不困難,所以還沒有臭氣熏天,隻是那幅落魄狼狽的樣子,一看就是舉目無親的流浪者。


    她並不排斥跟當地男人發生性關係,以此來換取哪怕少得可憐的食物或者衣服,但那她張惡鬼般的麵孔卻令所有男人望而切步。


    畢竟,誰也不想晚上做惡夢。


    這個女人就是舒可!


    自從被莫楚寒拋棄,身無分文又麵目醜陋的她隻能淪落為乞丐。偏偏這種貧困落後而且交通堵塞的地方,連做乞丐都不容易。


    討飯吃的時候,往往嚇哭小孩,因此挨的揍不在少數。無奈之下,為了活命她隻能上山摘野果。好在金三角獨特的地理環境讓她不會凍死餓死,這裏隻有三個季節,那就是幹季雨季和涼季,繁茂的樹林裏永遠都少不了野果和漿果,再不濟挖野菜吃也行,或者偷點當地居民種的糧食,填飽肚子還不成問題。


    螻蟻尚且偷生,隻要能活下去,她什麽都願意去做。


    這天,一次偶爾的機會,她流離失所的生涯總算結束了。


    一架直升機緩緩降落在不遠處,接著就走下來一些人高馬大的男人。舒可抬起頭,見他們手裏似乎都拿著槍,心知不妙,趕緊想逃,卻被一唆一梭子彈嚇得幾乎癱過去。


    雙手高高舉起,她流著淚喊道:“我隻是個乞丐,不要殺我!”


    那些男人走近,她才發現他們都是些金發碧眼的西方男人,其中一個鷹勾鼻子的開口說話了,居然還會說中文:“你叫舒可?”


    舒可趕緊否認,說:“我、我不是……”


    “不是,就殺了他!”鷹勾鼻子這樣命令屬下。


    見那些西方男人對她舉起槍,她連忙喊道:“我是舒可!是舒可!”


    滿意地點頭,那鷹勾鼻子對她說:“上飛機吧!有人要見你!”


    是誰如此興師動眾地見她?還專門派了直升機接她?眼珠轉了轉,覺得這是個機會,不論怎麽樣,結果都不會比她在這裏繼續流浪更壞,當下就對那些西方男人拋了個媚眼,嬌滴滴地問道:“是誰想見我呢?”


    男人都是差不多的動物,聽著“發情”度如此高的嗲腔都忍不住對她多看幾眼,可是看到她那幅“尊容”,又倒盡胃口,有的直接吐了口唾液。


    “廢話少說,到了那裏你就知道了!”鷹勾鼻子揮了揮手,示意屬下把她拎上飛機。


    *


    雲朵的案子正式立案調查,加上林雪提供的日記,所以將莫楚寒列為頭號犯罪嫌疑人。隻是此人目前不在國內,就發出了國際通輯令。


    事已至此,就等著抓捕莫楚寒歸案,顯然這需要一個過程。林雪籲出一口氣,這段日子總算沒有白忙活,起碼把雲朵的事情解決了,剩下的就是警察局的任務了。


    “案子我幫你破了,獎金是你的,我不要!不過抓捕罪犯的事情你一定要盡心盡力,不能敷衍了事!”林雪這樣對賀江南囑托道。


    賀江南未語先笑,俊目裏滿是對林雪的欣賞。


    見他隻笑不語,林雪有些不悅,難道這位警官怕把話說滿了萬一抓不到罪犯不好交代?畢竟像莫楚寒那種身份的人,不是輕易可以俘獲的。


    “嫌疑人身份特殊,又逃亡海外,需要國際刑警一起配合抓捕,真不是我一人之力可以左右的!不過你放心,隻要我能幫到的一定會盡力而為!”見林雪似乎麵有不虞之色,賀江南連忙安慰道。


    這才像個有擔當的警官說的話!林雪重新綻露笑容,說:“那就有勞賀警官了!等成功抓捕嫌疑犯的時候,我請你吃大餐!”


    *


    出來一整天了,看看天色不早,林雪就開車往家走。


    心情還是平靜的,她有些奇怪自己的平靜,既沒有太多的憤慨也沒有太多的波動,好像在做著一件應該做的事情,除此之外並沒有多餘的情緒。


    莫楚寒如此殘忍地傷害雲朵,她必須要把他揪出來,還雲朵一個公道,心裏卻對他提不起太多的仇恨。


    這種心態是不是更適合做警察?麵對血淋淋的案情,可以按捺情緒做冷靜的分析判斷,其他的都是虛假,隻有還原案情真相,盡快把凶手繩之於法才是她的最終目標。


    凝目顰眉,她在認真考慮以後要不要真得調去警察局。發現自己跟賀江南真是很好的拍檔呢,他們合作默契,兩年前的案子不到一周的時間就輕易地挖了出來……


    “吱——嘎!”一個急刹車,林雪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隻顧著出神,腦子裏開小差的功夫竟然撞上了一輛摩托車。


    盡管緊急刹車,那輛車還是歪到了路邊,騎車的男子倒地抱著腳申吟著。


    趕緊下車,她快步走到那被撞的男子身邊,蹲下身,焦急關切地問道:“先生,你怎麽樣?傷得重嗎?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那男子滿臉痛苦之色,卻也沒有開口咒罵或者責怪,隻是伸出手臂,說:“送我去醫院!”


    撞傷了人當然要送醫院的,這點兒不用考慮!林雪扶著他起身,所幸傷勢不是很嚴重,起碼他能站起身。


    “快上車吧!你的摩托車先放在這裏,事後我會賠償你新的!”林雪架著他,往自己的車旁走去。


    “當然要賠新的,我的摩托車剛買來不久!”那男子連忙說道。


    “好的,可以!”林雪滿口答應,極力安撫他的情緒。“放心,你的所有損失我都賠償!”


    聽林雪沒有狡辯或者抵賴的意思,那男子才放下心來。林雪扶著他想打開副座的車門,他連忙阻止道:“我胸口有些疼,想躺一下!”


    那隻能讓他坐後排了!林雪又扶他到後車廂,打開車門,扶他上去。


    男子胸口似乎疼得厲害,坐都坐不穩,一隻手始終死死地緊抓著林雪。


    “你放開我吧,我好開車送你去醫院!”林雪以為他是害怕她跑了,耐心解釋道:“你都坐在我的車上了,我怎麽可能跑掉呢?”


    那男子卻好像沒聽懂,不但沒有放手,反而用力地將林雪拉進了車裏。


    林雪冷不防地被拽了進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不知從哪裏冒出了兩個大男人,分別從左右車門進來,將她夾在中間,幾乎與此同時,又有一個男子坐進了前麵駕駛座裏。


    “砰!砰!”所有車門瞬間關闔,林雪就這樣被劫持了。


    車子本來就沒有熄火,前麵的男人掛檔後,一踩油門,飛快地駛了出去。


    半晌,林雪才反應過來。她弄不清這些人的來曆,盡量不動聲色,冷冷地問道:“你們求財還是另有目的?”


    說完,她仔細打量這些劫匪的神色,見他們表情嚴肅並沒有不規矩的舉動,可以打消劫色的可能性,難道他們求財?


    “先生要見你,很快你就知道了!”那位被撞的男子危襟正坐,對林雪說話時,他的語氣很謙恭。


    先生?哪位先生?林雪沒有再問,因為看這些人的樣子,就算她問也不會有什麽答案。


    車子行了大約十幾分鍾,最後停在了一幢四合院裏。青磚紅瓦黑木,很古老的韻味,在這個喧囂的都市裏竟是這樣的幽靜而詩意。


    早有報道說,在京都,一幢四合院已經炒到兩億,這並不誇張。這種修新如舊的古建築有一種任何時尚別墅都取代不了味道,那就是戀舊的味道。


    那年那月那日,狹隘的小巷,青青的石板路,古老的四合院,細細的雨絲,美麗的花傘,纖細的背影……


    購買四合院的人幾乎都是清一色上了年齡的人,因為這裏有他們一直在追逐尋找並且留戀的美好回憶。


    下了車,那些人的神色更規矩,那個被撞的男人甚至還對她做了個裏麵請的手勢:“先生在裏麵等著你,請進吧!”


    他們都停在原地,沒有要繼續往前走的意思。也就說,隻讓林雪自己進去。


    沒有多問,林雪緩步邁上青石台階,大約兩三級,就踏進廳堂。


    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


    心裏早就有了某種預感,所以她的俏臉愈加冷沉,好像籠著一層冰霜。


    走進去,果然看到霍家祥坐在太師椅裏品茶,霍雲飛則倚在沙發扶手上把玩著一枚打火機。


    見林雪進來,霍雲飛仍然無動於衷,隻是淡淡地瞥向她,什麽話都沒有。霍家祥卻趕緊放下茶碗,站起身,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說:“孩子,你來了!”


    走到距離他大約四五步的距離停住腳步,林雪的神色很疏冷。“你用這種卑鄙的方法把我請來,到底什麽意思。”


    聽到林雪語氣裏明顯的不悅和慍怒,霍家祥有些忐忑不安,連忙解釋道:“爸爸實在太想念你了,最近老是做夢夢到你媽媽,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限將近……”說到這裏他適時地停住,臉色有些悲戚。


    話雖然沒有說完,他的意思卻表達得很明白——也許他已經不久於人世,臨死前想再看看自己的女兒!


    林雪咬緊唇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看他精神矍鑠,哪有半點兒不久於人世的預兆?


    實在不想認他,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跟他的血緣關係!從生物學角度來講,他是她的親生父親!


    “爸爸給你帶來了禮物,快坐下拆禮物吧!”霍家祥看出了她的糾結,也就沒在這方麵多說,重新露出慈父的微笑,指著桌上堆滿的各種琳琅滿目的包裝盒,隨手打開了幾隻,對她說:“過來看看!”


    “不必了!”林雪對那裏麵的禮物沒有半點兒興趣,她隻想趕緊離開這裏。“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麵最好!你從沒有養育過我,就連我出生的時候都沒在跟前,就權當……我們從沒有見過麵。以前該有什麽樣的生活就繼續什麽樣的生活,豈不是比硬要攪進對方的世界更合適嗎?”


    霍家祥似乎很受打擊,清臒的臉龐上滿是悲傷,一句話都再也說不出來。一旁沉默不語的霍雲飛將手裏把玩的打火機丟到實木茶幾上,走過來幾步,冷聲斥責道:“你這說的什麽話?爸爸思念你成疾,不懼旅途勞頓和危險來看望你,你竟然如此冷漠!就因為梁峻濤的關係嗎?”


    “對!”林雪轉過目光,冷睨著霍雲飛,“為了我,梁峻濤主動撤出了行動,不想跟你們父子倆血拚讓我為難!他為我考慮得如此周到,我為什麽就不能為他考慮一下立場問題!再說,我實在不認為我們還有敘親情的必要!原本就是陌生人,非要硬扯在一起演什麽父慈女孝的戲不覺得太假了嗎?”


    “那是你的想法!”霍雲飛更生氣了,他戳著林雪的鼻子,咬牙道:“爸爸對你的疼愛是真心的,難道你以為他在作戲?你應該知道他大老遠地飛來冒著多大的風險!他沒別的要求,隻是想見你一麵!就算你對他沒有任何的感情,也不想對他盡任何的孝道,那你對他說幾句暖心的話行不行?”


    林雪沉默著,半晌不語。


    “好了!”霍家祥連忙阻止兒子,看待林雪依然和顏樂色,語氣甚至帶著濃濃的愧疚:“她說得對,我雖是她的父親卻沒有養育過她……這些年讓她受苦了!”


    心被扯動了一下,林雪垂下眼眸。


    “唉,原諒一個垂暮老人可憐的思女心情!”霍家祥伸手拉住林雪,低聲央求道:“過來,看看爸爸給你帶的禮物!”


    林雪仍然沒說話,不過卻也沒再拒絕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握得緊,也就任由他攥著,兩人一起緩步走到桌前。


    桌上的禮物盒真不少,有實木鏤空的,有鐵藝浮雕的,甚至還有奢侈的玉匣。


    打開盒子,裏麵一片珠光寶氣,都是質量上乘的緬甸玉還有紅寶石藍寶石以及漂亮的衣服。


    “最近爸爸去了趟緬甸,那裏盛產珠寶美玉,還有漂亮的華衫。每每看到這些東西,我就想起你!美人如玉嘛,爸爸的小美人應該享受最好的珠寶和華衫!我精心挑選了好久,這些全部都是千篩萬選出來的精華!”霍家祥的語氣有些微微的自得,他一點兒都沒有誇張,這些珠寶的確都是精品,玉無瑕疵,寶石成色俱佳,那些華衫都是當地純手工製作,款式新穎,無論是麵料還是做工都無可挑剔。


    這滿桌子的珠光寶氣,價值近億。一向自持的霍家祥竟然為了心愛的女兒做了一回購物狂,不說這些東西多少錢,起碼親自逐一淘了來,這份心意就值得感動。


    可惜,林雪的俏臉上並沒有什麽反應。都說女人天生對珠寶缺乏免疫力,她好像是例外。“這些東西都是你用販毒賺的錢買的吧?”


    霍家祥臉色一變,嘴唇翕動,卻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霍雲飛再次沉不住氣,斥道:“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難道我說錯了?”林雪毫不相讓地冷睇著他,“假如不是犯毒賺的錢,你們做什麽能買得起這些珠寶?”


    就算不知道這些珠寶的實際價值,她也能猜到價值不菲,無疑是個天文數字。


    話不投機半句多,眼看局麵要僵,霍家祥連忙轉移話題,說:“算了,你既然不喜歡爸爸也不勉強。其實這次來主要就是想看看你,順便看看我的外孫兒!”


    看著林雪微微隆起的小腹,霍家祥目光裏閃過喜悅,問道:“什麽時候到預產期?”


    林雪並非不知好歹的女子,心裏也為霍家祥的關心感動,畢竟她從小都沒有得到過父愛。可是,理智又不允許她對他產生感情(蟹)色彩。


    沉默了一會兒,才答道:“明年的正月初。”


    “唔,正月出生!”霍家祥很高興,撫掌道:“好日子!”


    親自搬了椅子讓她坐下,給她倒了鮮榨的果汁,說:“這是爸爸親手榨的,你嚐嚐!”


    美味的龍眼加玫瑰香提子,摻了一點兒蜂蜜,味道實在太香醇,林雪呷了一口就被這種味道迷住了。


    “好喝吧?你媽媽懷你哥哥的時候就特別喜歡這種口味的果汁!”霍家祥將椅子拉到林雪的麵前,開心地看著她慢慢喝光了杯裏的飲料。


    然後,他又讓霍雲飛拿來了一些異國的土特產。“這些東西不貴,味道都不錯,希望你喜歡!”


    既然貴重的東西她不接受,那麽這些廉價的東西總可以收下吧!畢竟他大老遠地飛來了,沒有給她帶些禮物,心裏過意不下。


    林雪沒再拒絕,也就是答應收下了。


    搓著手掌,霍家祥睨了林雪一眼,試探著問道:“今晚……能不能留下來陪爸爸吃一頓飯再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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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她冷笑,毫不留情地推開他,“從我們結婚的那晚開始,你就永遠再沒有資格說愛!”


    看著她絕情離去的背影,他才明白:原來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他站在她的麵前她不知道他愛她,而是愛到癡迷瘋狂時,他已不配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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