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人商議巳定,顧守仁便帶上顧守義去找了劉家老大。


    秀菱相信自己的爹和三叔都想明白了,絕不至於再次頭腦發熱,又衝動起來。但他倆這一去,有點深入虎穴的味道,萬一劉氏三兄弟要動手,爹和三叔會不會吃虧?


    秀菱這麽想著,不免又擔起心來。但這事肯定得有個了結,不然劉家真以為顧家人好欺負,再來個得寸進尺,就不好辦啦!


    其實風水之說,她確實不怎麽在意。因為在前世,連土葬都取消了,還什麽風水好,造福後人;風水破壞了,輕則破財傷人,重則家破人亡。說得也太嚇人了一點吧?


    顧守仁和顧守義兩個,倒並沒有一絲害怕心理,而是雄糾糾、氣昂昂就奔了劉老大家中而去。因為他們覺得道理是在自己這邊的。


    天氣熱,劉老大把竹床搬到院子裏,一邊搖著大蒲扇一邊乘涼,院子裏飄著熏蚊草嗆人的氣息。


    老大媳婦先看見顧守仁和顧守義兩個,臉刷的一下就變了顏色,她直覺得大事不好!不然從不來往的顧家人,怎麽好端端就奔自家來了呢?肯定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啊!


    於是她拿手去推老大,聲音抖索著說:“孩子他爹,快起來,快起來!‘


    老大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牛眼睛一瞪:“幹啥?老子都累了一天了,不該歇歇呀?”


    然後就看見自己的媳婦變臉變色的。順著她的目光一瞅,這才看見顧家兩兄弟,人不由自主就從竹床上坐了起來。


    劉老大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不過還強撐著說:“哎,這不是顧家老二和老三嗎?咋上我們院裏來啦?”


    顧守仁盯著他的臉看了一陣子,就是不說話,把劉老大看得心裏直發毛。他心裏想著:恐怕自個兒要吃虧啊。畢竟人家兩個,自己才一個。


    所以他打定主意,實在不行,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反正他另外兩個兄弟就住在邊上,吆喝一聲,自家就是三個人了,還怕幹不過顧家兩兄弟麽?


    他腦子裏轉著念頭,就聽見顧守仁說:“為啥上你家來,恐怕劉老大早就心中有數吧?自然不是找你聊天敘舊來的!”


    “我心中有啥數?不懂。不曉得!”劉老大裝出一問三不知的模樣。


    顧守義忍不住喝道:“別裝了。你們三兄弟幹的好事,自個兒不知道。那誰還能知道?”


    顧守仁扭頭看了顧守義一眼,意思要他別衝動。這才用和緩的語氣說:“劉龍,別裝了。你們三兄弟夠黑心啊,連自家老娘的手指頭都敢剁下來?就算你們老娘死了。剁她的手指,你們怎麽下得去手?”


    劉老大揉了揉鼻子:“你說的都是些啥呀?我是真不明白!”


    顧守義插嘴道:“裝得可真象!你不明白,我來問你,你可有膽子讓我把你娘的棺材啟開,仔細看看她到底少了幾根手指頭?”


    劉老大臉刷的一下就成了豬肝色。瞪圓了牛眼睛說:“顧老三,你可別亂來哈!掘人墳墓,啟人家棺材。那事是能隨便做的?”


    “哈,哈,你不敢了吧?喛,你娘的墳墓不能掘,我爹的墳墓就可以令你們劉家人作踐是不?你也太看得我們顧家沒人啦!”顧守義針鋒相對地回答。


    劉老大還在裝:“你爹的墳墓被人掘,幹我劉家人啥事?你哪隻眼睛瞅見劉家人掘你家祖墳了?”一付沒有捉住現場,死不認帳的嘴臉。


    顧守仁從兜裏掏出個羊角,在劉老大眼前一晃:“你睜大眼睛看看清楚,這是什麽?不要說你不認識,這上頭還刻著你們三兄弟的名字呢!我曉得你們家人都不識字,隻要我略作打聽,肯定能弄明白,是誰幫你們把名字,刻到這羊角上頭去的,劉老大你說呢?”


    劉老大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他抬起手背擦了擦汗,一邊在心裏尋思:難道顧家人都知道真相了?


    就聽見顧守義接著道:“不光如此,我們連劉家為啥弄這個羊角,都弄明白了!你們不就是想破壞顧家的風水嗎?不就是想把顧家的財運轉到你們劉家人頭上嗎?哼,可惜你們白忙活了一場,這個目的是達不到啦!生生浪費了你娘那幾根手指呢!”


    顧守義連譏帶諷,嘴邊是不屑的神情。[]


    劉老大的臉由豬肝色又轉成了黑色,看樣子人家啥底細都知道了,這會子找上門來,還有好?看樣子,自己這虧是吃定啦!


    正提著心,吊著膽,拚著挨兩下子,也要從顧家兩兄弟手上衝出去,就聽見一聲斷喝:“大哥別怕,我們來了!‘


    回頭看見劉虎、劉豹提著家夥來支援自個兒,膽氣立刻壯了起來,臉上也不那麽緊張了。猜到八成是自家婆娘支使小兒子跑去喊來的!這婆娘,倒不算太笨。


    劉虎一看自家有三個大男人,顧家隻有兩兄弟,便有些不放在眼裏,大大咧咧地說:“說吧,你們今兒個上劉家來,想幹嘛來了!就算劉家有對不住你們的地方,說起來,卻是你們先不仁,我們才不義的!”


    顧守義還不曉得劉家已經摸清了顧守禮與尤愛姐私奔的真相,便問:“顧家怎麽對你們不仁啦?”


    “嗬,還想抵賴呀?難道不是你們家守禮拐走了我家弟媳尤愛姐嗎?這是活生生打我們劉家人的臉哩!當初你們死不認帳不說,還逼著我們兄弟幾個,包括我老娘給你們賠禮道歉。我呸,你們那是摸著良心說胡話,胡弄老實人,打量別人都傻子呢?”劉虎不帶歇氣地一口氣說完。


    顧守仁曉得劉家怕是掌握了啥真憑實據,這才敢說這樣的話。他怕兩家吵的聲音大了,把附近的鄰居都招來,那這事立馬就會傳得人盡皆知,這可不是他想看到!


    所以他壓低了聲音對大家說:“你們誤會了,我們上門是來解決問題,可不是與你們家打鬥來的。”


    劉豹冷笑一聲:“這就叫見風轉舵吧?先前瞅見我大哥一個人,你們就神氣得人五人六的;這會子見我們這邊人多,立刻改了口風。顧老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果然有一套,我真是服了你啦!”


    顧守仁把外麵的衣裳敞開,又讓顧守義照做了,這才說:“我若真是上門來尋事的,會啥家夥都不帶嗎?你們若不信,不妨上來搜搜看。”


    其實不用搜,一目了然的事情。所以劉家三兄弟都有些愣住了。


    顧守仁這才把手朝屋裏一指,開口道:“咱們還去屋裏說話,省得被多事的人聽見,宣揚得滿楊柳洲人都知道了。”


    他的態度很鎮定,語氣也很真誠,劉家三兄弟不知怎麽,互相看了一眼,竟還是依了顧守仁的提議。


    一眾人進了堂屋,各尋地方坐下,顧守仁這才道:“其實我今日來,是想與劉家化幹戈為玉帛的。”


    他可能也覺得這句話太文縐縐了,於是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冤家易解不易結。就算顧家有啥對不住你們劉家的地方,你們也算報複過了。掘我爹的墳,安放東西想破我家風水,這擱誰頭上,都是一觸即發的仇恨呐!我三兄弟差點也忍不下去,操家夥就要和你們家拚命。我老娘壓下來了,等腦子冷靜了,也覺著,我顧家怕是不怕誰的,隻是這冤冤相報,真心沒意思!不若解了這個結,從此再也不提舊事,如何?話說到這兒了,你們怎麽想的,不妨也講個明白!”


    劉家三兄弟麵麵相覷,沒想到顧守仁還有這樣的胸懷,看來,人家能發大財,真還是不簡單哩!


    顧家既然願意不追究,自家又還有什麽好計較的?尤愛姐是劉家媳婦不錯,可自家老娘為了得幾個財禮錢,不是想方設法地打算把她嫁出去麽?


    她和顧守禮私奔,說起來錯也不全在顧守禮,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嘛。看後來,顧守禮一個人灰溜溜地跑回了楊柳洲,尤愛姐那騷娘們倒改嫁給了有錢人做小,就知道這騷貨肯定是把顧守禮給一腳踹了!


    再說了,劉家三兄弟為了破壞顧家的風水,把財運轉到自家人身上,竟然不惜將過世老娘的手指剁下來,這個事情若傳出去,隻怕人人都要戳三兄弟的脊梁骨哩!他們三個自然也不願意鬧成這麽樣。


    因此,顧守仁說出來願意和解,他們也就有了這個心思。


    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由比較會說話的老二代表著說了幾句:“顧老二既是說了這樣的話,我們劉家也願意解了這個結。說起來,根源還在你家老大和尤愛姐身上,若不是當初逼著我們認錯,我老娘也不能那麽生氣,最後也可能不會死得那麽早。”


    說著就把尤愛姐回娘家省親,怎麽氣死了生病的老娘,然後劉家三兄弟才恨上了顧家,想法子要破壞顧家的風水,最好是能將財運轉到自家人身上的事,從頭到尾,竹筒倒豆子地說了一遍。


    顧守仁和顧守義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都是尤愛姐回來一趟的緣故,才平地裏起了這麽一場風波。


    最後顧劉兩家說妥,過去的事情啥都不提了,以後兩家人各自過好自個兒的日子就行,別再生事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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