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錯,請你不要生氣。”新月唯唯諾諾的跪在地上哭泣,一邊哭還一邊不停地磕頭,見珞琳站著不動,胡亂用帕子在臉上抹一通,弓著身子趴在地上,一邊撿著滾落一地的小點心,一邊還可憐兮兮的說,“你別生氣,我撿起來,我都撿起來。”


    新月到公府已經有些日子了,珞琳雖然沒有看見過她,但聞其聲如見其人,光看這個做派也知道這人就是偏院裏的宗室格格。珞琳不知道關於新月的彎彎扭扭,隻曉得這是阿瑪額娘瑪嬤都不待見的人,看著新月一通的哭哭啼啼,珞琳隻覺得心煩,也沒有探手去扶,直到新月把手伸向了碎盤子。珞琳想,要是這個格格在我們家受傷了,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裝作不知道這是新月,珞琳按住新月的手:“好了,不就打碎一個盤子麽。碎就碎了,歲歲平安,再拿一盤就是。哎,你是誰啊,哪個院子的,我怎麽沒有見過?”珞琳把這新月當成剛進府的不懂規矩亂竄的小丫鬟。


    新月穿著素色的旗袍,把頭上就插著一支絨布簪花,看著珞琳一身粉蘭的旗袍,襯著銀盤似的小臉嬌憨可人,暗暗的扭著手中的手絹,放低聲調辯解說:“啊,不不,我不是,我就是……”


    誰管你是不是,不等新月說出口,珞琳轉過腦袋:“哎呀,這掉了一地,還得快點叫人來收拾,不然會惹來老鼠的。”


    “老鼠?”新月猜著這個看著年紀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就是努達海的女兒,心理一陣醋一陣蜜,一會兒想著這是雁姬給努達海生的孩子,一會兒又想著自己以後也會給努達海生女兒,到時候要把孩子寵得像天上的月亮。珞琳一聲會惹來老鼠,嚇得新月也不敢再妄想,驚叫著跳了起來。


    珞琳也就是隨口一說,原本隻是不想聽新月說出自己的身份,新月到底是宗室格格,說穿了還要給這個淚包行禮,珞琳是百般的不願意。哪知岔開話題的隨口一說,會惹得新月哆嗦得像被狂風猛吹的麻杆。眼睛滴溜溜一轉,“來了。”指著一處,珞琳跳起來說。


    “什麽來了,在哪裏?”新月渾身上下發著顫,踮著腳東躲西藏。


    珞琳越發的起勁兒,跟著新月跳來跳去,一邊跳還一邊指冬指西,“在那裏在那裏!啊,小心,過來了。”


    新月一邊跳還一邊逃,一邊逃還無法控製的一邊嚎:“在哪裏在那裏?我害怕!”


    害怕?害怕就對了!珞琳心裏笑開了花,麵上還要裝作我們都害怕我們是一國的樣子,大義凜然往新月麵前一擋,“你,先走吧,這裏就交給我了。”說完,哆哆嗦嗦的撩開袖子,做出一副大馬金刀的樣子。


    新月可不管那麽多,有人擋著最好,那黑乎乎髒兮兮一團惡心的東西,自己可不要碰著,但還是說:“那我就先走了,你真的能行麽?”


    “你先走吧!”走吧走吧,額娘和瑪嬤還在前邊花園裏呢,哪能讓你這麽不開眼的過去。


    斜眼瞄著新月一陣瘋跑,還一邊感歎,就是跑也跑得這麽弱柳扶風的真是第一次看到啊。


    然後----


    瞪大眼睛----


    看著新月一頭撞上,後麵跟著的蔡嬤嬤。


    啪嚓----


    “啊!”


    如果沒記錯的話,蔡嬤嬤是去端銀耳蓮子羹去了,想著那還熱滾滾的一大碗的銀耳蓮子羹就這樣正好潑了新月一臉。珞琳縮著頭捧著自己的臉,想想都覺得好疼。


    看著新月捧著臉在地上打滾,珞琳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慢慢的走近看著麵部已經發紅的新月,珞琳嚇得眼眶裏已經包著金豆豆了。


    一旁機靈的小丫頭,飛快的報告了雁姬。


    “看看,我說什麽了,出事了吧!”老夫人拄著拐擔心的說。


    雁姬聽了報告之後,嘴角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燙了臉,這就是天理昭彰?當下安撫了老夫人,讓老夫人先回院子裏等著,然後叫奶嬤嬤把二少爺三少爺送回雁影樓,再一邊派人通知努達海。想著格格被燙傷這件事肯定瞞不過上麵,幹幹脆脆的請了太醫過府,免得落人口實。一邊還想著,要第一時間跟皇上太後皇後請罪。這才疾步到了偏院。


    “福晉。”蔡嬤嬤作為第一肇事者先行給雁姬行了禮。


    珞琳一看額娘來了,眼淚汪汪的就滾進了雁姬的懷裏,嘴裏說著:“額娘,對不起。嗚嗚嗚,額娘,我闖禍了。額娘,嗚嗚……”


    雁姬拍著珞琳的背一通安慰。


    珞琳哭得淅瀝嘩啦的,好半晌才止住哭,這才抽抽噎噎的跟雁姬說了事情的經過。雁姬聽完,微微一笑,“珞琳,乖,告訴額娘,你之前認識新月格格嗎?”


    珞琳怪怪的搖搖頭,“但是……”


    “好了,額娘知道了。紅娟,陪著格格回去。”截住珞琳要脫口而出的話,雁姬先讓女兒離開。


    珞琳一步三回頭,看得雁姬心裏柔柔的。


    “福晉。”蔡嬤嬤走過來,“偏院裏的王嬤嬤怎麽說?”雁姬問道。


    蔡嬤嬤做了一個不用擔心的手勢。


    雁姬心領神會,比了比手勢,“給格格收拾一個大一點的院子,另外請王嬤嬤多多照顧。”


    蔡嬤嬤看了點點頭,轉身離去。


    不一會兒,太醫也到了,雁姬這才迎著太醫進了新月住著的偏院。


    --------------------皇帝很開心--------------------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有一種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千萬不要怪我跟小女孩計較,有看過小女孩把自己弟弟打得臉腫得像豬頭的嗎,有看過小女孩把比自己更小的女孩打得臉腫得像大象的嗎?


    “這下可能會毀容吧?”我有些壞心眼的想,隨即又一想,毀不毀容無所謂反正是努達海的事了。


    “皇上,和親王求見。”


    “宣。”


    我摸了一把臉,手掌離開後,又是平常一般的高深莫測。


    弘晝進來左右一看,吳書來很有眼色的帶著宮女太監下去了,大殿裏鴉雀無聲。弘晝抬頭看看我,“四哥?”


    一時間兄弟倆麵麵相對,言語全無。


    弘晝翻了白眼,我知道他在腹誹我。“四哥,山東來人了。”


    翻開奏折,準噶爾有可趁之機,達瓦奇昏庸無能、不得人心,小部落首領和牧民絡繹不絕地歸附。想著外藩蒙古居然還一頭吊著沙俄,“宣召傅恒、劉統勳覲見。”


    “四哥?”弘晝有些不解,好好的召軍機大臣,莫不是昏頭了想給私生女一個名分?


    一把把折子扔過去,死小子光看臉就知道在想什麽。


    弘晝慌亂的把折子撿起來一看,臉上大喜,“四哥,千載難逢啊!”


    哼,這個我當然知道,困擾明清兩代的準噶爾蒙古部曆來就是我大清的心腹大患,聖祖三征葛爾丹,不過也是換來了片刻安寧。而且準噶爾部有著險越的地理優勢,向西可以牽製回部,向北可以抵禦沙俄,向南直麵西藏,說我不想拿到手簡直就是笑話。


    “山東的人,讓你福晉進宮跟皇後說就是。準備了那麽多年,也該讓不聽話的外藩蒙古嚐嚐槍子兒的厲害。”


    “四哥,你是說……”弘晝一臉興奮。


    “把你手裏的兵好好拉出去練練。”


    弘晝跪在了地上,聲音抖得厲害,重重的三磕,“謝謝皇上信任臣弟。”


    打虎親兄弟,我可不是那個把弘晝嚇得整日裏荒唐的人。


    夜裏回到養心殿,拿起幾個大兒子做的策論細細看著,永還算保守中庸,但不乏亮點,倒是曉得遠交近攻。永璿卻是很直言,要做我大清的巴圖魯。我輕輕一笑,再看著永琮的,這孩子倒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認為準噶爾不可留。策論裏細細闡明準噶爾對周邊部族的影響,對大清的危害,而且這孩子不知從哪裏看了什麽,竟直言沙俄在我北方虎視眈眈,實乃一大危害。用筆之大膽嫻熟,看問題之明白,眼光之長遠簡直不是一個小孩子能做到的,而且這字跡完全跟世宗


    一模一樣。這孩子跟他瑪法還真像,我又是一笑。誰都希望看見自己孩子的成長,我也一樣。對於帝位,我雖然享受權利但卻不會留戀權力,反正曆史上乾隆就是退位做了太上皇,要是兒子爭氣我更不介意再多提前一點。


    然後,繼續看下一篇----


    永琪這孩子果然,是個沒有救的。他居然寫大清威儀,四海皆朝,認為大清能不戰而勝,並不需要恐懼周邊部族做大。


    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我本以為就是受了影視劇的影響,頂多也就是個在感情上拎不清的,沒想到一腦袋的稻草!


    驅趕一群草泥馬奔騰而過,我也隻好無奈的歎氣,天下無不是之兒女嗎?好吧,就當是廢人,我也養得起。其實我有想過要好好扳扳永琪的性子,可是太後這般虎視眈眈,要是真這麽做了,還不得以為我屬意永琪,這樣的話這個有些自命清高的孩子可真就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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