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安知雅微微一怔。自己並沒有和bp的董事局接觸過,怎麽可能有董事認識她。


    公關部人員貼到她耳畔說:“安組長最好接受。這位大人還真是得罪不起的。”


    因為之前和公關部的接洽都由張齊亞負責。後來安知雅才知道,給她傳達這份邀請的是公關部經理本人。


    盧雪聽說後,打趣她:莫非是某人早已聽聞安知雅的魅力,所以非卿不可。


    安知雅在現實中可開不起這個玩笑。她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決定與那位董事見了麵後當麵說清楚。


    下班到學校接孩子。走在學校課室外麵的走廊,迎麵能看見姚老師背對著自己,和一名中年男人在說話。可能對方高人一等,姚老師始終弓著腰,不敢抬頭說話,隻是嗯嗯嗯地應著。安知雅放輕了腳步走過去,能聽見中年男人說:你看你班上今年新進來的插班生,成績既不好,現在家裏經濟又出了問題,真為孩子和孩子家長著想,應勸其轉學或是退學。


    姚老師在最終,忍不住小小地反抗了一聲:彎彎,其實彎彎和她媽媽,已經很努力了。


    “努力,努力就能登上天嗎?”中年男人拍著欄杆的樣子,將教育學家的風範發揮得淋漓盡致,“你不要忘了。你能進這家學校教學,不是因為成績好,而是因為你有關係人在教育局。”


    姚老師粉嫩的圓臉刷的白了,低下來的頭幾乎耷拉到了地洞裏。


    世態炎涼。隻要邁錯一步,永遠會被人抓住把柄蹂躪到底。安知雅這會兒倒同情起了女兒的班主任。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姚老師稱得上是個為人師表心地善良的女人。


    中年男人教訓完了,揚眉吐氣,看都不看安知雅一眼,從走廊另一邊走了。


    “姚老師。”安知雅走到姚老師身邊,輕輕喊。


    猛地抬起頭,看見是學生的家長不知什麽時候到的,姚老師心裏不禁浮現虛晃,支吾著:“你好。”


    “剛剛和姚老師說話的男人是?”安知雅指著中年男人撤退的方向。


    這麽說,孩子的家長都聽到了嗎?姚老師緊張地咽起了口水唾沫:“是我們教務處的胡主任。”


    安知雅認真地望著對方:“姚老師,請不要誤會。我是不想讓我和我的孩子給姚老師添麻煩。”


    “不,不!”姚老師連聲道,臉蛋窘成西紅柿的紅,“彎彎她很好,你作為孩子的媽媽,也盡到了責任。做不夠好的是我這個班主任。”


    “姚老師,不是每個老師都能像你一樣,大公無私每天陪我家的彎彎,等到我下班。還免費給孩子上補習課。”安知雅說到這裏真誠地感到愧疚,接著話題一轉沉吟道,“胡主任是認為彎彎的成績會拖累到學校的業績嗎?”


    學校每個在校孩子的成績,最終會影響到下一屆的招生計劃。哪個學校不想賺錢,好學校的名聲,不外乎升學率,優等生,名人孩子。俗話說,一顆老鼠屎會壞了整鍋粥。胡主任現在就認為,彎彎這顆老鼠屎,已經壞了學校的搖錢樹。


    “彎彎的媽媽,聽我說。”姚老師鼓起勇氣,替孩子辯護,“彎彎本來起步就比其他孩子差,這是環境導致,不是彎彎本人的錯。而且彎彎現在很努力,每天都有進步,我相信到了下一學期,絕對不會是現在的成績了。要直升我們小學部也不會是問題。”


    “可姚老師,胡主任和學校其他領導不是你這麽認為的。”安知雅道出冰冷的現實。


    早在丈夫堅持讓女兒加入這種類似於貴族學校的環境時,安知雅心裏明白始終會存在這樣一個隱患。丈夫當時使用了什麽手段讓女兒進的這學校,她不知道。但是,既然現在丈夫下落不明,等於丈夫失勢,總有看不順眼的人會起來打壓她們母女。


    姚老師愁眉苦臉,以她在學校裏現有的地位,根本沒有辦法為弱小的人群爭取權益。


    “姚老師,你能不能告訴我,學校裏除了胡主任,還有些什麽人特別關注我家彎彎。”班主任支持不了,安知雅隻能靠自己為自己孩子奪回正當權利。


    姚老師點著頭:“我們學校的朱校長近來被評為先進分子,出差到貧困地區交流,預備建立分校支教貧困山區。因此,現階段是由我們的汪副校長主持校內工作。但是,兩個校長關注不到這種雞毛蒜皮單個學生的小事吧。所以,一般來說,家長們的意見會影響到學校領導的想法。”


    “我聽說學校裏有家長委員會製度。”安知雅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拿出來求證。


    “是。我們學校的家長委員會一般是這樣。每個班會推選一到兩名學生家長參加組成覆蓋全校的家長委員會。像我們班,有曾恩濤曾月煌的媽媽和安文雯的奶奶,一個是家長委員會的常任委員,一個是委員會的秘書長。”姚老師說。


    隻要有錢有勢有名氣,甚至能隨心所欲影響學校操控其他學生的命運。安知雅不知如何評價這種有利有弊的製度。


    “家長們一般都是擔心,自己的孩子受到同班或是同校不良學生的影響。我們作為老師,其實不應該去區分優生或是差生,但是――”姚老師說不下去了,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和無能。


    安知雅安撫地搭了下她的背。接著和她一同走進了課室。小丫頭彎彎像是一直沒有注意到外麵的動靜,一直趴在小課桌上寫作業。


    “彎彎。”姚老師輕輕一喚孩子喉嚨裏有點哽咽,“你媽媽來接你了。”


    “媽媽,我這一頁快寫完了,寫完再回家好嗎?”小丫頭小腦袋瓜頭也不抬地應著。


    女兒想努力,做媽的肯定大力支持。“好的,媽媽等你。”說完,她並不急著走到女兒身邊給女兒添加壓力,而是走到課室背後,環顧起了公告欄和黑板報。然後,她想起了在學校門口剛進來的左側豎立有一塊公告白板,貼滿了公告和通知,其中有家長委員會的通告。具體寫了什麽,走出去的時候可以再看看。


    小丫頭寫完一頁英文字母,揉揉小指頭。近來她不斷增加作業量,握筆的手指側端開始長起了薄繭,揉著生疼生疼的。


    姚老師看著都心疼,幫著她把作業本和筆盒放進書包裏。在母親的示意下,小丫頭向老師招招手:“老師明天見。”然後拉著媽媽的指頭,走出了課室。


    走出到校門口,安知雅停立在公告欄前麵,看到了那張家長委員會通告。上麵寫的是,關於舉辦第一屆小演奏家競賽的通知。屆時會請國內外專業音樂家出席擔任評委,優勝者會給予特別推薦到國外進行音樂的學習交流。


    “媽媽。”小丫頭抬頭望著母親,小手揪著書包帶,有點點的局促和不安。


    “彎彎喜歡什麽?”帶著女兒走出校門,安知雅問。一直以來,她都沒有關注過女兒自己的想法。


    “隻要爸爸媽媽喜歡的,彎彎都喜歡。”小丫頭說。


    不留情的,安知雅伸出指頭在小丫頭小臉蛋上輕輕刮一下:“你以為彎彎做到爸爸媽媽喜歡的,媽媽就會高興是不是?”


    小丫頭覺得委屈地鼓了鼓腮班子:“不是嗎?”


    “當然不是。”安知雅一語否定。


    小丫頭皺巴起了小臉蛋:“可彎彎什麽都不喜歡。彎彎隻要爸爸、姥姥、媽媽都在家陪彎彎。”說完這話,小丫頭立馬後悔了。爸爸和姥姥不在,自己傷心,可媽媽應該更傷心。


    然安知雅隻是摸了下女兒的頭,說:“媽媽想知道的是,彎彎一個人的時候喜歡自己做什麽?”


    “看書,看電視,看動畫片。”小丫頭豎起三根小指頭一一舉例。


    安知雅似是沉思了下:“彎彎想學鋼琴嗎?”


    小丫頭猛地抬起了小臉蛋,眼睛裏明明白白寫著驚詫:媽媽是彎彎肚子裏的蛔蟲嗎?


    女兒和那對曾家雙胞胎兄弟走得最近。而雙胞胎兄弟是優秀的鋼琴生。都說孩子之間會互相影響。安文雯和其他孩子以及孩子們的家長,也不是受到了曾家兄弟的影響開始瘋狂學鋼琴嗎?


    撫摩著孩子的腦袋瓜。為人父母的,總是希望給孩子最好的。安知雅想了想,決定給曾夫人打通電話。


    ――婚後強愛――


    李墨翰乘坐國際航空抵達國內機場。與他同行的有預先約好的小祿。開著車到機場接他們兩人當柴爾夫斯基(司機)的是曾少衛。


    下機走出客出通道時,出了點小小的問題。幾個穿西裝打領帶儼如公司職員的人在通道旁邊拉起了橫幅,舉著牌子,寫著:歡迎李墨翰先生到國內蒞臨指導!


    和李墨翰並肩行走的小祿,一見,問:“八哥,你公司裏的人知道你航班時間來接你?”


    他隻和bp美國總部那邊打過招呼說會近期到中國來。具體的什麽航班和歸國時間,美國總部的人知道他習慣也不敢問他。


    李墨翰給了個眼神讓小祿不要出聲,兩人若無其事地拉著行李箱擦過那群舉著迎接牌的人,能聽見一兩個可能在機場守了好幾天的小職員發著牢騷:天天在這裏幹等,連李墨翰的一張照片都沒有,能等到人嗎?


    所以,這群所謂打著公司名號來接他李墨翰的人,應該是上不了台麵的小人物組織的,才會連到航空公司內部打聽他李墨翰乘坐什麽班機的門路都沒有,隻會像隻笨笨熊整天守在這門口,然後像群瞎子看著他李墨翰走過他們麵前揚長而去。


    小祿一麵感慨這群跟了個笨蛋上司吃力不討好的小職員,一麵又是驚歎於八哥的影響力,說:“八哥,原以為你隻是在機關單位裏混得開,我錯了,錯得太離譜了。”


    “我混得開,是因為我到過他們公司裏當過叉車司機。你不知道嗎?先打好群眾基礎,才有利於做好領導工作。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李墨翰路上與小祿說說笑笑,心裏實則一樣感慨。你說他前半個月在公司當叉車司機的時候,怎麽不見有人拉著橫幅說歡迎他叉車司機奉書恬蒞臨指導?隻記得當時一群公司裏的職員,個個都嘲笑他老婆嫁了他這麽一個司機。錢和勢是衣裝,一點也沒錯。


    機場門口,曾少衛停在自己的黑色比亞迪旁邊,向他們兩人招了下手。


    行李擱了後車廂,小祿行動迅速鑽了後車座。曾少衛為李墨翰打開車門,偷偷敬了個禮:奉長官,上車吧。


    李墨翰坐在他車內,抓起了車上擺的小玩意兒,問:“你侄子的?”


    “是。”曾少衛知道他想問什麽,說,“彎彎的媽媽打了電話給我嫂子。我嫂子答應幫忙,讓彎彎到我們家和兩兄弟一塊學鋼琴。”


    小丫頭想學鋼琴?自己怎麽就沒有注意到?李墨翰皺了皺眉宇。


    “學鋼琴是一回事,主要是想激發孩子在其它科目的學習興趣。你家彎彎有天賦,但是沒有多大的興趣去學英文。彎彎的媽媽意思是,讓幾個孩子在一塊學習,互相促動。至於我嫂子打的主意可能不大一樣。”曾少衛說到這先和李墨翰通通風氣,哈哈假笑兩聲,“希望你不要嫌棄我們家孩子想巴結你家小公主。”


    李墨翰溫吞笑著:“不,不嫌棄。”


    小祿坐在後麵越聽越有意思,心裏癢癢的,問出了口:“彎彎,難道是上回我們到村裏時見到的那個喊八哥為爸爸的孩子?”


    “哎,這事你不知道?”曾少衛驚訝後立馬後悔魯莽了。明顯人家小祿不知道,是由於李墨翰有意瞞著。若不是不小心被他曾少衛逮到個現成的,李墨翰不會向他承認。


    “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小祿搭到了曾少衛的肩膀,小聲問,擠眼角,示意他等李墨翰不在後再說也不遲。


    李墨翰是降下了車窗玻璃,讓外麵吹進來的風稍微冷靜一下車裏人的激情。


    “李先生,你住處安排在哪裏?”被風吹醒腦子的曾少衛收起了玩笑,正兒八經問。


    “我上周讓這邊公司總部先幫我訂好一家酒店,方便我隨時可以住進去。”李墨翰拿出酒店地址。


    見是五星級酒家,恐怕是總統套房級別,曾少衛輕呼一聲:“有錢人啊。”


    “不好意思,我現在錢包裏連請你吃飯的一兩百塊都沒有。”李墨翰充滿愧意道。


    “你有銀行卡就可以了啊。刷卡嘛。”曾少衛不以為意,“現在到哪家大飯店吃飯都可以刷卡。”


    “我是說真的。我這次出來,還和小祿借了錢。”李墨翰搖了搖頭。


    “什麽意思?”曾少衛掌心出了把汗問。不會是做叉車司機做上癮了吧。


    小祿插嘴,幫李墨翰回答:“八哥換了身份,銀行卡一時都被凍結了,暫時一分錢都取不出來。”


    聽出他暫時不想恢複奉書恬的身份,曾少衛低了聲音:“那你怎麽和孩子還有孩子她媽見麵?”


    為此李墨翰早已在飛機上想好了一套辦法,說:“李家現在動蕩成這樣。李家是否接受她們母女於我們一家是沒有關係,但是,為了她們母女著想,最好是在看清了整個局麵之後再公開我們的關係比較好。”


    “你不是不打算爭李家家產嗎?”曾少衛納悶。


    “八哥不爭家產,不代表八哥的孩子喪失繼承權。”小祿是坐到車上聽說了彎彎的事後,才明白為什麽李墨翰對這事謹慎到這個地步,“李家的繼承權是不分男女,按同輩份的年齡一代代按大小安排繼承權順序。父母沒有權利代替孩子決定繼承權的事情,隻有孩子到了法定成年人年齡,才有權利自己申請放棄或是繼續擁有繼承權。所以,八哥的爸爸,在八哥到法定年齡之前,即使在李家裏受到排斥,也不敢輕易丟掉繼承權和在李家能動用的家產,就是為了防止對方趁他失去勢力時對幼小的八哥動手。再說了,八哥的爸爸和八哥都是長房的子孫,自小都很受人眼紅的。”


    “這麽說,彎彎在同輩份裏繼承權排在第幾?”曾少衛沒想到李家光是繼承權都搞得這麽複雜,問。


    “現有和彎彎同輩份的孩子,年紀比彎彎大的有兩個。但是,一個三歲時誤食後變成了低智商的傻子,一個天生有精神性疾病。這還不包括那幾個失足溺死在池裏意外車禍先天夭折的孩子們。”小祿歎出情況的確不是樂觀。


    繼承權第一的黃金小公主。曾少衛不由摸了把額頭,發覺掌心沾滿了汗。


    既來之則安之。所以他當時對妻子安知雅說:天降大任於斯人也,隻能走我們自己的路。李墨翰望著窗外林立高聳的大廈,陷入了沉思中。


    ――婚後強愛――


    公關部經理來了電話,親口告訴安知雅,那位指定她擔任秘書的李董事已到國內酒店下榻。至於具體對她的工作安排,會等李董事下達命令後再轉告於她。


    是什麽神秘兮兮的大人物。安知雅打心裏頭不是很喜歡這種故弄玄虛端架子的人。


    然而,公關部經理聽出了她的情緒,說:安組長,這位李墨翰董事,聽說是一個和藹並且有能力的先生。他這麽做,肯定有他的深意在裏麵。


    可能公關部經理說這個話,隻是為了避免她鬧情緒給公關部添麻煩,安知雅於是在電話裏聲明立場:絕不會讓自己給公司帶來困擾,她安知雅絕對是公私分明的人。


    公關部經理聽她這樣兩個“絕對”的一說,笑了笑:安組長果然像傳聞中一樣是個爽快的人。


    傳聞,大概指的是她上回和兩個美國代表談判時,寸土必爭,驚動到越洋跨海將ceo弗裏曼從半夜裏的被坑中挖了出來。公司內繼而一致傳她為“一毛不拔”的新世紀中國白領代表。


    “去吃飯嗎?”到午飯時間,盧雪推開她辦公室門問。


    安知雅掛了公關部的電話,揣了幾張公司飯票放到口袋裏,隨盧雪一塊走出一家人項目組辦公室,迎麵看見蘇珊娜從那頭走了過來。


    “嗨,兩位。”蘇珊娜操著順溜的中文,向她們兩人揮揮手,態度親切隨和,一點也不像之前談判桌上那個充滿敵意的蘇珊娜。


    盧雪對於對方換了個人似的態度充滿了警惕,裝作沒有看見,想擦身而過。


    蘇珊娜急了,伸手攔在她們兩個前麵:“我說,你們真不認出我是誰,也得讓我有個坦白的機會。”


    這話頓時讓人產生疑問。盧雪歪頭瞧了她兩眼:“你是誰?”


    “我說你們真誤會了。我個人對你們沒有任何敵意。我來這裏和你們進行談判交流,隻不過是盡到自己給老板打工的義務。談判桌外,我和你們一如既往是朋友。”蘇珊娜說,收起笑臉的表情帶了幾分真。


    “誰說我們和你是朋友?”盧雪不打算輕易上對方的當。


    蘇珊娜的臉在掙紮了下後,笑出了聲音:“我好像還沒有把我的名片正式和你們做交換。”


    “我要去吃飯,現在是午休時間,我沒有帶名片在身上。”盧雪依然毫不客氣。


    安知雅點了下頭,向對方表示自己也一樣。


    “沒有關係的。對於你們,我想我很了解。”蘇珊娜完全一點都不在意地說,從口袋裏夾出一張名片,伸到她們兩人麵前。


    出於禮儀,盧雪雙手接過後,和安知雅頭挨著頭一塊看,見上麵寫著:ceo弗裏曼特別行政助理蘇珊娜,中文名夏瑤。


    “啊!”盧雪低呼,刹那是摘下了眼鏡拿紙巾擦了又擦。


    蘇珊娜看她這種反應,知道她回憶起來了,笑道:“我們三個,有六七年沒有見麵了吧。”


    “嗯。”安知雅輕輕地嗯了聲,內心裏和盧雪一樣有種被震到的小驚。


    “我還記得,當時小雪說她畢業要和陸全彬結婚,陸全彬當時可是全力在追小雪。小雅和我警告過小雪,不要太把男人的殷勤看做是一回事。小雅接到了學校老師私底下邀請直送保研的通知,我是一開始就打算往外國發展,所以畢業那年我溜得最快,沒拿到畢業證書先考了托福出國了。”蘇珊娜說起這些六七年前在大學裏發生的往事,臉上浮現出濃濃且感慨很深的笑意。


    安知雅和盧雪互相看了看:三個人裏麵要說變得最快的,要屬蘇珊娜了。


    回憶當年,菁菁學子,無非都有年少輕狂的熱血和激情。


    她們三個同屆,同個大學,卻是不同係,也不是住在同一間宿舍。能碰在一起結緣,隻因於當年一場年輕人的癡夢。大學裏社團五花八門,她們三人加入了一個堪稱社團成員人數最少的社團――擦鞋社。一聽名字就很古怪的擦鞋社最初得以成立,據聞是由於上任社長與大學校長有什麽特殊的交情。擦鞋社顧名思義,每周一天,拎著鞋刷鞋油上街頭免費給路人擦鞋子。


    這鞋子擦著擦著,擦出了盧雪和陸全彬當年的一段火花,也擦出了她們三人之間的友情。


    “小雅,你還是沒有變,一張木頭臉,好像誰都欠了你七八十萬。小雪,你也沒有變,戴著粉色小豬似的眼鏡。話說,你和陸全彬究竟結婚了沒有?我出國後一直沒有你們的消息。”蘇珊娜,即夏瑤問。


    盧雪心底裏咕噥:人家都是出國後和老外一樣變成胖子。你倒是從胖子變成了大美女,這個國出得值啊。


    想當年,夏瑤一米七二,比安知雅一米六八還高,本身就是個高挑的苗子,但因為體重一直減不下去,活像女摔跤選手。現在,身材清減了下來,加上天生優勢的高度,都可以在巴黎伸展台上一展宏圖。


    “她和陸全彬結婚後離婚了。”安知雅代替不好回答的盧雪道出答案。


    “老天。”夏瑤出這麽一趟國,英文名代替了中文名,說話口吻也偏向了老外,誇張表演的驚歎詞隨時一大把,“我好像在國外時錯過了很多精彩好戲。”


    盧雪癟了癟嘴:“都不吃飯嗎?你們不看看表,是什麽時候了。”


    蘇珊娜手捂住嘴,表示心直口快的歉意,與她們兩人一塊走向了電梯,一路卻不忘追問陸全彬的問題:“我一直就覺得那小子不靠譜,但是你已經深深陷入了男人的甜言蜜語中,我說什麽你都是聽不進去的。”


    要不是從以前就知道夏瑤這把嘴是這樣的,盧雪簡直快以為她回國是故意來打擊自己,心裏不快嘴頭上反擊:“你呢?我好歹和男人結過婚,知雅有了丈夫孩子。人家都說國外開放,你在國內沒有混上個男人,在國外應該有點收獲了吧?”


    見被翻起了舊賬,蘇珊娜殷殷一笑:“是啊。三人裏麵,最屬我沒有男人緣了。我對胸口長毛的老外不感興趣。”


    “有,還是沒有?”盧雪不管安知雅扯袖口要求停戰,追問。


    “我一直在倒追一個男人。這事你們不是不知道。”蘇珊娜有點無辜地說。


    說到那個男人。盧雪臉色微變。安知雅揪起了眉尖。


    “我這次願意回國,就是因為聽說他接了宗生意要回國做。”蘇珊娜悠歎似地歎出,見聽的那兩人渾身一僵,不由訝異,“小雪可能不知道。可是小雅,他是你表哥,他沒有打電話告訴你嗎?”


    表哥?安知雅苦澀到連動一下嘴角都懶。她舅舅徐朝貴是個賭徒,有一屁股的爛債,使得她外公生前都發出聲明和徐朝貴斷絕父子關係。


    徐樂駿,是徐朝貴的私生子,一出生母親就死了。外公讓人抱回來養大。所以呢,在徐樂駿長大幫爛賭的父親償還兩次巨債後,也發出了聲明斷絕父子關係。徐樂駿比她大兩歲,大學剛畢業,被某家外企老板看中直接送出國繼續深造。出國後的徐樂駿隻回過大彎村一次,就是她外公出葬的那天,偷偷在半夜裏來看了眼外公的遺體和遺像,沒等他老爸再追他要錢,又飛到了國外。知道徐樂駿回來過,還是她女兒彎彎發現的,隔天早上和她說:媽媽,我做夢時起來,看見一個男人在我們家哭。我問他是誰,他說是我表舅。


    “樂駿真的沒有和你聯係?”蘇珊娜見安知雅半聲都沒有吭,吃驚了。


    “他現在在國外怎麽樣?”盧雪見著安知雅的神色,代問道。


    “他在我們學校就是念律師的,出了國,還是讀法律。”蘇珊娜說。


    徐樂駿讀法律,目的隻有一個,要徹底斷了和親生父親徐朝貴的關係。徐家裏的這些糾紛,盧雪和蘇珊娜卻都是不知道的。安知雅保持沉默。


    三人來到員工餐廳,遇到了程橙這個小跟班。程橙聽說了蘇珊娜是個出國就業的師姐,益發起了欽佩之心,纏住了蘇珊娜問東問西。蘇珊娜見員工餐廳人多聲雜,想好好和兩位大學同學敘舊,因此提議到附近咖啡廳就餐,由她做東。


    盧雪想著可以趁此打聽多些美國方麵的消息,應好。安知雅由她們兩人牽拉著。程橙跟在後麵。


    蘇珊娜在路上親切地詢問後輩程橙有沒有英文名。


    程橙殷切地答:自己英文名叫艾達。


    蘇珊娜立馬改稱呼她為艾達,問起她在哪個部門工作。


    程橙謙虛地答:因為有安師姐的提攜,現在得以在部門經理身邊當助理,學習更多的業務專業知識。


    盧雪見此適時插進她們兩人中間,打斷她們的對話。並且將小程橙拉到一邊,敲了小程橙的腦袋瓜:私是朋友,但於公蘇珊娜是美國總部的人,你不要蠢到把秘密都泄露給敵人聽。


    程橙急忙搗蒜似地點著腦袋瓜,聲明絕不會當叛徒。


    一餐下來,基於都是私不能談公事,盧雪和蘇珊娜都不能從對方口裏套出什麽機關秘密。兜兜轉轉,反而都談論起了海洋兩岸各自領導的八卦新聞。


    盧雪透露,鍾尚堯在公司裏被人稱為鍾閻羅。


    蘇珊娜咂著紅唇評語:鍾尚堯哪能叫閻羅,最多是個戴麵具的假閻羅。真正的閻羅王應該是笑著把你劃進生死簿的。


    有這樣的人嗎?盧雪純心與她較勁。


    “有!”蘇珊娜開始賣弄自己在國外的資本了,“在我們公司,ceo弗裏曼溫溫吞吞,老態龍鍾的總裁羅德不苟言笑。兩人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不過,一般當裁決的是董事局。董事局的人裏頭,就有個閻羅王。”


    “誰?”聽對方賣弄得這麽起勁,盧雪有意追捧渴望對方透露多點秘密。


    “李墨翰。”


    三個熟悉的字眼令安知雅眼皮跳了下。


    “什麽人?沒聽過。”盧雪道。


    “你們沒有聽過很正常。我隻能說,美國總部的辦公人員,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能聽到這個名字的職員,都代表了在公司裏有上乘的地位和能力。”


    盧雪心裏切一聲:你誇別人是為了誇自己啊。


    蘇珊娜撥撥肩頭的大波浪頭發,得意地說:“我到弗裏曼身邊工作的第一天,就被他交代。如果有李墨翰的任何消息,必須第一時間通知到他本人。”


    安知雅在她們兩人鬥嘴的時候,安靜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牛排,走到衛生間接聽來電。


    “安組長,李先生吩咐,今第一天,你下班後可以帶著女兒順路到他下榻的酒店前台,拿走他留下要你辦事的紙條就可以了。”公關部經理說。


    安知雅愣了下:“他怎麽知道我有女兒?”


    “李先生注重於對每個職員的關懷。知道你有女兒並不奇怪,安組長。”公關部經理能坐到這個位置上,應變口才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我知道了。”安知雅切斷了電話。


    走回餐桌時,蘇珊娜問:“公司打電話讓你回去?”


    既然蘇珊娜自己都坦白了弗裏曼時刻關注李墨翰,安知雅當然不能透露自己即將為李墨翰工作,隻輕嗯了一聲。


    下班到學校接了女兒,一起搭車前往酒店。小丫頭很好奇,問:媽媽,我們這是要去見誰?


    安知雅摸了摸女兒頭頂:“沒有見誰。”


    來到酒店前台表明身份,酒店服務生很爽快地將李墨翰留給她的信交給她。


    見留言條是裝在一個有模有樣的商業信封裏頭,安知雅當場拆開來看,怕是這個新上司有什麽急事要她立馬去辦。小丫頭站在媽媽身邊,骨碌碌的眼珠子仰看富麗堂皇的五星級酒店大廳,張開小嘴唇“哦”。


    此刻,李墨翰站在酒店大廳的廊柱後麵,戴著雙墨鏡遠遠地看著妻女。近半個月沒見,發現妻子好像又瘦了一些。女兒的大眼珠子比以前更大更有靈氣了,因為遭受了變故後在快速成長。他心裏邊某一塊,早是溢滿了濃濃的深情,又疼又酸,又隻能拚命地壓抑著。


    拆開信封,讀了留言條,上麵隻寫著以執行董事的身份,要求她明天帶齊一家人項目計劃案和營業情況給他查閱。


    難道,這人就是美國董事局派來和她交涉配方買賣的專人。安知雅心裏沒有底,但是,以蘇珊娜泄露的情報來看,這人與弗裏曼不是一夥的,又是主動親近於她,或許能站到她這邊。於是將留言條裝回信封裏放好,抱起女兒準備回家。小丫頭把小下巴趴在媽媽的肩膀上,兩隻大眼睛穿過人群,與戴墨鏡的男人忽然間遙遙相對上。小丫頭眼裏一愣,覺得這人眼神好眼熟,剛要出聲,對方豎起指頭在嘴唇上貼住。小丫頭大眼睛眨一眨,接而咧出了兩顆小兔牙,終於在姥姥爸爸出事後這麽多天裏露出了第一個笑容。


    ――婚後強愛――


    蘇珊娜於當晚接到了自己老板弗裏曼的越洋電話。


    “我聽說李墨翰到亞太了,你有他的消息嗎?”弗裏曼問。


    蘇珊娜心裏一驚,對待boss的每一句話卻是沉著對答:“近段時間亞太總部很平靜,完全沒有聽說過有這件事。為此,我今天特意去和兩位舊同學親近,希望能打聽到內部信息。但是股東大會不是在下周嗎?”


    “董事們為了公務提前到達中國進行暗訪很正常。”弗裏曼道,“你要時刻關注所有有可能在股東大會之前發生的動靜,哪怕是一點不起眼的小動作,都有可能成為對方抓住的武器向我們發起進攻。”


    “董事局裏現在是什麽意思?”蘇珊娜聽出boss口氣頗嚴重,詢問。


    “今年股東大會以後,可能董事局裏的席位會發生改變,由十席握有決定權的大股東發展到十三席。這增加的三席,不以股權多少來決定。”弗裏曼說。


    這是弗裏曼為了安撫安氏,意圖在董事局裏製造出席位容納安太公而想出來的特別提案。因為現有的bp董事局裏,格局不像其它公司安插了名目眾多的各種董事,不會容納沒有股份但行使莫名專業意見的董事,也絕對不包含ceo和總裁。按理來說,這個提案打破了bp創立以來一直穩固的董事局局麵,並不容易被大股東們接納。


    “李墨翰同意了,所以其他大股東也同意了我這個提案。如果在股東大會上有適合的候選人選,將在這次股東大會以後正式實施。”弗裏曼對於李墨翰會忽然站出來支持自己的觀點,沒有感到絲毫的興奮或高興,反而是憂心忡忡。


    蘇珊娜也想:以李墨翰這樣精明腦袋的人,肯定是借了弗裏曼這個口,要安排自己的人進董事局裏。說不定,以後bp的大權,要全部落在李墨翰一個人手裏了。這麽一想,她心裏頭可真是毛骨悚然,益發覺得這個從不在眾人麵前現身的男人,有多麽的深藏不露。


    “董事局主席奧德裏奇先生――”蘇珊娜頓了下,“什麽時候到中國?”


    能壓得住李墨翰的,可能隻有現任官權最大的奧德裏奇了。


    “我會在股東大會召開當天的前一天,陪伴主席奧德裏奇先生乘坐專機。”弗裏曼說,“蘇珊娜,我要提醒你一事。這次主辦場地放在中國,你還需要謹防鍾氏亂插一腳。鍾浮生一直對李墨翰很感興趣。我現在隻能說很後悔提拔了鍾尚堯放到中國擔任亞太區總裁的位置。他給我惹出了一個巨大的麻煩!”


    boss,我們不能拋棄安氏嗎?這是蘇珊娜在心裏問的話,卻不敢直說出來。照她想法,安氏充其量隻是握有bp的部分股份,又是bp僅在中國地區的供應商,中國供應商那麽多,踢掉安氏讓其它供應商頂替,既然亞太總部所在地區的城市已經能辦得到,其它城市也有可能辦到,何必一昧地再縱容安氏安撫安氏,莫非――自己的老板和安氏有什麽勾結。蘇珊娜心裏頭一咯噔,更不敢胡言亂語了。


    “蘇珊娜,你說你是安知雅的大學同學,你對安知雅的一切很了解嗎?”弗裏曼在電話裏低聲過問起下屬的私情。


    當初老板把她派過來,也正是因為她毛遂自薦爆出自己和安知雅的關係。蘇珊娜避不過,稱:“六七年沒有見麵了,發現她變了很多。”


    “這麽說來,你掌握不住她,無法勸服她?”弗裏曼聲音裏有了質問的口氣。


    “boss,即使同意她技術參股了,她也隻是個小股東。”蘇珊娜借口推脫安撫老板。


    “你知道她向公司提出的交易價格高達多少嗎?”


    蘇珊娜安靜,等待老板披露。那次談判以後,她和安知雅沒有再對此事進行交流。安知雅應該是通過鍾尚堯與總部繼續溝通。所以她並不知情。


    “她要求五十萬股,我們現在公司每股麵值21。30美元,等於近千萬美金!”弗裏曼已經不能以獅子大開口來形容安知雅的高價。


    這個,蘇珊娜知道技術參股一直是高價,不知怎麽形容弗裏曼的反應。可能弗裏曼認為,安知雅的配方就是一個土配方,完全稱不上技術。


    “蘇珊娜,你聽好了,勸說你朋友重新衡量她的條件。不管怎樣,她這是在敲詐!”弗裏曼道。


    蘇珊娜隻能說盡力而為。因為老板沒有親自到中國,沒有像她和保羅一塊走進了一家人麵店,親眼看到安知雅拉動起來的巨額營業量。


    “你在擔心什麽?”弗裏曼對於下屬的承諾感到不滿意。


    “boss,我建議製造信用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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