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賜的東西,總是和一般東西有很大的區別的。


    年恒久站在年氏烤鴨的門口,愣愣地看著那個招牌,心底五味雜糧。


    一個破賣烤鴨的,竟然能得到聖上的垂青?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楚的事情。


    梁鳳在店裏,一早就看到了年文力他們,趕緊喊著年春妮和年家傑他們出來迎接年恒久。


    年恒久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年春妮,便上前親熱的拍了拍年家傑:“家傑怎麽也來了?不在書院好好念書?”說完目光又往裏看了一下:“喲,這不是李家小子嗎?怎麽也在這兒?”


    年家傑笑道:“姐姐在這兒,訟辰哥哥怎麽會不來看一看呢。明日,訟辰哥就和我一起回書院了,今兒是特地等著爺爺和嬤嬤的。”


    “哦,是嗎?”年恒久看起來很高興,拉著年家傑問:“家傑和爺爺說說這個牌匾是怎麽回事?”


    “這……爺爺你還是讓姐姐說吧,姐姐說的清楚。”年家傑看了年春妮一眼。


    年春妮隻是淡淡地笑了笑:“爺爺,別站在門口了,先進來吧,娘給你收拾了一間屋子,您去看看還缺什麽,就和我們說。”


    年恒久這才正經地看了年春妮一眼,點了點頭,往裏麵走了。


    孟三在後麵拉了拉年春妮,衝她擠眉弄眼。年春妮了然,衝著年家傑使了個眼色,便慢了下來。


    看著年恒久他們去後麵了,這才轉過身來看著孟三:“怎麽了?”


    “我和你爺爺說你是越神醫的徒弟,你爺爺不信。”孟三搓著手笑的很是奸詐。


    “所以呢?”年春妮根本就沒當一回事兒。


    “……”孟三有些挫敗感:“你就不生氣?”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他要是信了我才奇怪呢。”年春妮白了孟三一眼,跟到了後院去。


    年文力他們在中京的這個店鋪,比之前在棠樾郡的時候好很多,後院有幾間房子。適合他們平日裏住著,後院還有個後門,平日裏也可以出入,比以前在樓上時要方便的多。


    年恒久他們住在向陽的屋子裏,被褥全部都是新的,還是綢布的,年劉氏一看就上去愛不釋手的摸著。年恒久哼哼唧唧的什麽都沒說,卻看得出,心裏還是滿意的。


    年春妮略微寬心的笑了笑,剛要退出去。就聽到年恒久喊她:“你過來。”


    年春妮頓了頓,便上前問道:“爺爺找我什麽事兒?”


    “你……你真是越神醫和顏神醫的徒弟?”


    原來是這事,年春妮笑了笑:“爺爺言重了。”


    年恒久露出放心的表情來:“我就說嘛。你這種小妮子,怎麽可能是神醫的徒……”


    “呃……”年春妮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師父算不得什麽神醫,不過是世人謬讚罷了。相對神醫二字。師父們還是比較喜歡人家喊他們大夫或者遊方郎中。”


    年恒久臉色變了變,不可置信得問:“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是……”


    “怎麽?爺爺不知道啊,當初孫女離家出走,其實算不得是出走的,我隻是跟著師父學藝去了。呐。爺爺你也知道,像他們那樣的世外高人,做事兒就喜歡偷偷摸摸的。”


    “丫頭你這話為師就不愛聽了。什麽叫做我們喜歡偷偷摸摸的?”越疏狂從後門進來正巧聽到年春妮編排他們的話,便倚到了年恒久的門口,含笑衝著年春妮喊。“丫頭,這為人徒弟,怎麽總喜歡在師父們背後編排師父們的不是呢?”


    年春妮訕訕回頭。咧了咧嘴:“喲,師父您這麽早就回來了啊!”


    “不這麽早回來能聽到你在背後說我壞話?”越疏狂走進來。彈了年春妮腦門一笑。


    年春妮嘿嘿一笑:“哪能啊,師父您英明神武哪是徒兒我編排幾句就受不了了?”


    那廂年恒久臉色已經變了,當下就想給越疏狂跪下來,被越疏狂眼明手快地止住。[]


    “老爺子這是做什麽?”


    “當年還多虧越神醫妙手回春,救了老朽一命。”年恒久說的很是誠心誠意。


    可是越疏狂卻微微顰了眉:“剛才我家小徒弟不是和老爺子說了嗎?我和師弟其實不喜歡人家神醫神醫的喊,喊得我們都不好意思犯錯了。”


    “噗。”孟三嗤的一聲就笑了出來。


    年春妮瞪了過去:“你什麽時候跟過來的?”


    “哦,前邊來了人我就過來找你們。”孟三嘿嘿一笑。


    “前麵來了人不是有幹活的嗎?您這個甩手東家什麽時候管起事兒來了?”年春妮不解。


    “不是來吃鴨子的。”孟三擺擺手:“是來找你的,哦不對,準確的說是找你爹娘說你的事兒的。”


    年春妮白了他一眼:“我在中京又沒得罪人,誰能找到我爹娘頭上來告狀啊!”


    “不是來告狀的,是來說親的。”


    “說親?”


    莫說是年春妮愣住了,就連年文力和梁鳳都愣住了。


    半天,梁鳳才說:“可是我們春妮許了人家了啊。”


    “可是外麵的人不知道啊,而且我看著挺好的,便來喊你們了。咱們年丫頭好歹現在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啊。”


    年春妮聽了來了興趣,湊過去問孟三:“來來來,說給本姑娘聽聽,我怎麽炙手可熱了?”


    “禦用烤鴨店老板唯一的女兒,普陀山醫術唯一的傳人,而且雲英未嫁。”孟三扳著手指頭給年春妮數,最後拍了拍年春妮的肩膀:“哦,對了,還有十歲神童唯一的姐姐,怎麽樣?體麵吧?”


    “等會兒啊,我問你,這個十歲神童是說的我弟弟?”


    “不然你是誰姐姐啊!我姐姐啊!”孟三瞥她。


    “弟弟真乖。”年春妮見便宜就撿。


    孟三剛要說什麽,就被越疏狂一把拽住問道:“丫頭是我們徒弟這事兒是你傳出去的?”


    “也不算吧……我就是閑暇時和朋友們一塊吃飯。說起你們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而已。”孟三瞪著眼睛看著越疏狂:“你們收個徒弟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還真把自己當世外高人了啊!”


    越疏狂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普陀山的名號太大了,丫頭現在學藝未成,若是有人尋來倒是難以應付。”


    年恒久就像終於逮到機會一樣哼了一句:“這妮子笨得很,自然是學什麽也學不好,你們收她為徒雖然是好事,可是難免會讓她辱了名聲。”


    越疏狂淡淡地看了一眼年恒久笑問:“不知道是不是春妮小時候做了什麽事兒,竟讓老爺子一直覺得春妮愚笨。可是在越某看來。春妮倒是很有學醫的天分。”


    年春妮詫異地看了越疏狂一眼。


    “哦?是嗎?”年恒久笑了笑,瞥了年春妮一眼沒有說話。


    年春妮笑了笑,似是已經習慣了似的。突然跪到了年恒久麵前:“爺爺,小時候是春妮不懂事,你就別老記掛著了,春妮現在懂事兒了啊,知道孝敬爺爺嬤嬤。以後爺爺就能享清福了。”


    年恒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說什麽好。年春妮這話無外乎是說小時候的事兒您還記那麽清楚,也太小氣了些。


    年恒久隨意的揮了揮手,不想再跟年春妮說話,年春妮也不在意,拍了拍膝蓋上的土便站到了一邊。


    也不知道越疏狂是怎麽想的。突然喊道:“丫頭,去給你爺爺號一下脈。”


    “誒?”年春妮看了越疏狂一眼。


    “畢竟這幾年,我們不曾在見過。也不知道老爺子的身體有沒有別的什麽毛病。如今既然再見了,自然是要為老爺子號一號脈的。春妮既然是你的孫女,那麽膝前盡孝,自然比我等更加合適。”越疏狂笑著同年恒久解釋,隻是給年春妮打了個眼色。


    年春妮點了點頭。半跪在年恒久麵前:“爺爺,我來給你號脈。”


    “你會?”年恒久瞪她。


    年春妮笑了笑:“爺爺懷疑我沒關係。可是莫要懷疑師父才是。”


    年恒久似乎才想起越疏狂似的,臉色又不大好看,恨恨地伸出手來遞到年春妮麵前。


    年春妮手涼,特地先搓了搓手,才將手搭在年恒久的脈門上。年恒久除了喜歡看人不順眼火氣有些大以外,根本沒有什麽其他的毛病,身體倍健吃嘛嘛香。隻是年春妮瞥了越疏狂一眼,還是小心翼翼地收回手去:“爺爺,你最近就沒覺得口幹舌燥?”


    年恒久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廢話,天天罵人在不口幹舌燥那就成神了。


    年春妮故作凝重道:“爺爺,這可是大問題,您得好好注意啊!”


    “啊?”年劉氏卻先叫了出來:“妮兒,這是啥毛病啊?”


    年春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越疏狂,繼續道:“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就是心火旺盛,好好保養沒事,要是不注意可能會引發心肌炎高血壓好血糖,冠心病,心肌梗塞等很嚴重的問題。”


    越疏狂嘴角抽了抽,背過身去,不知道年春妮怎麽編出來的這麽多名字,連自己都被唬住了。等他好不容易平複下心情來,剛想把年春妮喊過來,就看到梁鳳行色匆匆地走了回來。心裏一動,便開口問道:“來給春妮說親的是什麽人?”


    梁鳳看了越疏狂一樣,皺眉:“似乎來頭不小的樣子,可是……可是……”梁鳳說著又說不下去,瞪了一眼隨後跟來的孟三。


    孟三摸著鼻子,一臉歉意:“我哪知道看著長得挺俊秀的一個少年,是來給他叔叔說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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