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紹文學著戲文上英雄好漢的說辭,又是拍胸脯,又是打包票,居然就把金偉的心說動了。


    不過金偉也不明了,更不會去探究,是不是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也有著嫉恨淩慕白的想法呢?


    兩個人嘰嘰呱呱地推測了一翻淩慕白會經過的路徑,又比劃商量了一陣子,這才鬼鬼祟祟地溜回了顧家,然後再次出現,著手布置機關。


    等淩慕白從顧家出來,照常走上那條歸家的路時,金偉半蹲著隱身在一棵樹後,遠遠地瞧見淩慕白的身影,便對著對麵的楊紹文咳嗽一聲:“注意,他來了。”


    楊紹文連忙從一棵樹後探出頭應道:“嗯,我看見啦。”又壓低了聲音說:“到時候看我的手勢,我把手往下一壓,你就行動,記住沒?”


    金偉應了,又噓了一聲,示意楊紹文不要再說話。兩個人趕緊藏好,省得讓淩慕白發現嘍。


    淩慕白的腳步越來越近,而楊紹文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有那麽一刻,他差點兒想放棄了。因為他考慮到,如果這事傳到秀菱耳朵裏,那小丫頭會怎麽樣?會不會從此以後不理睬他了?


    咬一咬牙,切,他為什麽要在乎那個小丫頭的想法和舉動呢?他就是看淩慕白這小子不順眼,就是想捉弄他一下,先做了再說!他才不是臨陣脫逃的膿包。


    想到這兒,他舉起手,狠狠地朝下一揮。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用力繃緊。


    淩慕白無精打采地走著,心被離愁別緒塞得滿滿的,然後腳下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他哎呀了一聲,踉蹌了幾步。淬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


    真疼啊,淩慕白咧了咧嘴,膝蓋處傳來火辣辣的痛感。雖然沒有回頭。卻聽得小路的兩旁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然後是腳步紛遝,似乎有人飛快地逃離。


    他掙紮著爬起來。綢褲已經磨破了一個窟窿,膝蓋處不用看。即使沒有破皮流血,肯定也是烏青了。他扭頭仔細看看了地麵,什麽也沒有!既沒有大石塊,也沒有繩子之類。那麽剛才是什麽東西絆倒自己的呢?


    感覺上好象是極細的令人不易發現的,繩索一類的東西,如果粗而明顯的話,自己是不可能看不到的。可這會子什麽都沒有。加上自己聽到的動靜,結論就很明顯了。肯定是有人故意用這東西捉弄自己,然後趁機帶著它迅速逃離。究竟是誰呢?自己得罪過人嗎?


    淩慕白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隻好搖了搖頭,慢慢挪回家去。


    一回家,韓氏已經看見淩慕白的異樣,上前拉住他說:“衣服上蹭得都是灰塵,髒死了。叫你不要一個人到處走的,總是不聽!”


    嘴裏一邊說一邊彎腰幫淩慕白拍打著身上的塵土,拍了兩下皺著眉頭囑咐身邊的丫環:“去幫大少爺拿件衣裳來換了吧!”又催著淩慕白把身上的夾袍脫下來。


    淩慕白推托不過。隻得照做了。韓氏一眼便發現褲子上的洞,埋怨道:“這麽大的人啦,走路這樣不小心。讓我瞧瞧,可有摔到哪裏?”


    淩慕白急忙掩飾:“娘。不礙事的!”


    段氏已經撩起他的褲腿,見膝蓋處烏紫帶青,心疼極了:“好好兒的不在家呆著,偏喜歡和窮家小戶地攪在一塊兒,這保不定又是哪個促俠鬼弄的吧?”


    “娘你別亂猜了,是我自個兒走路不小心摔的,和別人沒關係。”淩慕白辯解道。


    韓氏嘀咕道:“我就不愛在楊柳洲住著。特別是覺著你來了這裏,學得粗野了許多。上次過生辰,你把雲菲妹妹數落得都哭了,鬧著要回家!若不是你芳姨肚量大,可不就得罪人了?”


    淩慕白不滿地看了他娘一眼:“那你又不說楚雲菲說話不知禮?我請來的客人,她當了麵笑話人家,算什麽呢?”


    “我問過她了,她也沒說什麽呀!那秀菱難道不是鄉下丫頭,難道不是土裏土氣?你這孩子,怎麽就分不清個遠近親疏呢?咱家和楚家什麽關係?娘和芳姨又是什麽交情?你反倒站在那鄉下丫頭一邊,和雲菲對著幹~”


    沒等韓氏說完,淩慕白已經換過了衣裳,把袍角一撩說:“娘,我去書房練字了!”


    “等等,你那傷處得擦上藥酒揉揉才是!褲子破了,不得換一條呀?”韓氏說著追到書房。(.好看的小說)


    而金偉和楊紹文一看絆倒了淩慕白,立馬抽回暗中放置的漁網線,然後拔腿就跑。直到確定淩慕白看不到自己了,兩個人才氣喘籲籲地停下腳步。


    楊紹文就放聲大笑起來:“太有意思了,看見他那狼狽樣子,我可是好不容易忍到現在呢!”


    金偉卻沒有笑,不知怎麽,他覺得挺對不起淩慕白的,自己為什麽要去捉弄他呢?


    到了第二日,淩家一大家子真的開始搬回縣城老宅。一眾女眷花紅柳綠,穿綾著緞的在湖邊上了自家的船,那番富貴景象,看得好些莊戶人家一個個睜大了眼睛。


    秀萍也看了看熱鬧,回來學給秀菱聽:“原來淩慕白家有那麽些美貌女子,都是他爹的老婆嗎?有錢人家好象是作興三妻四妾的。你說淩慕白以後是不是也會這樣?聽說他倒是大老婆生的!正經的嫡妻長子。”


    秀菱應不上來,她記起淩慕白說過的話,還有他那愁鬱的表情,原來真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呢!


    秀蓮聽了也不覺得奇怪,開口道:“都說大戶人家是非多,這麽些女人湊到一塊,能不事多嗎?


    李氏嗔秀萍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許學著那些婆娘東家長西家短的說是非。人家過人家的日子,咱家過咱家的日子,操那些心幹嘛?”


    秀萍被她娘說了這麽一番話,很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娘,我哪有東家長西家短的說是非啦?不過是因為淩慕白和咱家走得近些,才說兩句的,你就倒上這麽一車子的話!”


    又問秀菱:“看你平日和淩慕白挺好的,他要走了,你怎麽也不去送送他?”


    秀菱呆了一呆,是啊,為什麽不去送一送呢?也許是怕那種離別的傷感吧?她可不希望兩個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模樣,再說了,她總覺得淩慕白的娘不是很喜歡自己,她的臉上確實帶著微笑,可是她眼睛的深處,是讓人無法靠近的冷漠。


    李氏接道:“本來我也說秀菱應該是送送的,她偏不去,真是個倔丫頭!我也拿她沒法子。”說著把雙手一攤,表示實在是無可奈何。


    秀蓮淺淺地笑:“你們別看這丫頭人沒去,她的心隻怕是飛了去呢!這一上午,人坐在這兒呆呆的,魂也丟了。”


    娘兒幾個正說著話,顧守仁一腳踏進屋來,滿麵紅光地說:“今兒個嚴老板托人捎話給我了!嘿嘿~”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


    秀菱就知道準是好消息。秀萍一掃剛才臉上的不爽,追問道:“爹你就快說唄,說一截子藏一截子的,存心讓人著急。”


    顧守仁樂嗬嗬地搓了搓手道:“嚴老板說了,咱家那三百個鹹鴨蛋一到他那兒,就被他送了人情,現在啊,個個都說好吃,找著他要貨。因此他不得不催著咱家,能不能快些供應?而且啊,下一批醃製的話,最好多醃一些,省得到時候接不上。”


    李氏聽了,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秀菱盤算了一下,脆生生地對顧守仁說:“爹,你不用擔心,咱家醃的六百隻鹹鴨蛋沒兩天就要好了,到時候就能供上貨;第二批還得等些時間。對了,你就沒問問嚴老板?這鹹鴨蛋到底是加五香的更招人喜歡啊,還是不加五香的呢?”


    顧守仁抓了抓後腦勺:“喲,這個我還真忘記問了!索性等那六百隻鹹鴨蛋出來了,咱自家嚐嚐就明白啦。那三百隻鹹鴨蛋,嚴老板催得急,竟是全給了他,那五香味的鹹鴨蛋,連自己都不知道味道呢!”


    李氏也說:“可不是嗎?等這批鹹鴨蛋出來了,得送些給楊老板;還有啊,淩家也送些讓他們嚐鮮!就是你娘那兒,好意思不給她們送些?”


    顧守仁點點頭:“我知道啦!就這麽辦吧。”


    秀蓮說:“照嚴老板這麽說,新的一批怕又得醃下去才成呢!一個月起碼得湊夠兩千個數不是?”


    秀菱嗯了一聲:“我看明兒就得著手醃製,這時間還真是過得挺快的。”說著不覺輕歎了一聲,穿越到這個時空這個家,就快要一年啦!這些日子發生了多少事情啊?還好時間沒有白過,通過自己的努力,正讓這個貧寒之家向著好的方向,大步踏進呢!


    秀萍聽得秀菱歎氣,嗤的笑了一聲:“小丫頭歎的什麽氣呀?好象你還有什麽煩惱似的。”轉眼一瞧,這丫頭還又笑了:“一會兒歎氣一會兒笑的,真讓人琢磨不出你心裏到底在想啥!”


    大家都把眼睛看著秀菱,她連忙把頭搖得象拔郎鼓似的:“沒想啥沒想啥,我就是隨便舒了一口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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