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辰去太學,當真是去探親的了,太學的管事被叫進宮裏去了,也沒什麽人接待他們。(.無彈窗廣告)不過好在他們也不需要什麽人來接待。


    年家傑正捧著一本書坐在台階上,顏疏青走到年家傑的身邊了,年家傑還毫無察覺。


    “我的小公子,回回神吧。”顏疏青拍了年家傑的腦袋一下。


    年家傑猛地一抬頭,沒有看到顏疏青,卻看到了不遠處,一身青色長裙的年春妮,啪地一聲扔了書,蹭蹭跑到年春妮身邊,一把抱住年春妮喊道:“姐姐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


    年春妮好笑地拉了年家傑一把:“多大的孩子了,還這樣的撒嬌。”


    “我這哪裏是撒嬌嘛!”年家傑不樂意的撅了撅嘴,“姐姐,你不曉得我和訟辰哥去過咱們村找你,可是你已經不在了。”


    年春妮點頭:“嗯,我知道了。”


    “姐姐……”年家傑皺了皺眉:“他們家……”


    “我這次來就是來聽他解釋的。”年春妮笑了笑。


    年家傑卻瞪大了眼睛看著年春妮,又看了越疏狂和顏疏青一眼:“你們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越疏狂也跟了上來,有些奇怪。


    “訟辰哥哥的父母都來中京了,訟辰哥哥已經告假三天了。”


    “……”年春妮默默無語地看了越疏狂一眼。


    “你看我做什麽?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像孟三那樣包打聽,什麽熱鬧都去湊一場,我怎麽會知道李訟辰的爹媽來了啊!”


    年家傑有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糾結似的:“聽說……他們住在了天下第一……”


    “什麽?”年春妮淩亂了。“去了天下第一?”


    年家傑點頭,年春妮皺了皺眉,轉身就走。


    “姐姐你去哪兒?”


    “回家煉藥。(.)”


    “好好的又去弄什麽毒藥啊?”年家傑扯著嗓子喊。太學裏一群人側目。


    年春妮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年家傑一眼:“你姐姐我好歹也是神醫傳人,就不能去做救命的藥了?”


    “你會做嗎?”年家傑挑了挑眉。


    年春妮差點脫口而出一句soeasy,哪裏不會點哪裏。


    默默地咬了一下牙,年春妮才笑眯眯地看著年家傑道:“乖弟弟,你姐姐是皇宮大院都串門串的舒絡地緊,你猜我是不是隻會做毒藥啊?”


    年家傑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我不過隨口一說嘛!”


    “你這隨口一說,可是要嚇壞了你太學的同窗了。”越疏狂搖頭,轉頭問年春妮:“當真回家去?”


    “總不能去天下第一吧?我娘還不打死我?”年春妮歎了口氣。


    “可是,這事情總得有個了斷啊。”顏疏青皺眉。


    年春妮卻一臉淡定地模樣往前走:“放心吧。李家叔叔和嬸子既然來了中京,擺明了是來解決這事兒的,咱們就在家裏嗑著瓜子兒等著便是了。”


    顏疏青看著年春妮悠然自得地背影歎氣:“這孩子怎麽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呢?”


    越疏狂卻顰了眉:“也許丫頭心裏頭的苦。說不出來吧。師弟,這些天,好好看著她些。”


    “你要做什麽?”顏疏青轉頭看向越疏狂。


    越疏狂背起手也順著年春妮的方向走去,雲淡風輕地道:“不做什麽啊,累了這麽些日子。還不讓人好好睡個覺了?”


    顏疏青看著越疏狂的背影,什麽都沒說,終究,越疏狂不想說的事情,誰問也是問不出來的。顏疏青歎了口氣,回頭招呼年家傑:“家傑。你姐姐最近心情不好,你不要惹她生氣,若是太學裏休息。(.)便回家陪著你姐姐些。若是李家的來……你什麽都不要說……若是……”


    “顏先生,我都知道,你不用囑咐。”年家傑衝著顏疏青眨了眨眼,笑道:“其實要是李家的人真的退了婚,姐姐興趣還能嫁個更好的人家呢。是不是?”


    “可是終究和李家那是十幾年的情分,你姐姐嘴上說著無所謂。心裏頭,在意著呢。”


    年家傑看著顏疏青歎氣,也跟著歎了口氣:“顏先生,我若是考不上進士,我能跟著你去山裏頭嗎?”


    顏疏青皺眉:“舉人你都能考得上,如何就考不了春闈了?大家夥兒可都等你登科及第呢!”


    “哎呀,說都不讓人說了,你們這些人真是的。”年家傑皺了皺眉:“顏先生……我真的有些擔心……”


    “你姐姐的事兒,你操心了……”顏疏青歎氣,摸了摸年家傑的頭,“你盡力便是了,今年不中還有明年,明年不中還有後年,別那麽大的壓力。”


    “可是我若是高中,便能讓他們都不能瞧不起我姐姐了!”


    顏疏青仔細地盯著年家傑,突然笑了笑:“好小子,不過你姐姐,從來都不是讓人瞧不起的。”


    年家傑點頭:“我知道。姐姐從小就是一副倔脾氣,任誰都甭想欺負她,可是……可是姐姐……”


    顏疏青拍了拍年家傑的肩膀,轉身離去。


    年家傑有這份心,便已經是極好了,至於以後會如何那是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也不知道,現在的年家亂成什麽樣子了。


    顏疏青不願意那麽早回去,也是因為從年春妮的嘴裏聽到了一些話頭,猜到那李家必然會到年家來。


    隻是沒想到,等到顏疏青回到年氏烤鴨的時候,談判才剛剛開始。


    年氏烤鴨關了店門,都坐在後院裏,一個個的臉色表情都不是多麽的好看。


    唯一算得上好看的,大約便是年春妮了,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悠閑地喝著茶。年春妮斜對麵越疏狂擠眉弄眼地衝著年春妮使眼色,年春妮卻隻顧專注於自己手裏的茶。


    顏疏青進門,隻有越疏狂反應大一些,跳著腳地衝著顏疏青打招呼,年文力和梁鳳隻是抬眼看了顏疏青一眼。點頭示意。而李寒衣和秦氏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安靜了一會兒,秦氏冒出一句:“幾年不見,你們家還真是什麽人都有啊。”


    “李家嫂子這話是什麽意思?”梁鳳抿了一口手裏的茶,直直地回視過去。


    “嗬。”秦氏一聲輕笑,“年家妹子,咱們也別說這有的沒的了,直接攤開了說吧。”


    “娘!”站在角落裏的李狗蛋卻突然出聲喊了秦氏一眼,連帶著年春妮手裏的動作都是一頓。


    滿院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李狗蛋,李狗蛋低了低頭,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娘。我還有些話,未曾同春妮說。”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秦氏瞪了李狗蛋一眼:“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你既然能夠始亂終棄。便應該擔得起來!”


    年春妮臉色一白,將手上的茶杯放到了石桌上,淡淡地看了李狗蛋一眼:“你還有什麽話?”


    “我……”


    “我們退婚。”秦氏打斷李狗蛋。


    “他娘!這事兒你哪能隨隨便便就說出口啊!”李寒衣皺著眉看了秦氏一眼。


    秦氏瞥了李寒衣一眼:“咱們來帝都中京為的是啥?是為了看中京城多麽繁華的嗎?咱們來不就是為了這個事兒?”


    “那咱為了這個事兒不差!可是到底怎麽解決這個事兒不是還每個定數嗎?”


    李寒衣和秦氏兩口子在那吵了起來,年春妮卻毫無所察般地看著李狗蛋,半晌突兀一笑:“原來。所謂的有話說,也是誆我。”


    “春妮,我沒有,我……”


    “那就退婚吧。”一直沒出聲的年文力此時卻說了話,就好像板上釘釘一樣。


    李寒衣和秦氏不吵了。


    李寒衣看著年文力神色複雜:“年兄弟啊,咱們兩家這麽多年的交情。你說這……”


    “交情是咱們的事兒,婚事是孩子們的事兒。既然你們已經沒打算再讓我們春妮進門了,我們何苦去找那個不自在?”年文力笑了一笑:“在說。當初,咱們兩家也不過是口頭上的事兒,就算是那時候拿到台麵上了,也不過是換了信物。你們家一沒下聘,二沒說媒。我們春妮怎麽著也算不得你們家定下的媳婦兒。我們春妮等狗蛋的這些年,白等了。我們也認了。”


    “女子最寶貴的便是年華,春妮為了李家公子,也算是耽誤了,你們……”


    “師父。”年春妮開口打斷顏疏青,“我這兩年也沒白過,終究也是學到了很多東西。一如……人心。”


    秦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自己願意等的,誰逼你來著?”


    “你說話怎麽能這麽沒良心?”梁鳳騰地一下便火了,“春妮也是你看著長大的,春妮這麽多年什麽品性你不知道嗎?要不是李狗蛋信誓旦旦地同我們春妮說等他金榜題名時就來娶我們春妮,我們春妮何苦到現在還沒嫁人?多少來提親的?多少豪門顯貴?我們一眼了嗎?我們不就是想著和你們家說好了的,這才等……這一等,竟等出了你這麽個狼心狗肺!”


    “娘,人往高處走,你何必氣壞了自己?”年春妮拍了拍梁鳳的背給她順氣,眼中不帶一絲感情地看了李狗蛋他們一眼:“當初咱們兩家的親事,也沒有財物上的牽扯,如今你們說完了吧?”


    “春妮……”


    “說完了,就走吧,不送了。”


    “沒出息的丫頭!”


    年春妮猛地一怔,回頭看向院門旁的年恒久,心裏有些微微的苦澀,都這個時候了,還要來挖苦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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