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息第一次見到尚無邪如此激動的神情,之前哪怕是殺人的時候,她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可是現在那張平靜了許久的小臉上突然間起了波瀾,那雙始終含笑的眸子裏再看不到一絲笑意,有的隻是無盡的震驚與急切。


    “我…我當時也沒聽到多少,秦宇一向多疑,即便我是他的心腹,他很多事情也不會告訴我,我當時就聽到了這麽多…”龐息吞了吞口水,不知道尚無邪為何會變得這麽激動。


    尚無邪眯了眯眼睛,別人或許無法發現那支離破碎的詞語之間有何種關聯,但是她卻無比清楚。


    “你可曾見到同秦宇談話的女人,長得何種模樣?”


    龐息努力回憶片刻,有些遲疑道:“那女人年紀看起來並不大,隻有十八九的模樣,樣子卻長得十分豔麗。秦宇對她極為客氣,我聽秦宇稱呼她紫小姐。”


    尚無邪忽然間放開了龐息的衣襟,精致的小臉上浮現出了一股冷意。


    是紫菱!


    尚無邪此時有些懊惱,如果知道秦宇和紫菱之間有所關聯的話,她當時就不該把秦宇殺了,沒有什麽比君無藥和紫菱的消息對她更重要的。


    龐息在一旁看著一臉冷意的尚無邪,尚無邪平日裏總是一副牲畜無害的模樣,今日神情的巨變使得她渾身散發出與年紀完全不相符的氣息,那股氣息讓龐息感覺十分壓抑,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你去隔壁把吳憂給我叫過來。”尚無邪咬了咬牙,世上可沒有什麽後悔藥,秦宇死都已經死了,她後悔也已經於事無補。


    龐息立刻跑去隔壁房間將吳憂帶了過來,自己則很有眼色的退了出來,將房門緊閉。


    站在大門口,他的腦海中突然間想到了一個人,可是他卻猶豫了許久,最終沒有將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那個人告訴給尚無邪。他並不知道,他這一次的隱瞞,將給尚無邪帶來何等麻煩。


    吳憂來到尚無邪的房間,一進門就看到小家夥一臉的嚴肅,他也收起了眼底的嬉笑。


    能讓尚無邪露出這等表情的事情可不多呢。


    “吳憂,我有件事情要交給你去辦。”尚無邪眯著眼睛看著吳憂,將自己早已寫好的一份藥方遞了過去。


    吳憂拿著那張藥方看了看,挑眉道:


    “我說九兒,你如果讓我辦別的事情還成,可是這醫藥上的事情,你找阿謠估計別我靠譜多了。”


    尚無邪搖搖頭,一臉的嚴肅。


    “藥方上的東西用不著你多費心,隻要按照這個方子去城裏的藥鋪抓藥就行了。我要交給你的事情,隻有你能辦得好。”


    隻有他能辦得好?吳憂笑了,也不急著說話,把藥方一疊放在口袋裏,笑嘻嘻的看著尚無邪,靜待她後麵的囑咐。


    “我要你去保護兩個人,地方阿謠晚點會帶你過去,你隻需要將藥抓好了帶過去就行。到那之後,不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盡量保護那兩人的安全,尤其是那個中年人,我會讓龐息陪同你一起過去,如果發生你應付不了的問題,立刻派龐息回望月樓裏,我師父會全天守候在這裏。”


    尚無邪認真的盯著吳憂,在她見識過吳憂的能力之後,可以判斷的出,在這方麵而言吳憂的能力要比花謠更強一些,他天性狡猾,如果不是遇到完全能夠壓製他的敵人,一般人根本傷不了他分毫。


    秦宇已死,她就斷了紫菱的線索,現在她隻能寄希望於文祈的父親,不過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隻怕不會這麽快就對自己推心置腹,畢竟他所得到的消息曾經給他帶來了殺身之禍,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鬆口。這種時候,她絕對不允許他出現任何意外,不管是他的能力還是他手中掌握的線索,對自己而言都太過重要。


    也正因為如此,尚無邪才會如此著急的將吳憂找過來,擔當保護文家兩人的任務。


    “這個我倒是在行。”吳憂並沒有過多的詢問要保護的是什麽人,他對尚無邪表現出了全然的信任,花謠和他本身存在的蠱毒,已經在尚無邪的長期調養之下逐漸清除。


    尚無邪看著吳憂全然信任的模樣,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股暖意,她開口叮囑道:


    “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意外,記住一件事情,任何人的性命都比不上你的命。”紫菱的消息她可以以後再想辦法去弄,但是日後她很難再遇到像吳憂和花謠這樣對她如此信任的夥伴了。


    她不想看到,央城裏的那一幕再一次的上演。


    吳憂愣了一下,臉上痞氣的笑容變得柔和了一些,看著尚無邪臉,他笑著點點頭,大大咧咧道:


    “這世上能要我命的人,還沒生出來呢。再說有你的醫術做後盾,我相信就算是進了閻羅殿,你也能把我給拉回來。”


    所謂的信任是牽絆在彼此之間的東西,正是因為吳憂和花謠知道,不論自己發生什麽事情,尚無邪都會拚盡全力去救他們,所以他們才會願意為她傾盡一切。


    士為知己者死。


    “什麽閻羅殿,估計去騷擾他們的最多也就是一些地痞無賴,我不過是多叮囑一句罷了。”尚無邪難得一次有些不好意思,她一向怯於表露自己對身邊人的關心。


    吳憂也是難得看尚無邪露出這樣的表情,心情不禁大好,壞心眼的盯著尚無邪瞧了一會兒,直到尚無邪有了炸毛的跡象,他這才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夜幕降臨在月溪城,整個月溪城在一片燈火中維持著似白晝般的熱鬧景象,尚無邪等人早早的入睡,可是這一夜每個人的心中都懷揣著一份心事。


    對於尚無邪而言,蘇沐顏的病並不困難,徘徊在她心中的事情有兩個,一個是她即將在月溪城中開設的藥店,一個則是紫菱的消息。


    文家之中的父子兩,也同樣難以入眠,尚無邪的突然造訪和一係列的邀請,讓文大叔心中頗多猜測,眾多過去的回憶浮現在腦海,這個睿智的中年人開始不斷的在分析目前的情況。(.無彈窗廣告)


    青斧幫的老大張合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他急切的想要拿到文家的那間店鋪,搭上洛家這艘大船。可是他卻不知道,洛華軒現在根本無心去關注即將開設的第四家藥店,他對於那個挫敗他旗下武學院五大高手的小鬼充滿了猜疑,隻等著顧淩可以早些調查出對方的全部身份,才好有所應對。


    即便在城主府裏,蘇錦年也遲遲沒有入睡,他拿著尚無邪留給他的藥方,一臉的苦悶。


    這一夜,剛剛開始,對於許多人而言,這將會是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吳憂和花謠兩人按照尚無邪所給的藥方,前去月溪城內的店鋪抓藥。


    吳憂拎著一大包的藥材,跟在花謠的身後,花謠也沒有開口跟他說任何關於文家的事情,隻是負責把他帶了過去。


    來到文家門前時,花謠突然轉身要走,吳憂一愣,一把拉住花謠的手腕詫異道:“你這就要走了?”話說阿謠是不是跟九兒那小丫頭混的太久了,居然也學會了賣關子,這會把他領到了門前,卻轉身要走,天知道裏麵住著的人會不會把他當瘋子趕出去。


    “龐息晚點會過來。”花謠掃了眼吳憂的爪子,吳憂立刻乖乖的把爪子收了回來。


    目送著花謠離去的背影,吳憂呼了口氣,扯了一下臉上的人皮麵具,舉步走到文家的大門前,敲了敲門。


    陳舊的大門發出沉悶的聲響,片刻之後,門內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是哪位?”


    哪一位?吳憂抓了抓頭發,清清嗓子道:


    “九兒讓我過來的。”


    聽到他的回答,門後的人沉默了片刻,就在吳憂以為對方不會開門的時候,那扇陳舊的大門卻緩緩的打開了來。


    文祈謹慎的看著站在門外的這個少年,和之前跟著九兒一起來的花謠一樣,這個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六七的模樣,樣貌十分普通,幾乎是過目即忘的類型,但是和花謠相同的是,在那張平凡無奇的麵容下,卻有著一雙讓人難以忘記的眼睛。


    花謠的眼睛充滿了妖異的魅惑,但是眼前的這名少年的眼睛卻像極了一隻狡猾的狐狸,帶著兩分笑意、三分玩味、五分隨性,並不會像花謠那樣給人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反而有種極好親近的感覺。


    “我叫吳憂,九兒讓我從今天開始負責給你父親煮藥。”吳憂笑嗬嗬的看著略顯拘謹的文祈,雖然文祈的年紀要比他大上一些,但是他的眼神卻比自己和花謠要淳樸許多。


    “我叫文祈,真是麻煩你們了。”文祈微笑下表示禮貌,斯文的臉上有些憔悴,很顯然昨天晚上他並沒有睡好。


    “請進吧。”


    文祈將吳憂迎了進來,吳憂在看到文家房內的情況之後摸了摸鼻子,這樁宅子從外麵看起來並不寒酸,卻沒想到裏麵居然會如此落魄。


    “這是藥材,九兒說每日你父親需服三次藥,現在時辰差不多了,可以先開始煮藥了。”吳憂拎著藥材,跟在文祈身後。


    文祈客氣的應了一聲,將吳憂帶到了廚房裏,廚房之中雜亂的堆放著一些幹柴,文祈有些尷尬的看著吳憂。


    “那就麻煩你了,我這就去跟我父親說一聲,等下就過來,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吳憂也不是個客氣的主,答應下來之後,立刻按照尚無邪之前教的方法,開始煮藥,他利落的拿出打火石點燃了小灶裏的柴火,將藥材放入藥鍾裏,蹲在爐灶旁看著火候。


    文祈匆匆的趕到了父親的房間,文大叔已經醒了,隻是一夜的心緒擾得他沒有好好休息,臉色相比昨天顯得更加難看,他靠坐在床上,看著文祈問道:


    “是九兒姑娘派來的人?”


    “是的。”


    “看起來如何?”文大叔問道。


    “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模樣看起來比昨天來的那個花謠要好像出一些,隻是笑起來的時候總讓人覺得有些不正經。他現在正在廚房裏煮藥,我本意是由我接手的,但是他似乎並沒有交給我處理的打算。”文祈一五一十的將吳憂的特點描述了一番,靜待父親發話。


    “父親,那個九兒姑娘派這個人來是什麽意思?”文祈有些不太明白,按照常理來說,吳憂隻需要將藥材放下之後,就可以離去了,可是為什麽還要親自動手煮藥?


    文大叔看著文祈疑惑的臉,輕歎了一聲。


    “難為她居然會想的如此周全。”


    周全?文祈越發的聽不懂父親的話了。


    可是還未等他繼續詢問,一陣急促的撞門聲突然傳了過來。


    文祈匆匆忙忙的趕過去,路過廚房的時候,吳憂好奇的探出頭來,見到文祈緊張的神色,趣味的問道:


    “怎麽回事?”


    文祈腳步一頓,看著吳憂有些無奈道:


    “沒什麽事情,我去看看就來,你先忙。”說罷,文祈就在那越來越急促的敲門聲中跑開了。


    吳憂微微挑眉,看了一眼爐灶之後,修長的身影立刻竄了出去。


    文家的大門外,三名青斧幫的大漢粗暴的拍打著文家陳舊的大門,伴隨著連續不斷的拍打聲,他們扯著嗓子對著門內喊道:


    “開門!快點給我開門!”


    文祈來到大門前,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外麵的叫喊聲他有些熟悉,似乎就是昨天在巷子裏堵他的那些人。這些人大清早的就跑到他家門前騷擾,意圖隻怕並不簡單。


    深吸一口氣,文祈將大門打開來。


    大門外三個大漢並排站立,三個高大的身軀在文家的大門前形成了一堵肉牆。


    “你們有什麽事嗎?”文祈皺眉看著這三個人,果然就是昨天在巷子裏堵住他的其中三人,而那個被花謠砍斷手的人並沒有跟來。


    然而,那三個人根本沒有理會文祈的詢問,壯實的身軀直接推過站在門口的文祈,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文家。


    “你這是要幹什麽!”文祈驚訝的看著擅自闖入他家的三個人。


    那三個大漢掃了一圈文家裏麵的淒慘木有,臉上立刻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我說文公子,昨天我們的事情還有結束呢!怎麽你就給忘了?”其中一名大漢抱臂看著瘦弱的文祈,一臉的無賴模樣。


    文祈皺眉道:“我以為我昨天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會把鋪子賣給你們,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文公子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跟我們青斧幫作對了?”那名大漢看著文祈,對另外兩個同伴使了一個眼色,那兩人之一立刻將文家的大門關閉,另外一人直接衝到文祈的身邊,將文祈的兩隻胳膊反扭在身後。


    雙臂傳來的劇痛讓文祈疼的冷汗直冒,他瞪著眼前的三人難以置信道:“你們想做什麽!”


    那名大漢冷笑著走到文祈的麵前,肥厚的手掌毫不客氣的拍打著文祈俊秀的臉頰,惡狠狠道:“做什麽?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真以為我們青斧幫是那麽好說話的主?我告訴你,今天就算你不想賣也得賣,這事由不得你說了算!”


    “你們敢!”文祈死死的瞪著大漢,努力的想要掙脫雙臂的鉗製,奈何他一介書生的力氣實在是太微小,奮力的掙紮卻沒有掙脫出半分。


    “我們有什麽不敢的!你還以為你們文家是當年的文家?瞧瞧你家現在落魄的模樣,早就不能和當年的風光相提並論了。我們大哥對你們客氣是看在你們家以前好歹也是月溪城裏有頭有臉的門戶,可是你們不要登鼻上臉,你們文家現在算什麽玩意!我今天就老實的告訴你,你家的那間鋪子,我們青斧幫誌在必得!”這一次,大漢徹底死掉了偽善的麵具,將鄙夷的態度完全暴露了出來。


    之前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大哥顧及到文家之前的底子,沒敢輕舉妄動,他們早就對文家父子下毒手了強搶了,不過這一年看來文家當真是徹底破敗了,他們還有什麽可顧及的?洛家那邊的風聲越來越近,他們大哥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反正文家現在已經落魄到了這種地步,還不仍由他們搓圓捏扁?


    “你們怎可如此蠻橫無理!你們眼中還有王法嗎!”文祈從未遇到過如此蠻橫的人,一向飽讀詩書閱盡聖人之禮的他,根本不敢相信,天下間居然還有如此蠻不講理的人。


    “嗬嗬,王法?就憑你還跟我談什麽王法?別笑死人了!”大漢哈哈大笑起來,好像文祈說了什麽可笑至極的話一樣。


    文祈又急又氣,張口就要說什麽,結果他的聲音還未出口,腹部立刻挨了一擊重拳,那些話語硬生生被巨大的疼痛給卡在了嗓子眼裏。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不然少不了苦頭吃。等下我們把你的病鬼老爹抓出來,我看看他是要你這個兒子,還是要那張房契!”大漢冷笑一聲,帶著兩個夥伴和文祈朝著文家後院走去。


    文祈簡直要急瘋了,剛才那一拳直打的他眼冒金星,耳中聽到大漢的話,更是心急如火,他第一次這樣憎恨自己的文人身份,憎恨自己為何不學上一點武功,也不至於被青斧幫的幾個雜魚給欺負到頭上來!


    無奈的是,不論他如何反抗掙紮,在三個大漢的眼中都如同幼童一般無力,眼看著他們即將到達父親的房間,文祈當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就在三名大漢朝著文大叔的房間趕的時候,一個慵懶的身影突然間從一旁的過道中竄了出來。


    那三名大漢一驚,立刻停下腳步,定睛一看卻發現對方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空有個高挑的個子,卻顯得並不壯碩,平凡無奇的臉上掛著幾道黑色的痕跡,手裏還握著一把破舊的蒲扇,樣子看上去極為引人發笑。


    “吳憂!”文祈見居然是吳憂突然出現,眼中立刻燃起了一絲希望。


    昨日那個名為花謠的少年身手何等淩厲他是親眼見識過的,吳憂既然是九兒姑娘派來的人,身手應該也不會太差才是。


    “哪來的混小子?不想死的趁早滾蛋!”一名大漢皺眉看著吳憂那副可笑的樣子。


    吳憂笑嗬嗬的看著一臉猙獰的大漢,含笑的眼睛掃過文祈被反扭在身後的兩隻胳膊,略微有些鬱悶的抓抓頭發嘀咕道:“我就說我不擅長醫藥上的東西,這會可耽誤事了吧。”


    “你小子瞎嘀咕什麽呢!”大漢看著吳憂不但沒有理會自己的警告,反而一臉鬱悶的站在原地發愣,不禁有些氣惱。


    張合可是親自下了命令,讓他們在月底之前把文家的事情給擺平了,眼看著離月底也沒多久了,今天的行動可容不得半點差池。


    “這樣吧。”吳憂突然間抬頭看向那名大漢,似乎做了什麽決定,在和他商量什麽一樣。


    “你們把他給放了,然後每個人留下一條胳膊,你們看怎麽樣?”


    吳憂此話一出,那三名大漢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他們耳朵沒聽錯吧,這個少年居然讓他們把文祈放了?還讓他們每個人留下一條胳膊?


    他以為他是誰啊!


    “媽的,該不會是個傻子吧!”其中一名大漢看吳憂的模樣如此可笑,再聯係他那無厘頭的一番話,隻當自己是遇到了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傻子。


    “別管著傻子,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呢!”抓著文祈的那名大漢沒好氣的衝吳憂吐了一口唾沫,催促著同伴快點把文家的事情給解決了。


    三個人完全沒有把吳憂當一回事,舉步就要往前走,可是吳憂的身子卻突然間一閃,再一次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一臉憤怒的大漢瞪著吳憂那張笑嘻嘻的臉,低罵了一聲:


    “還沒完沒了了!”說完,他毫不客氣的一拳朝著吳憂滿是笑意的臉上砸了過去。


    吳憂的眼底閃過一抹冷意,一聲低語從他的口中傳出。


    “看來,你們並不接受我的提議。”


    厚實的拳頭眼看就要砸在吳憂的臉上,吳憂的腦袋微微一側,輕易的躲開了那看似狠辣的一拳,拳風帶起他耳邊的發絲,他單臂一抬,閃電般的一掌直接劈在了那名大漢的肩胛骨。


    嘎巴一聲脆響,在文家的後院裏炸開來,一聲淒厲的哀嚎聲隨之響起。


    那名大漢捂著劇痛的肩膀還未來得及移動半步,吳憂的修長的身影突然間一躍而起,雙手一把抱住那名大漢的腦袋,單腿一提,在半空之中猛的將大漢的臉磕在了膝蓋上。


    “哇啊啊啊啊!”大漢的鼻梁被直接砸斷,鮮紅的血液糊了他一整張臉,大張著的嘴裏滿是鮮血,幾顆染血的牙齒隨之掉落在了地麵上。


    站在後麵的兩個大漢徹底傻了眼,吳憂出手的動作實在太快了,他們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的同伴已經跪在地上慘叫了。而那個在頃刻之間見同伴打殘的少年,居然笑盈盈的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一瞬間,他們想到昨天在巷子裏遇到的那一大一小,那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少年,也是這般出手極快,隻是這兩名少年長得並不一樣,所以他們壓根就沒有把兩者聯係在一起!


    可是如今看來,這兩個少年雖然長相不同,但是模樣都是屬於過目即忘的類型,切年紀極為相似。


    那兩名大漢這下可真是欲哭無淚了,他們本以為昨天發生的事情完全是個意外,可是他們哪裏會想得到,文家裏麵居然還住著這麽一個殺神。昨天那個少年一出手就砍斷了他們其中一人的手,今天這個更是毫不遜色,揍起人來更是狠辣十足。


    “你…你不要過來!”一名大漢立刻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被牽製的文祈的脖子上。光是看到兩名同伴淒慘的下場,那兩名大漢就軟了腳,他們隻能仗著手裏抓著的文祈,威脅吳憂不得上前。


    吳憂的腳步果然停頓了下來,他背著手看著神色緊張的兩名“犯人”,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


    那兩名大漢拖著文祈這張保命符,一點一點的往後退去,他們現在壓根就沒空去管那個被吳憂打傷的同伴的死活,他們隻想盡快的遠離這個充滿危險的少年!


    吳憂隻是笑著看著他們往後撤退,絲毫沒有追上去的打算,然而他背在身後的那隻手,卻已經悄然的握住了那把奪取過無數生命的銀質弓弩。


    就在那兩人退到門前,拽著文祈轉身要逃的瞬間,兩道銀光在文祈的腦袋兩側一閃而過,帶著呼嘯的風聲在那兩名大漢的太陽穴上展開了兩朵妖豔的血色之花。


    噗通兩聲沉悶的聲響。


    原本還生龍活虎的兩名大漢此刻就直挺挺的倒在了文祈的左右,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兩個人毫無氣息的屍體,轉頭看向距離自己有十幾步之遠的吳憂。


    吳憂依舊是站在原地未動半分,然而他抬起的右手上,卻握著一把精致的銀色弓弩,在陽光的照射下,那隻弓弩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在確認目標命中之後,吳憂將那隻弓弩兩邊的弩翼向內一折,扇形的弓弩立刻變成了長條的形狀,吳憂隨意的將弓弩收在腰後,身影一閃來到文祈的身邊,看著文祈一臉吃驚的模樣。


    “抱歉啊,剛才那爐火上的藥出了點問題,我本來打算跟你一起過去的。”吳憂無奈的看著文祈,他真心覺得這種煮藥的活,還是教給阿謠比較合適。


    文祈恍然間回過神,吞了吞口水,忙對著吳憂搖頭。


    “吳公子哪裏的話,如果不是你出手,隻怕我和我父親今天就要遭人毒手了。”


    文祈在吳憂出手的一瞬間,領悟了父親此前的那句話,吳憂的到來並非看起來那麽不正常,事實上不管是他父親還九兒姑娘,所想到的地方都是他之前無法思考到的。


    九兒姑娘正是因為預料到了今日這種事情的發生,才會刻意將吳憂派了過來,表麵上看起來吳憂隻是來給他父親煮藥的,但是實際上,吳憂卻是九兒姑娘派來保護他們父子倆安全的人。


    文祈昨夜本來還在懊悔自己是不是太過衝動將九兒姑娘帶回家中,然而在經曆過今日一事之後,他心中去有著莫大的慶幸,如果不是昨天遇到了九兒姑娘,如果不是九兒姑娘今日將吳憂派了過來,隻怕今天他和他父親就要命喪青斧幫那群烏合之眾的手裏了!


    對於文祈心中的感慨萬千,吳憂自然是無從知曉的,他甚至連尚無邪為什麽要他保護文家父子之事都不知道,自然也沒興趣去探知文祈的心事,他所要做的僅僅是保護文家父子的安全,至於其他事情就交給尚無邪自己去費腦子好了。


    吳憂直接將那名疼的暈死過去的大漢丟出了文家大門,至於那兩個死人,他則直接拖到文家後門處,放了一把火燒的幹淨。


    搞定這些之後,他又撿起了那隻破舊的蒲扇貓進了廚房,繼續他艱難的煮藥工作。


    ……


    花謠在和吳憂分開之後,直接回到望月樓和尚無邪匯合,繼而前往城主府。


    城主府內,蘇錦年早早的就等候在了大廳裏,一聽到下人通報尚無邪的造訪,他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親自從大廳裏迎了出去。


    “九兒姑娘,蘇某等候多時。昨日你交給我的藥單,我已經拿去給人籌集去了,可是尋了一個晚上,也沒有將你所要的那些藥材湊齊。”蘇錦年的神色並不算太好看,尚無邪提供的那些藥材,整個月溪城裏大大小小的藥鋪總共加起來,也隻能湊齊一半。


    尚無邪笑了笑,心中卻暗暗嘀咕,要是那麽好湊,她當年早就拿來做試驗了,還會等到現在嗎?


    “蘇城主也不必緊張,那張藥方是雖然是根治蘇公子的關鍵,但是在那之前蘇公子的身體還需要進一步的調養,否則他的身體隻怕很難接受藥效。”那藥的記載很是複雜,尚無邪至今還記得在藥方後麵,還攥寫了一段注意的事項,在服用那種藥之前,患者的身體必須進行一次徹底的調養,否則這一位要下去,效果是有的,但是這人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畢竟配置這份藥的藥材都是毒中之霸,其藥效自然十分霸氣。


    蘇錦年在聽到尚無邪這番話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尚無邪隨後又開出幾張方子交給蘇錦年讓他按照上麵的內容命人去抓藥,不過這幾張藥方所需要的藥材都並不難弄。


    在等著藥材的時候,尚無邪和花謠就坐在城主府的大廳裏和蘇錦年一起喝著茶吃著點心。


    不過尚無邪的腦袋卻沒有閑著,她看著蘇錦年一臉親和力十足的笑容,開口問道:


    “我有一件事情,還想請蘇城主給點意見。”


    蘇錦年現如今對尚無邪很是信服,自然不會有所推辭。


    “九兒姑娘客氣了,請講。”


    尚無邪道:“不知這城中哪一家的木匠手藝最好?那一家的瓷器最好?”


    蘇錦年笑著道:“怎麽?九兒姑娘是想添置一些家具和瓷器?家具的話,城北的木坊手藝最為精湛,隻有瓷器嘛。如果九兒姑娘不嫌棄,隻要是在我府中能看得上眼的,隨便拿去就是。”


    蘇錦年的話說的相當到位,城主府裏的瓷器各個都是精品,即便是和尚無邪自家的寶貝比起來也不遑多讓。蘇錦年敢如此開口,自然是願意割愛了。


    不過,尚無邪這會可不是想弄點瓷器回去玩,她是另有打算。


    “城主誤會了,我並非是拿回去自己用的。實不相瞞,我是打算在月溪城裏開間店鋪。”尚無邪笑著道。


    蘇錦年微微詫異的看著尚無邪,此前這個十四歲左右的小家夥說自己會醫術,他就已經感覺很是詫異了,可是沒有想到,時隔不久,她居然想要開店鋪?


    “不知九兒姑娘打算開間什麽樣的鋪子?我在月溪城裏還有些人脈,如果有需要的話,不論是貨源還是運送上,我都可以介紹一批人給你。”對於能夠為兒子治病的尚無邪,蘇錦年很是厚待,任何事情對於他而言都不及他兒子的命重要。


    尚無邪大眼睛一轉,笑著道:


    “我打算開間藥店。”


    藥店!


    蘇錦年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了起來,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產生了幻聽。


    她竟然說要開藥店?


    蘇錦年這下可有些難以接受了,他看著尚無邪充滿笑意的臉,尋思著如何才能婉轉的將開藥店的難度表達出來。


    這藥店可不是尋常人家可以開設的,開設一間藥店,有三個至關重要的因素。


    第一是足夠的藥師,想要將一家藥店頂起來,可不是隨便擺上兩瓶要就可以的,畢竟藥店是一個大批量走貨的地方,如果沒有一定數量的藥師製造出相應數量的藥品的話,那麽根本就沒有什麽用處,而且藥師製藥的速度一向不快,越是品質高的藥物,所需要的時間越多。


    第二是藥品的配方,藥品的配方和一般患者服用的藥材配方有所不同,並不是說你拿一堆藥材攪合在一起,搓成一個丸子就算是藥品了。藥品所需要的不僅僅是藥效的保留,而且還有一定時期存放的問題。能夠配製出藥品的配方都是各個藥師壓箱底的秘密,任何一張配方的出現,都會引起各大勢力之間的爭搶。


    第三則是充足的藥材來源,一般藥店都不會從藥鋪直接買藥材,他們都擁有自己的藥材供給地,或者是雇傭賞金獵人去采集,隻有足夠的藥材供給,才能保證一個藥店的正常運作。就拿月溪城裏的洛家而言,他們家光是在月溪城之外的藥材供給地就有五處之多,這也是洛家能夠開起三家藥店,甚至已經打算開第四家的主要後盾。


    這三點在蘇錦年的印象中都十分難以完成,雖說尚無邪在醫術上確實有些本事,但是大夫和藥師之間卻有著巨大的差別。想要湊齊這三點,隻怕以尚無邪而言根本就不可能!


    尚無邪看著蘇錦年頗為為難的表情,心中一陣笑意,光是用腳趾頭想,她都想得到蘇錦年在糾結什麽。


    “蘇城主不必擔心,開設藥店的事情我自有辦法,蘇城主隻需要告訴我那兩家店在那裏就可以了。”


    蘇錦年無奈的歎了口道:


    “很抱歉,藥店這一方麵蘇某確實無能為力,至於那兩間店鋪的地址我等一下就寫給你。不過這兩家店鋪的東西雖然很好,但是價格卻極高,如果九兒姑娘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將之前答應的賞金先支付一部分出來。”蘇錦年並不清楚尚無邪為什麽要找城中最好的木匠和瓷器店,但是從根本上而言,蘇錦年並不想參與尚無邪開設藥店的事情。


    因為整個月溪城裏的人都知道,月溪城的藥店是被洛家壟斷,根本容不得任何人插足。


    蘇錦年雖然很期待尚無邪能夠治好蘇沐顏的病,但是蘇沐顏所需的很多藥材都是要從洛家購買,並不適合於洛家的關係鬧的太僵,再加上洛家還有一個洛辰的存在,蘇錦年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與洛家交惡。


    “那就先謝過蘇城主了。”尚無邪笑著回道,可是她卻沒有打算去動那筆錢,秦宇之前給她“留下”的錢,扣除給文家的那部分,剩下的一部分開設一間藥店還是足夠的。蘇錦年的那筆賞金,她還有更大的用處!


    “不知,九兒姑娘開設藥店的位置可曾選好?”蘇錦年不動聲色的詢問,因為之前洛家也放出風聲說要開第四間店鋪,他可不希望洛家和尚無邪在選址上直接撞上了。雖然尚無邪這一邊的藥店能不能開起來還不確定,但是洛家之前已經因為洛馨兒和尚無邪交惡,若是此事再撞上,那還了得。


    尚無邪點了點頭,笑眯眯道:


    “已經選好了,就是城中文家之前的間綢緞店。”


    ------題外話------


    萬更第二天撒花,努力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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