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病好了,秀菱也鬆了一大口氣。不光是不願李氏受病痛折磨,而且那個大伯母一口咬定是自己命硬,克了李氏才得的病,那這話現在可就說不通了!


    趙華娘再忙,得知李氏身子不好,也抽空來瞧了瞧李氏,陪李氏坐了一會子,兩人正嘰嘰咕咕地說著私房話。戴三嫂這大嘴巴也來了,笑嘻嘻向李氏問好。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雖說因為戴三嫂多嘴,因而搶了她家的藜蒿生意,李氏也不好抹下臉怎麽樣。


    戴三嫂聽說李氏的病好了,以後也不會再犯,驚奇地張大了嘴追問了半天。待聽得是林生出的力,就象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喲了一聲:“真沒看出來,那後生瞧著比大姑娘還靦腆,竟有這個本事?顧二嫂,你也沒問問他的來曆,打哪兒學來的這一手?”


    李氏搖搖頭:“林生隻說他無親無故,坐船遭了強盜,被搶了財物又推到水裏。虧得我家守仁救了他的命,所以願意留在楊柳洲幫我家幹活。我想著,人家又不能幫咱家一輩子,保不準什麽時候就走了。”


    趙華娘也說:“這後生做農活倒樣樣拿得起,想來也是農家出身。隻是還能把脈治病,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戴三嫂理了理鬢發,放低了聲音說:“顧二嫂,你家那大嫂常常在人前抱怨你裝病躲懶,要是她知道這個事,可沒啥好說了!”


    李氏不想在外人麵前說朱氏的壞話,不管怎麽她和朱氏都是顧家媳婦。再說了戴三嫂那大嘴巴,什麽事都能宣揚出去,七傳八傳的,到了朱氏耳朵裏,還不知會傳成個什麽樣子。所以她隻是淡淡地笑:“人家要說什麽,我哪能管得住人家的嘴巴?隻求自己問心無愧吧!”


    趙華娘瞥了一眼戴三嫂說:“玉蘭是個什麽樣兒的人,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若是和她這樣的性子還合不來,我看和別的人也合不到一起去!”


    三個人又閑話了一陣子才散了。秀菱悄悄兒對她娘說:“娘,這戴三嬸子話多嘴敞,上次差點害咱家藜蒿賣不出去。以後啊,有啥事別告訴她真話,不然又壞咱家的事兒!”今後她要想更多的法子為家裏賺錢,可不能讓這戴三嫂打聽了去。


    秀萍聽見了瞅她一眼:“小人精兒,娘吃過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你倒教起娘來了!”


    秀菱吐吐舌頭:“我不是為這個家著想嗎?”


    李氏摟了秀菱說:“就屬你心眼兒多。得,娘都知道了。”


    秀菱依在她娘裏撒嬌,忽然想起來說:“哎,我的仙人草今兒個忘記澆水了,我得澆水去。”


    秀蓮也說:“你天天這樣精心的,也不知搗騰出個什麽玩意兒。到時候也讓我們瞧個新鮮。”


    秀菱哎了一聲:“不會讓你們失望的。”然後飛奔著去了。


    第二日,秀菱跟著秀萍打豬草時,正巧遇見了朱氏,有心裝著沒看見,那朱氏已經湊了上來:“這不是秀萍和秀菱嗎?”


    兩個人不得巳叫了聲大伯母,不管怎麽說,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不然朱氏又有話說,不是怪兩個孩子不懂事,就要推到李氏頭上說她調教的孩子沒家教,不能讓她說閑話。


    朱氏一臉的劣質粉浮在棗核臉上,還自以為怪美的,扭了兩扭說:“聽說你們的娘病了?如今分了家,賴在床上不幹活可沒人替她!”


    秀菱一邊打豬草一邊沒好氣地說:“大伯母既然知道分了家,何苦操心人家家裏的事,管好自己家可不就得了?”


    朱氏被嗆得愣了一愣,冷笑了笑又說:“後來又說是好了。這到底怎麽好的呀?”


    秀萍瞥了她一眼,手上也沒閑著:“我娘吉人自有天相,所以就好了。大伯母以前硬說是秀菱把我娘克病了,如今又怎麽說?”


    朱氏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秀萍你也不用和我藏著掖著,我都聽人家說了的!不就是你們家招的那個外鄉人弄的花樣嗎?我說你們家收留個不明底細的人在屋裏,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呢?若說招女婿,年紀和你們家最大的秀蓮都差著一大截呀!若不是這個心思,年紀輕輕的青皮後生放在屋裏,朝夕相處的,大眼瞪小眼就對上眼了吧?聽說當著人還摸手摸腳的,屋裏這麽幾個孩子,也不知道避著些。哼,你娘不怕人說閑話,我還怕帶累我家名聲不好呢!說起來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來!”


    秀菱一聽得朱氏當著她們的麵,就說起李氏的壞話來,還說得這般難聽,似乎指責李氏和林生有什麽男女作風問題,這還了得?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又是鄉下,這樣的話能把一個女人活活朝死裏逼!


    所以秀菱從地上就抓起個土疙瘩朝朱氏扔了過去:“我讓你胡說八道!”朱氏沒防備,正說得口沫橫飛,那土疙瘩就奔著她的嘴來了,饒是她閉得快,還是吃了一嘴的土,差點沒把門牙蹦了去。


    朱氏一邊呸呸呸地吐著嘴裏的土屑,一邊指著秀菱說:“好你個~好你個臭丫頭,呸啊呸,目無尊長你~”


    秀萍也把割下來的豬草劈頭蓋臉地扔到朱氏臉上,叉著腰說:“我才呸!就你那樣,還尊長呢?成天嘴裏跟浸了龔似的,不把人說臭,你就難受是吧?我娘和林生叔清清白白,到了你嘴裏,怎麽就象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了?不行,紅口白牙的,你得把這話說明白了,不然和你沒完。”


    秀菱也氣得倒豎了眉毛,指著朱氏說:“你怎麽說我都沒有關係,你要敢說我娘壞話,今天就和你拚了!”說著就衝上去,捏著小拳頭死勁地捶朱氏。她個子矮,拳頭正打在朱氏肚子上。朱氏見秀菱瘋了似的,怎麽扒拉也扒拉不開,自己心裏有愧,也就硬氣不起來,隻用那扁利的嗓音喊著:“瘋了瘋了,這丫頭瘋了。”


    秀菱就勢撈著朱氏的手,張開嘴狠勁地咬了下去,心裏想:你說我瘋了,我今兒就裝一回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


    朱氏驚天動地地哎喲了一聲:“痛死我了,你是狗投胎的啊,怎麽還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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