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老黃牛年春妮打第一眼看到就想上去騎一騎,隻是礙著姥爺的臉麵沒好意思說罷了,如今有個男孩子和自己一起,怎麽也覺得壯膽子。(.好看的小說)其實說起來,年春妮根本一次都沒有騎過老黃牛,隻是以前的時候……唔,在她……還是宋年的時候,她曾經和表哥一起去過農場,見過表哥騎罷了。那時候要不是因為自己穿了一條超短裙,其實自己也會有騎牛的經驗的。不過現在,隻是有理論經驗,沒有實戰經驗了……


    梁興家的老黃牛還是拴在拐角處的那棵大樹下,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年春妮和蘇華辰走近了,聽著老黃牛哞哞的噴著鼻氣,一時都有些膽怯。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人表示要做勇於吃螃蟹的人。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年春妮垮了跨肩,歎氣道:“算了,看你也沒那膽量,咱們還是……你幹嘛――”


    說了一半年春妮的聲調就變了,她那句話其實不是為了激他,隻是覺得既然兩個人都沒有騎牛的勢頭,那麽還不如就這麽算了,但是說自己不敢騎了,終歸是有些不好意思,可誰知道蘇華辰就理解成了年春妮瞧不起他,非要騎上牛給她看看。


    蘇華辰一聲不吭地攀住了老黃牛旁邊的歪脖子樹,然後半吊在那裏,伸了伸腿就想往老牛身上騎,把年春妮嚇了個夠嗆。


    “你真的想騎老黃牛?”年春妮問。


    受了蘇華辰一個白眼,大概還是因為年齡小,蘇華辰抱著樹的手臂已經有些打顫。


    “那個……騎牛不是那麽騎的啊……”年春妮小心地建議,“你先下來,摟住老牛的脖子,然後翻上去。”


    年春妮說的輕巧,卻不知道這動作對於蘇華辰來說有多麽的艱難,好不容易從樹上下來了,蘇華辰連歇都不歇一下,伸手就抱住了老黃牛的脖子,然後整個人就掛在了老黃牛身上。(.無彈窗廣告)老黃牛“哞哞――”直叫。


    蘇華辰嚇得也不敢鬆手,想哭又不敢哭,就那麽吊在老黃牛上,眼巴巴地看著年春妮。年春妮心裏一沉,轉身就跑,身後蘇華辰細聲細語地喊:“年春妮你別扔下我――”


    年春妮跑到之前姥爺帶她見過的大舅舅家使勁地拍門,老黃牛的叫聲也引來不少人,梁興這時候也已經出來了,一看是年春妮便問道:“妮兒咋了?”


    “蘇華辰在牛上下不來了,大舅舅你快去看看!”年春妮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梁興往老黃牛那兒走。


    “哎呀!這是咋了!”梁興一看就快步走了過去,把蘇華辰抱了下來。“妮兒你來給大舅舅說說,這是咋回事啊。”


    年春妮一聲不吭,隻是低著頭。這次怕是玩大了,還不知道一會兒姥爺會怎麽說自己呢。


    正想著,梁大山和蘇老爺就過來了,蘇華辰一看到蘇老爺咧開嘴就開始哭了。那哭聲驚天地泣鬼神,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年春妮不禁抬起頭來,詫異地看著蘇華辰,蘇華辰發現年春妮在看他,抽搭了幾聲,硬生生將哭聲給憋住了。


    年春妮瞅了瞅嘴角,瞥見梁大山在看她,急忙又把頭低了下去。


    “這是怎麽回事!”蘇老子愛子心切,十分生氣地看著年春妮。


    年春妮感受到那股視線,正打算抬頭,就聽見梁大山的聲音說:“蘇老爺,來來來,先別那麽大火氣嘛。”


    “不是你兒子你當然不著急,說得輕巧!”蘇老爺也是氣急,一時有些口不擇言,“你自己的女兒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女兒的女兒能好到哪裏去?就是挑食的人精!”


    她這話其實沒頭沒腦得很,可偏偏年春妮就受不了別人說她娘的不是,猛地抬起頭來,狠狠地盯著蘇老爺,嗓間發出一聲清晰卻冷酷的笑聲,“難怪兒子這麽沒用!”


    “你!你說什麽?”蘇老爺聽了這話,轉頭重新盯著年春妮,又是奇怪又是生氣。(.)


    “我說難怪你兒子那麽沒用!”年春妮繃著臉,一字一句說得極為清楚。


    一時間,周圍的人都閉了嘰嘰喳喳的嘴,看著年春妮一個三歲的娃娃能說出什麽意思驚世駭俗的理論。梁大山挑了挑眉,最後也什麽也沒有說,同那些鄉親們一起等著看年春妮會說出什麽樣的話。


    “自己身為鄉紳不懂如何約束自己也就罷了,教出的兒子也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你!”蘇老爺大怒,完全忘記了眼前的女娃娃隻有三歲,剛要發火,就聽到年春妮又是一聲冷笑。


    “怎麽?蘇老爺隻會那小孩子發脾氣了嗎?因為小孩子之間的打鬧居然把我娘也罵了進去,難道這樣的家教是好的嗎?我娘做了什麽,對錯如何什麽時候輪到的你一個外人評論?說實在的,有這閑心還不如好好教兒子呢!一個男孩子,當著眾人的麵,找一個小姑娘玩,說好了玩不過不許哭的,結果還不是再哭鼻子,不嫌丟人也就算了,還賴到我的頭上!哼,蘇老爺,這是什麽道理?就算你是這萬畝良田的主人,可你並不是我的主人,你有什麽資格要求我們做什麽呢?你兒子丟人,你也跟著丟人嗎?”


    “你……你……”蘇老爺指著年春妮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恨恨地帶著蘇華辰和一眾人離開了河子嶺,甚至沒有放一句狠話。


    隨著蘇家人的離開,河子嶺因為年春妮的一番話沸騰了。


    誰也沒想到,一個三歲的女娃娃居然能說出那樣的一番話,雖然每個人都知道年春妮隻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母親,可是那樣的話,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三歲的孩子能想得到的,於是淳樸的鄉親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可能――


    “梁老六,春妮不是撞邪了吧?”


    “……”年春妮默默無語地望了望天,突然想起了李狗蛋。


    那時候李狗蛋覺得年春妮聰明過分了,便拉著年春妮問她是不是妖精變的,這裏的人倒是和李狗蛋想的有些相似呢。


    說起來,倒是怪想念李狗蛋的。也不知道自己離開了九泉莊,那邊又是什麽一番景象,也不知道爹娘怎麽樣了,也不知道……爹娘造人成功了沒。說到頭,其實還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回去罷了。


    等年春妮胡七八糟的想玩心事,便發現自己已經被梁大山抱回了家。


    “姥爺?”年春妮不自覺地喊了一聲,這樣的平靜還令人有些發慌呢。


    梁大山低頭看著年春妮半天沒有說話,最後猛地起身,拿著煙袋在門口抽了一袋煙。“春妮,這些話有人教過你嗎?”


    “沒有啊。”春妮有些不明所以。


    梁大山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突然歎了一口氣。鄉親們說的對,再怎麽聰明的孩子也不可能說出那樣一番話的,梁大山又想起了年春妮有時候就像大人一般的目光,心裏的疑惑便愈來愈大了。反正,去請人來看看也沒什麽不好,蘇家那架勢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年春妮真的是撞邪了這件事情倒也好交代了。


    莫名的,梁大山竟希望年春妮是真的撞邪了。


    “姥爺?”梁大山的表情讓年春妮有些心慌,她扯了扯梁大山的衣角有些怯怯地問了一句。


    梁賈氏正好忙完了廚房的活進來拿東西,被梁大山一把拉了出去,兩人在門外嘀嘀咕咕了很長時間,梁賈氏才重新進來,神色複雜地看著年春妮。


    “春妮,你在外麵說那蘇家的小少爺怎麽了?”梁賈氏問她。


    年春妮絲毫不知道他們在外麵嘀咕了些什麽,疑惑道:“我就是說他沒有教養啊,怎麽了?”


    “沒,沒怎麽……”梁賈氏回答,手指不停地搓著衣角。“春妮你先自己在屋裏玩,別亂跑啊。”說完,梁賈氏便出了屋門,拉著梁大山:“他爹啊,我看八成是真的。咱們要不要去請請承大師?”


    “請!得請!”梁大山皺著眉,又將煙袋點上,卻隻是拿在手裏,一口沒抽。“去,讓娟子去和粱淮說一聲,這兩天先在他丈人那裏別回來了。”


    “哎,哎!”梁賈氏答應著,擦了擦手,又問道:“那鳳兒那兒呢?不去說一聲?”


    “鳳兒那……唉!不說吧,這到底是他們家的孩子,可是說吧,這作法驅邪的事兒到底不吉利,誰知道親家公又找出什麽由頭來找鳳兒的事兒呢。”梁大山皺著眉,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個好法子。


    “他爹,要不我去一趟?”


    “你去?!你去幹什麽!這你都去了那這事兒還小的了麽!白賺的讓鳳兒擔心,讓親家更挑咱的不是了!這點事我還做不了主了?不說!不和鳳兒他們說!”梁大山瞪著梁賈氏,猛地站起身來,背著手就往外走。


    “他爹你上哪兒去?”梁賈氏在他後麵問。


    “去找老大,請承大師!”梁大山頭也不回。


    年春妮從一開始就在窗戶邊上往外瞅,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是她卻也明白一定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隻是她沒有想到,之後發生的事情改變了年春妮在這個世上所有的認知和……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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