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再豪華的馬車坐得久了也是會膩的,尤其是滿車東西能下嘴的隻有炊餅和酒的時候,便更加覺得膩味。何況,那三十壇酒,越疏狂並不允許年春妮碰。


    一開始倒還好,出了棠樾郡沿途還能經過一些小村莊小城鎮的,年春妮無聊了還可以看著那些世間百態,或者是溜下馬車去集市上買些東西。可是又過了幾天,他們的馬車已經不知道行到了哪裏,滿目都是一片荒涼的景色。行一天的路也見不到一個活人。


    年春妮實在受不了,開始嚎叫:“騙子啊騙子,你們這些騙子!”


    越疏狂奸笑:“我們怎麽就是騙子了?丫頭,你怎麽一點也不知道尊師重道啊?”


    “我尊師重道你大爺啊!”年春妮罵道:“誰跟我說普陀山山清水秀,特別適合我這樣的女孩子居住的?誰跟我說雖然走十天但是一路上風景秀麗特別好看的?”


    “春妮,師兄說的其實也沒錯,隻不過那是五六月份,山花都開了的時候,這個時候……的確是路途無聊了些。”顏疏青摸了摸鼻子,怎麽看著也是有些心虛的模樣。


    “那我怎麽辦啊!”年春妮抓狂,覺得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越疏狂將韁繩一扔,也鑽進車廂,看著年春妮笑了笑:“丫頭,你說你都喊了我們這麽久師父了,我們也沒教你什麽,不如趁著現在無聊的緊,為師教你一些醫術吧?”


    “咦?好呀。”年春妮連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


    顏疏青看了越疏狂一眼,抽了抽嘴角,準備出去趕車。


    越疏狂一把拉住他:“師弟,咱倆一起教她啊,這樣丫頭也能學的快一些。”


    “算了師兄,還是你自己教她吧。我……我出去透透氣……”顏疏青有些不自在,眼神四處亂瞟。


    年春妮有些奇怪,不禁拉了拉顏疏青的衣角:“顏師父,你……這是怎麽了?”


    顏疏青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往外拿針的越疏狂,抽了抽嘴角:“你越師父要教你針灸之術,我留在這兒難免會被當成靶子,我還是出去的好。”


    年春妮回頭看了一眼那閃著銀光的細針,手一哆嗦,顏疏青就溜了出去。


    年春妮歎氣:“越師父,這下子可是要誰做靶子?”


    “嘿嘿。”越疏狂輕聲一笑:“自然是你了……”


    年春妮嘿嘿幹笑:“師父。要不咱們學點別的吧?師父師父你離我遠點,我不無聊了,咱們感覺趕路吧……師父……”


    “啊――”


    顏疏青在車外聽到年春妮慘叫一聲。瞬間又沒了聲息。回頭看去,越疏狂皺著眉打起簾子跳下了車。便趕緊迎上去:“師兄,怎麽回事?”


    越疏狂攤了攤手:“那丫頭膽子太小了,我還沒紮她呢就開始叫喚,我手一哆嗦紮到睡穴上去了。”


    “……”顏疏青嘴角抽了抽。問道:“難道師兄不是一開始就做的這個打算?”


    越疏狂絲毫沒有被發現的不好意思,反而戳了戳顏疏青,一臉嫌棄地說:“以前咱們兩個也沒覺得這條路這麽長啊,怎麽今年帶上這丫頭,被她天天念叨的我都覺得這條路又長又無趣了。”


    顏疏青搖頭:“好了,既然春妮睡下了。這一兩日也是醒不過來了,我們快些趕路吧,等春妮再醒來的時候。我們也差不多能到普陀山的地界了。”


    越疏狂看了顏疏青兩眼,無奈的搖了搖頭,跳上馬車準備趕車。


    “師兄。”顏疏青喊住他:“你已經連接趕了兩日的路了,今日便換我來趕車吧。”


    “你?你是我師弟,若是我這一倒下。直接和丫頭一起醒過來,被咱們那兒的人看見了。還不又得說我沒有身為師兄的自覺,又欺負你啊?”越疏狂搖了搖頭,推搡著顏疏青。(.好看的小說)


    “師兄,莫不是你也想嚐一嚐針灸的滋味?”顏疏青微笑,手裏不知什麽時候摸出了一把銀針。


    “……”越疏狂嘿嘿笑了兩聲,鑽進了車廂。


    從夜幕西陲到日暮微稀,越疏狂一覺睡得十分安穩。


    而年春妮還是一動不動地蜷在車廂的一角,越疏狂看著年春妮的樣子微微皺眉,喊顏疏青:“師弟,你說丫頭這樣子,趕明兒起來的時候會不會渾身酸疼啊?”


    顏疏青瞥了他一眼,將年春妮擺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從包袱裏找出一件厚衣服蓋了上,怒道:“你就不知道給春妮蓋點東西?夜裏那麽冷春妮若是染了風寒可怎麽好?”


    “那有什麽,施一套針就好了。”


    顏疏青默不作聲地號了號年春妮的脈,踹了越疏狂一腳:“出去趕車!”


    到了第二日的傍晚,顏疏青把越疏狂喊了進來:“為春妮施針,叫起她來吧。”


    越疏狂點頭,為年春妮施針。


    年春妮幽幽轉醒,眨了眨眼,衝著顏疏青哭道:“顏師父,越師父欺負我!”


    顏疏青失笑,將手伸在年春妮麵前:“還有沒有力氣起來?”


    年春妮點了點頭,就著顏疏青伸過來的手翻身坐起:“哎喲……”


    “怎麽了?”顏疏青關切地問。


    “好餓……”年春妮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


    越疏狂嗤笑:“睡了兩天了還能不餓你就是成神了!”


    年春妮偷偷翻了個白眼,卻一下子跳了起來:“你說什麽?我睡了兩天了?”


    “嗯。”越疏狂點頭,遞了一個炊餅過來。


    年春妮歎了口氣:“為什麽我睡了兩天了這炊餅還沒吃完呐!”


    “好了春妮,至多明日此時我們就到家了,你就不用再吃炊餅了,將就一下啊。”顏疏青笑著揉了揉年春妮的頭發,好心地勸解著。


    年春妮點頭,吃完了炊餅,又可憐巴巴地看著越疏狂:“師父,你們每天都喝酒,就不能給我喝一點啊?”


    “女孩子家家的喝什麽酒?”越疏狂不理她。


    “師父,你說一個女子不會喝酒,以後被人陰了怎麽辦呐?”年春妮蹲到越疏狂麵前一臉諂媚。


    “我倒覺得春妮說的有道理,師兄,與其春妮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外麵受了別人的算計,倒不如你們兩個拚一把,也好讓春妮曉得自己的底線在哪裏。”顏疏青幫腔。


    越疏狂別別扭扭老半天,才終於狠下心來開了一壇酒的封泥。


    濃濃的就像在車廂中蔓延,連年春妮都忍不住感歎一句:“好酒!”


    越疏狂得意:“從孟三那裏搶來的酒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酒。不過春妮,你怎麽對酒也這麽有研究?”


    “我也沒什麽研究啊,在說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從前爺爺和爹都是愛酒之人,不過以前家裏不好,買不起好酒,可是不代表我就沒聞過好酒啊!”年春妮說的到挺有那麽一回事。


    可是喝起酒來,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顏疏青找出三個酒樽擺在車廂裏,越疏狂悉數倒滿之後,就看著年春妮,年春妮看向他們。


    “春妮,端起來就是了,咱們又不是在什麽正經場麵上,哪裏有那麽多的講究。”顏疏青溫柔地笑著。


    越疏狂似笑非笑地看著年春妮道:“快喝一口喝一口啊!”


    年春妮皺了一下眉,端起酒杯,嗅了嗅,輕輕抿了一小口,入口回味綿香,而且絲毫沒有年春妮在二十一世紀嚐的那些酒那樣又辣又衝,年春妮一樂,一仰脖子竟數喝了下去。打了個飽嗝道:“這酒倒是奇怪的很,怎麽隻覺得酒香卻不覺得有酒勁呢?”


    話音一落,身子一歪,又睡了過去。


    “哈哈哈哈……我還沒見過有人這麽喝醉生夢死的!”越疏狂哈哈大笑,看著年春妮搖了搖頭。


    顏疏青也似乎沒想到年春妮這個喝法,愣了一會兒,才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春妮第一口酒,我還真當她是拚酒的高手呢,醉生夢死?這次你倒是從孟三那兒誆來了好東西。”


    “咦?師弟之前也不知道這是醉生夢死?”越疏狂有些奇怪。


    顏疏青點頭:“我看你之前死活不願意還給孟三,還隻當是你又貪戀起酒色了,卻沒想到居然是……”


    “是啊,誰能想到,我們尋了許久都尋不到的醉生夢死,在孟三那兒還存了三十壇呢?牛家那一家四口的續命丹可就差醉生夢死這一味藥引了呢。”


    “難怪你始終不曾讓我們碰……”顏疏青垂頭,複又皺眉看向越疏狂:“那為什麽今日師兄又突然開了壇引了起來呢?”


    “快到穀雨了吧。”越疏狂卻將臉轉向了外麵自顧自地念了一句。


    顏疏青皺眉,不明白越疏狂什麽意思。


    “也是時候,真正將這丫頭當做我們的繼承者來培養了。”越疏狂低頭笑了一聲,悉數飲下杯中酒。


    顏疏青看著越疏狂的身子晃了晃,皺了皺眉,卻什麽也沒有說。


    因著這一夜的醉酒,年春妮根本沒能來得及看到普陀山沿路的景色,等她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停在了一個竹樓麵前。


    “丫頭醒了?快來幫忙搬東西。”馬車後麵堆雜物的地方已經空了許多,越疏狂的笑臉正巧露了出來。


    “我們到了?”年春妮問。


    “是啊,總算是到了。丫頭快些,一會兒收拾好了,為師帶你去看送你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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