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找到柳驊宇時,他的身邊已無跟隨,血泊中,隻剩下了他的身影。周邊,是黑壓壓的敵人。


    白影如霧降來,驚得眾黑衣人大震,是何人能無聲無息的入了他們的包圍圈。


    待定眼一瞧,人人倒抽一口冷氣。


    少年如玉的臉上揚著淡淡的笑,纖瘦的身形往那兒一站,白衫卓卓。嫡仙親臨,眸中淡色輕閃。


    她就這麽站在早已愕然的柳驊宇身邊,抬眸,淡聲道:“周將軍。”


    周炎瞳孔一縮,“沈莊主。”


    沈玉點點頭,“你此番為華元帝除去柳驊宇,下一個,隻怕會是你。”


    黑衣人們聞言,刷地將目光望向周炎。


    周炎黑色眼瞳暗了暗,沈玉說得沒錯,現在他撐控兵權,而柳驊宇權傾朝野,雖然他盡量收斂,但華元帝的意圖很是明顯。借周炎的手除去柳驊宇,接著,隻怕華元帝就會借侯府的手將他周家連根拔起。


    但,他是臣子,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賢弟。”柳驊宇眼神灼灼地定在她白皙的臉上,方才嗜血的笑容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但心中的擔憂更甚。


    沈玉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他很高興,可在高興之餘,他更擔心沈玉的安危。


    “周將軍有閑情在這裏截殺,何不速速回城,那邊想必更需要你。北嵩國不會就此罷休,你若再遲疑,大軍壓境是遲早的事。”沈玉不威不淡的聲音悠悠遠遠的傳來,而就這樣的風輕雲淡的話,讓周炎上心了。


    柳驊宇倒是明白了沈玉的用意,當即也閑睱地打量著周炎,半響,接著沈玉的話道:“北嵩為留本王,可是下了血本。不想,讓本王輕而易舉的擊退。周將軍,你說,如此恥辱,本王會忍,北嵩會忍?”


    沈玉回眸瞄了他一眼,知道他在為神醫山莊遮擋。北嵩這一次隻怕會以神醫山莊逃犯為由,進攻華元國。


    到時候,神醫山莊就是華元國的罪人。


    思及此處,沈玉狠狠地皺眉。


    周炎英眉挑了挑,剛剛二十六歲的他,在經過六年的磨練,更有男人魅力。隻是,從那件事後,本就少言的他,更是少說話了。


    抿著唇,冷冷地盯著勾唇笑語的柳驊宇,心中惱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給華元國帶來怎樣的災難。”


    柳驊宇卻是滿身不在乎地揚眉,“周將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本王若不這麽做,隻怕死的,是本王。”


    既然華元帝這麽想他死,他就先送一個大禮給華元國。


    周炎麵色一沉,此番下來,隻怕無暇再截殺柳驊宇了。現在,他們需要柳驊宇,不能死。


    事情演變成這般,讓周炎始料未及。


    柳驊宇背後的勢力,再加之他是當朝攝政王,隻怕反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內憂外患,華元國遲早會滅亡。


    “周將軍似乎對本王很懷恨意。”柳驊宇唇角一扯,悠然地掃了眼周炎。


    周炎皺眉,衝著柳驊宇道:“不敢,王爺請隨我等回城。皇上,很是想念你。”特地加重了最後一句,惹得柳驊宇嘴邊的笑意更深。


    “周將軍難道就此作罷了?你們殺了本王數人,又將本王傷了,這賬怎麽都得算清了再走也不遲。”柳驊宇就在周炎欲轉身離去時,幽聲道。


    周炎步伐一頓,臉色更加不善,沉聲道:“王爺想如何。”


    聲落,隻見一道身影從麵前閃過,一股冷風刮起,不過眨眼間,柳驊宇又回到了他的原位,仿若方才移動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修長的指腹撫上英俊的臉頰上那飛濺沾上的腥紅,深不可測的黑眸冷酷地看著嘩啦啦倒地的數十人,身邊的黑衣人驚得退後幾步。


    周炎臉色黑成鍋炭,雙目冷冷盯著正拿用舌頭舔過指腹上腥紅的柳驊宇,整個人看上去很是邪惡。


    “以你們的能耐,可取不了本王的性命。”不輕不重的聲音,冷然,如冰!添上一股漫不經心,更讓人忌憚退後。


    “王爺,你這是什麽意思。”很久以後,周炎咬牙吐出一句話。


    深黑的眸子眯起,倏然微睜,銳利的峰芒逼得黑衣人直直退後,涼薄的唇一勾,睥睨的開口:“周炎,你輕視了本王。”


    周炎冷沉地看著柳驊宇,不動,但他的心中卻早已做好了準備。這幾年來,柳驊宇成長得太過迅猛,當真是勢不可擋的成長了,就是華元帝也奈何不得他。


    有很多東西更是在他的撐控之中,他比葉溟更讓人忌憚。隻怕現在,沒有任何東西能束縛得了他。


    “王爺想殺了本將軍。”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因為,柳驊宇已經動了殺機。


    “賢弟,待我解決這事,再回頭尋你。”柳驊宇的意思很明顯,讓沈玉返回。她能來,就證明了,在她的心中,柳驊宇還是很重要的。


    沈玉掃了他身上的輕傷,挑挑眉,卻當真轉身就走。


    難得見柳驊宇關心一個人,周炎這才將注目移向清淡的白衣少年身上,幾年的時間,這個沈玉越發的讓人看不懂了。


    “沈竂與劉小姐之間的事,想必你是聽聞了。”周炎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隻怕是另有所圖謀。


    聞言,沈玉頓步,回眸。


    前麵有人報來,柳驊宇為護神醫山莊眾人,寧願冒險前來。可見得,柳驊宇很是在乎神醫山莊,或許正確的來說,很在乎眼前的白衫少年。


    沈玉眸子一眯,聲音卻是聽不出喜怒來,“華元帝動了神醫山莊。”


    這些日子她不在神醫山莊,現在又聽聞周炎這麽說,隻怕十有八九派人前去控製了神醫山莊。


    想到此,沈玉回了身,靜立在一具屍體邊上。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周炎隻冷冷吐出一句。


    看出了柳驊宇對這個白衣少年的在乎,周炎這是要拿神醫山莊壓人,隻可惜,他錯就錯在,不該將主意打在神醫山莊上。


    沈玉聽懂了他的意思,劉小侯爺是站在華元帝那邊的人,而劉雨莘是劉欹湛的妹妹,隻怕利用了這一層關係,讓沈竂著道。


    柳驊宇挑挑眉,冷聲道:“周炎,別做那些無謂的事,對你沒有好處。”


    他的話剛落,旁邊就傳來溫淡平靜的聲音,很淺很輕,卻飽含著濃濃的殺機,“既然如此,今日隻好請周將軍留下首級了。(.)”


    如此大言不慚的話出自一個纖瘦少年的口,若是別人,或許會大笑數聲。可是,周炎卻深知,沈玉真正的底子,更是在數年前領教過沈玉的武功,十三歲的少年能在雪峰上自由行走,可見其武功造詣在數年前就已經深不可測,更何況是現在。


    她的話,明明是很平淡的語氣,無形中卻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冷血無情。


    周炎周身寒流直竄,與之對視。


    “沒有人可以拿在下的家人開玩笑,包括你。”你字剛落,但見白影飄忽的一閃,素手成爪形,奮力奪取他的脖子。


    氣勢磅礴,讓周炎躲無可躲。


    柳驊宇那邊也跟著動了,原本這件事可以開口解決,不必再多此一舉。怪隻怪,他們惹到了沈玉的底線。


    不給這些點教訓,還道他們神醫山莊好欺負的。


    在周炎閃身躲開,沈玉勢頭一轉,手刀斬向了周炎的腹部,帶著真氣襲擊上來,快,準,狠。


    周炎沒想到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出手竟是這般毒辣,一出手,就是致他於死地。


    別人或許瞧不見,但周炎卻真真切切的看到,沈玉手指縫中夾著兩枚銀針,直取他的要害部位。


    若不是他的身手了得,隻怕沈玉得手了。


    對方的武功造詣之高,令他震駭,卻不動聲色地壓在心底裏。


    返身飛掠出去,閃出了叢圍,徒留柳驊宇在林道上與黑衣人周旋。周炎反身引著沈玉到了另一處,消逝在小林道上。


    “噗。”


    沈玉腳下如踏波而走,幾番淩空旋身掠過草樹,追擊向周炎。


    周炎的武功修為還算不錯,麵對沈玉的頻頻暗器招呼,也能躲開。


    “不愧是沈莊主,武功修為令人驚駭。”周炎立於一塊青岩上,修長的身形轉過來,眼線定在白衫上。對方不冷不淡的神情讓周炎很有壓力。


    “過獎。”


    沈玉淡淡吞出兩字。


    周炎瞳孔再次一縮,死死地盯著沈玉不放。


    “不想想隔數年,會與沈莊主在這樣的情況下過招。”沈玉的這番魄力,是常人所沒有的,這正是周炎所欣賞的人,隻可惜不同道,不相為謀,否則也可以遊走江湖,交得此友也不枉活。


    沈玉也不廢話,負在身後的素手一揚,數枚銀針疾飛上來。穿過層層樹葉,帶起滋滋的輕響,在細微小洞中還冒出淡淡的輕煙。


    針上有毒!


    這是周炎的第一個反應,看來,沈玉是真真切切的想要自己的命。


    周炎周身戾氣暴發,勾住自己的袍子下擺,黑袍就這麽一甩,借用自己的衣袍將沈玉的毒針清掃。


    不過瞬間,沈玉已經欺身而來。


    白皙精美的臉龐在他的麵前來了一個擴大,周炎英眉一挑,抬手就往沈玉的胸前擊去。


    沈玉淡色的眸子微眯起,抬起比女子還要纖細的手繞擋開他的招式。


    兩人手腳並用,相擊。


    來來回回數百招,在兩人的功力作用下,周邊被破壞得體無完膚。


    周炎三番五次的想襲擊她的胸口,每一次都讓沈玉擋開,而沈玉如此在意,讓周炎更是頻頻相逼,專挑她極力抵製的地方攻擊。


    在最後一次,周炎長手一擊,正巧劃過她的前胸衣料,被輕扯開一處,隱隱可見雪膚上的精致鎖骨,再往下一點,就是可見的白色綢帶圍繞。


    周炎不疑其他,隻是匆匆的一瞥,就見了這一幕。


    但在兩人打鬥間,自是不會去理會這些東西,更不會去深思。


    不想,沈玉臉色一沉,與方才的淡然有些變化,可就是這一點變化,讓周炎也不禁一愣。


    沈玉返身間,白衫被理好,再抬眸與周炎對視時,裏頭隱隱有了戾氣。


    周炎再度一愣,有些納納地開口,“你受了重傷。”


    如若不是受了重傷,怎麽會纏著繃帶。難怪對方頻頻護著,顯然是重傷了,不想讓他再重創。


    “似乎這與周將軍無關。”沈玉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周炎抿唇,沒有接話。


    因為確實是如此,對方想要他的命,這些更不是他能關心的。


    而且,照理說,對方受了重傷,反對他有利才是。


    若周炎知曉沈玉是名女子,隻怕早早掉頭就走了,他一向不打女人。


    腰身下的素手一翻,沈玉未動,前麵就傳來周炎的聲音,“且慢。”


    沈玉抬眸,凝視。


    “沈莊主,想來你是誤會了,皇上並未動你們神醫山莊分毫,方才不過是有心拿捏柳王爺罷了。既然你受了重傷,再與我打下去,隻怕不討好。”周炎實則是不想再出手,對方與他無怨無仇,他還不至於有那種見人就殺的習慣。


    沈玉狠狠地挑眉,若非不是對方木納,她還真以為這個俊美的男人是故意的。剛才頻頻襲擊她的胸口,現在又這般正經的開口,若是平常時,沈玉會一笑而過。


    “周將軍天真了。”


    周炎一愣,然後點點頭,“是本將軍天真了。”


    沈玉倒不好發怒了,閑閑地站在另一邊,等著周炎的下文。


    “數年前,也算是沈莊主救過本將軍一命,自是會保你神醫山莊,沈莊主盡管放心,我周炎絕不會動你神醫山莊半分。”周炎這是在還恩,或許,他是真的欣賞沈玉這樣的人,有心結交。


    又或許,沈玉很對他的味口,更是有意稱兄道弟,隻是對方願不願意,卻是另一回事。


    沈玉這才收了周身的冷寒,淡淡地看著周炎,對方沒有說謊,“如此,就謝過周將軍。”沈玉知道,華元帝沒動神醫山莊,隻怕是周炎從中出力周旋。


    “不過……”周炎頓了頓,還是說道:“他派本將軍出來,隻怕是要開始動手了,沈莊主若想救人,隻怕得盡快。”


    這也是沈玉剛剛為什麽說周炎天真的原因,周炎不動,不代表華元帝不會派別的人去做。


    沈玉點點頭,“此次北嵩隻怕會借由神醫山莊生事,如若北嵩咬著不放,此戰不可避免。(.)居時,還請周將軍替神醫山莊再周旋一二,否則,涉及神醫山莊的安危。沈某就會以神醫山莊的方式來辦事,到時,隻怕周將軍更不好做事。”這也是一種隱晦性的警告,警告華元帝別手癢去動她的神醫山莊。


    到那個時候,誰也不討好,或者會更加的殘酷。


    周炎卻有些為難地挑挑眉,看了沈玉半響,點頭,“我盡量。”而後又想起了什麽,視線不由移向沈玉的胸口處,“沈莊主,你的傷可需要在下幫忙查看,纏上如此多繃帶,必然是傷得極重,若是加重了,隻怕不好。”


    說來,沈玉當時也是救過他,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死。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就對這小子很有好感,隻是礙於現在他們之間的身份太過敏感了,否則他必然好好結交一番。


    沈玉臉色又是一沉,有幾分的不自然,聲音卻是依舊的淡然,“無礙。”她總不能說,那是束胸用的東西,“周將軍莫忘了沈某是何人。”


    神醫山莊的莊主還需要別人療傷嗎?


    周炎一愣,頷首。


    他倒是忘了這一點。


    見沈玉臉色依舊完好,並沒有任何蒼白之處,也鬆懈下來。


    “賢弟。”


    聲音未落,一股陰森森的掌風橫掃過來,直竄向周炎這個方向來。


    沈玉回頭,就見柳驊宇一身戾氣欺身過來,後邊還有百名黑衣高手隨影追過來,不過瞬間,又團團將他們圍困起來。


    柳驊宇反手,生生將沈玉的腰身攬入懷側,冷沉沉地盯著周炎,末了,還不忘檢查沈玉身上是否有傷。


    躲過那掌風,再回頭時,就見那隻手緊緊攬過白衣少年的腰身,周炎不由愕然,麵色頓時古怪起來。


    “柳王爺,沈莊主身上有傷,奉勸莫傷了他。”周炎的話脫口而出,話落,連他自己也頻頻皺眉。


    柳驊宇大驚,麵有慌色地鬆開沈玉,正要著手去摸。


    堯是沈玉臉皮再厚,臉上也不禁微熱,“咳。”沈玉極其不自然地伸手擋開他摸上來的手,退開數步,不著痕跡地皺皺眉。


    “我身上無傷。”


    接著不理會周炎疑惑的眼神,又道:“周將軍對神醫山莊還有用,現在,我不希望他死。”


    此話一落,周炎臉色一黑。


    柳驊宇不疑有他點點頭,隻是麵帶幾分古怪地來回掃了幾下周炎。


    黑衣人刷地看向周炎,周炎黑著一張臉,點點頭。


    如此一來,他們剛剛打得死去活來的,又算個什麽事?


    周炎也不理會他們的想法,衝沈玉說了句,“沈莊主還是盡快回到華元國,畢竟有些事,不是本將軍能隨時隨地掌控的。”


    待沈玉衝他點頭,帶著他的人,轉身就消失在他們的麵前。


    看著周炎的人隱沒,側過目光,道,“賢弟可是受了傷。”剛剛周炎的話說得太認真,讓他不放心再次問道。


    沈玉淡淡地搖頭,轉身向著另一邊飛身掠去。


    柳驊宇皺皺眉,得不到確切的回話,隻能跟著她的身後而去。


    不得不說,“鬼域”是一個鬼一般的存在,對付那些追兵,他們倒是十分的在行。讓神醫山莊成功脫困,沈玉跟著柳驊宇回到他們的隊伍中。


    絡歡一眾人看到柳驊宇,終於鬆了一口氣。


    沈玉這一次是坐上了沈思卿的馬車,檢查了沈思卿眾人的傷勢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對於柳驊宇這個外來人,沈家眾人都有疑惑。


    而裏邊最不想看到柳驊宇的人,隻怕就屬沈秋了。鑒於柳驊宇對沈玉的居心不良,他處處防著柳驊宇。


    而此刻,柳驊宇就是與沈秋同坐一輛馬車,與沈玉隔開來了。


    而對此,絡歡等屬下更是樂見其成,自是無怨言。


    任誰都看得出柳驊宇對沈公子的不良居心,動了不該動的心思,若沈公子是名女子,他們是半點不會擔憂。


    隻可惜,對方是名堂堂男子,又是神醫山莊的莊主。


    想來,這一次,他們王爺隻怕有得苦頭吃了,特別是看到沈秋的那種防備後,屬下們更是深得此想。


    柳驊宇倒是沒有想到,沈秋會防他防成這般。


    沈秋麵色蒼白又沉地瞅著對麵的柳驊宇,但對方就是無動於衷,對他可以殺人的眼神視而不見。


    最後還是沈秋忍不住開口,“我們神醫山莊向來不喜交官道上的人,柳王爺身為華元國的攝政王卻與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混在一塊,隻怕會有影響。”這是變相的趕人。


    而柳驊宇卻像是聽不出來般,微笑道,“大哥說笑了,神醫山莊怎麽會是小老百姓,能與聞名天下的神醫山莊結交,是我之幸也。”


    沈秋臉色更黑,“柳王爺,在下並不是你的大哥,柳王爺還是叫在下沈秋為妥。”對柳驊宇的厚臉皮,沈秋著實有些無奈了。


    “沈玉是我的賢弟,我虛小沈大哥幾歲,難道不就是得叫一聲大哥,這才是妥的。”柳驊宇勾唇,笑言道。


    沈秋氣結。


    主要是沈玉完全不反對這個柳驊宇,現在搞得他無話可駁。


    而沈玉在神醫山莊中的地位又是非同小可,沈玉以前雖然不喜歡結交官府的人,現在又被這個高高在上的攝政王纏上,卻半句不言。


    如此,他就摸不著沈玉的意思了。


    所以,沈秋才算是柳驊宇客氣的。


    “哼,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打六弟的主意。”沈秋從鼻子裏冷哼一聲,冷冷地掃視著坐在對麵的柳驊宇。


    俊美無雙,身份高貴,隻可惜……


    柳驊宇聞言,樂了!


    “哦?不知大哥所說的主意是何意?”


    沈秋冷聲道:“六弟是鐵錚錚的男子。”


    柳驊宇嘴角笑意突然盡斂,冷漠地抬眸看著沈秋,很深,很黑,“沈大哥,我自然知曉賢弟是堂堂男子,但……”那份情就是這麽無聲無息的生在他的心底裏,早就紮穩了根,讓他如何去拔除。


    如若有一日真的要拔除,隻怕是要了他的命也不為過。


    沈秋被他的認真神情弄得一愣,張了張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他一生不回應,我便一生等候。”


    空氣裏,突傳來幽冷堅定的聲響。


    沈秋看著柳驊宇認真的臉龐,愣怔。


    無聲的,閉上了雙目。柳驊宇的眼神騙不了人,可是,他那份認真,讓沈秋覺得隱隱不安。


    “就不說你們皆為男子,單憑你的身份就會給六弟帶來許多麻煩,這一點,我們都不希望看到。”沈玉與他這樣的在一起,隻會危機重重。


    柳驊宇卻霸道的冷笑起來,“誰敢欺他。”


    沈秋閉嘴不言,柳驊宇既然能坐到這樣的位置,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但,有些事情卻是防不勝防,華元國不缺乏高手,這是他所擔憂的。


    馬車中靜逸無聲。


    華元國,皇城。


    周炎跪在清冷的大殿之中,上頭坐著的,正是他的頂頭上司,華元帝。


    “高手層出,卻連人都傷不著,難道,真要等著他來殺朕。”沉穩有力的聲音緩緩響徹著金殿。


    周炎抬眸,篤定道:“他不會這麽做。”


    南宮軼幽幽輕笑了聲,“你倒是對他很信任。”


    周炎一驚,將頭顱埋低了些。


    “哼,若非當時看在她的麵子上,此時的他何故會成長成這般,是朕太心軟了。”一時心軟,讓一個少年成長成這般可怕。


    就是現在,連他都要忌憚三分,比前朝的葉溟更讓人頭疼。


    柳驊宇在朝野之中權勢彼大,動不得。


    可若是讓他再發展下去,隻怕連他的帝位都會不保,就算是保住了,隻是一個空売罷了。


    “皇上。”


    南宮軼無力地擺擺手,“不怪你,是朕養虎為患。”


    周炎道:“皇上,如今緊要關頭的還是要解決北嵩的事。”


    說到北嵩,南宮軼的眼色一厲,戾氣都上升了,“神醫山莊逃犯未抓到一人?”


    周炎搖頭。


    “此事朕已讓劉府去辦了,無須你動手。”南宮軼又看了跪在下邊的周炎幾眼,道:“赫連熵以神醫山莊為由,攻我華元。神醫山莊眾人必須抓拿歸案,消息傳來,攝政王卻極力護神醫山莊。”


    周炎眼神一暗,咬牙道:“皇上,既然攝政王極力護著神醫山莊,隻怕不好辦,不如……”


    南宮軼卻一揚手,製止了他的後話,冷聲道:“不管神醫山莊誰護著,都必須如數抓拿歸案。”


    “皇上!”


    沈玉的話尤在耳邊,這若是惹毛了沈玉,隻怕不好收實,到時候,雙方都吃虧。再加上柳驊宇極力相護,華元國內會生起大亂。


    北嵩國一旦趁機攻略,華元國必會元氣大傷,更嚴重的就會滅國。


    想到這,周炎不免生出一身冷汗。


    “皇上三思,神醫山莊並非那般簡單,他們既然能從北嵩皇宮中脫困,隻怕還另有隱情。”周炎模棱兩可地道。


    南宮軼微微一愣,從來沒有見過周炎這般相護,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難不成,連你也想護神醫山莊?”也難怪南宮軼會懷疑,周炎這麽些年來,哪裏會表現得像今日這般的急切。


    周炎抬頭直視南宮軼,不語。


    南宮軼眉頭越皺越深,柳驊宇動不得,難道他現在連一個小小神醫山莊都動不得了嗎?一個皇帝當得如此窩囊,還有什麽意思?


    “神醫山莊不能留。”一句話,定了數人的死刑。


    周炎挑眉,滿臉的不讚同,麵無表情地道,“皇上這是想華元國國內訌,讓北嵩國有機可趁。”


    南宮軼大愣,剛剛被怒火衝上頭,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分析利害關係。


    南宮軼一臉的黑沉,若不是他控製得好,隻怕早早就暴發了。


    壓製著體內的戾氣,深呼了一口濁氣,“那依周愛卿之意,該如何。”


    其實不必問,想必南宮軼心中早早就有了決意。


    周炎如實回答,“北嵩以神醫山莊為由攻我華元,隻怕皇上還須得派人保護神醫山莊眾人。”


    南宮軼這一次沒有怒,陰沉著臉,“應戰之事,由你親自著手去辦。至神醫山莊能有如令的地位,不必朝廷去相護,他們自有自護的能耐。”南宮軼對這一點意見,很是不滿。


    周炎也指望他會照做,畢竟他是皇帝,不可能降低身份去保護“老百姓”。


    “是。臣領旨。”


    待周炎退下,南宮軼望著黑雲翻滾的天空,深黑的眼眸眯成一線。


    不日,柳驊宇安全回到了華元國。


    神醫山莊無人傷亡,安全回到了他們的地盤。


    而與此,北嵩國兵臨城下,果如他們所言,以神醫山莊逃犯為由。汙蔑華元國,言道神醫山是華元國朝廷派入北嵩國的奸細,刺殺北嵩皇帝不成,被太師救下。


    給神醫山莊按下了天大的罪名,華元國內對神醫山莊卻是敢怒不敢言。


    因為,有我們的攝政王明顯的維護,誰還敢觸發逆麟。而對此,華元帝沒少暴怒,卻也無可奈何。


    柳驊宇比當初的葉溟更讓人忌憚,在華元國內,誰敢輕易觸怒他。下場隻會是慘之又慘,沒有更好。


    而有些人卻不領攝政王的情,若隻是情宜還好,壞就壞在柳驊宇不該將不良居心生在沈玉的身上。


    自從沈玉的一家去世後,大伯和二伯兩家人都對沈玉愛護有加,自是由不得別的男人覷視。


    若是女子,他們半點不反對。


    兩個男人在一塊,像什麽樣。


    之前除了沈秋以外,都柳驊宇感激有加,從這些天來看,柳驊宇明顯有不良居心,一下子,整個神醫山莊防著柳驊宇像防著賊人般防著。


    而對此,柳驊宇深感無奈。


    沈玉仍然與平常無異,對柳驊宇雖說沒有像以前那樣冷感,卻也沒有任何的進展。


    華元與北嵩的戰爭,一觸即發。


    而就在開戰的幾日後,沈玉就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就連柳驊宇的人也無跡可尋。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旨詔書,柳驊宇前去相助周炎領軍抗敵。


    當然,這也是我們攝政王自個願意。


    沈玉的蹤跡就在前方,雖然不確定,但底下的眼線來報,發現了沈玉的跡象,正向著北嵩與華元的交戰方向前進。


    華元國,幽州,明城。


    青灰的石板街上,兩名身型高大的男子正策馬狂奔,路人紛紛避走。火紅的戰袍燒灼著行人的視線,達達的馬蹄聲如同戰鼓一般,敲得人心煩意亂。


    戰亂,何日能止息?


    自古王朝巔覆,不過一夕之間的事罷了。


    兩大國作亂,周邊小國有各地軍閥擁兵自重,相互吞並殺伐,隻待能人者興替,邊境更是數小國趁機前來侵擾,百姓對些披著戰甲、奔馳而過的存在,早已木然。


    但見秋空澄淨,路上寒煙蒲柳。行至一處路口,忠武將軍王旻收住韁繩,策馬回旋問道,“我華元增派了攝政王前來,如此,周將軍隻怕唯有聽命的份。聽聞此人在朝野之上很是權勢,無人敢放肆。此番我們前去接應,隻怕會鬧出些什麽事來。”


    宣威將軍揚決明被王旻突如其來的一問,隻是不住地搖首說道,“還有數日攝政王才能抵達,我們此時操心這此顯然沒必要,目光還是想想如何助周將軍激退敵軍。”


    對於那位攝政王,他們是不抱任何的期望,畢竟對方沒有上過戰場,如何指揮作戰。隻怕有很多人不服從那個高高在上的權臣,而正如揚決明所言,現在擔憂這些,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王旻點頭說道,“也是,北嵩入侵,出征在即,我們莫要為了不重要的人,亂了心神,誤了國事。”


    揚決明一臉正色說道,“但周將軍對此人很是忌憚,隻怕不好應付。”


    王旻一愣,回頭端詳揚決明的神情,但見他正氣凜然,眉宇間仍帶有些許愁緒,說道,“我們在此處守城數年,未曾聽聞那位鬧出多大的事,隻怕道聽途說罷了。你也莫擔心,周將軍是什麽人,別人不清楚,你我還不清楚嗎?”


    揚決明苦笑道,“希望我的消息失誤,若真如那些小道消息所言,這一次我們可就真的要換領軍人了。”


    這兩人是周炎的左右副將,對周炎可謂是忠心耿耿。


    王旻釋然笑道,“別多想,那攝政王不簡單,我們的周將軍亦不簡單。”


    揚決明知道這兄弟的性子豪爽,雖然與他有些俊秀的外表不符,平常時總是裝出大大咧咧的男子漢動作。實則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嘴上說不在意,隻怕心裏比他更為在意。


    看了王旻半響,隻是淡淡說道,“閒話休提,你我還是整軍備戰要緊。”


    此次,他們從明城整軍待發,當然,邊戰邊訓練新兵還是需要的。


    現在招新兵特別多,這也是為了後頭做準備。若是北嵩兵力大增,他們也好有個後備軍。


    而這一次負責新兵訓練的,就交由他們兩人主持。


    周炎信任的就是他們倆人,現在周炎的身邊有數名軍師呆在身側,也不需要他們獻策,隻要好好的準備,迎戰。


    王旻俊俏的橢圓臉上,亦掛著一絲乾澀的笑容,他輕歎說道,“也是,北嵩這一次真真欺人太甚,竟冠以神醫山莊罪名,又扣到了朝廷中去,這會兒還興師問罪來了。”


    揚決明聞言,眉心的川字鎖得更緊,英武的臉部棱線,覆蓋上凝重的表情,他沉著聲說道,“北嵩本與我國相善,此番突然變臉,舉國而來,甚是凶險。”


    王旻卻是哼了幾聲,一臉不滿,“你是不知,北嵩早早就盯上了我們華元,若不是尋不著由頭,早就揮師南下了。”


    揚決明也讚同地點點頭,正要說些什麽,一抹白衫吸引了兩人的目光,兩人策馬停頓。


    並不是因為這人有多麽的好看,而是,這長得非常漂亮的少年一臉淡然地走在兩人的馬前,讓他們不得不抬眸望過去。


    他們常年駐紮在邊境,這還是第一次瞧見如此漂亮的少年。


    他們二人也算是邊境上的美男子了,沒想到,站在此人的麵前,卻頓時暗然失色。


    但見對方光明正大的攔下他們,先是忽視對方的樣貌,揚決明皺眉道,“你是何人,還不讓開。”


    這要是耽誤了軍事,周將軍怪罪下來,還是小事,若是耽誤了華元國的大事,他們可擔不起。


    一身白衣飄飄,漠然地仰視著他們,那眼神,像是隔了很遠,很遠,給人的感覺很是飄渺。


    樣貌長得絕世也罷了,不想這雙眼更是不像人間該有的,尤為吸引人。


    忽地,他有禮地衝著兩個作輯,聲音冰清如玉,“方才聽二位所言,定然是周炎身側的人,勞煩二位代在下引見。”


    他的語氣,動作,自然不已。


    就是提到了周炎,臉上也是淡淡的,無波無漪。


    兩人本身不如那些人般喝走少年,如今又聽少年提及了周炎,兩人不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們兩人卻是沒有聽到少年提及那句,“聽二位所言”的話,剛剛明明離得如此之遠,他們的聲音雖大,但也不至於讓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聽得真切才是。


    隻是兩人似乎被周炎這個名給震了一下,有些就自動忽略了,若是平常時,隻怕會驚訝於這個少年的耳力。


    若不是武功造詣夠高,離得這麽遠,隻怕是真正的高手也未必聽得真切。


    當下,王旻皺眉,防備地問道,“你是的何人?為何要見周將軍?”一個陌生無害的少年尋問他們的主將,他們自然得小心翼翼的,若是對方的敵軍,可是會害了周將軍。


    白衫少年似乎也理解他們的防備,眼神淡淡地在兩人的身上轉了一下,溫和地笑了笑,見了這兩人,他忽然又在心中改了主意,道:“不瞞二位將軍,小人是前來參軍的,聽聞北嵩猖狂,欺到了我華元國頭上來了,小人憤然,便聽聞周將軍是幽州的大將軍,慕名而來。”


    少年清幽的眼神,輕淡描寫的聲音,卻讓人不懷疑他的真誠。


    馬上的兩人再次對視了一眼,同時讀到一種信息:這白衣少年不簡單。


    雖說不簡單,但是一看人,完完全全的簡單,看不出有什麽特別。呃,就是太漂亮了,太瘦了。


    既然是前來參軍的,他們自然是收下的。


    雖然參軍也得按程序來辦,但兩人對這個漂亮少年很是感興趣,所以,就走了“後門”。


    “你叫什麽名字。”揚決明勾起一抹笑,揚聲問。


    少年淡雅一笑,“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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