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慕白靜靜地看著秀菱,他被秀菱的話有點兒嚇著了!到底是什麽事兒,居然會讓自己害怕和她在一塊兒呢?秀菱此刻,也不過是個九歲的小丫頭,身上可能發生過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兒嗎?


    他並不認為自己是個膽小的人!因此淩慕白用很堅定地語氣道:“你說吧!就算害怕,我還是會和你在一起!”


    淩慕白的話,讓秀菱心裏有一種暖暖的感覺,是的,他沒有誇口說:我肯定不會害怕!而是說,就算害怕,我還是會和你在一起。


    可是啊可是,這個在一起,也並不表示什麽承諾。秀菱是這樣想的,她當然也不會寄托什麽希望。


    看著淩慕白期待的眼神,秀菱正要開口,忽然一個身影遠遠跑過來,跑到她麵前,便停下了,手捂著肚子,嘴裏不停地喘著粗氣,顯見得是跑得太急了,一口氣接不上來。


    秀菱定睛一看,卻是同村的平安,他與金偉同在村裏的學堂念書,這會子怎麽跑了出來?


    因此秀菱便問他:”平安,你幹啥跑得這樣急啊?上學不好好念書,仔細先生用板子打你的手心!”


    平安好不容易把氣兒喘勻了,這時急忙開口道:“你還說呢!若不是為了你們家金偉,我才懶得跑,瞧把我累的!”一邊說,一邊擦額頭上的汗。


    秀菱吃了一驚,趕緊拉住他問:“快說快說,我們家金偉怎麽啦?可是出了什麽事兒?”


    “嗯!”平安猛點頭:“今兒先生教完了新書,便離開了會子,順便讓大家歇息片刻。金偉就和大元比力氣掰手腕。第一局是大元勝了,金偉不服氣,說是三盤兩勝;於是又比了第二局。這第二局便是金偉贏了。我們都立在邊上看熱鬧,分成了兩拔子;一拔子拚命給大元鼓勁;另一拔子就死勁給金偉打氣!‘


    秀菱嫌平安說話囉嗦,說了一大堆卻還講到正題,便打斷他道:“你隻說金偉怎麽樣了吧!‘


    平安喛了一聲,揉揉鼻子接著往下說:“他兩個手腕扣在一處。[]全部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臉都漲得通紅啦!這時候就聽見哢嚓一聲。然後金偉就哭喪著臉大叫起來,停,我的手指斷了!我的手指斷了!”


    秀菱一聽,好看的眉毛就皺了起來!這金偉上學就上學吧,和人掰啥手腕呀?為了出風頭。居然把手指給掰斷了,真是讓人不省心。這要爹娘知道了,又該著急上火啦!


    淩慕白在邊上聽得,猜到秀菱心裏不好受。連忙安慰她說:“你先別著急,事情既巳是出了,還得想著怎麽把金偉斷了的手指治好嘍!”


    想了想又道:“平安。你還去顧家報信,讓顧叔他們把金偉接回家。我去找來我家相熟的接骨大夫,讓他上門幫金偉瞧瞧!”


    平安應了,還接著往顧家跑去。


    秀菱焦急地扭頭看著淩慕白:“那接骨大夫在那兒呀?時辰耽擱久了可不成!”


    據她猜想,掰手腕自然用的右手。金偉並不是左撇子;而能把手指掰斷,這個手指多半是大拇指。


    既是右手,又是大拇指,平日的作用自不必說了!這要是傷著骨頭又耽擱了,怕是要落個終身殘疾哩!


    淩慕白連忙告訴秀菱:“他在我家裏呢!因為我三弟頑皮。也傷了骨頭,我爹給請來的!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是醫術精湛。很有名氣的老大夫!”


    秀菱這才點點頭,不過她馬上又想起韓氏:“你娘能答應麽?萬一她阻撓啥的~”黑寶石般的大眼睛定定地瞅著淩慕白,就沒有再往下說。


    淩慕白急著走,對秀菱揮了揮手,一邊邁步,一邊側過頭對秀菱說:‘你放心吧,我悄悄兒地,不讓別人知道!你先家去等著。我肯定把這事兒辦好。”


    秀菱的心亂成了一鍋粥,眼睜睜看著淩慕白去得遠了,這才三步兩步往金偉的學堂裏趕。


    等見到金偉,果然看見他左手捧著右手,痛得眉眼都變了形,張著嘴直倒冷氣,不時嚷著:“痛死我了!痛死我啦!”額頭上卻冒出豆大的汗珠子。


    先生不在,他那幫同學一個個大氣不敢出,呆呆地看著。那個大元,更是咬著嘴唇,擔心得要哭了出來!


    秀菱衝到金偉跟前,又是擔心又是焦急地問:“你還挺得住嗎?爹和娘馬上就該來了!要不咱先回家?”


    正說著話,顧守仁和李氏也已經氣喘籲籲地趕到了,一見金偉這付模樣,也顧不上埋怨,更顧不上責備大元,就連和秀菱也沒說話。顧守仁蹲在金偉身前命令道:“上來,我背著你!”


    金偉曉得自己闖了禍,在顧守仁和李氏跟前頭也不敢抬。李氏催道:“磨蹭啥呀?你痛得這個樣兒,走得快麽?讓你爹背著!”


    金偉把右手挪得離身體遠遠的,這才趴在顧守仁背上,用左手勾住他的脖子,臉上是痛楚夾著羞愧的神情。


    顧守仁背著他,一溜小跑就往家趕。李氏緊跟著,在邊上扶住金偉,生怕他滑下來。


    秀菱長出了一口氣,也跟在她爹娘後頭,追了上去。


    幾個人到了家,心急火燎地盼著淩慕白把接骨大夫領來。連一向沉穩的顧守仁都伸長脖子,往院外探頭了好幾回。


    秀萍這個小辣椒正從外頭回來,瞅見自己弟弟吃了這麽大的虧,幾乎要跳起來:“金偉,你告訴我,這是哪個臭小子幹的,我找他去!”


    金偉避著秀萍的眼光說:“二姐,其實也不怪人家,是我兩個掰手腕用岔了勁,才出了這樣的事兒!”


    秀萍眼睛一瞪:“你還好意思說?爹娘花錢送你上學堂,你不好好念書,掰啥的手腕子?吃飽了撐的?這下好了吧?居然把大拇指掰斷啦!你們先生是吃屎的嗎?人家送孩子上學堂,也不好好管著,縱容學生胡鬧!哼,我看這先生也有責任。”


    她劈哩啪啦說了一通,把個金偉說得腦袋幾乎垂到了胸前。李氏心疼兒子遭罪,便不讓秀萍說:“你弟弟疼得難受,你就別數落了!”


    正好淩慕白領著他口中的那個醫術精湛的接骨大夫來了,兩人都住了嘴,忙著招呼老大夫。


    秀菱感激地看了淩慕白一眼,也不曉得他用了什麽辦法,把老大夫請了來。但由此可見,他是真的想為顧家盡一份力。


    接骨大夫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坐在金偉跟前,拉過他的手,一邊摸索著,一邊和金偉隨口說著話,金偉疼痛加上緊張,大張著眼睛,緊盯著老大夫的一舉一動。


    老大夫語氣和緩地說:“放鬆放鬆,別怕,啊!你這個是小問題,我見過比你複雜疑難得多的病症,嘿,還不是被我治好了?到最後呀,恢複得和從前一模一樣,一點兒毛病也沒落下!”


    看著老大夫白須飄飄,仙風道骨般的儀表,金偉不知怎麽就十分相信他的話,一邊點著頭,一邊嗯嗯嗯地應著。


    突然他的臉變了色,眼睛瞪得溜圓,啊地大叫了一聲!這聲喊叫,有些震耳欲聾的味道,不但把顧家人都嚇了一大跳;就是淩慕白也變了臉色。


    卻聽見老大夫嗬嗬一笑,手撫頜下的白須,和顏悅色地說:“好了,大拇指的骨頭正過來了!待我幫你上些藥,包紮妥當,再休養些日子,應該就沒事兒啦!”一邊說,一邊打開藥箱忙活起來。


    大家這才明白緣故,原來老大夫故意說話分散金偉的注意力,趁他沒防備的時候,猛地把扭斷骨頭的大拇指接上並正了正位置,所以金偉才會因疼痛暴發出那聲喊叫。


    顧守仁和李氏聽見老大夫的話,曉得金偉已經無大礙,卻隻放下一半的心。畢竟沒有見到結果之前,他們還不能確定是否要完全相信這個老大夫!


    老大夫動作妥帖地幫著金偉上藥包紮,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和禁忌。湯藥自然也是免不了的,因此又提筆開了一張方子,讓顧家去藥店采買了來,熬出藥汁給金偉服用。聽得金偉愁眉苦臉,因為知道苦藥汁難喝。


    顧守仁要付診金,卻被老大夫謝絕了,推讓了幾回,倒讓顧守仁有些不解。難道這老大夫懸壺濟世,竟是連錢財也不要了?


    他哪曉得,淩慕白早已經和老大夫說妥當了的,診金由他來出,並且這事兒還得瞞著淩家的人!


    這邊謝過老大夫和淩慕白,那邊又迎來了金偉的先生,後頭還跟著大元的爹。他們都是來告罪的,覺得金偉落得這個下場,自己都有一定的責任。大元的爹還提了一兜雞蛋,說是給金偉補補。


    顧守仁和李氏好說話,看著自責不巳的先生,倒不好說什麽。反而是秀萍在邊上,給了他好大一個白眼。心裏道:當先生的人不管好學生,都幹啥去了?


    本來想譏諷先生兩句的,被她爹顧守仁用眼色製止住了,他總覺得讀書人是應該敬重的。秀萍鼓了鼓嘴,不高興地扭身走了!


    而大元的爹打恭作揖,向顧守仁說了許多軟話,他怕得罪了顧家,日後會遭到什麽報複。要知道,如今的顧家,有錢有後台,可不是從前的那個顧家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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