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的女人走進一個小院, 推開門, “爹,我回來了。”


    白勝齡艱難的轉過頭,“吟霜, 你去哪了,你真的去他他拉府了?”


    白吟霜搖搖頭。


    白勝齡聽聞放下心來, 卻又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爹,我們去求福晉吧。福晉人善良大度, 一定可以來救爹的。我今天在街市上看見驥遠少爺了, 我們可以去求他。爹~~”白吟霜拉著白勝齡的手哀嚎。


    這正是被趕出京城的白勝齡父女。


    那日事發之後,努達海怒不可遏,本想著要把白吟霜杖責, 白勝齡卻跪著向雁姬求情。雁姬一看這半百老頭膝下就這一個孩子難免動了惻隱之心, 於是隻是把白勝齡父女趕出京城,命令他們永遠不許回京。


    白勝齡感念雁姬的恩情倒真是帶著白吟霜離開了, 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白勝齡在他他拉府多年, 府上主人也善待下人這許多年下來也有些許積蓄,他想女兒大了不如就替她招親吧。白勝齡為人老實,這下子不但沒有招到親反而被奸猾的媒子瞧出他們父女無依無靠,生生把積蓄給騙走大半。要不是白吟霜自己瞧出不對,這會兒子恐怕被賣到青樓楚館了。沒日沒夜的奔逃, 剛走到離京城不遠的小鎮上,白勝齡就病倒了,白吟霜幹脆就雇人拉了板車把白勝齡給拉進城。


    白勝齡醒來人已經在城裏了, 於是說:“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命啊,這都是命!”


    “吟霜,把那個灰色包袱拿來。”白勝齡自知時日無多,想著吟霜這孩子以後命運如何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管不了了。


    “爹。”白吟霜取來交給白勝齡。


    於是白勝齡將這包袱裏東西的來曆一一講給白吟霜聽。


    白吟霜抱著包袱,心裏有著不敢置信,解開一看,這包裏是一塊織錦做成的小繈褓,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敢用的東西。


    “這……”


    白勝齡不停的咳嗽起來,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給咳出來。


    白吟霜卻摟著繈褓失神的一步一步走到門邊,漸漸地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爹,我去給你找大夫。”說完也不管白勝齡,徑直跑了出去。


    白勝齡慢慢轉過頭望著白吟霜離開的方向,眼裏有著淒涼,聲聲泣血的說:“不要孤苦無依,不要!不要孤苦無依,不要!”


    等白吟霜拉著大夫回來,白勝齡已經咽了氣。


    白勝齡一咽氣,白吟霜的心思就或翻開了,雇了個人推著板車停屍在了龍源樓對麵的街邊。推板車的嫌晦氣,丟下車就走了。白吟霜隻得自個兒把白勝齡的屍體搬下來,然後披麻戴孝插個草標賣身葬父。


    龍源樓雖不算北京城最大的酒樓,卻是接待規格最高的酒樓,好比超五星酒店。裏麵進進出出的都是勳貴子弟,隨便一個說不定就是哪家的貝子貝勒,或者郡王親王。


    不得不說,小白花是選了一個好地方。披著白衣帶著孝的小白花長得楚楚可憐,很快就引起了京中紈絝的注意。紈絝歸紈絝,可他們也不是傻子。這是哪,龍源樓啊,從沒聽說過有人敢在龍源樓撒野,在這買個孝女回家還不得被敲得滿頭包。所以即使蠢蠢欲動口水長流,也隻能坐著看著,聽說上一批被送到外興安嶺練兵的八旗子弟快回來了,皇上準備再換一批去。


    於是小白花從白日等到日暮也沒人問津,隻能哆嗦著跪腫的腿一個人把白勝齡又抬上了板車。


    多隆遠遠瞧著小百花蹣跚的背影,一邊把玩著扇子,眼裏流轉著莫名的光芒。這不是驥遠家攆出去的丫頭嗎,好大的膽子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又會北京城了。


    多隆勾勾手指。


    “爺。”


    “跟上去,多少錢,我買了。”就當送個人情給驥遠,這小子最近沒少被永刁難,誰讓他膽大的看上了和親王府的格格。至於這個丫頭就別出來惡心人了。


    隨從點點頭,跟在了白吟霜的身後。


    白吟霜滿心以為會碰上驥遠,到時候當著大庭廣眾的麵哀求他,他一定不會對自己置之不理的。


    誰知道根本就沒碰上。


    “這位姑娘請留步。”


    白吟霜回頭,“你們……”


    青衣的男子一笑,“姑娘不是要賣身葬父嗎,我們爺大發慈悲給你五十兩。”


    白吟霜丟開板車,抓緊襟口的衣裳,“不,我不要。”


    青衣男子,多隆的隨從很是吃驚,一個小丫頭賣身要價四十兩還真敢開口,普通百姓人家四十兩夠吃一年的了。現在給她五十兩,沒曾想人還看不起。多隆隨從上上下下掃了白吟霜一遍,有些姿色可也算不上有多豔麗,貝勒爺這就看上了?


    白吟霜大吼:“我白吟霜隻賣身給仁人君子,你別妄想了!”


    多隆隨從差點暈倒,我妄想個屁,就你這樣的送我我都不要!還有什麽仁人君子,我怎麽就不是仁人君子了,你哪隻眼睛看出我不是仁人君子了?


    這廂還沒來得及反駁,多隆隨從就被人抓住了胸口的衣襟,“還不放開這位姑娘!”多隆隨從轉頭,好麽,碩王府的阿克丹。真是壯漢一名,隻手就把自己給提溜起來了。真是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抓著這個小白花,明明是你抓著我才對,你還不放手!


    多隆隨從跟阿克丹用眼神角力,奈何人眼睛比較鼓,多隆隨從敗北,隻能反手一戳阿克丹的麻經,這才雙腳落地。


    “完顏少爺。”多隆隨從一拱手,“這個丫頭賣身葬父,我們家貝勒看她可憐伸以援手,完顏少爺可以如此對我?”因多隆跟皓祥交好,他的親隨大多都看不起隻知道擺架子的完顏皓禎。


    完顏皓禎鼻子裏哼一聲,根本不理會多隆隨從,兩隻眼睛直咕咕放在小白花身上。啊,我終於找到心目中的仙女了!(木木差點吐了)


    “姑娘你沒事吧?”


    白吟霜看見來人立刻裝哭,眼淚掛在眼角要落不落,正待出聲卻聽見有人說:“達春,叫你買個人怎麽買了這麽久都沒有買回來?”


    多隆隨從達春一見自家貝勒來了,頓時縮到一邊然後一番耳語,多隆聽罷對著皓禎笑笑,“真是不知道完顏兄對這丫頭也感興趣,早說啊小弟一定會讓給你的。達春!你怎麽搞的,區區一個下人也敢和主子爺爭女人!”


    完顏皓禎一聽立馬變了臉色。


    這話明麵上是嗬斥達春,實際上卻是在說完顏皓禎目無尊卑居然敢和愛新覺羅家的貝勒爺爭女人,你個奴才敢和主子爭女人。


    皓禎氣得直哆嗦,卻又不敢反駁。


    於是,多隆大手一揮,“既然完顏兄喜歡,那我就讓給完顏兄了。達春,走。”


    說是讓,那口氣裏卻充滿了“我就賞給你了”的意味。


    白吟霜認出多隆是驥遠的好友,正待追上去卻被皓禎拉住了手,“姑娘,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宮裏宮外-------------------


    延禧宮最近很熱鬧。


    鬧騰的小鳥學規矩,引起無數人關注,比當年那個什麽格格還要引人注目。深宮大院還就沒有這麽熱鬧過了,一撥又一撥的人衝過去看熱鬧。


    “容嬤嬤,這也太不講規矩了。”景嫻有些生氣。


    容嬤嬤連忙好脾氣的安慰,“娘娘別著急,皇上說了限魏常在七日內給宮裏一個交代。還有要是那小燕子實在學不好,那就請內務府的老嬤嬤來給她上上規矩。”


    “可這也太烏煙瘴氣了。”景嫻還是不滿意,嘟著嘴發小孩子脾氣。這也不怪她,挺著老大的肚子逮誰都發脾氣。


    “娘娘就當為小阿哥積福。”容嬤嬤扶著景嫻一邊坐下。


    “娘娘,七阿哥來了。”春燕來報。


    景嫻一喜,“永琮到額娘這邊來。”


    永琮給景嫻打個千,“兒子給皇額娘請安。”


    “真是的,見著你額娘了,還那麽多禮。”景嫻有些不滿的說。


    永琮知道他額娘最近脾氣有變化,老老實實過來挨著景嫻坐著。看著景嫻碩大的肚子,永琮抿抿嘴。


    “七阿哥別擔心,太醫說小阿哥健康著呢。”容嬤嬤知道孩子是想起幾年前的事兒忙說道。


    “小阿哥?”永琮喃喃自語。


    “是啊,太醫請了脈,說是一個小阿哥呢。七阿哥馬上就有小弟弟了。”容嬤嬤又說。


    小弟弟。額娘這一胎若是弟弟就是小十三了,十三……


    “七阿哥?”容嬤嬤看著呆呆的永琮輕輕喚一聲。


    “嗯?”


    景嫻好些日子沒有見到永琮了,小七漸漸大了,皇上已經開始讓小七到養心殿學著處理政事了。景嫻摸摸永琮的手,心裏除了高興就是心疼,小七也才十三歲呢。


    冰涼涼的永琮隻有在翊坤宮才有一絲笑容,“額娘別擔心,永琮沒事。”


    景嫻點點頭。


    宮裏難受的還不止延禧宮的人。


    晴兒看著來給太後請安的永琪,有再多的眼淚兒都隻能往肚子裏咽,不但不能表露出來,還要時時刻刻把笑容掛在臉上。


    “謝謝晴兒。”永琪客氣的說。


    晴兒看著永琪的一抹笑,想著要是現在回家備嫁不是如月,是自己該有多好。


    太後的眼光像利劍一樣射來,晴兒埋著頭,幾步退回到太後身邊。


    永琪走了之後,太後看著晴兒想,這孩子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極為懂事知禮,給永琪做個側福晉也不是不行。於是對著晴兒說:“晴兒哀家這些年待你如何?”


    晴兒一個激靈,柔柔的把手搭上太後的肩膀輕輕按揉著,“老佛爺對晴兒自然是最好的,晴兒能長這麽大受人尊敬全托了太後的恩賜,要是沒有了老佛爺,晴兒都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太後對這個小姑娘還是真心疼愛的,畢竟這麽多年深宮陪伴,又聽了晴兒這番話心裏極為慰貼。


    “晴兒想什麽我老太太也知道一些,這麽些年哀家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孫女了。哀家這就給你做主,等永琪大婚以後,就把你賜給永琪做側福晉。”


    晴兒一聽不敢置信的迷蒙了眼睛,跪下給太後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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