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兩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林雪隨口問起:“有沒有查到藤原千葉的下落?”


    林雪懷疑那天襲擊他們的人是藤原千葉,但到底是不是她,林雪也沒有十分的把握。[.超多好]


    “沒有!這些事情不勞你費神,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梁峻濤給她挾了一隻香酥麻鴨腿,說:“嚐嚐山東微山湖的特產,小高回老家的時候特意給你帶來的!”


    原來小高的老家是山東,林雪很感動:“難得小高惦記著我,改天見到他我得謝謝他!”


    “謝什麽,人情事由你老公來打理,你隻管安心享用就行!”


    兩人吃著飯,聊了些閑話,時間過得很多。


    吃過飯,他們到院子裏散步乘涼。


    療養院白天的時候,看起來綠意濃深,晚上卻有些荒涼。那些軍犬的眼睛綠幽幽的,看起來像一盞盞的小燈籠。


    “這些狗怎麽看起來跟狼似的!”林雪沒來由地感覺手臂麻涼,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本來就是狼犬嘛!”梁峻濤感覺出她微微打個寒噤,體貼地問道:“冷嗎?”


    “有點兒涼!”好像預感到有什麽危險降臨,林雪心底忐忑不安,想躲進屋子裏去。“我們回去吧!”


    “好!”梁峻濤對她素來千依百順,當然沒意見。


    兩人手拉著手往門口走去,就在這時,突然外麵響起異動。


    “誰?站住!”外麵站崗的哨兵大聲喝斥,“再跑開槍了!”


    接著就聽到腳步紛遝,然後就是槍聲響起,召來了更多的戰士,也就引起了更多的混亂!


    “怎麽回事?”林雪停住腳步,推了梁峻濤一把,說:“你快去看看!”


    “我先送你回房!”梁峻濤俊容冷寂,他知道該來的已經來了,必須去麵對,但有些不放心林雪。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林雪當然不想讓他耽誤正事,這種時候,戰士們正在全力追輯侵入者,他們的首長不能窩在裏麵不出現。“快去吧!”


    梁峻濤點點頭,囑咐道:“你快回房,無論聽到什麽響動都不許出來!”


    “知道了。”為免讓他擔心,林雪轉過身,大步地向著燈火通亮的門口走去。


    療養院不同於醫院,他們的居處是獨立的院落,相當於休假村一般,所有設設一應俱全,任何時候都絕不用擔心會有其他的休養病人打擾到他們休息。


    進到裏麵,林雪的心還留在外麵。她的預感果然正確,今晚確實有事情發生。


    一個人在書房裏坐了一會兒,還是沒聽到梁峻濤回來,她就起身走到書架前,翻出一本雜誌想打發下時間。


    就在這時,所有的燈光瞬間全部熄滅,周圍一片漆黑。眼睛一時間適應不了突然而至的黑暗,什麽都看不清。


    怎麽會突然停電?林雪的心裏一陣惶然。剛搬來這裏,她並不熟悉裏麵的東西,想找個手電筒都找不到。


    跌跌撞撞地往門口摸索著走去,想到外麵看看怎麽回事,忽然,房門被打開了,有腳步聲響起。


    “誰?”室內一片漆黑,林雪什麽都看不到,本能地緊張。


    “是我!”梁峻濤的聲音,他安慰道:“別害怕,闖進來的人已經被捉住了!”


    懸起的心回複原位,林雪鬆了口氣,接著問道:“怎麽突然停電了?”


    “有人剪斷了保險絲,待會兒讓電工重新接上!”梁峻濤說著話靠近過來,拉起林雪的手,說:“我們出去!”


    林雪跟著他往外麵走去,可是她又隱隱感覺出什麽不對勁。


    邁出門口的瞬間,借著外麵微弱的夜光,她認出了這個牽著她的男人並非梁峻濤!


    “你是誰?”林雪本能地掙脫開他,同時退後兩步。


    見被她識破,男人索性露出獰猙的麵目,用粗獷的嗓音哈哈笑道:“我是準備帶你下地獄的死神!”


    不是藤原千葉!原來她的猜測是破誤的!林雪轉身拔腿就逃。


    “小妞兒,往哪裏逃!”男人如同幽靈般地貼上來,雙臂死死地摟住她的纖腰,獰笑道:“我們上路吧!”


    “放開我!”林雪拚命地踢打他,卻敵不過對方的力大無窮。被他拖拽著步下台階,往院牆處走去。顯然,那個男人想俘著她越牆而逃。


    隻聽一聲響亮的呼哨,十幾條凶猛的軍犬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奔跑過來,露出森森白牙,狠狠地撕咬攻擊那個男人。


    男人吃了一驚,本能地躲避,卻因為帶著林雪妨礙了身形的靈活性。隻聽“哧啦”一聲,褲管被狗牙撕裂了。


    那些軍犬訓練有素,配合默契,有攻的,有守的,有負責誘敵的,有負責偷襲的,一時間將那個男人逼得左支右絀,眼看就要落敗。


    林雪很淡定,因為那些軍犬攻擊的時候都會小心地避開她,連一塊衣角都沒有誤傷到她。經過梁峻濤今天下午的強化“介紹”,它們徹底記住她是女主人,不能傷害!


    “啊呀!”那個男人好像被咬到了哪裏,再也無法顧及林雪,就鬆開了她,轉身想逃。


    於是,在暗沉的夜色裏,林雪再次親眼目睹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那個男人竟然遁進了土裏,消失不見。


    是忍術!原來世界之大,強人奇人無所不有!並不是隻有藤原千葉一人會忍術!


    可是,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更加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啊!啊!”一陣淒厲之極的慘叫在寂靜的夜裏如此刺耳,就連樹上停棲的小鳥都驚飛了。


    那些凶猛的軍犬竟然憑著靈敏的嗅覺尋找到了遁土的忍者,然後將他拖了出來。


    原來所謂的遁土隻是障眼法,並非真得會上天入地!之前,林雪親眼目睹了藤原千葉的遁術,也是這個道理。


    忍術可以騙過人類的眼睛,卻騙不過軍犬的鼻子,林雪終於明白梁峻濤把院子裏伺養這麽多的軍犬是何道理。


    好腹黑的男人!問題是,現在梁峻濤在哪裏?


    偌大的院落,濃蔭蔽天,到處都是萋萋綠草,這使藏匿就變得容易許多。但是,有了這些嗅覺靈敏的軍犬,任何外來侵入者都別想藏得住。


    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軍犬從各個角落裏揪出了遁藏的忍者,鋒利的牙齒刺穿他們的皮肉,直透骨骼。


    沒有人能在這些訓練有素的軍犬嘴裏逃脫,所有入侵者都被軍犬按翻在地,咬住咽喉。


    銳利的犬牙隻要閉合就可以咬斷他們的喉嚨,但它們隻是製住敵人,並沒有咬死他們!


    訓練有素的軍犬都明白:處置敵人是主人的事情,它們隻負責抓捕。


    很快,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結束了!遍地哀嚎,慘不忍睹。


    “嗒!”一聲微響,黑漆漆的院落瞬間明亮如晝。切斷的電源重新接通,所有的燈重新點亮,這裏恢複了光明。


    埋伏好的戰士們從暗處走出來,輕易就俘獲了那些被軍犬製服的入侵者。哀嚎申吟聲不絕於耳,這些忍者大多數都負傷嚴重。


    林雪平靜地站在那裏,並沒有多大的驚愕。


    她相信她的丈夫的本領,隻要他想做,就沒有達不到的目的。


    從她認識他到現在,除了金三角的霍家沒有拔除,半途而廢地回國(為了她),其他的任務,她就沒有見他失敗過!


    說這個男人可怕,是指他對敵人的鐵血無情;說這個男人可愛,因為他是她最親愛的丈夫,寵她入骨的老公!


    淡定地等到那個熟悉健碩的英挺身影出現,林雪當著所有戰士、俘虜還有軍犬們的麵,毫不猶豫地撲進了他的懷抱。


    這才是他!他的獨特氣息無人可以模仿偽造,林雪深深地陶醉在他的懷抱裏。


    “怕嗎?”他知道剛才驚險的一幕,不過他相信她一定能從容應對。


    “有點怕!”她抬起頭,嬌嗔地瞧著他:“你早就料到對不對?”這個腹黑的男人,原來在這座療養院裏布置好了天羅地網,而她就是網中央的誘餌!


    梁峻濤俯首在她的俏臉輕輕啄吻一下,安慰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盡管如此,他還是捏著一把汗。直到她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他的麵前,懸著心才落回原位。


    風停雨歇,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他以絕對的優勢勝出。


    今晚的風很涼爽,梁峻濤攬著愛妻的纖腰,權當在外麵納涼觀景。當然,他們觀的可不是一般的景,而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日本的忍者必須天生異賦,經過十餘年的刻苦訓練終有所成,可謂來之不易!想不到今晚有這麽多的忍者同時光臨寒舍,看來你們的主人實在很器重我梁峻濤!”


    梁峻濤和林雪並肩坐在一張實木雙人皮軟椅裏,吹著清涼的夜風,很是愜意。


    林雪卻驚訝地看到那十餘名忍者裏麵有一個嬌小的身影,仔細辯認,竟然是藤原千葉!原來真是藤原千葉,她的懷疑並沒有錯!


    馮長義讓人把藤原千葉揪出來,推搡著她往前走,到了梁峻濤和林雪的麵前,再一腳踹向藤原千葉的膝蓋。


    藤原千葉“哎呀”一聲痛呼,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說吧,是誰派你來的?”梁峻濤慢津津地問道,神色篤定,絲毫不動火氣。


    藤原千葉咧嘴而笑:“姐自己想來,跟別人無關!梁首長要罰就罰我一人,把我的師兄弟們都放了!”


    “唔?”梁峻濤考慮了一下,很陰險地揚唇:“我想把你一人放了,把你的師兄弟們都留下!”


    藤原千葉心裏一驚,感覺四肢百骸都冰涼入骨。


    她的腿骨已經被軍犬的尖牙咬透,走路一瘸一拐,手背上鮮血淋漓,咽喉處有兩個血洞滲著血絲,皮肉向外翻著,看起來很嚇人。


    這十幾個忍者都傷得很嚴重(傷得輕根本擒不住他們),他們全部都負傷流血,傷勢跟藤原千葉差不多,都是腿部和手部受傷,咽喉幾乎被軍犬咬斷。


    “把他們放了吧!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是我……”藤原千葉轉首覷向她的師兄弟,美麗的眼睛湧起愧疚。“是我連累了他們!”


    梁峻濤知道這些忍者特別的講義氣,而留下這些忍者也沒什麽實際價值,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雲書華的藏身之地。唯一有價值的就是藤原千葉,留下她,再設法撬開她的嘴巴,才能查出雲書華藏身之地。


    不過看這個女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估計要想實現他的想法,得費些時間和精力。


    “你的師兄弟們將會被送進軍事監獄,至於他們要在那裏待多久,得看你的表現!”梁峻濤微微傾身,漂亮的星眸漠然地凝視著藤原千葉的臉,嘴角噙起冷冽的弧度:“相信你應該清楚自己該怎麽做!”


    一陣死寂的沉默,藤原千葉長喟一聲,淚流滿麵。


    她知道落在梁峻濤的手裏,逃脫是沒有指望。唯一配合他,才有希望讓她的師兄弟們免除牢獄之災。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照我的意思去做,目的達成後,我立刻就可以放了他們!假如你不聽話……”梁峻濤微挑眉峰,唇邊笑意陰魅:“我可以讓他們統統死在牢裏!”


    藤原千葉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知道梁峻濤的話絕不是口頭威脅。讓梁峻濤看著不爽的人,他可以直接斃掉,沒有任何人會追究查問。


    “想保那個男人,還是想保你的這幫師兄弟們,由你來選擇!”說完這些,梁峻濤直起腰,向後傾身,慷懶地倚著靠背,抬起手,目光瞄向腕部的瑞士手表,淡淡地道:“給你一分鍾的考慮時間!”


    林雪終於明白,原來雲書華才是這場遊戲的幕後主使。在梁峻濤審問藤原千葉的過程中,她始終保持沉默,但她的心卻在慢慢下沉。


    為什麽雲書華要這樣做?難道他害得她還不夠多?她以為,他們之間在雲書華離開京城之後就已經徹底結束,想不到他竟然還在暗中玩這些不入流的把戲,真讓她心寒。


    藤原千葉雙手撫麵,瘦弱的肩頭微微抽聳,她無聲地哭了。這個抉擇是如此的殘酷,無論哪種選擇對她來說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林雪看著這個低首飲泣的女子,忽然覺得她很可憐!藤原千葉無疑是個很癡情的女子,為了雲書華,她做了許多事情,無論對錯,她隻是為了討好她心愛的男子。


    能為愛情盲目執著到如此地步,也需要勇氣。


    “時間到了!”梁峻濤眯起眸子,語氣含著森冷的殺氣:“看來在你的眼裏你的這幫師兄弟們加在一起都及不上那個男人的份量!很好,我成全你!”


    “不要!”藤原千葉突然嘶聲高喊道:“不要傷害他們!你想找到雲書華的下落,我可以帶你去!”


    梁峻濤有些意外她如此痛快的決定,他還以為需要再多費番功夫呢!淺淺勾唇,他點頭讚許道:“算你識時務!乖乖地配合,我保證你的師兄弟們安然無恙!”


    *


    初秋的季節,夜色深濃時,涼意也漸漸深濃。


    雲書華站在二樓的窗口,不時張望著下麵,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


    時間太久,藤原千葉難道失手了嗎?不會的,她那麽厲害的本領,還從沒有失手過!為了這次行動,她特意從日本召集來師兄師弟,全部都是忍者高手,沒有理由失手的!


    可是,這次他們的對手是梁峻濤!


    一直以來,雲書華把莫楚寒當成了第一競爭對手。後來,他才明白,原來真正的對手是梁峻濤。這個男人不動聲色,卻穩操勝券,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準備了這麽久,他這次回國就是為了帶走林雪!得不到她的愛情,他也要得到她的身體,這是他出國前發下的誓言。


    愛情,幾經波折坎坷,早已麵目全非。他不知道自己還在執著什麽!就算能強擄走林雪,以後他將要以一種什麽樣的恣態來麵對她?


    習慣對她溫柔以待,習慣扮演君子的角色,習慣她對他的依賴和信任。假如有一天,他撕下所有的偽裝,以強盜的獰猙麵目來麵對她,不知道他的心髒能不能承受得了這種打擊。


    白皙潤澤的大手撫向額頭,他的心好亂!


    就這麽放手,他不甘心!等藤原千葉帶回林雪,他就會快樂嗎?從沒有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也許下意識裏他在逃避。


    隻知道他堅持了這麽久,不能放棄。競爭到林雪的愛情已經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假如他放棄這個信念,不知道自己餘下的生命還有何意義。


    為她做了那麽多,她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感動過。就算當初答應嫁給他,也是為了莫楚寒!


    他費盡心機拆散了林雪和莫楚寒,到頭來卻是為別人做嫁衣,成全了梁峻濤。


    無聲苦笑,他心灰意冷。初秋的夜,他感覺手足冰冷,心口一片麻涼。


    終於明白,為何莫楚寒寧願自殺在林雪的懷裏也不想再苟且偷生。隻因那望而不得的悲傷絕望,會催毀所有意誌!為愛崩潰,莫楚寒死得義無反顧。


    他沒有莫楚寒的勇氣和氣魄,隻能繼續悲哀地活著。


    房門被輕輕敲響,他回過神,慢慢轉身,俊臉恢複了素日儒雅神情,溫潤啟音:“請進。”


    藤原千葉走進來,隻有她一個人。


    雲書華的眼皮連跳幾下,緊睇著藤原千葉,他抿緊嘴唇,沒說話。


    “我回來了!”藤原千葉秀麗的臉龐有著一絲疲憊,她脖頸的咬傷已經清洗處理過,用創口貼包紮,手背上也纏了白色的紗布。


    果然,她還是失敗了!溫潤的俊目慢慢冷漠,他譏誚地揚起唇角,問道:“你把梁峻濤引來了?”


    “書華,我失敗了!”藤原千葉美麗的眼睛湧起濃濃的哀傷,她微微地哽咽:“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因為你不欠我什麽!”這樣也好,起碼他不用再糾結以後要用何種態度來麵對林雪。


    藤原千葉捂著胸口,她幽幽地道:“我不能連累十幾個師兄弟,他們都是忍者家族的精英!如果讓他們陪我死在中國,就算進十八層地獄的煉爐都洗不清我的罪惡!書華,你恨我的選擇嗎?”


    “不恨!”雲書華側過身子,他不再看她。


    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她最怕他冷漠的樣子,可是他卻是這樣吝嗇給予她溫柔。“paul會想辦法救你的,來的路上我想辦法通知了他!他跟淩琅是合作夥伴,淩琅跟梁峻濤關係非淺。總之,落在梁峻濤的手裏,你不要反抗,更不要灰心絕望,等著paul想辦法救你!”


    雲書華不言不語,始終都沒用正眼瞧她。


    “噗!”藤原千葉吐出了一口鮮血,她的嬌軀軟綿綿地倒下去。


    聽到異動,雲書華回過身,這才發現藤原千葉的臉色變得如同死灰,就連露在外麵的手部都變成了淺淺的黑色。


    “你中毒了!”雲書華連忙疾步上前扶起她,憤怒地問道:“是梁峻濤給你下的毒?”


    藤原千葉搖搖頭,苦澀地笑道:“是我自己服的毒!書華,我背叛了你,這是我對自己的懲罰!”


    “你……”雲書華瞠大俊目,雖然對於她的背叛,他有些忿然,其實他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忿然。萬萬想不到藤原千葉會為此服毒自殺。“你為什麽要自殺?我根本沒有怪你!我在怪我自己!你知道嗎?”


    “我知道!”藤原千葉眷戀地看著她最心愛的男人,喃喃地道:“是我活膩了,我想死在你的懷裏!書華,追逐了你這麽多年,我累了!”


    “……”


    雲書華大震,藤原千葉的話深深地振動了他——追逐了那麽多年,她累了!


    俊目湧起淚光,喉頭好像堵了什麽東西,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麵對如此深情不渝的女子,他心中有愧!


    藤原千葉感覺身體的力氣在一點點地消失,她的瞳孔慢慢渙散,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人世。她唯一留戀的就是雲書華,唯一放心不下的還是他。用僅存的力氣一遍遍地叮囑道:“……paul會救你,你一定不要再跟梁峻濤鬥了,你鬥不過他的!等paul救出你,你去美國找李雯珊,她一直在等著你……”


    滾燙的淚水滴落在藤原千葉的臉頰上,可是她再也感覺不到。她圓睜著雙目,無限眷戀地看著今生最心愛的男子,至死難以瞑目。


    雲書華將藤原千葉逐漸僵冷的身體摟進懷裏,深深埋首在她的肩膀上,無聲哭泣。


    房門再次被推開,梁峻濤和林雪並肩走進來,身後陸續跟進來許多全副武裝的戰士。


    不止這個房間裏麵被重重包圍,就連整幢建築物都被嚴密控製,裏麵的目標插翅難飛。


    一切都在梁峻濤的預算掌握之中,可他還是誤算了一著:怎麽都想不到藤原千葉來這裏之前會服毒。


    忍者真正想自殺的時候,任何人都無法阻攔。他們的身體每個部位都有可能是藏毒的地方。衣領、襟角、頭發、牙齒……總之,讓人防不勝防。


    藤原千葉來這裏之前報著必死之心,毒物可能藏在她的牙齒裏,趁人不備,她咬碎臘封,劇毒見血封喉。


    “嘖嘖,多麽難得的女人,一心一意對你死心塌地!你不好好守著她在日本過日子,偏偏跑回國來跟我作對!”梁峻濤睇著悲痛欲絕的雲書華,冷冽的星眸看不到半分同情,隻有森涼的殺氣。“雲書華,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的無知和愚昧!”


    雲書華好像並沒有聽見梁峻濤的話,他緊緊地擁抱著藤原千葉,淚流滿麵。也許人的劣根性如此,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他終於明白,這個世上隻有一個藤原千葉,她活著的時候他對她視若未睹,隻是把她當成利用的工具。等她永遠地離開,他才明白,她對他意味著什麽!


    林雪跨前一步,看著撫屍悲慟的男子,心頭複雜。良久,她淡漠啟音:“是你害死了她!”


    聽到林雪的聲音,雲書華緩緩抬起頭來,他直怔怔地盯著她,分別這麽久,再重逢的場景他幻想了千萬次,獨獨沒料到竟然是如此情景。


    喉節竄動,儒雅的俊顏變得一片灰白,溫潤的瞳眸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他喃喃地低聲重複著:“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梁峻濤看著悲痛欲絕的雲書華,好像是嫌他不夠難過,冷冷地啟音:“沒錯,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自釀苦果,不值得任何人可憐!”


    這話在警告他的愛妻,眼前這個男人不值得憐惜,希望她別再同情心泛濫。


    曙光染白了窗口,新的一天開始了。


    為了這一役,他準備了好久。身邊的愛妻整夜未眠,想想都是雲書華攪出來的事兒,梁峻濤忍不住陣陣惱怒。“遊戲該結束了!下半輩子你可以在軍事監獄裏懺悔你不可饒恕的罪過!”


    雲書華自始至終都沒有抬眼看梁峻濤,或許,作為失敗者,他沒有對視情敵的勇氣。或許,他沉浸在藤原千葉死去的悲傷裏,對外界的一切都變得漠不關心。


    梁峻濤磨盡了最後的耐性,他揮揮手,示意屬下的戰士抓住雲書華,交給軍部處置。


    就在馮長義帶著戰士舉槍踏步走向雲書華的時候,林雪阻止道:“等等!”


    梁峻濤似惱似嗔地瞪一眼林雪,那目光好像在對她說: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什麽時候都放不下你那該死的博愛心和同情心!


    “放他走吧!”林雪沒有看伏屍悲慟的雲書華,也沒有去看馮長義等人,而是將目光緊緊地盯著丈夫。她真執地懇求道:“我不想讓幹媽失去唯一的兒子,也不想讓雲朵失去哥哥!算起來,他跟你也是親戚關係呢!”


    “呸!”梁峻濤表示很不屑,“我才不希罕跟他做親戚!”


    “那就看在我的麵子上,放了他!”林雪絲毫都不擔心因此再度惹惱梁峻濤,她相信,他們之間應該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他應該能明白她的用心良苦。“他現在很痛苦,藤原千葉的離世是對他所有行為的最嚴重懲罰!以後他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相信我!”


    梁峻濤見此情景知道如果不答應她的請求,恐怕會給他們和諧的婚姻造成不必要的衝擊和傷害。而他,最不願讓任何事事非非影響他們夫妻琴瑟合鳴的美好感情。


    “聽你的!”語氣懶懶的,證明他還是有著那麽一絲不情願。但說出口的話,他絕不會更改。


    “謝謝你!”林雪心裏柔柔地感動著,他對她真得太過寵溺!隻要是她要求的,他都會盡量滿足!掂起腳尖,扶著他偉岸的矯俊身軀,她毫不介意當著馮長義和雲書華還有那麽多戰士的麵,在他無鑄的容顏上印下深情的柔吻。


    雲書華如遭雷殛,終於明白,他過去的堅持有多麽可笑。為了得到她,他做過那麽多,如今回想起來,自己猶如跳梁小醜一般。


    林雪從沒有愛過他,麵對他的傷害時才能如此寬容。他連被她痛恨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在她悲憫的寬容中,淪落到最不堪的地步。


    他因她的求情幸免於難,這對他來說,簡直比直接被當場擊斃更加痛徹心肺。


    得到嬌妻的香吻,梁首長心情大好。他沒有再看雲書華,好像那是隻被逮住的耗子,不屑一顧。轉頭對馮長義下令道:“派直升機馬上把雲書華送出境外,這次任務由你親自去執行!”


    “是,首長!”馮長義領命,走到雲書華的麵前,喝斥道:“別哭了,走吧!”


    雲書華抱起了藤原千葉,踉踉蹌蹌地跟在馮長義的後麵向著門口走去。走到門口,他半側轉身子,回眸看了看林雪和梁峻濤。


    林雪眸底的水色平靜如初,看著雲書華的時候,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無波無瀾。


    梁峻濤則勾著唇角,睥睨著這個灰頭土臉的情敵,星眸裏滿是譏誚。“滾吧!這輩子別再回國,也別再讓我看到你!”


    雲書華收回目光,他抱緊藤原千葉,大步走了出去。


    餘生,他將陪伴藤原千葉度過。她在臨終前還惦記著讓他去找李雯珊,可見這個女子對他的用情有多麽的深厚。在她離開後,他才懂得,她的深情厚愛,他傾盡餘生都無法回饋!


    *


    離開療養院,梁峻濤沒有帶林雪回梁家,而是和她一起搬進了濕地別墅區,他們婚前買下的那幢生態園林居所。


    隻來過這裏一次,此後長時間地閑置,幾乎讓林雪以為這幢房子是梁峻濤買來增值的。


    “為什麽要搬到這裏來住呢?爸媽會同意嗎?”並非不喜歡這幢居所,隻是覺得有些突然。搬家這樣的大事起碼應該事先跟家裏的長輩商量一下吧!


    梁峻濤理所當然地道:“我們是成年人,有自主選擇的權利。喜歡在哪裏居住不需要征求長輩的同意,搬過來之前給他們打聲招呼即可!”


    林雪瞪他一眼,“這麽說,你已經跟爸媽還有大哥打過招呼了?”


    “對!”他吻了吻她,以示對她回答正確的嘉獎。


    捶他一記粉拳,她嗔道:“默默怎麽辦?你別說要把他也搬來跟我們一起住!”


    默默是全家人的心肝寶貝,更是梁仲全和劉美君夫婦倆的掌上明珠,這可不是打聲招呼就可以做的事情。


    “我倒是想讓默默也一起搬來……”梁峻濤撓了撓自己的腦門,哂笑道:“可那樣做的話,爸媽也會要求搬來……嘿嘿,就把默默放在家裏陪伴爸媽,經常回去看看他!是麻煩了一點兒,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努力,得再生一個小寶寶!”


    “……”


    這也可以成為梁色痞求歡的理由嗎?從此,他對她的索取更加激烈,簡直夜夜春宵。而且做的時候理直氣壯——夫妻同心協力造小人!


    *


    住在新房子裏很清靜,更何況這裏的環境如此優美,空氣如此清新,遠離鬧市的喧囂,實在是修心養性的佳境。


    她調動的事情辦理下來了,暫時沒有去警局上班,想等過些天探訪完霍家祥再回來上班。


    這段時間過得很悠閑,感覺自己快要變成一條貨真價實的米蟲了。為了不讓自己的鬥誌在這安逸的日子裏消磨殆盡,她決定盡快準備去霍家祥那裏。


    得知石宇和沈盈盈結婚的消息,她深感意外,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懷疑什麽。


    石宇不但和沈盈盈領了結婚證,而且已經在部隊裏舉行了簡單的婚禮。現在住在軍部分配的公寓樓裏,生活狀況倒是不錯。


    得知這件事情已經讓林雪很吃驚,更讓她吃驚的是,這對剛剛結婚的新人竟然要鬧離婚。


    一時間,此事被當作新聞在整個軍部都傳開了,林雪是去飛鷹團的女兵連跟任倩聊天的時候知道的。


    盡管已經跟梁峻濤保證過從此不再主動跟石宇聯絡,但這樣的大事,她不能不問。


    給石宇打了個電話,她委婉地問起這件事情,石宇沉默了一會兒,告訴她:“沒錯!我結婚了,現在準備離婚!”


    “為什麽?”林雪從沒想到石宇會和沈盈盈結婚,甚至都想不到他們倆能認識。“你怎麽突然決定要結婚呢?事先我都一點兒消息沒聽到!”


    “是有些突然!”石宇的聲音有些幹澀,他不想告訴她是梁峻濤逼迫他結婚,僅淡淡地道:“就因為太突然,性格嚴重不合,無法在一起生活,隻能離婚!”


    結婚離婚就這麽簡單?林雪無法對別人的婚姻置喙,畢竟石宇是個成年人,他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事情。良久,她才問道:“夢夢最近好嗎?”


    “不好!”石宇告訴她:“就因為沈盈盈待她不好,我才要離婚的!”


    這個愛女如命的男人,可以說把夢夢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一個不愛夢夢的女人,他別說去愛,就連接受都極度的困難。


    林雪明白他要離婚的原因了!但是,他結婚的原因……她還是猜不透。


    兩人聊了幾句閑話,她囑咐他好好照顧夢夢,說有時間的時候會去看望孩子,然後就掛了電話。


    一個人靜坐半晌,她再給梁峻濤撥了電話。


    當時男子正在處理軍務,想不到他的嬌妻竟然會這種時間段給他撥電話,便高興地掛聽了:“喂,媳婦兒,是不是想我了?”


    林雪卻半分嬉笑的意思都沒有,語氣有些冷冷地問道:“石宇跟沈盈盈閃婚是不是因為你的原因!”


    她了解石宇,他並不是個隨便的男人,尤其對待婚姻大事,更不會草率。假如他那麽容易愛上一個女人,或者說肯輕易地跟一個並不熟悉的女人組合家庭,以前早就結婚了,畢竟倒追他的女子有許多!


    其中肯定有內幕。思考了好久,疑點集中向梁峻濤。


    原來她給他打電話是為這事!梁峻濤有些悻然,微微沉吟之後,坦然承認道:“沒錯,是我給他們倆保的媒!”


    不止是保媒,還來了個強買強賣,如果石宇不肯同意,就要離開部隊。


    “你竟然做這種幼稚的事情!”林雪很無語,慍聲道:“簡直太荒謬!梁峻濤,你這樣做對他們造成多在的傷害?石宇跟沈盈盈婚姻太倉促性格不合,他們剛剛結婚就要離婚!”


    “不會離婚的!”梁峻濤的語氣很篤定,他促成這段姻緣自有他的道理,“你放心,他們的婚姻能繼續保持下去,會越來越恩愛和諧!”


    *


    梁峻濤的話並非吹牛,接下來的幾天,沈盈盈果然自動跟石宇承認了錯誤,並且積極討好安撫夢夢。


    沒有做過母親更缺乏母性的沈盈盈努力試著跟小孩子溝通,千方百計想辦法讓孩子喜歡上她。為此,她專門拜訪過兒童專家,還跟名牌幼師學習過,但收效甚微。


    後來,她四處打聽,知道夢夢在此之前一直跟隨著林雪生活,十分的喜歡林雪,就算回到石宇的身邊後,仍然喊林雪媽媽。


    為了能跟夢夢改善關係,當然目標還是為了能跟石宇融洽夫妻關係,她不得不來拜訪林雪。


    聽說沈盈盈登門拜訪,林雪大感意外,等到知道對方專程為了請教如何跟夢夢和諧相處的秘訣而來,她更加驚訝。


    “林雪,請原諒我的冒昧,我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找你的!”沈盈盈的臉上再也沒有以往對林雪的敵意,無奈地哀求道:“求你幫幫我吧,我真不想跟石宇離婚!”


    梁峻濤的篤定果然道理,也許他了解沈盈盈的個性,嫁給石宇一定舍不得草率離婚,會很積極地挽回。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你直說,能做的我一定會幫你!”林雪神色和語氣都淡淡的,卻沒有拒絕沈盈盈。


    這個軍門千金的脾氣大了些,除此之外倒也不算壞人,起碼並沒有做過大奸大惡之事。現在看,沈盈盈的千金大小姐脾氣也被磨得所剩無幾了。


    先是梁峻濤,再是石宇,足以磨平沈盈盈所有的棱角,再也不複當初刁蠻跋扈的性格。


    “我真得很想跟夢夢改善關係,可她總是排斥我!……唉,石宇說我缺乏愛心,還說我這個後媽會虐待夢夢!”沈盈盈很苦惱的樣子,對林雪傾訴道:“都說愛屋及烏,我怎麽可能虐待夢夢呢!其實很喜歡她的,不過那個小丫頭太刁鑽了些,她打心眼裏排斥我……”


    主要沈盈盈也是個被從小寵壞的孩子,她自己都未脫孩子氣怎麽可能有能力去照顧另一個孩子!矛盾的滋生在所難免,再加上石宇剛硬的脾氣,對待她根本不可能有什麽柔情,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僵。


    “真不想離婚!我很喜歡石宇,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也願意改掉自己的壞毛病!你幫幫我吧!”沈盈盈摒棄前嫌,誠心誠意地懇求昔日情敵的幫助和指點。“林雪,我不知道該如何讓他們父女倆接受我!”


    林雪默然不語,澄澈如泉水般的眸子定定地凝睨著沈盈盈,好像在研究她的誠意如何。


    “夢夢太喜歡你了,所以她才排斥我!”沈盈盈連嫉妒都沒了力氣,現在她隻想跟石宇的婚姻安定下來,“告訴我,怎麽樣才能取代你在她心中的位置?”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怎麽樣才能取代林雪在石宇心中的位置?但她知道那根本不現實。


    曾經,她無法取代林雪在梁峻濤心裏的位置,現在也無法取代林雪在石宇心裏的位置,她隻想盡量拉攏夢夢,以此改善跟石宇的關係,不想離婚。


    “小孩子的心思簡單,隻要你真心實意地對她好,她就能感覺到!假如你把她當成俘獲男人的一顆籌碼,芩你永遠都得不到她的尊敬和擁護!”


    這些話深深地震撼了沈盈盈,她仔細咂摸林雪話裏的意思,覺得的確有道理。


    她確實把夢夢當成了俘獲石宇的一顆棋子,在石宇的麵前,她刻意親近夢夢,等石宇離開,她立刻就對夢夢漠不關心,連看一眼都心不在焉。原以為小孩子好對付,她怎麽能想到夢夢小小年齡卻那麽的敏感,看透了她的敷衍,即而排斥她的親近。


    “我愛夢夢,因為我真心愛她,跟她的父親沒有關係!所以,她愛我,她對我的愛也跟她的父親沒有關係!在你想搞好跟夢夢的關係時,你起碼弄清楚,你到底是為了什麽對她好?”


    沈盈盈認真地聽著,若有所思。原來她的勢利急躁根本瞞不過心思細膩的孩子。她盡想著如何誘惑石宇跟她同床做(蟹)愛,盡想著如何趕緊懷孕生個孩子代替夢夢,卻從沒有真正地關心過夢夢。


    “等你理清了這些,會明白應該如何去做!因為你要做的事情隻能用心,不可能由別人來告訴你用什麽樣的形式!”林雪能幫她的僅有這些,至於沈盈盈能不能真正贏得夢夢的好感,能不能穩固跟石宇的婚姻,那都要靠她自己去經營努力。


    *


    秋意漸濃,北國的天氣變得涼爽怡人。


    一切準備妥當,林雪馬上就要和默默踏上金三角之旅。早就答應了霍家祥,也一直惦記著沒有被釋放的杜鑫蕾,她必須要親自走一趟。


    梁峻濤對林雪的決定薄有微辭,主要因為默默太小,他不放心她帶著孩子飛行那麽遠的路程。


    “已經是涼季了,金三角的氣溫也很舒適。你放心,默默會被照顧得很好!”林雪這樣安慰丈夫。


    霍家祥對這個外孫兒盼到望眼欲望,就連做夢都希望能看到孩子的小臉,得知林雪準備帶著默默回去,他興奮得幾夜都睡不著覺。


    “我想陪你們一起去!”梁峻濤知道霍家祥對林雪的寵愛和對默默的期盼,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傻瓜,如果霍家祥想對我不利,難道你跟著就有什麽用處嗎?我和默默沒事,你要實在擔心,就讓雲凡陪著我們去吧!”隻要梁峻濤不跟她一起去,林雪完全不擔心自己。


    這麽久了,她很篤定霍家祥對自己的感情,堅信他不會傷害她和孩子,如果牽涉到梁峻濤,她就不敢那麽自信。也許,關心則亂吧!


    “好吧!”知道她早就決定了,自己無法阻攔。再說,這次林雪去霍家,大部分原因也是為了杜鑫蕾。


    答應了趙北城會救出杜鑫蕾,萬般方法都試過了,那個霍雲飛油鹽不進,他也無可奈何。


    畢竟那是他貨真價實的大舅子,殺不得傷不得,要想擒拿對方更是天方夜譚。


    最近趙北城消沉得厲害,他隻好給他放了半年病假休養。知道這並非長久的方法,必須要把杜鑫蕾救回來,否則,他無法麵對這個最得力的下屬軍官。


    *


    馬童童托人送來了一份喜貼,說在國內擺一天喜酒,要跟未婚夫雙雙飛往美國繼續進修讀研。


    雙喜臨門,林雪當然要好好地祝福一番。


    問題是,她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馬童童了,偶爾在電話裏聯係一兩次,也沒有多少共同話題。就算馬童童已經跟劉陽分手了,她和她之間也不複昔日的融洽和親密。


    最近林雪暫時休假沒有去警局上班,得到馬童童婚期將近的喜訊後,想跟她聚一聚,就給對方打了個電話。


    先是一番祝福,然後林雪問起她有沒有時間,有些話見麵好好聊一聊。


    馬童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蕭索,完全沒有準嫁娘該有的喜悅,她幽幽地告訴她:“我最近身體不是很好!”


    “怎麽了?”林雪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馬童童久久沒有說話,隱隱有啜泣聲傳來。


    “童童,出了什麽事情?我現在可以見你嗎?你在哪裏?在學校裏還是你租的房子裏?”林雪急了,她直覺馬童童肯定出了什麽事情。“難道你跟你未婚夫的婚事出了問題?”


    “不是!”馬童童的聲音有著明顯的鼻音,顯然她哭了,而且在竭力掩飾她哭過的事實。盡量裝作平靜的聲音,說:“他很開心!可……我不開心!”


    林雪愕然,半晌,小心奕奕地問道:“童童,你後悔了嗎?”


    最怕這樣的結果,偏偏是這樣的結果!


    電話裏傳出馬童童壓抑不住低泣,她再也無法佯裝幸福,隻因為她要嫁的並非她深愛的男人。“……我跟自己打了個賭,告訴自己,假如他肯親自找我承認錯誤,並且開口挽留我,我就跟他回去!可惜……他沒有!”


    “……”林雪訝然無語。


    “他讓我婆婆找我談,讓你找我談,唯一,他自己不肯來找我!也許,我對他來說可有可無吧!”馬童童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林雪的心緒紊亂,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原來童童一直是這樣,半分都沒有改變。是她在自欺欺人地認為童童很幸福!怎麽可能呢?


    童童為了劉陽幾乎豁出了一切,怎麽可能那麽快忘記他!女子的愛情那麽卑微,她甚至沒有指望劉陽向她表白愛意,隻是希望他能親自去挽留她!哪怕他親口對她說一句對不起,並且保證以後不會犯類似的錯誤,她還會跟他回去!


    就這樣卑微的願望也沒有實現,劉陽始終保持沉默。盡管他也有不舍,但他從沒有親自找過童童!


    這樣一份嚴重失衡的感情,童童還是留戀難舍。結婚前夕,童童終於看懂了自己的心,她愛劉陽,一如當初!


    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她無法快樂,就算對方再好也沒用!


    “傻丫頭!”林雪輕輕搖頭,歎一口氣。


    在電話裏哭成這樣,又跟她說這些話,無疑,馬童童想讓林雪做最後的說客。假如,劉陽真不肯露麵,那麽就算再難過,馬童童也隻能如期舉行婚禮。


    她明白馬童童的伎倆和心意,她在猶豫要不要做這個說客。畢竟,這關係到兩人一輩子的幸福。


    *


    動身去金三角的前夕,林雪還是約劉陽見麵了。


    劉陽想不到林雪會約他,意外的同時,也知道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好久沒見,最近你過得好嗎?”劉陽定定地看著林雪,俊目有著太多的複雜。


    曾經,他深深地迷戀過她,以為沒有她今生將了無生趣。他包下了外貌氣質跟她有幾分肖似的白晶晶,也算是對心裏遺憾的補償吧,卻因此逼走了童童。


    “我過得很好,謝謝!”林雪對他綻放一個禮貌又疏淡的微笑。


    劉陽很紳士將酒水單推給她,問她想喝點什麽。


    “來杯鮮橙汁!”


    劉陽為她點了鮮澄汁,自己點了杯卡布奇諾,又要了幾碟酥餅,然後很有耐心地等著她開口。


    “我為童童來的!”林雪沒有跟他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


    “噢,”劉陽有些意外,俊目中難掩一絲糾結和悵惘,良久,悶悶地道:“她不是要結婚了嗎?”


    原來他一直留意著童童的動靜!林雪認為梁佩文的說法是對的,劉陽對童童真得很留戀。


    “是啊,她要結婚了!準新郎很愛她,對她很體貼溫柔!”林雪沒急著說出童童對劉陽的依依難舍,那樣會讓童童更加陷入被動。就算要重溫舊情,也要劉陽主動些。


    劉陽果然更加氣悶,態度冷下來:“原來今天你是替馬童童來炫耀幸福的!故意氣我嗎?”


    “……”難道她像是專程來故意氣他的?林雪不禁在心裏檢討了一下自己,不過隨即認為自己並沒有錯。


    “很好!我祝她越來越幸福!”劉陽推開侍者送上來的咖啡,神色冷峻地吩咐道:“給我一瓶白蘭地!”


    林雪連忙阻止,她可不想待會兒看他在這裏為情傷心爛醉如泥。“等等!想灌醉自己你可以選個其他的時間和場所,我希望你能保持著清醒的頭腦聽我把話說完!”


    劉陽冷冷地睇著她,似惱似恨。


    “真不明白你為什麽要用這種眼光來看我!”林雪表示對失戀的人反複無常的情緒很無奈,“並不是我拐走了童童!”


    “是你一直在勸她離開我!”劉陽終於還是說出了壓在心底的忿懣不滿,“假如你有幫我說一兩句話,她也不會這樣決絕不留餘地!”


    “嗬,我從不知道自己的影響力這麽大!”看著這個家夥惡劣的態度,她在考慮要不要幫他。


    “夠了,我相信你把我叫來應該不是專程跑來跟我吵架的!”劉陽轉開目光,似乎不屑再看她。“有話快說吧!”


    言下之意,他已不想再麵對她。也許,潛意識裏,他在遷怒於林雪。假如不是對她鬼迷心竅的迷戀,他也不會跟童童走到如此地步。


    林雪連著做了幾次深呼吸,她再三告訴自己,眼前這個男人因為失戀而情緒失控,這正說明他對童童的在乎,她並不能因為自己對劉陽的個人成見,就埋沒了童童的希望。


    童童哭著對她說了那些話,她無法再裝作不知道童童跟劉陽分手後究竟有多麽痛苦。


    給童童一個機會,也給劉陽一個機會,當然這件事情她會把握分寸做得小心奕奕。


    “我想問問你,跟童童離婚後,你有親自找過她嗎?你有親口給她道歉過嗎?跟白晶晶的事情,你知道對她的傷害有多麽大?”


    “你找我來就為了訓我?”劉陽氣極而笑:“這些關你什麽事?”


    “童童是我的朋友,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林雪毫不在乎劉陽惡劣的態度,她據理力爭。“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給她那麽大的傷害,連一句對不起都不肯對她說!你覺得對得起她嗎?”


    聲聲質責讓劉陽啞口無言,他沉默著反省自己。跟白晶晶的事情,他知道愧對童童,就是缺乏勇氣對她坦白承認自己的錯誤,羞於乞求她的原諒。


    當初,兩人結婚的時候,約好誰也不許做出過格的事情,而他跟白晶晶婚外出軌並且生了孩子,這件事情實在是他理虧。也正因為理虧,他覺得在童童麵前無話可說,同時習慣了童童對他的遷讓和包容,他是個在婚姻中被寵壞的孩子,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爭取去挽回。


    有一天,童童對他的愛消磨殆盡,頭也不回地離開,他才明白失去她心裏有多麽的不舍和難過。


    他想挽回,卻始終缺乏麵對她的勇氣,就這麽僵著,直到傳來馬童童另結新歡的消息,他徹底崩潰。


    這些天,他一直借酒澆愁,整天唏噓喟歎。梁佩文看在眼裏,決定替兒子去挽回,無奈童童心意已決。


    後來梁佩文又讓林雪出麵,結果是一樣的,他終於知道——這次他永遠地失去了童童!


    “就算你跟童童無法最終走到一起,也該給她一個道歉和解釋!這是你對她最起碼的尊重,否則,你還算個人嗎?”林雪推開麵前的果汁,站起身。見劉陽兀自低頭沉思,又道:“拿出男人的樣子來,主動給她打個電話。把你的悔恨和歉意都告訴她,懇求她的原諒!假如她不肯原諒你,那是你們倆緣份已盡,從此不必再糾結!”


    該說的她都說了,而且絲毫都沒有透露童童有跟他重敘前緣的意思。假如童童隻是一時情緒失控,等劉陽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應該能夠平靜下來做出正確的決定;假如童童確實舍不下劉陽,接到劉陽的道歉和哀求,就會順水推舟,那時對劉陽來說反而是莫大的意外驚喜。


    劉陽仍然伏首沉默,林雪沒有打擾他,留給他足夠的時間去思考。她去結了帳單,然後悄然離去。


    *


    見過劉陽的事情,林雪沒有跟任何人說起,更沒有跟童童透露過。


    假如劉陽最終沒有去找童童,說明這個男人真的無藥可救,他對童童缺乏起碼的尊重和誠意,童童離開他是幸事。


    假如劉陽肯去找童童,至於結果如何,就看他們倆的溝通和感情了!要不要重新接納他,那是童童自己的事情!


    *


    預定的日期到了,霍家祥每天都要打來一遍電話詢問林雪什麽時候起程。


    林雪好笑又微微地心酸,語氣肯定地告訴他:“九月動身,你放心,我答應了不會改變。”


    “唉,爸爸好幾天都睡不著覺了!”霍家祥已經迫不及待,他望眼欲穿:“偶爾睡著夢裏都是你還有我的小外孫兒!”


    林雪無奈,隻好許諾道:“明天,我動身!”


    “真的!”霍家祥興奮得無以複加:“太好了,爸爸準備了好多禮物呢,等你和默默過來!”


    *


    盡管早就答應了林雪,梁峻濤還是十分不情願,到了動身這一天,他也沒有辦法。畢竟霍家祥是林雪的親生父親,她偶爾回去一趟看看也是應該的。


    至於默默,如果對家人說林雪要帶著這麽小的孩子去金三角見霍家祥那個大毒梟,估計梁仲全夫婦拚命阻攔。這些問題梁峻濤都事先為林雪解決好了,他謊稱要帶著林雪母子去法國旅遊。


    就這樣,林雪在梁峻濤的支持下,順利踏上了金三角之旅。


    “照顧好我們的兒子,記得快點兒回來,吻你們娘倆!”


    梁峻濤戀戀不舍地親吻他們母子,再三叮囑雲凡一定要好好保護照顧他們。選擇雲凡陪伴林雪母子去金三角,主要看中了雲凡的醫術和細心,有他的陪護照顧,相信林雪母子的健康問題隨時都有保障。


    “我跟霍家祥提前打過招呼,他答應讓雲凡隨時陪著我一起照顧默默!”考慮到孩子太小,林雪也不敢大意。生怕因為水土不服發燒感冒什麽的。有雲凡在身邊,她比較放心。


    就這樣,軍用直升機載著林雪母子,還有陪護同往的雲凡以及十名挑選出來的精銳戰士,以及梁首長的千叮萬囑和繾綣眷戀,騰空飛起,消失在雲層裏。


    *


    四個小時的飛程後,直升機到達金三角。但是,不知為什麽,飛機在上空盤旋了半個小時,也沒接到霍家祥發來的接應信號。眼看油箱告罄,隻好先跟曹易昆聯絡。


    曹易昆還算爽快地答應伸出援手,亮起了引航燈,指導飛機安全順利地降落。並且,他親自出來迎接林雪。


    “大侄子!”見麵後,曹易昆發出一聲比較誇張的歡呼,不由分說地從林雪懷裏抱走了默默。


    林雪暗吃一驚,見曹易昆隻顧抱著默默嗬嗬直樂,倒沒有異樣,也就沉住氣沒有吭聲。


    四個小時的飛行,默默的精神狀態依然很好。小家夥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這個滿臉絡腮胡須皮膚黝黑的男人。


    “媽的!”曹易昆忍不住罵了一聲:“真是誰的崽兒隨誰!這雙眼睛像極了梁峻濤那小子!”


    這算是他的歡迎語?林雪踱步過來,伸臂抱回自己的兒子,輕輕地拍著,好像怕兒子被曹易昆的粗鄙嚇到。


    曹易昆搔了搔腦袋,又嘿嘿笑道:“不過他的嘴巴很好看,像你!”


    林雪轉過身,裝作沒聽見。


    “累了吧!”曹易昆熱情地招呼,極為殷勤:“這裏光線毒,別曬黑了孩子嬌嫩的臉蛋。為你們準備好了豐盛的午餐,快進去吧!”


    已是秋季,金三角沒有那麽懊熱難忍,但陽光依然毒辣,外地人極不適應。


    “我們先進去歇歇,待會兒再跟霍家祥聯係!”雲凡怕這母子倆勞頓,也讚成在曹易昆這裏休息一下,吃過午飯,再跟霍家祥聯係。


    聽到雲凡讚同,林雪才抱著默默走進那座外表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古堡。


    以前來過一次,還住了些日子,再次踏進來,林雪仍被裏麵的奢華驚呆住。


    不可否認,曹易昆擁有一座現代化的華麗宮殿,享受著帝王般的生活,這就是他在金三角臥底十餘年甘之如怡的真正原因。


    曹易昆陪伴著林雪,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火熱的目光從看到她那刻起就沒離開片刻。“……生了孩子之後你更有女人味了!哎呀,難得梁峻濤肯放心讓你一個人出門……”


    “還有雲凡陪著我呢!怎麽是一個人?”林雪頓足,冷冷地打斷他的滔滔不絕。


    “噢,”曹易昆見她麵色不虞,連忙嘿嘿笑兩聲:“我沒別的意思,不會趁機欺負你!”


    這話倒說得很坦蕩,讓林雪有些訕然。她扭過頭,繼續走路。


    曹易昆隨後跟上,那雙火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都不見眨眼。


    偌大的華麗客廳,楠木方桌上擺滿了豐盛的午餐,誘人的飯菜香氣直鑽鼻孔,可見曹易昆待客的誠意倒是很足。


    雲凡剛想入座,就被曹易昆攔住:“你去側廳用餐!”


    按理說,雲凡是隨從,曹易昆讓他去側廳用餐也不算唐突,但是……雲凡有些不放心林雪母子單獨跟曹易相處。


    “她是我的客人,我不會怎麽樣她的!再說了,假如我真想對她怎麽樣,就算你守在她的身邊,能有用嗎?”曹易昆打著哈哈,大眼裏閃過一絲警告的陰狠。


    的確,這座宮殿是他的天下,他要想染指林雪,別說一個雲凡。就算十個雲凡也保護不了她。


    林雪倒是很鎮定,對雲凡說:“你去吃飯吧,我沒事!”


    權衡再三,覺得眼下不宜跟曹易昆起正麵爭執。好歹他也算軍部的臥底,如果林雪在他掌握的地盤上出事,估計難逃其咎。


    等雲凡離開,林雪抱著默默坐下來,沒動筷子,而是拿出隨身揩帶的奶粉和奶瓶,給孩子衝奶粉喝。


    曹易昆直勾勾地覷著她,咧嘴一笑,曖昧地道:“我以為你會親自給大侄子喂奶!”


    林雪俏臉通紅,這個男人太下流了!明目張膽地調戲她,他蓄意支走雲凡果然動機不純。清眸沉冷,她疾顏厲色地道:“朋友妻不可欺,你跟峻濤是多年的戰友也是鐵哥們,趁著他不在這樣對待我?”


    “我……沒怎麽樣你啊!”曹易昆無辜地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很冤枉。“就開句玩笑話而已,你在文明的地方待久了接受不了!唉,七哥就是這麽個粗人,弟妹千萬別介意!”


    “……”他都這麽說了,林雪也不好再繼續嗆他,萬一惱了,反倒不好。


    給孩子喂了大半瓶奶粉,吃飽了小肚子,孩子便閉起眼睛。四個小時的飛程,孩子的體質很棒,現在剛覺得疲倦。


    林雪溫柔地拍撫著默默,嘴裏輕輕哼著搖籃曲,直到孩子在她的懷抱裏睡熟,她站起身,走到寬大奢華的青皮沙發前,把孩子放下。


    “麻煩給拿條薄毯子!”林雪轉頭對目光灼灼的曹易昆說道。


    曹易昆連忙答應,他喊來了愛奴薩莉亞,不但拿來了涼被,還讓薩莉亞留在旁邊負責照顧孩子,以便讓林雪能專心用午餐。


    薩莉亞看到林雪的時候,美眸閃過奇怪的複雜之色,很快,她笑靨如花地說:“好久沒有見到林小姐,做了媽媽還這麽漂亮!”


    林雪對她禮貌而疏淡地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麽。


    提筷開始用餐,她吃得很慢,同時注意身旁的曹易昆有何動作。


    曹易昆殷勤地幫她挾菜,嘿嘿笑道:“多吃點兒!怎麽不胖呢?除了胸脯,其他地方都沒有肉!”


    這話讓林雪重新警惕起來,她感覺曹易昆有恃無恐,越來越放肆。


    林雪沒動他給她挾的菜,而是小口喝著一碗湯。曹易昆則一口都不吃,坐在餐桌旁一眨不眨是覷著她,饞涎欲滴。


    “哧”!薩莉亞坐在沙發旁嗤笑一聲,揶揄曹易昆:“瞧你那副饞樣!”


    曹易昆轉過目光,望一眼薩莉亞,也沒避諱,咧嘴直接道:“美味擺在嘴邊,隻能看不能吃,我能不饞嗎?”


    這話越發露骨,林雪顰眉,她放下筷子,起身,說:“我吃飽了!”


    “呀,怎麽就吃這麽一點兒?”曹易昆跟著站起來,他湊近林雪,嘿嘿地笑著說:“累了吧?給你安排好了房間,我帶你去休息!”


    林雪哪裏肯跟他去休息,連忙拒絕:“我不累!”


    “噢!”曹易昆恍然點頭道:“原來不累!”


    這個男人怎麽看都很怪異,一絲不詳的預兆浮上心頭,同時她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動。“我們要離開了,謝謝你的盛情款待!”


    “急什麽呢,分別這麽久,我都沒有好好地跟你聚一聚!”曹易昆突然出手如電扣住林雪的手腕,將她扯到懷裏。


    林雪大驚,本能地反擊。連忙揮出另隻手,卻也被他眼疾手快地鉗製住。


    “薩莉亞,帶著小少爺去休息!剩下的事情由我來做!”曹易昆將林雪的雙臂反剪到背後,眼睛都興奮得發紅。


    薩莉亞好像習慣了曹易昆的好色,熟視無睹。她抱起熟睡中的默默,擺動豐碩的肥臀,風情萬種地踱了出去。


    “不要帶走默默!放開他!不要傷害他!”林雪激動起來,她在曹易昆的懷裏拚命地掙紮著,嘶聲喊道。


    “想孩子平安,你就要乖順點兒!”


    等薩莉亞抱著孩子離開,曹易昆迫不及待地將林雪拖到沙發上,然後抱著她壓下去。


    “王八蛋!畜牲!”林雪憤怒到無以複加,從第一次見到曹易昆她就察覺到他對她的垂涎,卻萬萬想不到他竟然會趁著梁峻濤沒有同來的機會染指她。“放開我,你要敢碰我,小心峻濤扒了你的皮!”


    曹易昆的動作微微一滯,多年養成的習慣,他對梁峻濤始終存著種畏懼之心。假如不是對林雪的迷戀讓他幾近走火入魔,也不會鋌而走險。


    “放開我!”趁著曹易昆猶豫的當口,林雪奮力一撞,成功地將曹易昆撞開,然後她起身想逃。


    曹易昆陰魂不散地再次追上來,抓住她,兩人展開了近身搏鬥。


    林雪在部隊練習搏擊的時間並不長,而曹易昆是特種部隊選出來的精銳兵王,她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很快,曹易昆就製服了她。他覷著她的嬌顏,喃喃地道:“你知道嗎?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起,覺得你就像北方冬天飄落的第一片雪花,清新怡人!在金三角待了這麽久,我渾身燥熱,肝火旺盛,看到你,就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你,想貼近你。我猜想,剝開你的衣衫,一定冰肌玉骨,冰涼無汗……”


    想掙紮,林雪隻覺渾身綿軟無力;想喊叫,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她知道吃的午餐有問題,曹易昆這個垃圾在飯菜裏下了藥。


    曹易昆等到藥力發作,如願以償地看到林雪軟在他的懷抱裏,哈哈淫笑著。他將她打橫抱起,向著裏麵走去。


    “寶貝,別怪我!跟你做的時候不想聽到你不停地咒罵,也不想看到你拚命地反抗,所以我在你吃的東西裏麵稍稍加了點兒料!”曹易昆邊往內臥室裏走去,邊迫不及待地親吻著她的臉頰、眉毛、眼睫……


    林雪隻覺渾身燥熱起來,體內不由自主地升騰起濃烈的渴望。她放棄了掙紮,眼神迷亂,雙頰酡紅。


    看著女子在他的懷裏漸漸迷亂,曹易昆大眼裏的淫邪更濃。這種黑市上新出的藥,藥性特別霸道,不但可以讓性對象無法掙紮呼救,而且還會迷失本性,任其予取予求。


    她的身體綿軟得像一池春水,引得他想溺死在裏麵。為了得到她,他不惜跟梁峻濤扛上了!


    反正金三角是他的地盤,連軍部都奈何不了他,就不信梁峻濤能拿他怎麽樣。隻是失去這個多年的鐵哥們,心裏到底還是有些鬱悶難舍。


    “別怪我!你是天之矯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什麽都不如你,唯一喜歡的女人也被你捷足先登。憑什麽我永遠跟在你的後麵隻有眼饞流口水的份?怪隻怪你太過大意,居然讓她自己跑來,我要須發不少地放她回去,你會不會笑我太懦弱沒用了!”


    曹易昆喃喃地自語著,他對梁峻濤始終都有一個難解的心結。一方麵,他敬畏並且佩服梁峻濤,另一方麵,他嫉妒並且痛恨梁峻濤。


    林雪的到來成為壓垮他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決定對她下手了!霸占了梁峻濤的愛妻,吃幹抹淨後,他可以一推二五。


    提前知曉了林雪來金三角的消息,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利用在霍家祥那裏的眼線內應他提前破壞了霍家祥派來接應林雪的信號,讓林雪無法跟霍家祥聯係,飛機耗幹了油箱隻能迫降在他的地盤上。


    坐等林雪送上門,他邀請她進來用餐小憩,其實是想趁機擄獲她。他打算霸占她之後就殺光陪同前來的所有戰士,炸毀飛機,等把所有證據都毀滅得幹幹淨淨。誰能證明林雪的飛機降落在他這裏?沒有證據他就可以死不認帳。


    至於林雪,他可以將她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供他泄欲。他將永遠肆意地享受她,直到玩膩的那天為止。


    沒有證據,軍部不會貿然為了一個女人對他發起大規矩的攻擊,因為金三角的平衡局麵還要他曹易昆來維持。梁峻濤能耐通天,可惜強龍不壓地頭蛇,根本奈何不了他!


    越想越完美,越想越得意,曹易昆忍不住笑出聲來。


    到了華麗如寢宮般的大臥室,曹易昆抱著迷亂的林雪上了大床。


    “寶貝,讓哥哥好好疼你!”曹易昆親吻著她纖細的指尖,輕輕啃咬著。她的手指很美,每次看到他就想把它們放在嘴裏盡量吮吸。


    藥物的作用下,林雪眼前出現幻覺,她把這個男人認成了梁峻濤。隱隱感覺出這個男人跟她親熱的習慣有所改變,但她並沒有再拒絕。


    品嚐夠了她的手指,曹易昆又沿著她的皓腕一路向上嘬吻,力道漸漸加重,在她雪白的臂膀上留下清晰的痕跡。


    “嗯,冰肌玉骨清涼無汗,果然跟我想象中完全一樣!”曹易昆滿足地讚歎著,不時停下來閉目回味,好像她是他盼了許久的美餐,不舍得一口吞下,需要細細地咀嚼品味。


    衣衫被粗暴地剝裂,林雪本能地伸臂護在胸前想掩遮,卻又被拉開。她顰起秀眉,想嗔怪男子太粗魯,但張開嘴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的眼瞳渙散,雙頰酡紅如胭脂,粉舌不時舔著焦渴的嘴唇,這讓曹易昆更加獸性大發。他將自己毛茸茸的粗手指探進她張開的小嘴兒裏,然後大力揉蹭著她的胸口。


    “呃,”林雪痛呼出聲,眉峰蹙得更緊。他好粗暴,為什麽這麽對待她?“峻濤,疼,好疼!”


    “媽的!”曹易昆焦躁起來,原來這個女人把他當成了梁峻濤,難怪這麽順從!反手一記耳光扇在她的臉頰上,罵道:“賤貨!”


    “啊!”林雪被一巴掌打醒了,終於明白這個褻玩她的男人並非梁峻濤!因為梁峻濤從沒有動手打過她!“你是誰!放開我!”


    無論多麽努力集中精力,她都無法看清這個男人的長相,隻能本能地掙紮抗拒。


    “以後我就是你的男人!給我把梁峻濤徹底地忘掉!”曹易昆掀起她的裙子,獰笑著就要侵占她。


    就在他要得逞的時候,突然頭部受到重重的一擊,然後直怔怔地栽倒在床上。


    林雪隻覺頭疼欲裂,她強撐著爬起身,卻再次無力地倒下去。


    “喂,林雪!”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然後拚命地拍打她的臉頰。


    是誰?林雪怎麽都看不清此人的臉,用盡力氣也發不出聲音。


    隻聽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林雪感覺自己的嘴巴被撬開,接著灌進水。她正焦渴,忙不迭地吞咽。不小心嗆到了,咳個不停。


    喘息了好久,她慢慢地恢複了一些力氣,感覺有一條冰涼的毛巾擦試著她滾燙的額頭,瞬間讓她清醒過來。


    眼前總算恢複了清明,林雪勉強支撐起酸軟的身子,這才看清那個救她的女子竟然是薩莉亞。


    曹易昆被打暈在床上,額角裂開一道口子,汩汩地流著鮮血,旁邊散落著破碎的花瓶。看樣子,應該是薩莉亞趁他不備的時候,用花瓶狠擊他的腦袋,把他打暈。


    “動作快點兒!”薩莉亞拿來一條連衣裙讓林雪換上。“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林雪這才知道自己剛才的處境多麽凶險,假如不是薩莉亞出手相救,她已經被曹易昆糟踏。很意外薩莉亞緊急時刻會對她施以援手,林雪感激地說:“謝謝你!”


    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無法蔽體,她換上了薩莉亞找來的連衣裙,下了床,腿部還是酸軟無力。


    “這種藥性很霸道,就算服了解藥,八小時之內也無法恢複力氣!”薩莉亞鼓勵道:“你堅持一下,我們必須要盡快離開!”


    心中的疑問很多,林雪沒有時間多問,一切問題都等到她們脫險之後再研究。


    “默默呢?”這是林雪最擔心的事情。


    “他被我照顧得很好!”薩莉亞攙扶著林雪,快步向著側門走去。“我們可以走地下秘道,不會被人發現!”


    “雲凡呢?”林雪又擔心地問道。


    薩莉亞表示無能為力:“能救出你和孩子已經很不容易,我實在沒有力量再去救那名軍官和戰士!假如再耽誤下去,我們都跑不掉了!”


    林雪沒辦法,隻好先跟隨薩莉亞逃出去再作打算。


    到了旁邊的小臥室,這裏是薩莉亞的房間。作為曹易昆最寵愛的女奴,她的房間距離曹易昆最近。曹易昆的床上從不留宿任何女人,做完了就會遣走,主要是因為他怕熟睡後遭到床上女人的暗算。


    默默在薩莉亞的床上睡得正熟,完全不知道現在他和母親麵臨的危險境況。


    薩莉亞抱起默默,示意林雪跟著她一起走到衣櫥前麵,讓她打開櫥門。


    衣櫥很寬綽,裏麵掛滿了漂亮的裙衫,可見曹易昆對薩莉亞出手很闊綽。不過誰也想不到,這隻大衣櫥裏會隱藏著機關。


    在薩莉亞的指點下,林雪找到了一隻造型漂亮的衣鉤,用力一扭,聽到“哢哢哢”的響動,就見櫥底下麵出現了約有半平方的洞口,裏麵黑黢黢的,什麽都看不清。


    “快下去!”薩莉亞催促道。


    林雪正準備下地道,這時聽到有紛遝的腳步聲傳來,還有嘈雜的叫嚷聲。


    “不好,我們被發現了!”薩莉亞吃了一驚,連忙推了推林雪。


    不敢再猶豫,她連忙跳進了那個地洞,然後薩莉亞抱著默默隨後跟下去關閉了櫥壁。


    隨著她們進到洞內,洞口在她們的頭頂被關閉,眼前一片漆黑。


    林雪摸不清方向,不敢妄動,這時亮起手電光,原來薩莉亞帶著手電筒。


    連忙接過手電,林雪走在前麵,薩莉亞抱著孩子跟在後麵,她們快步沿狹隘的地道往前走著。


    “這條地道是誰挖的?”林雪好奇地問道。


    地道的出口在薩莉亞房間的衣櫥底下,應該是一條新修的地道。這樣的地道並非一人之力可以挖成,讓她不由對薩莉亞的真實身份產生懷疑。


    薩莉亞沒有支支吾吾地敷衍,而是很坦率地告訴林雪:“是霍先生派人幫我挖的,以便我傳遞情報和隨時逃走!”


    曹易昆生性多疑,他怕身邊的人對外界保持聯係,就把石堡裏做了屏蔽無線信號的處理。薩莉亞要想傳遞情報,就必須要離開石堡的屏蔽範圍。而正門戒備森嚴,出去一趟難如登天,霍家祥便特意斥重資幫她打通了這條地道。


    原來薩莉亞是霍家祥安插在曹易昆身邊的內應。這個消息令林雪十分震驚,同時明白了為何杜鑫蕾在跟薩莉亞去了一趟鎮區就被霍家俘獲的原因了。


    她停住了腳步,俏麵含霜,冷冷地問道:“是你出賣了鑫蕾?”


    鑫蕾至今被困在霍家無法脫身,這一切都是被薩莉亞害得!讓她不由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四小姐,我是霍先生的人,當然……得聽令霍先生!”薩莉亞為了救出林雪母子,徹底暴露了身份,她內應的身份從此結束,需要回到霍家那邊去。她很清楚霍家祥對林雪的寵愛,當然不敢隨意得罪。“我知道杜鑫蕾是四小姐的好朋友,但我無法違抗霍先生的命令,請你理解我的無奈!”


    林雪一陣氣悶,卻也無話可說。薩莉亞是霍家祥的人,當然要聽從霍家祥的命令。無論是擄走杜鑫蕾還是這次從曹易昆的手裏救出她免遭侮辱,這些都是霍家祥的意思。


    “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不怪你!”林雪大度地表示諒解,“等見到霍先生,我會親自跟他談!”


    地道狹長,盡管空間窄隘,並不感覺氣悶。應該地道設有科學的通風口,走了十幾分鍾後,她們到達出口。


    林雪的力氣在慢慢地恢複,薩莉亞給她吃的解藥很有效果。不過,她仍無力抱住孩子,繼續由薩莉亞抱著默默。


    出口處是一扇厚厚的石板,林雪輕輕一推就開了。眼前驟然的明亮讓她們眯起眼睛,有些難以適應強烈的光線。


    林雪先爬出了洞口,發現這裏是石堡附近的小樹林,正好有一條小路通往山林深處。但幾乎同時,她就發現她們陷入了包圍。


    大約幾十名手持槍械的武裝分子將這個出口團團包圍,黑洞洞的槍口無情地瞄準她,旁邊曹易昆站在那裏,額角包紮著白紗布,一雙血紅的大眼獰惡地瞪著她。


    “不要出來,上麵有埋伏!”林雪連忙對著洞口喊道。


    曹易昆大步走過來,陰險地獰笑:“我幫你把這洞口塞上,他們就永遠也別想上來了!”


    “……”林雪的心顫抖起來,她很清楚現在麵臨什麽樣的險境。


    秘道的出口已經被發現,薩莉亞和默默在裏麵不出來也沒有活路,因為她不可能抱著孩子在裏麵蹲守一輩子。


    “賤人,難道乖乖伺候我就那麽困難!”曹易昆抓住林雪的皓腕,狠狠地將她拉到懷裏,當著眾屬下褻瀆她。


    “放了雲凡和孩子,我願意留在你的身邊!”最短的時間裏,林雪做出了最理智的選擇。


    既然曹易昆的目標是她,那麽她最好盡量順從他,以免觸發狂性,傷及無辜。至於薩莉亞,她希望她還沒有暴露。


    “噢?”曹易昆好像有些意外她的幹脆果斷,吊起兩隻眼睛,哈哈淫笑:“真得願意留在我身邊?”


    “是的!”林雪冷冷地注視著他,輕輕地說:“等梁峻濤來找我的時候,我會親口告訴他,是我自願留在你的身邊!”


    曹易昆緊緊抱著她,粗糙的掌心揉著她裸在外麵的香肩,怦然心動。“真的願意順從我?”


    “願意!前提是你放了我的孩子和雲凡!”林雪忍著惡心欲吐的反感,任他對她上下其手。


    “這個嘛!”曹易昆好像在考慮,然後突然暴發出陰險的狂笑:“哈哈哈,你以為我那麽好騙?這麽聽話還不是怕我捏死你和梁峻濤生的那個小崽子?我把孩子留下,你才能聽我的話!”


    他深知梁峻濤的性格,怎麽可能任由他霸占林雪。隻有毀滅一切證據,讓梁峻濤抓不住任何把柄,他才能狡賴成功。再說,把孩子留下,林雪怕他傷害孩子自然對他千依百順,他可以盡情享受溫柔。


    林雪心底麻涼,知道這次在劫難逃,不由胸口悲愴。難道她和孩子從此就要落入魔掌永世不得超生了嗎?


    入口的石板再次被推開,薩莉亞麵色灰白地抱著默默從地道裏走出來,後麵跟著上來兩個手持槍械的男子,槍口頂著薩莉亞的腰部。


    原來這個秘道已經被曹易昆的人發現了,他派人從薩莉亞的臥室衣櫥進到裏麵,沿著秘道搜到盡頭,用槍製住了薩莉亞,逼迫她現身。


    “哈哈,薩莉亞,我最心愛的女奴!”曹易昆一點兒都沒有因為薩莉亞的背叛震驚,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最關鍵的時候在我後麵捅一刀,嗯,你表現很好,我會好好獎賞我的小奴兒!”


    薩莉亞悲哀地看著林雪,似乎對她說:我已經盡力了!盡管落入曹易昆的手裏,她仍穩穩地抱著默默。孩子在她的懷抱裏睡得依然香甜。


    林雪在曹易昆的懷裏,趁其得意大笑的機會,突然拔出了他腰間佩戴的短槍,以閃電般的速度對著他的右手腕射了一槍。


    目前要想脫險隻能先製住曹易昆,而要製住曹易昆首先要打廢他習慣拿槍的右手。


    槍聲響起,曹易昆的慘叫聲也響起,他攥著被子彈洞穿的右手腕,疼得額角滲汗。


    林雪剛要將槍口指向他的腦袋,卻被人從背後襲擊。


    “叭!”手槍摔落到地麵上,她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扭住手臂。


    曹易昆大怒若狂,走上前狠狠地踹了林雪一腳,讓她疼得彎下腰去。罵道:“賤人,敢對我放黑槍!”


    “七哥,怎麽對付她?”那個製住林雪的男人問道。


    “把這個賤人關到我的臥室裏,等我處理好傷口再去處置她!”曹易昆說完,目光轉向薩莉亞,陰惻惻地咧嘴,道:“至於我的小女奴兒,這次表現出色當然要好好獎賞!”


    薩莉亞渾身篩糠般地抖著,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曹易昆心狠手辣,她見識他處罰叛徒和奸細的手段非常殘酷,當然不想親身體驗。


    “你、你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薩莉亞死不瞑目,她原以為自己隱藏得十分周密,卻想不到連秘道的出口都早被曹易昆發現。這說明,曹易昆對她起疑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哈哈,對付叛徒七哥我當然有一套拿手本領!”曹易昆陰狠地獰笑著;“從你跟了我沒多久,我就知道你是霍家祥派來臥底的內應!原本想多留你活幾天,想不到你自尋死路!”


    兩名彪形大漢走上前抓住薩莉亞,搶過她懷裏的默默。在大力爭奪之下,孩子被驚醒了,睜開眼睛找不到自己的媽媽,咧開嘴巴要哭。


    曹易昆的心腹納瓦,連忙走上前去接過孩子,同時對曹易昆說:“七哥還是先處理好傷口再說!這個孩子我負責照看吧!”


    曹易昆手腕中彈,火燒火燎的疼,心頭的怒焰不由愈燃愈熾,凶狠地瞪一眼林雪,佞笑道:“今晚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雪飛起一腳踹他,卻夠不到,隻能嘶聲咒罵:“你要敢傷害我的孩子,一定讓你下地獄!”


    “哈哈,我曹老七怕過誰的威脅?以為我是被嚇大的?梁峻濤也奈何不了我!把她們統統給我帶回去,我要挨個調教她們倆!”曹易昆讓人把林雪和薩莉亞押送回去,至於默默則交給納瓦來照看。


    *


    林雪被關進了那間寢宮般的大臥室,任她捶腫了拳頭都無人理睬。這下子誰也救不了她,她該怎麽辦!


    她死不足惜,連累默默一起送命,真該千刀萬剮!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帶默默一起來送死!


    峻濤,對不起!我太沒用,到底還是讓你失望了!隻要想到梁峻濤心急如火的樣子,她就心痛如同刀割。不敢相像,等梁峻濤得到她和默默雙雙殞命在金三角,該是如何沉痛的打擊。


    坐在地毯上,她好像蜇伏的小獸般一動不動。這樣過了兩個多小時,房門才被推開。


    僵坐許久的林雪驚悸地起身,因為伏首太猛,她眼前一陣眩暈,差點兒跌倒。


    等她緩過神,才看清進來的人是納瓦。


    “你把我兒子弄到哪裏去了?”林雪像隻憤怒的母獅般撲向納瓦,雙手卡住他的脖子,狠命地掐下去。


    納瓦連忙拚命掙紮,雙手扳著林雪的手腕,用盡力氣才吐出一串模糊的音節:“放開我……跟你說……”


    林雪鬆開他,警惕地望向打開的臥房門外,並沒有什麽異常,看來納瓦是一個來的。


    “你的兒子很好,我找了當地的奶媽照顧他!”納瓦撫著自己被掐的脖子,臉上卻對林雪浮現出討好諂媚的笑容,“我不會傷害他的!”


    感覺很詭異,為什麽納瓦會對她流露明顯巴結奉承的神情?現在她落入曹易昆的手中完全失去自由就連性命都恐怕保不住,實在沒有什麽地方值得納瓦這種勢利小人巴結。


    “曹易昆在審訊薩莉亞,他讓我過來押你過去!”納瓦走過來,殷勤地獻計道:“待會兒見到他,你千萬別再跟曹易昆頂撞!那樣除了自討苦吃什麽用處都沒有,先穩住他,我會想辦法救你!”


    “……”什麽情況?林雪疑惑地凝視著納瓦,很驚訝他竟然肯幫她。


    納瓦來不及仔細解釋,催促道:“快走吧,省得曹易昆起疑,你一定記住我的話!”


    *


    林雪在納瓦的押送下,來到了地牢裏。原來這幢規模宏大的石堡不止有華麗的客廳和寢宮般的臥室,竟然還有暗無天日的地牢。


    沿著青石砌成的階梯往下走,兩旁都亮著燈光,把潮濕漫長的甬道映照得更加陰森。


    沿著石板路往裏走著,地勢越來越低,空氣也愈發潮濕,有股黴爛的味道直衝鼻腔。林雪感覺走進了地腹中間,正朝著地獄的大門走去。


    暗影處不時看到有端著槍械的武裝分子在站崗,這裏的戒備很森嚴,幾步一個崗哨,關押在這裏的人完全沒有逃脫的希望。


    走了一段漫長的石板路,納瓦拐了個彎,將林雪帶進一間暗室裏。


    剛邁步進來,林雪就知道自己真得到了地獄裏麵。


    暗室的隔音效果極好,在外麵什麽異常聲音都沒聽到,等把房門打開,立刻就傳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林雪吃了一驚,本能地頓住腳步。後麵的納瓦推了她一把,她腳下踉蹌就進到暗室裏。


    說是暗室,那是從外麵看的結果,進到裏麵,發現燈光通明,每個角落都被照得亮如白晝。


    暗室的麵積很大,站著五六個手執槍械的黑衣男子。


    曹易昆坐在一張寬大的雙人皮沙發裏,翹著二郎腿,邊抽煙邊殘忍地觀賞著刑罰。


    此時被刑罰的是個全身不著一絲的女子,她披頭散發滿臉血汙,撕人裂肺的慘叫正是從她的嘴裏發出來。


    林雪好半天才辨認出這個女子是薩莉亞,驚訝於她的慘相。


    薩莉亞是個美麗的泰國女子,此時遍體鱗傷,正被一個男人用皮鞭狠抽。


    那個男人抽打一會兒,就將皮鞭放進水桶裏蘸一蘸,再抽打她的時候,薩莉亞的尖叫會更加淒慘。


    這桶水無疑有問題,肯定放了鹽或者其他有刺激性的物質,薩莉亞被鞭打的時候更加痛苦。


    林雪穩穩神,走到曹易昆的麵前,冷沉俏臉,說:“是我逼著她帶我走的,不要再折磨她!”


    曹易昆用淫邪的目光盯著她,勾了勾手指,說:“到我懷裏來!”


    “先放了她!”林雪沒有退讓。


    “賤女人,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曹易昆惱羞成怒,站起身,伸手去抓林雪。


    林雪動作機敏地躲開,曹易昆撲了個空,大眼裏的淫邪更濃,佞笑道:“我看你能躲到哪裏去!”


    旁邊的納瓦咳了一聲,引起林雪的注意,並且趁著曹易昆不注意的時候對她打了個眼色。林雪想起來這裏前納瓦對她的叮囑,一定要穩住曹易昆,避免自討苦吃。


    她沒有再躲藏,便被曹易昆拉到懷裏。


    “哈哈,現在學乖了嘛!”曹易昆得意地摟抱著她,臭嘴就往她俏臉上拱,噴出的氣息熏得她陣陣皺眉。


    揮一揮手,製止了鞭打薩莉亞的打手,曹易昆摟著林雪,得意地對遭到鞭打奄奄一息的薩莉亞說:“跟我這麽久,你應該最清楚背叛我的人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薩莉亞渾身都是傷,鞭子在鹽水裏泡過,抽打過後她疼得渾身抽搐痙攣。喘息了好半天,她用微弱的聲音問道:“你……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為什麽……一直沒有揭穿……”一句未畢,她忍不住流下淚來。


    “賤人,別在我麵前哭哭泣泣的!”曹易昆厭惡地皺起鼻子,冷笑道:“少自做多情,以為我是舍不得揭穿你嗎?”


    的確,薩莉亞有過這樣的想法!她在曹易昆的身邊時間並不短,偶爾出過紕漏,精明的曹易昆卻含糊了事從沒有認真追究過她。這讓她曾經生出過一絲幻想,認為曹易昆是真得迷戀上了她,不忍心揭露她。


    也正因為如此,她在襲擊曹易昆救出林雪的時候,才沒有用盡全力。早知道他會如此殘忍地對待她,當時她應該直接結果了他!


    “做你的白日夢吧!”曹易昆仰首大笑,完全洞悉了薩莉亞心裏的想法:“卑賤的母狗也配讓我憐惜?你癡心妄想!”


    薩莉亞抽哽著,淚水劃過她狼狽的臉,不死心地繼續問道:“到底為什麽?”死,至少要讓她死得明白。


    曹易昆沒急著回答薩莉亞,而是低下頭睨向懷裏的林雪,覷著她清麗的嬌顏,嘖嘖歎道:“這個才是我真心喜歡的!就算渾身是刺,紮得我滿手流血我也有興趣慢慢地拔掉她的刺!”


    薩莉亞絕望地瞪著曹易昆,後者全部的目光都在懷裏林雪身上,完全都沒有再看她。


    曹易昆抱著林雪,用左手掐著她的細腰,因為右手中彈,纏著紗布,行動不便。


    美人在懷,曹易昆無比得意。他抬起頭,看著傷痕累累渾身不著一絲的薩莉亞,殘忍地佞笑道:“我留著你隻是做我的棋子罷了!我讓你把我的消息傳遞給霍家祥,讓霍家祥每次都能躲過我的致命攻擊,所以霍家祥到現在仍然穩坐東南亞第一毒梟的寶座,我托他的福氣,在金三角風生水起受到軍部的器重!互惠互利的事情,你說我用得著殺你嗎?”


    此話一出,林雪和薩莉亞都恍然大悟。


    原來曹易昆利用霍家祥穩固在金三角的地位,完全是狼子野心。他貪戀享受毒梟的奢靡生活,根本不想再回國內的軍隊。假如霍家祥被拔除,他完成了任務當然要被調遣回國。為了能長久地留在金三角,他暗中維持著跟霍氏家族的平衡利益,並沒有真心想扳倒霍家。


    薩莉亞是霍家祥的內應,也是留在他身邊最久的女人。他沒有揭穿她,還製造寵愛她的假象,就是為留住這個女人找到合理的借口。


    果然,薩莉亞以為他真心迷戀她,霍家祥還以為做得很周密,其實這一切都在曹易昆的掌握之中。


    假如不是林雪的突然出現,這種局麵還將一直持續下去,沒有人能夠洞察曹易昆的真正居心。


    但是,當曹易昆見到林雪的刹那間,占有欲壓倒了一切。為了得到她,他不惜鋌而走險。


    薩莉亞是霍家祥的人,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林雪被曹易昆囚禁,並且,其中也摻雜了一些女人微妙的情感在內。她想把林雪送回到霍家祥的身邊,想把林雪從曹易昆的身邊弄開。


    畢竟,長時間地跟隨在曹易昆的身邊,讓她對他有種微妙的感情,不想看到他的身邊有比她更得寵的女人。


    誰知道竟然落到如此淒慘的下場,他的無情令她心碎,也震驚於他深沉的心機。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曹易昆的大眼裏閃過狠戾,喋喋地怪笑道:“我正愁這個小妞兒不聽話,你正好可以做榜樣,讓她知道不聽話的女人到底有什麽樣的下場!”


    曹易昆扳起林雪的秀美的下巴,迫她望向受刑的薩莉亞,威脅道:“看到她的慘相了嗎?假如你不聽話,我也讓人剝光你的衣服吊起來用鞭子抽!”


    林雪毫不畏懼,冷冷地提醒他:“難道你就不怕軍部派來飛機直接炸平你?”


    “哈哈哈,誰敢輕舉妄動?”曹易昆笑得無比狂妄,“老子是牽製霍家的武器,是穩定金三角局麵的功臣,誰敢動用飛機炸我?梁峻濤嗎?他敢來,老子直接炸了他,讓他有來無回!”


    “是嗎?”一聲冷鷙的回音在空曠的暗室裏淡涼地響起,卻好像晴天炸雷般,震驚了室內每一個人!


    多年積威養成的習慣,曹易昆乍聽到梁峻濤的聲音響起,心髒幾乎漏跳一拍,不敢相信他竟然來到了金三角並且潛進了暗室。


    他不愧是多年浸淫陰謀的行家,反應極快,瞬間就明白應該怎麽做。掐住林雪細腰的左手拔槍已經來不及了(他知道任何人都比不上梁峻濤拔槍的速度快),連忙抬手掐向林雪的咽喉。


    可惜,無論哪種選擇他的動作和反應都遠遠快不過梁峻濤。


    “啾!”一聲微弱的槍響,子彈貫穿了曹易昆剛剛抬起的左手,正跟他右手腕的傷勢相同。


    “啊!”曹易昆後知後覺地慘叫,他的兩隻手腕都被打傷,無法鉗製林雪。剛要喝令身旁的保鏢開槍,左肩和右膀又分別中了一槍。


    林雪趁機一記擒拿手抓住曹易昆的胳膊,用力一擰。


    “小心!”出聲警戒的人依然是那個熟悉到令她心顫的聲音,接著她左膝被人踢了一腳,不由自主地跪倒下去。幾乎與此同時,曹易昆嘴裏噴出一道暗褐色的液體。


    梁峻濤衝過來,隨手製住了一個保鏢,將那個保鏢攔在前麵替他擋住了液體的襲擊。


    “啊!我的眼睛!”那個保鏢被曹易昆嘴裏噴出的暗褐色液體淋到麵部,這是種腐蝕性極強的毒液,觸及到人的皮膚和眼睛就會產生致命的作用。


    曹易昆的假牙裏裝著這種液體,密封在一隻極小的橡皮膠囊裏。他平是不用的,隻有危急時刻才用舌尖頂開假牙,將橡皮膠囊噴嘴朝向襲擊的目標,用力一擠,裏麵的毒液就會從噴嘴裏射向目標。


    這個秘密武器是他的必殺技,知道的人極少,很慶幸梁峻濤知道!生死一線間他才能及時提醒並且救下林雪,拉了一個替死鬼擋住了奪命的毒液襲擊。


    那名保鏢雙手捂臉,淒厲地躺在地上打著滾,眼睛已經失明,麵部皮膚也被腐蝕,很快毒液從皮膚和眼睛滲進去後就會奪去他的生命。


    林雪驚呆了,假如不是梁峻濤及時救下她,她肯定跟此時躺在地上的男人一樣麵目全非。


    “峻濤!”她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男子熟悉矯俊的身影,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見到我不高興?”梁峻濤輕輕握起她的纖手將她拉進懷裏,漆黑的星眸裏全是滿滿的柔情和關切。


    “當然高興!”林雪開心地摟住他的健腰,她就知道他是無所不能的神。無論什麽樣的境況,隻要有他的出現,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暗室的房門再次被推開,雲凡和馮長義走進來,他們的身後跟隨著數名精銳戰士,都手持武器,瞬間控製了全場。


    曹易昆身邊的五六個貼身心腹保鏢很快都被製住,十幾把長短槍指向他們的腦袋,都舉手繳械投降。


    不止梁峻濤和雲凡帶來的戰士,還有納瓦的心腹,俱同心協力地幫助梁峻濤倒戈曹易昆。


    原來納瓦是梁峻濤的人,難怪會幫她出主意。想不到這個在她眼中印象極差的勢利小人這次卻幫了他們的大忙。


    “首長,小少爺被我安置得很妥當,請了當地的奶媽喂養他,您老現在要見他嗎?”納瓦討好地問道。


    跟梁峻濤提起默默,他不止在顯擺他的功勞,更因為默默睡醒後因為找不到媽媽一直痛哭,也不肯吃奶,那個奶媽都招架不了。


    “嗯,把他帶來吧!”梁峻濤衝雲凡打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就會意。


    雲凡跟隨納瓦走出去,馮長義則帶著精銳戰士繼續留在梁峻濤的身邊守護。


    因為梁峻濤的突然出現,局麵瞬間扭轉。原本掌握全場的曹易昆被人從那張柔軟舒服的皮沙發上麵拖拽出去,梁峻濤攜著愛妻坐進去,儼然代替曹易昆掌控全場。


    吊起來鞭打的薩莉亞被解救下來,接著把雙臂和雙肩還有額頭都受傷的曹易昆吊了上去。


    “納瓦!你這隻狗,居然敢背叛我!”曹易昆被吊在那裏,對著自己最信任的納瓦破口大罵。“你以為幫助梁峻濤暗算我就會得到他的器重?我呸!你這隻沒有腦子的狗,就算把我的位置交給你來坐,你也坐不穩!”


    納瓦傾盡全力地幫助梁峻濤,無疑就是想取而代之曹易昆的位置。此時聽到曹易昆的話,不禁心中生疑。


    梁峻濤微微勾唇,修長的指輕叩沙發扶手,輕描淡寫地道:“我覺得納瓦會做得比你好,他比你更聽話!”


    首長的話無疑是金口玉言,納瓦驚喜莫名,連忙積極表態:“謝謝首長賞識,納瓦將竭盡全力按照首長的指示去做!”


    納瓦並非部隊出身,隻是曹易昆手下的親信。


    上次梁峻濤來金三角執行,在金礦收伏石宇,曹易昆派納瓦看著梁峻濤,怕其居心不良取而代之,想不到那時梁峻濤就趁機暗中拉擾了納瓦。


    他對納瓦表示曹易昆的極度不滿意,有心找個人來取代曹易昆的位置。這點兒果然跟曹易昆擔憂的事情相符,但梁峻濤本身並不可能留下來做毒梟,他必須要選擇一個人來代替曹易昆。


    納瓦得知自己榮幸地被梁峻濤選中,喜不自禁。表麵上仍然對曹易昆忠心耿耿,其實暗地裏早就變了心。


    “我欣賞的就是你的聽話!”梁峻濤對納瓦滿意地點頭,他需要一條忠犬來替他穩住金三角的局,有野心卻沒有謀略的納瓦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現在的金三角局勢微妙,曹易昆的位置隻要放一粒棋子即可,但曹易昆野心太大,不符合做棋子。所以他要撤掉他,改換成納瓦這粒聽話的棋子。


    “媽的,有本事你殺了我!施這種陰險的招數,收買人心!梁峻濤,狗日的!……”曹易昆瘋狂地咒罵著梁峻濤,心裏卻是一片絕望。


    如果不是雙腕和雙肩傳來的槍傷劇疼提醒他並非做夢,他以為這次仍然是在做惡夢。


    自從梁峻濤第一次踏足金三角,幾乎每晚他都會做惡夢,夢見梁峻濤將他從霸主的位置上拎下來,一槍斃掉了他。


    這一天,果然來了!


    到底他沒有堪破心魔,染指了梁峻濤心愛的女人!飛蛾撲火自撲羅網,他明知會惹怒撒旦,還是義無反顧。


    麵對曹易昆的咒罵,梁峻濤始終嘴角輕揚,眸內星光冷冽。他懷攬嬌妻,不時俯近她的耳邊低聲柔語,似乎在安慰心有餘悸的愛妻,想讓她的情緒盡快恢複。


    林雪嬌顏蒼白,依偎在丈夫的懷裏,神色倒是很平靜。隻要有他在她就什麽都不怕,哪怕天塌地陷,也有他替她頂著。


    “林雪,我不後悔!就算今天是我曹易昆的死期,我也夠本了!哈哈,我已經得到了你!”曹易昆用淫邪的目光盯著心儀的女子,狂妄地淫笑:“跟我上床的感覺如何?我是不是比梁峻濤更棒!”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劇變——原來曹易昆已經強(蟹)奸了林雪!


    得知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轉向梁峻濤,不敢想象他要怎麽處置這個奪去他妻子貞節的男人!


    暗室的麵積很大,馮長義帶著十幾名戰士,手持輕型衝鋒槍,將曹易昆和那幾個心腹保鏢控製得嚴嚴實實。


    其餘都是納瓦的心腹,為了在梁峻濤的麵前表現,納瓦恨不得親手殺了曹易昆以示忠心。現在的曹易昆根本不足為懼,他這樣狂妄的叫囂隻是加速他的滅亡之路而已。


    他很後悔沒有成功侵占了林雪,反正落在梁峻濤的手裏難逃一死,索性當著梁峻濤的麵故意說已經品嚐了林雪的滋味,這樣就能永遠地給梁峻濤戴上一頂綠帽子。


    林雪攥緊梁峻濤的大手,什麽話都沒有說。這種場合,假如她出聲跟曹易昆爭辯等於自貶身價。更何況這種事情,愈描愈黑,她便沒有解釋。


    梁峻濤表麵依然平靜,他輕拍林雪的手背,安慰她別激動。然後,好看的薄唇抿起淺淡的弧度,星眸薄涼,似乎漫不經心地看著那個被吊起來的男人,冷魅吐字:“你用哪兒碰她的?”


    “哈哈,你在床上用哪兒碰她?我就用哪兒碰她!”曹易昆最了解梁峻濤,他知道此時對方的心裏肯定掀起了驚濤怒浪,絕不可能像表麵上看到的那樣平靜。他得意地繼續狂笑:“我進到她的裏麵,她好緊!你是不是在床上不行?否則她怎麽緊得像處女……”


    “嗒嗒嗒”一陣槍彈掃射,打斷了曹易昆瘋狂的叫囂,即而被慘烈的嘶吼取代。


    梁峻濤仍然坐在那裏懷攬嬌妻,卻閃電般伸出一隻手臂奪過身旁戰士手裏的輕型衝鋒槍,對著曹易昆的襠部射擊。他的動作太多,以致於射擊完成後,大家都沒醒悟過來他的手上已經換了槍。


    “啊啊啊!”曹易昆的腿間頓時被射成了篩子眼,血肉模糊。他永遠都不再是個完整的男人,因為他失去了做男人的權利和資格。


    “呼!”梁峻濤吹了吹槍口,邪佞挑起眉峰,問那個哇哇慘叫的男人:“現在的感覺如何?是不是更棒?”


    曹易昆疼得幾乎昏死過去,慘叫嘶啞不成聲,連罵都罵不出來。


    林雪垂下眼睫,有些不敢看如此慘烈的場麵。身邊的男子一隻手仍然攬著她的腰,那麽溫柔,另隻端著輕型衝鋒槍的手卻把曹易昆的襠部打得稀爛,那麽殘忍。


    “七哥!”一聲悲傷的哀鳴來自旁邊的薩莉亞,她剛剛被解救下來,身上裹著一件男式的襯衫,修長的腿露在外麵,布滿了傷痕。但此時看到曹易昆的慘相,她還是忍不住哭起來,轉頭對梁峻濤哀求:“求你一槍打死他吧!不要這樣侮辱他,好歹他也是條血性的漢子!”


    薩莉亞遍體鱗傷,美麗的臉蛋也被抽了好幾道鞭痕,滲著血絲,看起來很狼狽。是曹易昆讓人把她打成這副樣子,而現在她卻為曹易昆求情。


    梁峻濤等曹易昆的哀號慘叫聲低下去,才冷冷地勾唇,道:“看看這個女人對你多好,堪比聖母,你這副狼心狗肺實在辜負了她!”


    薩莉亞見梁峻濤不為所動的樣子知道求他沒用,就爬到林雪的腳邊抱住她的雙腿流淚哀求:“四小姐,看在我傾力幫你的份上給我一點兒薄麵,一槍殺了他給他個痛快吧!”


    林雪沒有回答,她直接伸手從梁峻濤的腰間拔出短槍,抬起槍口。“啾!”極其微弱的槍響,曹易昆的胸口多了一個血洞。


    曹易昆睜著血紅的大眼,死死地盯著林雪,因為劇痛而扭曲的臉綻出一絲詭異的笑意,咧開嘴巴,他想說什麽,到底還是沒有吐出任何聲音。喉節一陣竄動,所有動作和表情都停止僵硬,他死了。


    梁峻濤有些惋惜,說:“我想當著兒子的麵處置他,就這麽讓他死了太便宜!”


    “不許讓默默看到如此殘忍的場麵!”林雪白了他一眼,將短槍丟還給他。


    薩莉亞對林雪磕了個頭以示感激,然後撲到曹易昆的屍體上痛哭失聲。


    這時,暗室的房門被推開,雲凡抱著默默走進來。


    小家夥漂亮的眼睛裏含著淚痕,鼻頭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


    “默默乖,看看那是不是你的爸爸媽媽,雲凡叔叔沒有騙你吧?”雲凡抱著默默徑直走過來,邊對小家夥柔聲安慰。


    納瓦找來一位當地的奶媽照顧默默,結果小家夥一刻不停地哭,弄得奶媽沒有轍。好不容易雲凡過去抱走了默默,並且對他許允去找爸爸媽媽,他才止住哭聲。


    梁峻濤站起身,快步迎著自己的寶貝兒子走過去,從雲凡的懷裏抱過小家夥,結果小家夥又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好像在抱怨他的爸爸為何來得這麽晚。


    “乖兒子不哭!男子漢流血不流淚,要把眼淚看得比珍珠還要值錢!”梁峻濤哄著兒子,吻著他漂亮的小臉,解釋道:“爸爸找打壞蛋了!把欺負你和媽媽的壞蛋打死子!”


    孩子也許還不懂死的意思,不過他知道,隻要爸爸出現,再也沒有壞蛋能欺負他和媽媽。


    “爸—爸。”孩子咿呀學語,吐出的音節竟然十分清楚。


    梁峻濤矯軀猛然一震,狂喜湧上他深邃的星眸,轉頭對妻子炫耀道:“你聽到了嗎?兒子會叫爸爸了!他最先學會叫爸爸!”


    太幸福了!要知道默默隻有八個多月大,孩子生命中最先有意識說出的話竟然是喊他爸爸。


    小家夥緊緊地貼在父親強壯的胸膛上,像隻可愛的小壁虎。舞動著小胳膊小腿,快樂地咯咯笑起來。


    孩子的心思就是這麽純淨簡單。找不到爸爸媽媽,他哭得天昏地暗;見到了爸爸,他高興地手舞足蹈,甚至連媽媽都忘記要找了。


    林雪起身走到丈夫和兒子的身邊,對孩子伸手拍了拍,想把他抱過來。得趕緊離開這間暗室,裏麵的血腥味道太濃烈,不適合孩子久待。


    梁峻濤卻避過她,抱著兒子徑直走到曹易昆已然僵硬的屍體前,指著那具屍體對懷裏的孩子說:“看到了嗎?那是欺負你和媽媽的壞蛋,已經被打死了!記住,對待壞蛋不必手軟,尤其是欺負你媽媽的壞蛋,更不能輕饒!”


    林雪顰起秀眉,嗔責道:“孩子這麽小,你讓他看這麽血腥的場麵,小心嚇到他!”


    “我的兒子可不是膽小鬼!”梁峻濤轉過身,抱著兒子,再伸手牽住妻子,說:“走吧!”


    *


    宮殿般豪華的城堡現在換了主人,它的主人名字叫梁峻濤,而納瓦隻是他的管家。


    雲淡風清間,已然鬥轉星移。


    當林雪再次坐到奢華的餐廳裏用餐時,情形截然不同。


    她和梁峻濤親昵地靠坐在一起,邊吃邊低笑呢喃,喁喁情話。旁邊的默默坐在幼兒專用餐椅裏,吃飽了小肚子,開心地玩著一把玩具槍。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你怎麽跑來的?會神機妙算嗎?”這是林雪怎麽都想不通的地方。


    吃得差不多了,她開始追根究底。有時候,她都覺得梁峻濤這個家夥太過陰險,簡直防不勝防。曹易昆惹上他,算是倒了八輩子大黴。


    梁峻濤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揩了揩嘴角,淺淺抿笑。


    殺了曹易昆看似公報私仇,其實不然。他素來公私分明,並不會因為個人恩怨擅自破壞軍事計劃。否則,以前在金三角和金新月,他也不會那般遷就縱容石宇。


    早看出石宇對林雪曖昧情愫,他仍一直積極做著拉攏石宇的工作,可見他是個能夠為了軍務克製個人情緒的男人。


    除掉曹易昆其實是軍部的內部機密命令,因為軍部早就對其囂張跋扈的行為嚴重不滿,同時曹易昆在金三角的名聲極差,濫殺無辜強搶民女,這種事情數不勝數,某些方麵做得簡直比霍家還要惡劣十倍。


    但是軍部耗費了那麽長的時間和精力好不容易培植起曹易昆的勢力,當然不想功虧一簣,在找到合適的代替人選之前還不想動曹老七。


    假如這次曹易昆沒有色迷心竅地企圖染指林雪,也許他還能再多活兩年。他既然膽敢公然跟梁峻濤扛上了,梁峻濤隻能提前讓他歸西。


    “納瓦早已經被軍部拉攏過來,不過他的才能稍遜,軍部不太滿意。我覺得他還不錯,腦子太精明的反而不好控製,納瓦這樣的其實比曹易昆更加省心省力。再說……”說到這裏,梁峻濤微微停頓,壓低聲音,道:“憑著納瓦的謀略,他永遠威脅不到霍家祥!”


    林雪久久地凝視著他,清眸湧起朦朧的淚霧。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為她著想,知道她憂心霍家的處境,就有意無意地幫助她,卻從不主動說出來。


    得夫如此,她林雪夫複何求?


    “傻媳婦,”梁峻濤抬起修長好看的手指為她揩去眼角的淚花,低笑道:“不必太感激我,其實金三角的毒瘤永遠都無法根除。就算沒有霍家祥,也會有其他的毒梟盤據金三角,假如毒梟之間爭奪地盤,混亂激戰,局麵將更加動蕩不安,這一方的老百姓死傷也會更加慘重!”


    簡而言之,他在平衡局麵的同時,適時地幫了霍家祥一把。


    “我知道!”林雪的纖手掩上他的好看的嘴唇,含淚喃喃道:“我都明白!”


    兩人深情相視,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他們是如此的默契,隻消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思。


    許久,林雪躊躇著開口道:“峻濤,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是不是想說曹易昆並沒有真正地碰過你?”梁峻濤搶先攔截住她的話。


    愕然地瞠大清眸,她再次驚詫。“你怎麽知道?”


    “嗬嗬,”梁峻濤愛憐地將妻子擁進懷裏,闔起星眸,低歎道:“我還不了解你嗎?曹易昆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看了你一眼,你神色很平靜,說明他根本在造謠。不過他膽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抹黑你的清譽,當然要嚴懲。他自尋死路,怨得了誰?”


    還有什麽能瞞過這個男人的眼睛?林雪輕輕搖頭。幸好她深愛並且決意留在他的身邊。否則,估計她的下場也會很慘。


    這是開玩笑,她當然相信此時依偎著的這個男人愛她入骨,怎麽舍得傷她半分?


    *


    其他的事情,林雪可以順從梁峻濤,但是對於他想陪伴她去霍家這件事情,她堅持反對。


    “假如你堅持,我寧願取消計劃直接帶著默默回國去!”林雪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她不能讓梁峻濤去冒險,因為她沒有把握。


    現在霍家的內部關係有些微妙,霍家祥慢慢交出了權利,他的三兒子霍雲飛掌握著霍氏家族絕大部分的實權。就連杜鑫蕾被俘,霍家祥求情想讓霍雲飛放了她都做不到。


    林雪生怕霍雲飛對梁峻濤積怨太深,借著機會殺害他,她將悔恨一生。


    “我不是懷疑霍家祥,而是對霍雲飛沒有信心。他對我一向敵視,根本沒有多少兄妹的感情。我和默默去霍家,他再不待見應該也不會傷害我們。畢竟我是他的親妹妹,默默是他的親外甥!你一起去就不行了,萬一他對你下毒手……”


    看著妻子急切的神情,梁峻濤不再堅持。他怎麽忍心讓她為難?算了!“好吧,還是讓雲凡陪你去!”


    “我和默默會平安地回國,前提是你必須現在起程回國!”林雪將梁峻濤推向停靠在石堡附近的軍用飛機,告訴他:“現在就上飛機,讓我看著你飛離金三角!”


    梁峻濤哭笑不得,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強押著上飛機離開外境回歸祖國。因為他的嬌妻一定要親眼看著他起程回國,她才肯行動。


    “告訴我,幾天可以回國?”梁峻濤戀戀不舍地擁著她,不肯離開。


    林雪狠心地推開他,正色道:“三天後,日落之前,我必回國!”


    “假如那時我還看不到你怎麽辦?”想到她險些遭到曹易昆的蹂躪,他就怎麽都不再放心讓她自己行動。


    女子被他的話逗得淺笑莞爾,禁不住動了俏皮之心:“如果我沒有準時回去,梁首長可以親自率領空軍炸平金三角!”


    “……”於是乎,梁首長被她的氣魄所震憾,乖乖聽話了。


    *


    目送著梁峻濤乘專機飛離而去,林雪抱著默默在雲凡的陪伴下步上飛機。


    已經跟霍家祥取得聯係,告訴他因為孩子感冒耽誤了些時間,並沒有提這邊驚心動魄的經曆,不想讓霍家祥擔憂。


    “聯係不到你我真要急瘋了!好不容易聯係上了梁峻濤,他對我說有他在保證一切平安。爸爸相信他是個一諾千金的好男兒,果然沒有信錯他!”霍家祥身為金三角的毒梟之首,曹易昆囚禁林雪的事情怎麽可能瞞過他?但他不敢輕舉妄動,怕激惹曹易昆反而傷到女兒和外孫兒。


    梁峻濤的出現讓他喜出望外,第一次對這個年輕人心存無盡感激。等到確定林雪母子平安脫險,他親自打電話跟梁峻濤道謝。


    聽說梁峻濤要陪著林雪母子回娘家,霍家祥當然喜不自禁,連聲答應,還為此做足了準備。


    “等飛到指定的空域,讓你的飛機過來領航吧!”林發囑咐道。


    “嗯,沒問題!”霍家祥語氣激動地答應。


    因為心疼八個月大的小外孫兒,他不肯再讓林雪母子倒換車輛,而是直接讓他們飛到目的地。要知道這等於把他的藏身地點透露了出去,所冒的風險極大。


    對霍家祥的思女心切,林雪心裏也暗暗感動。假如一切順利,這次她會好好地陪伴老人三天。


    在指定的空域飛行了十分鍾,前方果然出現領航的飛機,引領林雪乘載的飛機前往霍家祥的某個據點。


    飛機走的路線當然並非直線,兜了幾個圈子,盤旋了約有半個小時,降落在一處茂密的山間平坳地區。


    這裏的坳地極其隱蔽,外人冒冒失失地闖進來絕對找不到降落點,隻有亮起引航燈,技術高超的飛行員才能成功著陸。


    飛機停穩,艙門打開,林雪抱著默默,雲凡陪伴著她走下階梯。


    下了飛機,林雪看到的情景足以令她感動終生。


    霍家祥西裝革履,穿著極為隆重,以示對這個遠道而來的女兒的極大尊重和歡迎。


    他的身旁依次站著大兒子霍雲山以及僅有三歲的嫡孫兒;下首是他的三兒子霍雲飛以及——杜鑫蕾,另外還有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身份不明。


    霍家祥讓全家出動,一起迎接遠方貴客,可見他的誠意有多麽深。要知道霍家成員個個都是東南亞毒梟之首,他們輕易不肯聚集,生怕被人端了老窩。


    尤其是今天這種情況,他們全家迎接的客人有著極其敏感的身份,曾經……現在依然站在他們的對立麵。


    林雪頓住腳步,臉頰火辣辣,為自己對他們的戒備感到羞愧。


    見陪伴林雪母子走下來的是個漂亮的年輕男子卻不是梁峻濤,霍家祥微微意外,又悄悄釋然。


    這樣也好,畢竟梁峻濤親手擊斃了他的二兒子和二兒媳,他的兩個兒子一直對梁峻濤恨之切骨,梁峻濤沒有露麵倒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峻濤想來的,是我……趕走了他!”林雪見到眼前的情景就知道她多疑了,霍家的人確實誠心歡迎她跟梁峻濤前來,但她不後悔自己的過度小心。


    不想讓梁峻濤冒險,哪怕引來霍家人的誤解和不滿,她也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爸爸知道!”霍家祥樂嗬嗬地走上前,從林雪的懷裏抱過默默,目不轉晴地打量著孩子,眼裏盛滿了慈愛的笑:“好漂亮的孩子,長得很像梁峻濤!”


    林雪淺淺挽唇,尤其是看到默默在霍家祥的懷裏並沒有哭鬧,也許這就是傳說聽的血濃於水吧!孩子很喜歡他的外公,完全沒有怕生的樣子。


    霍家祥親吻著孩子漂亮的可愛小臉,滿足地歎道:“有生之年,我知足了!”


    杜鑫蕾掙脫開霍雲飛的大手,快步走向林雪。林雪轉過身,激動地伸出手臂,兩人瞬間擁抱到一起。


    “你怎麽樣?”這是林雪最關心的事情,她附在杜鑫蕾的耳邊輕聲問道,同時眼睛的餘光瞥向駐立在原地沉默的霍雲飛。


    杜鑫蕾千言萬語無從敘說,語氣微微哽咽:“我懷孕了!”


    “……”林雪頓時石化,她慢慢鬆開她,目光轉向杜鑫蕾的腹部,那裏明顯隆起,目測至少有近四個月的身孕。


    霍家祥抱著默默走近幾步,好像沒看到杜鑫蕾的淚眼朦朧,也沒看到林雪異樣的神色。泰然自若地指著霍雲山以及孫兒給林雪介紹道:“他是你的大哥雲山,這是你的小侄子樂樂。”


    出於禮貌,林雪對霍雲山淡淡地點頭,卻沒有開口稱呼,隻伸手摸了摸樂樂的小腦袋。樂樂甜甜地喊了聲姑姑,林雪答應了,還送了禮物給樂樂。


    霍雲山對她的表情很冷淡,明顯存有芥蒂。隻是迫於父親的命令不得不出來做做場麵。


    僅有三歲的樂樂倒是很熱情,像塊牛皮糖一般粘著霍家祥,指著霍家祥懷裏抱著的默默,好奇地問道:“爺爺,這個小弟弟是姑姑生的嗎?”


    “樂樂真聰明!”霍家祥慈愛地摸了摸嫡孫兒的小腦袋,又指著霍雲飛對林雪介紹道:“你三哥!”


    彼此早就認識,這次卻是霍家祥正式把林雪介紹給自己的家人,也算是一種隆重的認親儀式吧!


    林雪目光望向霍雲飛點頭,霍雲飛趕緊快步走過來,將杜鑫蕾拉回到他的懷抱。


    不顧杜鑫蕾的掙紮抗拒,他摟著她,邪魅地淺淺勾唇,對林雪介紹道:“我懷裏的女人是你的親嫂子,以後你叫她三嫂就可以!她肚子裏懷著你還未出世的小侄子,我在這裏替他先跟你打聲招呼,預定下你送他的出生禮物!另外還有他,”說著話,他拉過站在旁邊的男孩,“這個孩子名叫小偉,是我和你三嫂認的義子!”


    小偉得到霍雲飛的示意,連忙恭恭敬敬地對林雪喊了聲:“姑姑好!”


    林雪風中淩亂,敢情……霍雲飛這是準備先上車後買票了!


    三嫂、沒有出世的侄子,已經認下的幹侄子……剛見麵,霍雲飛就把她的嘴巴堵死了,不讓她提帶走杜鑫蕾的事情。


    僵默中,霍家祥輕聲提醒道:“我們進去吧!”


    緩過神,見杜鑫蕾垂著腦袋,似乎很糾結。


    心下黯然,林雪完全了解杜鑫蕾的尷尬。作為一個女人,到她這種地步的確進退維穀。


    *


    跟上次的那座地下石城不同,這次接待她的居點是座華麗的山間別墅。


    看著風景如畫的青山綠水中那座氣勢磅礴的現代化宮殿,林雪不禁再次對霍家的財勢感到吃驚。


    她懷疑霍家祥是不是世界上擁有房產最多的頂級富豪。據她所知,不止金三角,東南亞乃至世界各地都有霍家數不清的房產。


    當然,假如她親眼見識過霍家在緬甸珠寶玉器界的雄厚實力,恐怕會重新評沽霍家的財勢。


    這座現代化的宮殿幾乎有她和梁峻濤新房的三倍那麽大,裝修布置更加奢華,走進去如臨仙境。


    霍家祥抱著默默,寸步不離地陪伴著這母子倆,一張老臉像笑開的菊花,每條皺紋都溢滿了幸福。


    “寶貝,外公的乖乖!”霍家祥對默默親個沒夠,除了偶爾問林雪幾句話,他都沒有時間去關心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情。


    霍雲山悻悻地冷哼,滿臉不悅,樂樂還小,不懂得大人間微妙的關係,卻也懂得吃醋。


    以前他是爺爺的心頭肉,現在爺爺卻抱著那個名叫默默的孩子,完全都不再看他。孩子的心很敏感,立刻就吃味起來。孩子的感情也很純粹,不像大人那樣可以隱藏偽裝,他直接撲進了霍家祥的懷抱裏,撅起小嘴巴,說:“樂樂也要爺爺抱!”


    霍家祥樂嗬嗬地,讓兩個孩子分別坐到他兩條腿的膝蓋上,看看默默,再看看樂樂,更加合不攏嘴。


    霍雲飛攬著杜鑫蕾走過去,坐在父親的身邊,撩唇道:“等鑫蕾再生下孩子,爸爸的懷裏該坐不開了!”


    一聽這話,霍家祥當然更開心,哈哈大笑:“金山銀山都比不上滿堂的兒孫!我的懷裏坐不開,就讓他們坐到我的肩膀上,騎到我的脖子上!總之,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氣氛很是融洽,霍家祥從來都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那是真正的笑容,跟他平時麵具般的微笑完全不同。


    “雪雪,讓爸爸怎麽感謝你才好!”霍家祥將林雪拉到自己的身邊,懷抱兩個孩子,對她低聲歎道:“這輩子我知足了!真的!”


    林雪心底辛酸悲愴,她都沒有叫過會霍家祥一聲爸爸,而他從沒有強求過她,甚至見到默默一麵就說這輩子知足了。


    這份濃厚的親情讓她如何不動容?更何況她自幼缺乏父愛和親情,對於霍家祥付出的真執情感,她不可能無動於衷。


    霍雲飛適時地開口,勸林雪:“我希望你能叫他一聲爸爸!他幾乎盼白了頭發,你肯喊他一聲爸爸,相信他這輩子再無任何遺憾!”


    林雪渾身一震,躊躇不語。


    霍家祥不忍讓她為難,連忙阻止兒子:“別逼她,稱呼並不重要,無論她認不認我這個爸爸,我都一樣地疼愛她喜歡她!何況,她帶著默默過來看我,這本身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


    躊躇良久,終於下定決心,林雪抬起頭,深深覷著霍家祥,平靜地喊了一聲:“爸爸。”


    她的聲音雖輕,聽在霍家祥的耳朵裏不啻於驚天炸雷。他的腦子“嗡”得一片混亂,懵懵懂懂的似乎都不敢相信林雪方才叫的人是他!


    見霍家祥隻是怔怔盯著她出神,半晌沒有反應,林雪倒不好意思了。心裏湧起溫馨的感動,原來她的一聲稱喟可以讓他激動到說不出話來。


    “爸爸!”她隻好又喊了一聲,希望這次他能聽到。


    霍家祥背後不知被誰用手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不迭地應道:“哎!好孩子,謝謝你!”


    假如可以,他真想把林雪也抱到膝蓋上坐著,天啊!今天是他一生中最幸福最快樂也最滿足的一天了!


    他在心裏呐喊著:淨初,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女兒喊我爸爸了!還有我們的小外孫兒,第一次見麵就這麽喜歡我抱他!你喜歡他們嗎?


    林雪喊出一聲爸爸,頓時覺得心裏無比輕鬆。她總算放下芥蒂認了霍家祥這個父親。絲毫都不懷疑霍家祥對她的愛,她不想拒絕這份遲來的父愛。同時,她也想借著這個機會勸說霍家祥激流勇退,淡出金三角的舞台。


    這隻是她此次前來目的的一部分,另外她主要還是為了……目光再次瞥向杜鑫蕾,後者始終低垂著腦袋,貝齒糾結地咬著唇瓣,在霍雲飛的懷抱裏一直煩惱。


    趁著大家心情都不錯的時候,林雪當著霍家祥的麵,適時地開口問道:“鑫蕾,你情願嫁給霍雲飛嗎?”


    始終沒有喊霍雲飛三哥,因為除了霍家祥,她感覺不出其他人的親情。


    杜鑫蕾抬起頭,明眸盛滿了無奈和哀傷,她低低地喊道:“我不想嫁給他!”


    霍雲飛的黑眸中閃過一抹怒色,原來即使到現在她還是沒有徹底死心。大手摟住她的香肩,將她扳到自己的懷抱裏,邪佞地笑問道:“嫁不嫁有什麽區別嗎?”


    杜鑫蕾氣得攥起拳頭狠狠捶打他的胸口,霍雲飛沒有躲避,更沒反抗,任由她發泄,等她打得差不多時,才輕輕攏住她的嬌軀,柔聲哄勸道:“小心我們的寶貝!”


    從杜鑫蕾當著淩琅的麵掐霍雲飛的脖子那天起,她就發現,這個男人在她揍他的時候從不還手。不知道他是天生有受虐傾向還是怎麽的,反正每次她抓狂對他動粗的時候他從不反抗也不躲避,好幾次都被她掐得直翻白眼,臉上身上都是她的抓撓的指痕。


    霍家祥心疼兒子,有些不悅,慍聲指責道:“鑫蕾,希望你能記住,雲飛是你的男人!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都需要靠他來支撐起一片天地!你應該學會心疼他支持他,不要為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對他下這麽重的手!”


    杜鑫蕾索性當著林雪的麵表明立場:“我是被霍雲飛強擄來的,根本不情願做他的妻子……”


    “不情願做我的妻子不勉強!”霍雲飛不等她說完,連忙表態:“你可以繼續做我的情婦!”


    “混蛋!”所有理智都被氣跑了,杜鑫蕾狠狠地掐著霍雲飛的胳膊,高聲喊道:“誰要做你的情婦?我要跟著林雪回國!”


    “不行!”霍雲飛嚴辭拒絕,告訴她:“回國的事情至少等你生下孩子再作打算!”說完,頓了頓,又補充道:“要不要陪你回國,到時還要看你的表現。就你現還這副德性,永遠也別想著有踏足國土的那天!”


    “霍雲飛!”杜鑫蕾氣哭了。落在他的手裏,她百般無奈,被他強占還懷了孩子。淩琅的出現隻是個虛幻的肥皂泡,希望很快破滅,現在林雪又出現了,她再不把握,這輩子真要永遠地栽在霍禽獸的手裏!“你放過我吧!除了我,相信有很多女人心甘情願地想為你生孩子!”


    林雪見不得杜鑫蕾哭得這麽傷心,俏臉冷沉,慍聲斥責霍雲飛:“你太過份了!一廂情願地霸占鑫蕾,為什麽就不問她的感受?她是人不是你養的寵物!”


    霍雲飛幹脆將流淚的杜鑫蕾拉起來,咧嘴邪笑著對她說:“看你這些天挺乖的,我才開恩放你出來見見故友。想不到你還是這麽不識抬舉!從今往後,別指望我再給你這樣的機會!”


    “不要!”杜鑫蕾很清楚接下來她又要被恢複囚禁的生活,連忙抗議:“你不能再把我關起來!”


    “我說過,要不要得看你的表現!你總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不給你點兒小小的教訓以示警誡,永遠你都學不會聽話!”霍雲飛一手扣住杜鑫蕾的腰肢,一手圈住她的肩膀,穩穩地將她攔腰抱起。誰都沒有再看,更沒有理睬林雪的阻攔和斥責,抱著杜鑫蕾大步地離開了客廳。


    “不折不扣的強盜!”林雪憤怒到無以複加,她阻攔不住霍雲飛,就回身指責霍家祥:“難道你都不管嗎?那個女孩是我的好朋友,現在她淪為了霍雲飛的禁臠,失去了自由,離開了家人和愛人,就連肚子裏懷的那個孩子……都不是她想要的!”


    “雪雪,你別生氣。”霍家祥連忙把樂樂挪到一邊,抱著默默站起身,神色惶然地解釋道:“我好幾次勸說你三哥放了那個女孩,可……你三哥不肯聽我的話!我實在沒辦法,兩頭為難呐!”


    樂樂被爺爺推開,很委屈,扁起小嘴巴要哭。


    霍雲山走過來抱起孩子,不滿地對父親譏諷道:“隻要許姨生的孩子你都當成寶貝!寶貝生的孩子也是寶貝!等老三的孩子出生,你的懷裏正好一邊抱一個,至於樂樂,他命不好,沒福氣分享你這個爺爺的慈愛!”


    “你說什麽?”霍家祥怒聲喝斥大兒子:“我心情夠煩的,你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女人一般叨念不清地給我添亂!”


    “好,我馬上帶著樂樂走,不礙你老人家的眼!”霍雲山抱著樂樂,氣衝衝地轉身離開。


    終於,客廳裏完全安靜下來,霍家祥抱著默默略微尷尬地跟林雪兩兩相望。


    到此時林雪終於肯相信,霍家祥天天嚷著已經失勢的話並非空穴來風。霍家內部也有矛盾,而且他年事漸老,兩個兒子羽翼俱豐,稍有不如意就敢忤逆頂撞他。


    “咳,”霍家祥極力掩飾,不想讓自己的尷尬露在女兒的麵前。“我們去……嬰兒房吧!”


    *


    為了迎接林雪母子的到來,霍家祥特意讓傭人布置了精美的嬰兒房。裏麵有著從歐洲空運來的嬰兒床,搖籃、玩具……還有漂亮舒適的小沙發、小板凳、小餐桌。隻要能想到的能用到的,這裏一應俱全。


    尤其是牆壁上貼著默默許多的照片,從出生時到百日,再到幾個月大……各個階段的都有。相片的尺寸有大有小,有簡潔有複雜,終過畫師恰到好處的妙筆點綴,牆壁變成了小默默的私人寫真特輯展。


    這些照片都是林雪平日拍攝了存在手機裏,陸陸續續地發給了霍家祥,想不到他都細心地保存下來,而且還讓人把這些照片洗出來,弄成了漂亮的嬰兒寫真特輯。


    一百多平方的嬰兒起居室,都是用可愛的玩具做隔斷,分出了臥室、餐廳、書房、遊戲室……整個起居室像個遊樂園,童趣盎然,任何孩子都會喜歡上這裏的。


    地麵上鋪著進口有機無毒可食用級泡沫塑材,隔熱隔涼又柔軟舒適,霍家祥將默默放在地麵上,小家夥立刻開心地爬起來,像條可愛的小豆蟲。


    “我專門請教了育嬰師,他建議我用這種泡沫塑材鋪地麵,說嬰兒的肺部太嬌嫩,既使再昂貴的毛毯都會有肉眼看不到的纖維細絲,刺激寶寶的呼吸道,容易誘發嬰幼兒哮喘!”


    為了裝修好這座嬰兒房,霍家祥斥重金請來了歐洲的育嬰師,在金牌育嬰師的指導下建了這座嬰兒房。


    這些常識林雪也知道,梁佩文曾特意親自給她強化了幾天嬰幼兒撫育的知識。她知道怎樣避開那些錯誤的方麵,選擇正確的方法照料孩子。


    當然,在梁家,默默整天被專業育嬰師和月嫂保姆奶媽圍繞著,她想伸手抱抱孩子都難得,多數時間根本不用她對這些事情費心。


    對於霍家祥的細心周到,林雪還是十分感動。看著默默在嬰兒房裏玩得不亦樂乎,她心情也很愉快,興味盎然地跟在後麵。


    默默終於爬到了小沙發前,雙臂扶著沙發用力一撐,成功地站起身。


    “天啊”!林雪有些吃驚,本能地想去扶他。


    “別動!”霍家祥連忙阻攔住她,喜悅的眼神久久地注視著外孫兒,驕傲地宣布道:“你三哥也是八個月能扶著東西站起身,默默的強悍遺傳自你三哥!”


    “……”這話如果被某人聽去,估計會很不爽。林雪決定保留意見,等回家問問婆婆劉美君,某人幾個月大會站立,再判斷默默八個月就會站立的光榮成績是遺傳自哪位好漢!


    無論林雪和默默在做什麽,霍家祥都寸步不離地陪伴著他們母子,好像想把以前拉下的時光統統補回來。


    “當初,你媽媽獨自照顧你一定很辛苦……”想起愛妻遠離開他孤苦伶仃地飄零流浪,霍家祥的心就像被一隻手揪起來,難受得透不過氣。假如時光倒流,他多麽希望能留住妻子,看著他們心愛的寶貝女兒出世,一起共享天倫之樂。


    這是霍家祥心中永遠的傷痛,隻能通過林雪和默默來補償。對林雪和這個首次見麵的外孫兒,他恨不得把他們捧在手心裏嬌寵。


    聽到霍家祥再次提起母親,林雪終於忍不住問起往事。“當初,媽媽怎麽嫁給你的呢?”


    這是林雪最好奇的地方。難不成當初的許淨初也跟杜鑫蕾一樣嗎?無意間落入了霍家祥的手裏,失身懷孕後不得不無奈地接受現實?


    聽林雪問起往事,霍家祥清臒的臉龐上湧起溫暖的笑容,眼睛裏都閃動著純淨的亮色。“我和你媽媽一見鍾情呢!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她,當時我的模樣有些狼狽,也許影響了她對我的第一眼印象,不過後來她還是被我征服,心甘情願地跟我一起走進結婚禮堂。”


    林雪饒有興趣,淺淺揚唇,問道:“你第一次跟媽媽相遇的時候很狼狽嗎?為什麽?”


    “當時我正被一個厲害的仇家追殺,身負重傷。那夜,我憑著一支短槍殺出重圍,渾身滿臉都是血跡,簡直像個活鬼……”想起自己跟愛妻第一次相遇的情景,霍家祥不禁再次啞然失笑。


    那時的他還沒有現在的勢力但卻更加嗜血殘忍,在一次次的毒梟爭霸中,他憑著狠辣的手腕和精明的頭腦,一次次地勝出。


    唯一的那次,他被身邊的親信出賣,結果不小心中了埋伏。他仍然冷靜地絕地反擊,殺出重圍。


    那夜,他自己都數不清到底殺了多少人。隻知道等他衝到許淨初的身邊時,他的模樣實在像極了地獄裏的厲鬼。


    一般的女人見到這他這副模樣都要失聲尖叫,至今他還記得許淨初驚詫的清眸,但她沒有大驚小怪地叫喊,而是沉著冷靜地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至今他還清楚地記得她那張清麗絕俗的嬌顏,更記得她跟他說過的每句話每個字。


    她救了他,冒著生命危險瞞過那些凶殘的毒梟將他藏起來,等到那些毒梟離開,她給他拿來了一瓶礦泉水一塊麵包。


    然後,她什麽話都沒有再多問,就悄然轉身離開。


    聽到這裏,林雪基本能摸清楚後麵的大概經曆,抿嘴兒笑道:“是不是你後來對媽媽死纏濫打,媽媽被你糾纏不過無奈隻好下嫁給你!”


    “嗬嗬,”霍家祥看到女兒笑了,他比什麽都高興。糾正道:“是我追求你媽媽,開始的時候她很矜持,後來擱不住我對她的情深不渝,終於被我感動,嫁給了我!”


    林雪想到一件事情,問道:“在和媽媽結婚之前,你不是已經有妻子了嗎?”


    “噢,”霍家祥沉吟了一下,如實答道:“雲山和雲海並非一母所生……其實除了你媽媽,我沒有娶過任何女人!”


    金三角的毒梟大多終身不娶,偶爾玩過的女人懷孕,他們就讓女人生下孩子,撫養孩子長大做未來的接班人,但孩子的母親卻鮮少能得到名份!


    霍雲山和霍雲海的母親都曾是霍家祥身邊的女奴和茶奴,生育後隻能作為孩子的保姆跟隨一起生活。霍家祥居無定所,後來在被仇家追殺的過程中,因為他並不重視那兩個女子,隻讓親信保護他的兩個兒子,結果霍雲山和霍雲海的母親都先後在激烈的廝殺過程中死亡或者失蹤。


    “你媽媽很善良,婚後待雲山雲海兄弟倆視同己出,他們哥們親熱地叫她許姨。後來雲飛出生了,成了全家人的心肝寶貝!”霍家祥回憶起那段溫馨甜蜜的幸福婚姻,眼中滿是溫柔的波光,摻雜著一絲難以挽回的苦澀。


    多少次他在夢中微笑著醒來,多少次他又從夢中哭醒。許淨初是他這輩子最純最美的回憶,終其一生,他再也無法找到同樣令他迷到發狂愛之入骨的女子。


    見到林雪之後,他迷失的愛終於找到了傾泄的出口。他把對許淨初的虧欠和思念加倍地補償到林雪的身上,幾乎對她千依百順。隻是最近為杜鑫蕾的事情鬧得有些不愉快,他十分為難。


    其實,他內心深處還是希望杜鑫蕾能夠為兒子生下後代,這樣霍氏家族才有未來的繼承人。這麽多年,雲飛經曆的女人倒是不少,但隻肯讓杜鑫蕾給他生孩子。


    林雪了解到霍家祥的為難,也就不再責怪他沒有盡力相助。此後,她再也沒有強求霍家祥插手杜鑫蕾的事情。


    祖孫三代,形影不離地度過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玩得盡興的小家夥肚子餓了,以響亮的哭聲來向大人們發出抗議。


    廚房裏隨時為小家夥準備著美味豐盛的嬰兒營養餐,育嬰師親手喂哺孩子。


    等默默吃得差不多時,霍家祥看看時間已近中午,就對林雪說:“我們也去吃飯吧!”


    *


    到了餐廳,偌大的空間,偌大的餐桌,足以媲美滿漢全席的豐盛菜肴,可惜,用餐的隻有她跟霍家祥兩個人。


    霍家祥見兒子都沒有來,不由有些生氣,就問管家:“大少爺和三少爺呢?”


    管家很小心地措詞道:“大少爺說基地出了點事情,他得趕去看看!至於樂樂小少爺……大少爺說為了讓先生專心招呼四小姐和默默小少爺,他讓人把樂樂小少爺帶走了!”


    這話管家說得極為委婉,但是去除那些刻意修飾的詞匯,可以想象出霍雲山的原話帶著多麽大的委屈和怒氣。


    霍家詳鼻翼翕張,氣得不輕。當著林雪的麵又不便發作,強壓著怒火又問道:“三少爺呢?”


    “三少爺說要出去談生意,怕杜小姐一個人留在這裏寂寞,就帶她一起走了!”


    “混帳,”霍家祥喝斥道:“鑫蕾懷著身子,他還敢帶著她四處亂跑,就不怕有什麽意外!”


    管家低下頭,不敢多說一個字。


    林雪很失望,心底一片麻涼。到現在為止,她此行的最重要的計劃宣告失敗。


    她無法解救出杜鑫蕾,霍雲飛不肯放人!


    *


    整整三天,林雪和默默陪伴著霍家祥度過了晚年生活裏最溫馨幸福的時光。


    霍家的兩個兒子都沒有再露麵,這也好,給了他們祖孫三代人充分的相處空間。


    霍家祥拿來了數不清的金銀玉等材質鑄造或者雕刻的長命鎖以及吉祥物,統統送給默默,以祈禱孩子能夠平安順利地長大。


    知道霍家祥富可敵國,但看到那些成堆裝在箱子裏的珠寶玉器,還是讓林雪感到吃驚。


    這一箱箱的珠光寶氣,又不是大白菜,怎麽成堆成堆地往這裏抬呢?


    見到林雪異樣的神情,霍家祥知道嚇到了她,連忙解釋道:“這些東西不是說讓你全部帶走,你可以給默默挑選一些喜歡的!”


    太多了,她怎麽挑啊!


    霍家祥讓人把那些沉重的箱子搬起來,把裏麵的東西統統傾倒在桌麵上。林雪忍不住抹汗,為了不拂霍家祥的盛情,她隻好從堆積如山的金銀玉器中像征性地挑了兩件。


    美好的時光總是那麽短暫,三天的時間彈指而過。


    林雪答應丈夫日落前必須要回國,隻好跟霍家祥灑淚而別。


    “爸爸,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激流勇退!金三角沒有永遠不敗的霸主,我希望你能有一個平靜幸福的晚年!”


    “我知道!”霍家祥眼含熱淚,向女兒保證:“給我五年時間,等你的兩個哥哥完全擔起重任,我回京都給你看孩子去!記得多給我生幾個外孫兒,不然爸爸晚年沒有事情做會很寂寞!”


    *


    午後的陽光依然那麽熱烈,林雪抱著默默在霍家祥的陪同下準備上飛機。


    然而,矯陽下,那個站在飛機前的熟悉矯俊身影不是梁峻濤嗎?


    林雪濕潤了眼眶,這個家夥死性不改,居然親自來霍家祥的老巢接她回家。


    霍家祥一點兒都沒感到意外,他牽著女兒的手,送到梁峻濤的身邊,把她的手交給梁峻濤,對女婿囑咐道:“好好疼愛她,不要因為雪雪的娘家人不在身就欺負她!”


    梁峻濤狡黠地一笑,玩世不恭地說:“放心,你不在的時候,我天天欺負她!”


    “……”


    林雪哧的一聲,攥起粉拳擂向他的胸口,嗔道:“你敢!”


    這話既是對梁峻濤的示威也是對霍家祥的安慰,他怎麽可能欺負她呢?到今天,霍家祥完全信任這個女婿可以給他寶貝女兒一生的幸福,不過女婿的嘴巴還是那麽不饒人。


    飛機,滿載幸福衝上雲宵,向著祖國的方向翱翔。


    *


    兩年後,盛夏。


    雲朵終於大學畢業,為了梁天逸,她放棄了繼續讀研的機會,甘願離開校園,陪伴他一起經營畫廊。


    經過兩年的精心經營,梁天逸的畫廊在京城的畫界打出了一塊金字招牌。不止賣他自己的畫,還有許多知名書畫家都將自己的字畫放在他的畫廊裏寄賣。


    梁天逸潛心鑽研畫藝,深得書畫大師冷令輝的真傳,很快聲名遠播書畫界,成為當代有名的年青書畫家。


    冷令輝偶爾揮筆而至的即興之作,慷慨地贈與梁天逸,以示對這個愛徒的鼓勵。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假如當初梁天逸沒有出車禍,沒有離開部隊,也許他永遠都無法在書畫界領域取得如此耀目的成績。


    事業的成功讓梁天逸恢複了自信,兩年來,他搬到了畫廊,每天接送雲朵上學放學,專心作畫,經營畫廊。這樣跟雲朵同居了兩年,兩人總算修成正果。


    雲朵大學畢業,盛夏七月,梁家大張旗鼓地為這一對兒舉行盛大隆重的婚禮。


    *


    兩年前去金三角探望霍家祥回來之後,林雪就在梁峻濤的幫助下把檔案從軍部調進了京城級別最高的警察局。其間,因為需要基層工作經驗閱曆,林雪不得不調去a市的地方警局暫任副局長,工作了半年,達到基層工作閱曆要求,重新調回到了京城的高級警局任二級警監。


    在a市工作的期間,因為默默和梁峻濤的屬相不合(一龍一虎),需要認一個幹爹來破解,就認了淩琅做孩子的幹爹。


    一個是軍部的首長,一個是東南亞的黑道梟首,卻變成了幹親家,說出去都讓人不敢相信。


    因為劉美君請來的周易大師說根正苗紅的默默隻有找最牛叉的黑道梟雄做幹爹才能壓得住他的富貴以保平安,對於這些迷信的說法,長輩采取的態度都是寧信其有不肯信其無。


    幾經篩選取中了東南亞的軍火王淩琅,他的條件既符合周易大師的要求,又跟梁峻濤是執交好友,非常合適。


    因為淩琅的身份,認幹爹的時候並沒有大張旗鼓,很低調地走完了過場,但這並不妨礙淩琅對幹兒子的疼愛程度。


    比梁峻濤小三歲的淩琅特別喜歡默默,抱著孩子愛不釋手。當時他對梁峻濤說了一句話:“結婚也不見得全無用處,至少可以用個小孩來玩!”


    當時旁邊的林雪掩嘴暗笑,這個叱吒東南亞的黑道霸主有時候說話居然很孩子氣。而且她萬萬都想不到,兩年後跟默默相聚時,淩琅竟然真的領回了一個女子,說是給默默找了個幹媽。


    梁峻濤很驚訝,悄聲問淩琅:“你當真的?”


    “比珍珠還真!”淩琅依然玩世不恭,實在看不出他有多少認真和誠意。“她懷孕了,很快我不止有幹兒子還有親兒子了!”


    這就是淩琅決意娶妻的原因!讓林雪更驚詫的是,淩琅帶來的女孩她認識。


    “徐漫秋!”林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麽……”


    不能說她大驚小怪,而是徐漫秋的身份實在不適合跟淩琅在一起——徐漫秋是警察!


    調去a市工作的半年,林雪一直是徐漫秋所在地方警局的副局長,這個表現突出戰績優異的女警給她留下過深刻的印象。


    萬萬想不到,最後徐漫秋會跟淩琅走到一起,並且懷了他的孩子。


    徐漫秋表情很平靜,一雙黑白分明的烏亮大眼睛還是那麽懾人心魄,她對林雪俏皮地做個鬼臉:“警匪一家親了,你不會告發我吧!”


    林雪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有多問什麽。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千奇百怪的事情發生,既然淩琅可以做紅四代的幹爹,那麽也可以做女警察的丈夫,沒有什麽可奇怪的。


    *


    調回京城後,在警局工作了兩年,林雪很熱愛這個工作,做得順風順水,原想好好拚搏事業,可最近發現她意外懷孕了。梁家堅持不允許她打胎,當然她也沒想扼殺這個不速而至的小生命,隻好從善如流地接受新生命的到來。


    懷孕兩個月,最近一段時間她害喜嚴重,加上梁天逸和雲朵的婚期將近,有些吃不消,便休假在家調整狀態。


    外麵忙得熱火朝天,她吐得天昏地暗,什麽忙都幫不上,有些歉疚。


    好在另一個孕婦每天過來陪伴她,兩人談談準媽媽的體驗和準備,倒也可以打發無聊的時光。


    馬童童懷孕五個月,已經過了懷孕早期的嘔吐反應,看起來神清氣爽。


    “孕婦很無聊的,昨天我還跟劉陽抱怨,現在的我簡直快要變成母豬了,整天除了吃飯睡覺哪裏都不能去!”


    因為輕微的先兆流產征狀,劉陽緊張得要命,公司也不去了,整天看著她。


    林雪抿嘴兒笑道:“人家寶貝你呢!”


    想起兩年前,她很慶幸自己所做的決定。


    那日在咖啡廳裏見過劉陽,她讓他親自去給馬童童道歉,結果……現在看看馬童童的肚子就知道結果如何了。


    馬童童到底跟林雪不同,為了愛她可以義無反顧,也可以放下一切。


    兩年前她跟學長的婚禮在即卻深夜給林雪打電話泣不成聲,她知道勉強嫁給學長,將是她這輩子永遠的遺憾。


    她愛劉陽,離開他之後,哪怕嫁給對自己千依百順的學長也無法釋懷。


    退一步海闊天空,在自尊和幸福之間,她理智地選擇了後者,所以,現在她擁有並且享受著幸福。


    “這兩天孕吐得輕一些了吧!明天雲朵和你大伯哥的婚禮能不能去參加?”馬童童邊嚼著零食邊問道。


    自從懷孕之後,她變得特別能吃,劉陽每天的任務就是陪著她去各大賣場挑選各種各樣的小食品。


    失而複得的欣喜和對馬童童的愧疚令劉陽複婚後加倍地珍惜並且疼愛妻子,簡直要把她寵上天。


    “已經好多了,明天他們倆的婚禮我一定要去參加!”林雪篤定地道。


    林雪和梁天逸的婚禮,她整整盼了兩年,怎麽可能錯過呢?


    *


    雲朵和梁天逸結婚這天,盛大的婚禮轟動了整座京城,幾乎整個上流圈子的名士都來參加。


    在婚禮現場,你可以看到多年未見麵的熟人,有些是你完全意想不到的。


    林雪看到雲書華的時候,隻是驚鴻一瞥。


    雲書華在婚禮上匆匆露麵,給妹妹雲朵和妹夫梁天逸送上禮物和祝福。


    看著幸福的妹妹,他知道兩年前的決定是正確的。


    讓雲朵回到梁天逸的身邊,一直深愛雲朵的梁天逸果然把握住了這個機會,重新贏得了雲朵的愛情和芳心。


    熱鬧的婚禮賓客無不成雙成對,形單影隻的雲書華看起來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他很低調,也許是怕引起梁峻濤的注意,也許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的現況。


    總之,在送上祝福之後,他便準備悄然離開。


    “書華!”一聲飽含著無盡情緒的呼喚在熱鬧的婚禮上響起,李雯珊激動地撲向他,哽咽難休:“你好狠的心,躲我這麽多年!”


    雲書華淡淡睨向她,下一秒鍾翩然轉身。


    “不要逃,這次就算追到海角天涯我也不會再放過你!”李雯珊追了出去。


    很快,他們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婚禮現場,被眾人所淡忘。


    禮炮轟鳴,彩帶和花瓣漫天飛舞,雲海大酒店再次承辦京城規模最大的婚禮,梁天逸和雲朵在這裏喜結連理。


    兩年的相戀時光,隨著雲朵大學畢業,他們水到渠成地走進了婚禮殿堂。


    對於梁天逸來講,這場愛情馬拉鬆任重道遠,好在結果很美滿;而對雲朵來說,她跟梁天逸從相識相戀到結婚,僅有兩年的時光。


    這個跟她牽手並肩走進婚堂的男子那麽的儒雅英俊,他的手是那麽的堅定溫柔,她堅信,這雙手可以帶她走向幸福的極端。


    *


    豪華的貴賓包廂裏,坐著的都是身份不一般的貴客,男人們在喝著喜酒,女人們吃得差不多就到一邊的沙發裏聊天八卦。


    三歲的默默虎頭虎腦,一雙漂亮的眼睛跟梁峻濤如出一轍,惹得那些官太太們羨慕不已。


    “好漂亮的孩子,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


    說話的女子雍容華貴氣度非凡,舉手投足之間盡顯豪門主母的大家風範。她是裴鴻軒的妻子冷香,也是何曉曼的大姑姐。


    冷香拍了拍手,對默默說:“小寶貝,到阿姨的懷裏來,抱抱!”


    默默窩在林雪的懷裏,歪著小腦袋,瞧著冷香卻沒應聲。


    旁邊的何曉曼咯咯笑起來,對大姑姐說:“看我的,這小子跟我最親!”說完,就對默默拍了拍手,說:“小女婿,讓嶽母抱抱!”


    大家驚奇地看到,默默真得離開了林雪的懷抱到何曉曼的懷裏去了,用稚嫩的童音問道:“心心呢?”


    “心心和她哥哥都在奶奶家呢!今天碰巧是奶奶的生日,他們沒時間趕過來!”何曉曼摸著默默的小腦袋,愛不釋手。


    旁邊的沈盈盈懷裏抱著剛出世四個月大的女兒,一直看著何曉曼跟默默的互動,眼中閃過似羨慕又似嫉妒的神色。


    她突然對圍在林雪身邊說說笑笑的夢夢說:“夢夢過來!”


    夢夢仍然跟林雪說說笑笑,好像沒有聽到一般。女孩今年十歲了,出落得愈加婷婷玉立,盡管沒有成年,已隱具國色天香的範兒。林雪平時都喜歡親昵地喊她小美兒!


    “你阿姨喊你過去了!”林雪輕輕拍了拍夢夢的小手提醒道。


    不情願地撇了撇小嘴巴,夢夢不情不願地離開林雪的身邊到沈盈盈的身邊去。


    沈盈盈對夢夢悄聲吩咐道:“叫你爸爸過來!”


    “唔,”夢夢並沒有多問,直接向著石宇坐的位置走去。


    自從沈盈盈嫁給了石宇的這兩年,無論沈盈盈多少努力,夢夢都無法像喜歡林雪一樣地喜歡她。但夢夢是個很乖巧懂事的孩子,她不想讓父親為難,不喜歡沈盈盈也沒有故意跟她作對。


    石宇正跟一桌子的軍官喝酒,此時已經榮升上將的裴鴻軒作為軍界的代表在酒桌上發言,大家都認真地聽著以示尊敬。


    “爸爸,阿姨叫你過去呢!”夢夢小聲地對石宇說道。


    大家的目光轉向石宇,石宇臉上有些掛不住,再加上對沈盈盈的印象使然,他實在想象不出她叫他過去能有什麽正經事。


    “我在聽領導講話呢,沒有空!”石宇說完就轉過頭,繼續認真聆聽裴鴻軒的發言。


    夢夢隻是個小信使兒,信反正傳到了,至於石宇過去不過去,就不關她的事了。


    走回到沈盈盈的身邊,夢夢如實轉告了石宇的話。“爸爸說沒有空,他在聽領導講話!”


    沈盈盈臉色悻悻的,隻好抱著孩子起身走到男人們的酒桌上,坐到石宇的身邊。


    石宇對她的粘人行為早已習慣,微蹙俊眉,並沒有說什麽。


    作為軍人,對於上級首長都有種本能的敬畏,裴鴻軒講話的時候,沈盈盈倒是沒有說什麽。


    等到裴鴻軒講話完畢,裴鴻軒的妻子冷香走過來,其他的女眷也就跟著過來了。


    林雪坐到梁峻濤的身邊,默默則親昵地爬到父親的膝蓋上,摟著父親的脖子,撒歡般地親熱著。


    沈盈盈連忙趁機笑著開口道:“梁首長,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石宇不好意思開口,那我就說了!”


    梁峻濤對沈盈盈素來沒有好感,深信她的嘴裏肯定吐出象牙,挑了挑眉峰,沒搭她的腔。


    習慣了梁峻濤的愛搭不理,好在沈盈盈臉皮特別厚,並不以為忤,兀自笑道:“我想讓喬喬跟默默做娃娃親,將來我們做兒女親家!”


    林雪隻笑不語,梁峻濤連忙拒絕:“晚了,我兒子已經被人預定了,難不成你準備讓你女兒做小三撬人家的牆角?”


    周圍響起笑聲,石宇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沈盈盈當眾被梁峻濤這樣搶白,臉皮再厚也有些掛不住,但這麽認輸又不甘心,瞥向林雪平坦的腹部,連忙說:“林雪不是又懷上了嗎?等她生下這個也可以的!”


    眾人都忍不住的笑,石宇的臉色已經變成了豬肝,低聲喝斥妻子:“你能不能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他們的女兒喬喬才多大,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塞給梁峻濤的兒子?問題是人家連連擺手拒絕,她還嫌丟人不夠,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林雪剛剛懷孕的肚子上。


    梁峻濤更加沒好氣:“我和林雪都希望這胎能生女孩,在沒有出來結果之前,閉緊你那張烏鴉嘴!”


    沈盈盈耷拉下腦袋,很是沮喪。她費盡心機都無法嫁給梁峻濤,想讓女兒嫁進梁家以償她的夙願都這麽困難啊!


    林雪見石宇俊臉鐵青,健軀微顫,知道他氣得不輕。石宇愛麵子,沈盈盈偏偏最熱衷的事情就是給他丟人現眼,這夫妻倆……


    為了不讓石宇太過難堪,林雪連忙打圓場,和顏悅色地對沈盈盈說:“如果這胎生的是男孩當然很高興跟你做兒女親家,如果生的女孩,就讓兩個人結拜做幹姐妹吧!”


    一幕鬧劇被林雪劃上了體麵的句點,石宇向她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俊目裏的複雜無人能懂。


    *


    梁峻濤讓王導演負責拍攝的電影《注定愛上你》,幾經周折,曆時拍攝三年後殺青,上市後票房很不錯,賺了個盆滿缽盈。不過因為白晶晶事件,讓梁峻濤對拍電影的熱情一落千丈,他並不是很在意這部電影是賺還是賠。


    《注定愛上你》上映一年後,票房爆滿,不但賺回了成本,還在法國的電影節獲了獎。這下子,王導演興奮得像打了雞血,當下帶著男女主角,同時通知梁峻濤,說要一起去法國領獎。


    自從莫楚寒死後,梁峻濤對於角逐這個獎項就不怎麽感興趣了。


    已經是農曆的十月隆重,天氣寒冷。


    這個時候,馬童童在坐月子,林雪挺著六月大的肚子在梁峻濤的陪伴下去探視馬童童母女倆。


    當時劉陽在房間裏幫助老婆大人照顧剛出生的女兒,梁峻濤就對正在給女兒換尿片的劉陽半開玩笑地說:“你代替我這個製片人去法國領獎吧,聽說女主角比白晶晶還要漂亮!”


    劉陽好像被人用針狠狠戳了一下,差點兒驚跳起來,指著梁峻濤毫不客氣地反擊:“當初不是你當著林雪的麵把白晶晶拉進懷裏的?還好意思在我麵前裝大尾巴狼!自己居心不良想陪女主角去法國,扯上我幹什麽?”


    梁峻濤臉色訕訕地,在心裏罵道:媽的,不過開了句玩笑而已居然就惱羞成怒地當場揭他的傷疤,劉陽這小子真不厚道。


    馬童童故意問劉陽:“你為什麽不敢去?是怕人家賴上你還是怕自己再次經不起誘惑?”


    劉陽連忙舉手過頂宣誓以明心誌:“老婆,我要再敢辜負你,就讓老天爺打雷劈了我!”


    *


    回去的路上,小高開車,後排車廂裏,梁首長小心奕奕地給老婆大人按捏著腿部,不時偷眼打量她的臉色,殷勤地問道:“媳婦兒,腿還酸不酸了?”


    懷這一胎,林雪總感覺腿部酸痛,給愛妻按摩腿部成為梁首長每日的必修功課。


    林雪正眼也沒瞧他,不答反問:“真不想去法國領獎?”


    “咳,領什麽獎呢!沒意思!”他說的是實話,莫楚寒已經死了,再光臨那樣的場合除了勾起她對那個男人的回憶,其他真的沒有什麽意義。


    “你不去我去!”林雪說道。


    梁首長傻眼了,他實在不知道她在執拗什麽。愛妻懷著寶貝千金,既使無理取鬧他也要無限量包容。“好好,你想去我陪你!”


    “我才不要你陪呢!”女人耍起小性來實在讓男人頭疼。


    “為什麽?”某人開始撓頭了,難道女人懷孕後期都這麽古怪嗎?


    “聽說那個男主角長得比你帥,我想去跟他認識認識,讓他陪我去法國領獎!”


    梁首長頓時炸毛,恨不得立刻去把那個“聽說比他帥”的小子捏死。“他哪裏比爺帥?他不如爺帥!”


    “我不信!”林雪給他一個懷疑的眼神。


    梁某人唾沫橫飛詛咒發誓:“真不如我帥!當初我見過他的照片,細長的眼睛跟條縫似的……”


    “那叫丹鳳眼!”林雪堅持己見:“我一定要親眼看看他長得什麽樣!”


    最後,梁某人隻好小聲地抗議:“為什麽非要看他?”


    “我要親身體驗一下,見到他的時候,會不會有想把他拉進我懷裏的衝動。”林雪如實道。


    某人眼角抽搐,差點兒口吐白沫:“媳婦兒,你看看你這肚子……”


    林雪低頭看看自己大如鼓的肚皮,疑惑地問道:“我的肚子怎麽了?很好啊!”


    “這樣……不太適合泡帥哥吧!”梁某人可憐巴巴地提醒。


    好吧,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當初對白晶晶一時衝動惹的禍,都怪劉陽那個混小子,揭他傷疤的同時也勾起了老婆大人不快的回憶。


    看著某人可憐兮兮的模樣,她該死地又心軟了!唉,哪怕是故意氣氣他,她都硬不起心腸。忍著笑,她適時地給了他一個台階:“要不,我們先去影院裏看看他長什麽模樣再做決定?”


    “……”某人還有反對的權利嗎?


    隻有暗暗乞求這個被他寵壞的小女人千萬別被那個長著一雙“丹鳳眼”的小白臉給迷惑了!她要敢把那個小白臉拉進懷裏……靠,他就敢當場崩了那個小子!


    唉,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他拍什麽電影啊!拍出這麽多的幺蛾子!


    *


    《注定愛上你》在全國熱映了整整一年,如果不是法國電影節獲獎,兩人恐怕都沒有興趣進電影院看這部電影。也許,他們倆都在心裏回避著那個人,不想再憶起。


    沒有去豪華包廂,而是走進普通的電影院。一筒苞米花,兩瓶礦泉水,兩人很盡興。


    電影拍得很有韻味,看得出來王導演極有實力,否則也不能在法國電影節獲獎了。


    比起《遺忘的回憶》,這部《注定愛上你》並沒有刻意醜化男配角,作品保持著原汁原味的情節,自然清新,卻帶給人心靈的震撼和溫馨的快樂。


    男主角有著跟梁峻濤相似的淩然氣質和英俊外貌,隻是他的眼睛狹長些,分外迷人。女主角清純靚麗,內在的氣質不錯。這對金童玉女都是新人,憑著這部獲獎的電影一炮而紅。


    林雪看得很投入,梁峻濤看得很憂心;林雪盯著屏幕,梁峻濤盯著她。


    一場電影看下來,某人心驚膽顫,戰戰兢兢地問道:“你覺得他怎麽樣?”


    林雪歪著腦袋考慮了一會兒,認真地告訴他:“不如你帥!”言下之意,法國之行計劃可以取消了。


    “……”某人哭笑不得:媳婦兒,什麽時候你也學會整人了!


    *


    電影散場,兩人親親熱熱地肩並著肩手扣著手,跟隨著人潮如流的觀眾走出影院。


    擁擠的人群中,林雪突然發現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背影,她的呼吸不由一滯。


    “媳婦兒,怎麽了?”梁某人感覺到她的異樣,連忙問道。


    “你看那個人……”林雪的聲音有些飄忽,清眸閃過異樣。


    前方,有一對跟他們倆年齡相仿的年輕夫妻,妻子大腹便便,儼然也有六七月的身孕。丈夫在零售食品的窗口前停下,正從賣主的手裏接過零錢和一支漂亮的波板糖。


    丈夫親手剝去糖紙,把波板糖送到妻子的手裏,那神情像在寵溺自己的女兒一般。


    妻子舔著糖,清麗的臉龐上滿是幸福的微笑。


    梁峻濤臉色變了變,即而蹙起英眉。他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挽著林雪的手走近那對夫妻。


    男子容貌很普通,但身材和氣質像極了……莫楚寒!這就是林雪對他駐足而視的原因吧!想到這裏,梁峻濤的臉色更差。


    意識到梁峻濤和林雪的迫近,男子抬起頭,溫和無波的目光掃過梁峻濤,在林雪的臉龐上停留了大約幾秒鍾,又轉回到他愛妻的身上。


    那位懷孕的妻子對林雪友好地笑了笑,同為孕婦,彼此看著都覺得親切。


    林雪對她回以禮貌性的一笑,清冷的眸光有意無意地再次打量向那個溫柔的丈夫。


    偶然間的相逢,擦肩而過,茫茫人海中每天都會上演這樣的一幕,沒有什麽特別。可是,為什麽,他那麽像莫楚寒?


    這個男人除了五官長相跟莫楚寒不同,其他身材氣質就連一些下意識的細微動作無一不跟莫楚寒相似。


    從小青梅竹馬,她與他相濡以沫十年,對他的了解甚至比對自己還清楚,一時間,她有些茫然了。


    男子對於眼前這個盯著他發呆的陌生孕婦似乎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他的全部心思都傾注在自己妻子的身上。溫柔地握著妻子的手,輕聲說:“小雪,我們走吧!”


    林雪頓時如遭雷殛,清眸倏然瞠大,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下意識的,她追了過去,拉住那個女子,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子有些驚詫地看著她,不過還是很有修養地回答:“我叫小雪!”


    林雪隻覺渾身汗毛陡豎,惶然的目光再次掃向那個男子。她聽到自己在喃喃地重複:“你叫小雪?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麽巧!


    “哦,”女子坦然地笑了笑,解釋道:“我本來不叫小雪!不過……”說到這裏,她深情地望向自己的丈夫,聲音變得柔如春波:“他總是這樣叫我,所以……我就改名叫小雪了!”


    不知什麽時候,那對夫妻已經走遠,林雪仍然久久地呆立在原地。直到一隻大手搭上她的肩膀,問道:“要不要我幫你查清他的身份?”


    沉默良久,林雪轉過身。她挽著丈夫的臂膀,釋然地搖首笑道:“不必了!他是不是莫楚寒並不重要,隻要他現在過得幸福就好!”


    陰沉了許久的天空終於飄下了今冬的第一片雪花,灑灑揚揚,越下越大,到處彌漫著冬的味道。


    雪花紛揚中,依稀傳來婉麗的歌聲,若隱若現,如傾如訴:


    憂鬱的一片天


    飄著紛飛的雪


    飄零的一片葉


    就像你我的終結


    你的手曾經擁著我的肩


    呢喃著愛我直到永遠


    雪花像綻放的禮花


    天地間肆意地飄灑


    縱情在一霎那


    為何現在隻剩下風吹亂我的發


    撕開我記憶的傷疤


    原來尋找的是我自己難了的牽掛


    冰雪中的誓言是真心的嗎?


    怎麽此刻什麽也沒留下?


    現在隻剩下風吹亂我的發


    雪掩埋記憶的傷疤


    往事就像霧氣慢慢地蒸發


    (全文完)


    ------題外話------


    如果親們對這個結局還滿意,請順手撒張票,謝謝!


    休息幾天,再碼霍雲飛和杜鑫蕾的番外結局。


    請親們直接翻下頁,進入霍雲飛和杜鑫蕾的愛情故事《霸占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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