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顧守仁就去找著顧何氏說了自己的主意。朱氏一看顧守仁進門,生怕少了她的好處,也連忙湊過來。


    顧何氏眨巴著渾濁的眼睛說:“這仙人草是什麽東西?怎麽個栽種法啊?我也沒侍弄過呀!”


    顧守仁就把秀菱的法子教了給她,怎麽分株,怎麽移栽,該施什麽肥,什麽時候除草,詳細講解了一遍。


    朱氏翻了翻眼睛說:“現在地裏都種著莊稼,看樣子得等到明年才能種呢!”她是恨不能馬上就變出現錢來的!


    顧何氏想了想道:“要不先種些在咱家屋後的菜園子裏,明年開春就照這法子,移栽到地裏去。”


    顧守仁點點頭:“成啊!這時候種上,秋天還能收一茬呢!收割後的老茬,過冬時用禾稈覆蓋,開春後長出了新苗,又可作種苗。”這個是秀菱教給他的,他便現學現賣地告訴顧何氏。


    這麽一說,顧何氏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那你去幫我弄些仙人草來,我好種在自家園子裏。”


    顧守仁這是自己給自己添事呢,不過他老娘開了口,他也不好回絕,隻得應下了!回來還隻有把秀菱她們栽下的仙人草分了株,給顧何氏送些過去。


    李氏更忙了,因為每日都要早起製作涼粉,然後由楊國平派人來拿到鎮上的糖水店裏出售。剛開始還是一日做上兩大盆,後來說是供不應求,就變成三大盆。


    好家夥。當初顧家在鎮上擺個小攤,涼粉是四文一碗。這到了糖水店就漲成八文一碗了,還賣斷貨!不過不管怎麽說,顧家的收入也隨之增加了不是?


    顧守仁和李氏笑得合不攏嘴。秀菱是個有心的,第一次去鎮上賣涼粉,她就仔細觀察了,一大盆涼粉可以賣出多少碗,大約能收多少錢,心裏都有了底。照這個數字,一個月下來。能從糖水店分到多少錢,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雖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和糖水店交接的帳,秀菱自己拿針線用紙縫了本簿子,記得一清二楚,連顧守仁看了,也直誇她聰慧靈巧!


    這陣子都忙著涼粉的事情,待靜下來,秀菱猛可地發現,後園那兩棵柿子樹。居然結出了珍珠般大小的小柿子。藏在堪比小綠扇子的樹葉中,白玉似的花兒落了一地。


    花的形狀像枚銅錢,中間有個方形的孔。秀蓮來了興致,用細繩子把落花串起來,做成各式美麗的花環。又幫秀菱戴在頭上,套在脖子上,手腕上。然後笑盈盈地說:“瞧我們家秀菱,多好看哪!”


    秀菱故意擺出百花仙子的架式,輕舞旋轉;也鬧著幫秀蓮,秀萍戴花,個個妝扮得跟公主似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格格笑個不休!


    李氏在邊上瞧著,眼睛裏也蓄滿了笑。娘幾個正開心呢,趙華娘哭喪著臉闖了進來,叫了聲:“玉蘭~”


    李氏看她神色不好,忙問道:“趙華娘,怎麽啦?”


    趙華娘急得跺腳說:“我家的雞啊,一隻隻不曉得怎麽回事,走起來歪歪斜斜,然後翻著白眼栽在地上,掙紮著爬起來走幾步,又撲的一聲倒下了!”


    她寡婦人家領著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養大的雞能生蛋了,偏碰上這樣的事,叫她怎麽不焦心?


    李氏也拿不準這雞是鬧的什麽毛病,正尋思呢,趙華娘拉了她的手說:“你們家那個林生會治病,能不能讓他救救我家的雞啊?”


    李氏啊了一聲,睜大了眼睛心裏說:“雖說林生懂點兒醫術,可也隻幫人看過病,這雞生了病他能治嗎?”


    然而看趙華娘擔心得眼淚都要下來了,隻好安慰她:“別急別急,我們這就請他幫忙看看去。”


    秀菱也不聲不響也跟在後頭,誰叫她是個好奇寶寶呢?


    林生倒是個好說話的,聽了也不推讓就往趙華家屋裏走。到了門前一看,哇呀呀,慘啊,四周都是在掙紮,撲騰的雞。有的翅膀撲拉拉拍打著,有的腿痙攣地抽動著,反正很痛苦的樣子。


    秀菱皺著眉頭問:“林生叔,是不是雞瘟啊?”


    林生拎起一隻病雞仔細端詳了一陣子,然後開口說:“不是雞瘟,看這樣子,是中毒了!”


    趙華娘失聲叫起來:“中毒?這是哪個天收的做的事情喲?我的雞又沒得罪他,好好地想毒死我的雞!”


    嘴裏這麽說著,心裏就有了疑心的對象。定是那死了老婆的鰥夫幹的。


    上次夜裏他又來撬窗戶,趙華娘聽見窗戶響,悄悄起來把狗放出屋子。那狗衝到撬窗戶的人跟前,大聲吠叫,把那老鰥夫嚇了一大跳,一邊招架一邊撤退。後來就不敢來了!


    正是他存了報複之心,這才撒了毒穀子想毒死趙華娘的雞群。


    不過趙華娘拿不出證據,嘴當然就說不響。本來寡婦門前是非多,她不想再惹事,就把這話擱在心裏。隻是心急火燎地問林生:“那怎麽辦?有法子治嗎?”


    林生凝神想了一想說:“隻有開刀吧!趕緊開刀!”然後讓趙華娘把做針線的大剪刀尋出來。


    秀菱訝異地看著林生,心想:難不成要給雞做手術?倒要瞧瞧怎麽個開刀法。


    隻見林生接過趙華娘遞過來的剪刀,在那隻病雞的雞嗉處,剪開雞皮,拿出雞嗉,又剪開一個口子,然後對著一盆水,將雞嗉中的穀粒掏出,用水洗淨雞嗉,接著伸手對趙華娘說:“快,拿針線來。”


    就用那種普通的針和線,將剪開的雞嗉大針大角地縫好,林生飛快地做著這件事情,一邊叮囑趙華娘:“你就照我這樣兒,處理這些病雞!”


    趙華娘一聽,趕緊去最近的鄰居家借了一把剪刀來,讓李氏也幫著一起拾掇。


    而林生已經把手中的病雞嗉子縫好了,朝地上一放,雞先是伏在地上無力地拍打著翅膀,站不起來,掙紮了幾下,居然就奔跑起來了。看得秀菱目瞪口呆。


    林生還在叮囑:”快抱起來送到雞窩去!”手上又開始為另一隻病雞開起刀來.


    他手腳麻利,再看李氏和趙華娘,趙華娘膽子小,根本下不去剪子,還是李氏手忙腳亂,抖抖嗦嗦地剪開雞皮,再剪雞嗉,趙華娘一邊掏雞嗉內的毒穀子,嘴裏還念叼著:”哎呀,雞在抽呢!雞是不是不行了呀?”


    李氏拿著粗粗的針線縫雞嗉,發現雞嗉又滑又硬,紮好幾下才能縫一針,額頭上已經全是汗.秀菱忙在邊上幫她打扇子.


    等李氏好不容易縫好一隻,林生已經處理好幾隻雞了!趙美兒懂事,自己跑去幫林生打扇子.


    到後麵幹得順手起來,李氏和趙華娘就分工合作,動作漸漸加快。李氏剪開雞嗉就交給趙華娘,自己忙著剪下一隻;趙華娘掏完有毒的穀粒就放地上,等李氏縫合.


    誰知有的雞,掏完裏麵有毒的穀粒後,剛放到地下,馬上就掙紮著跑開了,完全不管雞嗉還開著一條口子。秀菱又是感歎又是驚訝,雞的生命力真頑強啊!


    到最後,除了有一隻雞因為中毒時間太長沒有救過來之外,其餘二十來隻雞都救活了!


    趙華娘終於放下心來,臉上露出感激的神情:”林生兄弟,玉蘭,真不知怎麽謝你們才好!”一邊說話,一邊讓著兩人進屋喝口水。


    李氏掠了掠汗濕的鬢發,接過水碗說:”咱們姐妹就用不著這麽見外了!倒是林生兄弟,今兒個辛苦了!”


    林生咕咚咕咚一氣把碗裏的水喝了下去,靦腆地一笑:”沒什麽辛苦的!”又叮囑趙華娘:”雞的傷口要用清水洗淨.放到雞窩中,不要喂食,也不要喂水.”說完了,不顧趙華娘要挽留他吃飯的心意,執意要走.


    秀菱佩服地看著他,喃喃說道:”林生叔治病真厲害!”


    誰知林生的腳還沒跨出門坎,外頭突然闖進兩三個膀大腰圓的年青男子,其中兩個人一來就一邊一個抓住林生的一隻胳膊往後扭著,嘴裏吆喝道:“不許動!”


    林生突然吃痛,眉毛都擰了起來,臉也漲紅了:“幹什麽?你們誰呀?”


    另一個男子手上拿著一張告示般大的紙,上頭畫著一幅人像,看看林生又看看畫像,點點頭說:“不錯,是很象!”


    李氏也蒙了,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這眼前三個人似乎是官差!強自鎮定走上前道了個萬福說:“三位差爺,不知我這個兄弟犯了什麽事,要把他抓了去?”


    秀菱也擠上前問:“為啥抓林生叔?”


    本村的耆長王大年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清了清嗓子對李氏說:“這個嘛,說是鎮上出了個采花大盜,禍害了不少良家婦女。根據受害人的描述,官府畫影圖形捉拿。喏,你瞧瞧這畫像,可不是和林生麵貌相似?”


    李氏飛快地瞥了一眼畫像,好象是有那麽幾分相象。可是,要說林生是采花大盜,那真是打死她也不信!


    她還沒說話呢,秀菱脆生生的大聲道:“一定是弄錯了!林生叔天天在地裏幹活,怎麽可能去鎮上當采花大盜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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