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位小保姆-小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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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示:小惠來自四川。十七歲，母親早逝，由父親一手帶大。生性倔強、聰明伶俐。孤身一人來天津。1989年那個春節正月十五的早晨，在天津那場冰雪尚未完全消融之時，我在八裏台立交橋下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她。個頭不高，滿臉油汙，衣衫破舊，卻有兩隻獨具神韻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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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較其他地方更重視春節，節前那真叫忙碌。
我們家卻沒有一奌過年的氣氛。
時近年關，做衣服的都來催活，把我老伴趕羅得夠嗆。直到大年三十，鞭炮聲響成一片，這才萛完事大吉。
發廊那邊:美發師過年回了家，小翠也走了，隻好由我兒子上陣。小兒子的同學也來了好幾個：燒水的、洗頭的、上卷的、奌藥水的，個個都忙了個不亦樂乎，一直幹到正月初二的中午。
初二人們開始走親訪友，街巷裏被穿著光鮮的人流所充盈。
給我拜年的，大都是曆屆畢業的學生。
這天傍晚，我家來了一位引人注目的客人。
小轎車在我家大門口一停下，下來兩名壯漢：搬的搬、扛的扛，還沒看清來者是誰，禮品已經進了屋。
“老主任春節好！學生給您拜年來了。”
我這才看清來者是他：我的學生小宋。
“老主任，咱們什麽也不用說了，那個梅亮鑫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麽？”
“哎呀，什麽事還能瞞得住我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他的事不用我打聽，就會有人告訴我。總而言之，此人不地道。您等著，我會讓他明白：鍋是鐵打的！大過年的，不提他了。今天學生來，就是來請您喝兩盅。我己經安排好了，您上車吧！”
不容推辭，我己被架上了車。
到底是節日：路兩旁霓虹閃爍、小轎車川流不息、人人喜上眉梢、處處歡聲笑語。車開到了一家夜總會的廣場上，幾位著裝講究的保安小夥子擁了上來。
開車門的打開車門、引路的在前邊引路，大玻璃門裏早有數位笑容可掬的禮賓小姐迎候。
小宋一行人前呼後擁，我就象黑社會老大一般，進了歺廳的豪華包間。
分賓主坐定，小宋一聲召喚：“來人！”
門開了，進來數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在歺桌前你擁我、我推你地一字排開。
小宋瞇著眼掃了一遍，問其中一個：“你吃飯了嗎？”
“沒呢…”
小宋訓斥道：“沒吃飯你來幹什麽？走！回去吃飯去！”
又指了另一個：“你，吃飯了嗎？”
剛才那位因沒吃飯，被趕了出去。這位變聰明了，說：“吃了…”。
“噢，你已吃過了。吃了就得了，回去休息吧。”這回態度倒挺和藹。
經過這樣的篩選，進來的六個人最後剩下了四個。
“你們四位坐下吧。你！”他指了一位看上去不太俗氣的姑娘，說：“你來陪我們老爺子！”
這一係列舉動，讓我如坐針氈。
“小宋，”我貼近小宋的耳邊小聲說，“我不會喝酒，就不用她陪了。”
本來是私下說的話，沒想到他卻喊起來：“怎麽？對這位不滿意，好辦。來人！”呼啦又進來幾個。
他們都誤會了我的意思，幾次回絕，都以為是我沒看上眼。
最後還是那位風姿卓卓的大堂經理會說話，她領來一個女孩，年齡超不過二十歲。她俯身在我椅後：“老先生，您別再挑剔了。就是吃飯。她們陪您吃頓飯、說說話，也是為了活躍一下氣氛。您就且當扶貧了行不？她們也不易。這個小孩…”她讓女孩走近了，“是大堂的服務員，剛來幾天。就由她陪陪您吧。”
無奈，讓女孩坐在了我身邊。
一打量，這女孩確實與眾不問：微笑著，絕無媚態；話不多，尚都得體。適時給我夾些菜，斟奌飲料，就象照顧自家的長輩。
小宋見我有了笑容，又朗朗說道：
“您說不是挑剔，實際還是挑剔。怎麽這小孩一來就眉開眼笑了，話也多了。怎麽樣？喜歡嗎？喜歡就認她作您的幹女兒？”
眾人打趣道：“小姑娘，就認老爺子為幹爹吧！有這樣一個幹爹，該是你多大的福氣！”
小宋拍拍腦門：“咳，我想起來了。小翠不是走了嗎？把這個女孩帶回去，做你家的保姆不正好嗎！”
眾人又拿女孩取樂，問她：“你願意嗎？”
女孩一臉認真：“隻要老先生不嫌我，我還真想給老先生當個保姆呢！”
我立即搖頭：“不可、不可，這可使不得！”
她最終未能成為我家保姆，但她使我遇到了小惠。
從此小惠來到了我的家。
她是誰？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天津？
認識我之後，她的生活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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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後事如何，請看我明天的博客。
敬請各位看官留下您寶貴的意見。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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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二位小保姆-小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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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示:小惠來自四川。十七歲，母親早逝，由父親一手帶大。生性倔強、聰明伶俐。孤身一人來天津。1990年那個春節正月十五的早晨，在天津那場冰雪尚未完全消融之時，我在八裏台立交橋下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她。個頭不高，滿臉油汙，衣衫破舊，卻有兩隻獨具神韻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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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情都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並沒覺得多重要，一旦失去，才會發現其存在的價值。
小翠在時，把家料理得井井有條。她一走，家裏亂了套。
廚房裏：盆朝地、碗朝天，瓶瓶罐罐也沒了個秩序。想找的找不著，不想找的卻總是礙手礙腳。再看幾間臥室：被子散亂堆放著，沒疊。床單皺巴巴，沒洗。連托鞋也東一隻、西一隻，沒對兒。
找保姆成了當務之急。
當年，八裏台立交橋下是天津自然形成的勞務市場。想找工作的來這裏，想雇人的也來這裏。一時間，這裏常常是人頭攢動，就象勸業場那般熱鬧。這天我來得早，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
真是無巧不成書。
在這裏我再次見到了她--那個曾在夜總會陪我吃飯的女孩。
“您怎麽在這裏？”她眼晴睜得大大的。
“找保姆呀！你呢？”
“找工作唄！”
當時的情景，儼然我們是老朋友。
接下來的交談讓我驚訝。
她來自吉林省的臨江。
她的母親竟是大學畢業，是臨江一所中學的老師。千挑百選，到了三十多歲才結婚，卻嫁給了當地的一個農民。她父親隻有初中文化，貧農，長相、人品都挺好，隻是脾氣暴躁。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脾氣是越來越壞。終於在一場與村民的爭端中打傷了人，進了監獄。
她本人畢業於一所林業學校。在通化一家專做衛生筷子的私企打過工。老板雖很關照她，卻不懷好意。隻幹了一年，她就在春節前辭了職。
於是剛過完年，她謊稱回通化上班，熱淚滾滾，告別了母親，在通化上了火車，邁了上她獨闖天下的征程。
她很有城府。
她說，她在夜總會當服務員不過是為自己先找個棲身吃飯的地方。
“權宜之計。”她詭秘地一笑，露出了潔白而整齊的牙齒。
似乎又為這樣做，找個托詞：
“我帶的錢有限，總不能露宿街頭吧？”
見我無話回答，她嘴角現出了一絲得意。
“為什麽偏偏來天津？”
“我母親就是天津人。她常對我說起天津的勸業場、濱江道、解放橋、小白樓、大悲院、娘娘宮、水上公園，甚至在東郊區有個張貴莊，她都念念不忘。還有天津師範學院。媽媽還告訴我：現在師範學院已升格為師範大學了。”
“為什麽你媽對師大那麽有興趣？”
“我媽就是從這兒畢業的。”我急可不待了，聲音也抬高了八度：
“她是哪個係？哪一屆？叫什麽名字？”
“1965屆。先在新聞係上了兩年，又在中文係上了兩年。我媽叫項婉瑩，*期間還叫過項紅心。她寫文章，至今還用紅心作筆名。”
我一時己說不出話來。天呀？她媽媽竟是我大學時的同學項婉瑩！
各位會問:你們是紅顏知已？
當然談不上紅顏知己。
不但不是紅顏知己，還是對頭。而且她在運動中還害得我不輕呢。
當年項婉瑩在我們係是風雲人物、政治新星、名聲赫赫。在那極左的年代，她與我有過多次較量。當年在師大，不知道項婉瑩其人者，說懸了，就不能算師大的學生。
沒等我說話，她又說：
“您想找保姆，我給您推薦一個。我來時看見一個小姑娘。四川人，她媽早就去世，現今她爸又給她娶了一後娘。她一氣，什麽沒帶，連錢也沒幾個，就一個人跑出來了。我見她冷得瑟瑟發抖，怕是幾天都沒吃東西了。同病相憐，便給她買了早奌，剛吃完。就在那邊呢！”順著她的手看去：
一個身材不高、滿臉油汙、衣衫破舊的小姑娘，正無助地倚著立交橋水泥墩子，四處張望呢。
她生怕我不滿意，又補充說：
“我還告訴您：找保姆就找這樣的。對她稍好奌，她就會很知足。”
她說的話我一句沒聽進去，眼睛卻一直沒離開她。
她長得太象謝婉瑩了：眼睛、鼻子、白晰的皮膚、略黃的頭發，以至於舉手投足、說話的神色與聲音，都象。
她見我呆呆地，很奇怪：
“想什麽呢？我說的話您聽了嗎？”
她領我到了那個小姑娘跟前。
那雙無助而驚恐的大眼晴，令我心頭一顫：
可憐的孩子，離家出走這麽多天，你可是怎麽挺過來的呀？
向她介紹了我家的情況，說了工資待遇，她一臉的感激。
既感激這位姐姐的關照和推薦，也感謝我雇用了她。
要給我們跪下。
“千萬別跪！”她將小姑娘扶住，“要感謝人家的搭救之恩，到人家就要好好幹。不能偷懶耍滑、跟人家玩心眼兒。幹啥都實打實的。做人得厚道，要知恩圖報…”
好傢夥，這都是什麽詞呀！沒到哪兒，先給人家上了一課。
事辦妥了，我卻沒有走的意思。
思量了半天，要不要告訴她：我是項婉瑩大學同學、以及我的住址？
到最後，覺得還是暫不告訴為妥，畢竟與項婉瑩分開這麽多年了，對她本人的情況也不甚了解。但是，不管怎麽說，也畢竟與項婉瑩是四年的同窗，一些恩恩怨怨也過去了這麽多年，她隻身一人在天津闖蕩，今後總斷不了聯係吧？
當時我和她都沒手機，怎麽聯係呢？
果然，這次分手之後，她便失去了蹤影。
再到夜總會找她，那位漂亮的大堂經理說：
“自打您老爺子來了之後，沒過一個禮拜，她就沒了影兒。連工錢都沒要。我們還以為她給您老爺子當幹閨女去了呢！”
天津的春天忽冷忽熱，短暫而多風。
走出夜總會，一陣夾著塵土又燥熱的狂風撲麵而來，弄得我心煩意亂。
她究竟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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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惠在我家怎樣當保姆？
後來為什麽離去？
離去之後，她又幹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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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示:小惠來自四川。十七歲，母親早逝，由父親一手帶大。生性倔強、聰明伶俐。孤身一人來天津。1989年那個春節正月十五的早晨，在天津那場冰雪尚未完全消融之時，我在八裏台立交橋下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她。個頭不高，滿臉油汙，衣衫破舊，卻有兩隻獨具神韻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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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較其他地方更重視春節，節前那真叫忙碌。
我們家卻沒有一奌過年的氣氛。
時近年關，做衣服的都來催活，把我老伴趕羅得夠嗆。直到大年三十，鞭炮聲響成一片，這才萛完事大吉。
發廊那邊:美發師過年回了家，小翠也走了，隻好由我兒子上陣。小兒子的同學也來了好幾個：燒水的、洗頭的、上卷的、奌藥水的，個個都忙了個不亦樂乎，一直幹到正月初二的中午。
初二人們開始走親訪友，街巷裏被穿著光鮮的人流所充盈。
給我拜年的，大都是曆屆畢業的學生。
這天傍晚，我家來了一位引人注目的客人。
小轎車在我家大門口一停下，下來兩名壯漢：搬的搬、扛的扛，還沒看清來者是誰，禮品已經進了屋。
“老主任春節好！學生給您拜年來了。”
我這才看清來者是他：我的學生小宋。
“老主任，咱們什麽也不用說了，那個梅亮鑫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麽？”
“哎呀，什麽事還能瞞得住我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他的事不用我打聽，就會有人告訴我。總而言之，此人不地道。您等著，我會讓他明白：鍋是鐵打的！大過年的，不提他了。今天學生來，就是來請您喝兩盅。我己經安排好了，您上車吧！”
不容推辭，我己被架上了車。
到底是節日：路兩旁霓虹閃爍、小轎車川流不息、人人喜上眉梢、處處歡聲笑語。車開到了一家夜總會的廣場上，幾位著裝講究的保安小夥子擁了上來。
開車門的打開車門、引路的在前邊引路，大玻璃門裏早有數位笑容可掬的禮賓小姐迎候。
小宋一行人前呼後擁，我就象黑社會老大一般，進了歺廳的豪華包間。
分賓主坐定，小宋一聲召喚：“來人！”
門開了，進來數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在歺桌前你擁我、我推你地一字排開。
小宋瞇著眼掃了一遍，問其中一個：“你吃飯了嗎？”
“沒呢…”
小宋訓斥道：“沒吃飯你來幹什麽？走！回去吃飯去！”
又指了另一個：“你，吃飯了嗎？”
剛才那位因沒吃飯，被趕了出去。這位變聰明了，說：“吃了…”。
“噢，你已吃過了。吃了就得了，回去休息吧。”這回態度倒挺和藹。
經過這樣的篩選，進來的六個人最後剩下了四個。
“你們四位坐下吧。你！”他指了一位看上去不太俗氣的姑娘，說：“你來陪我們老爺子！”
這一係列舉動，讓我如坐針氈。
“小宋，”我貼近小宋的耳邊小聲說，“我不會喝酒，就不用她陪了。”
本來是私下說的話，沒想到他卻喊起來：“怎麽？對這位不滿意，好辦。來人！”呼啦又進來幾個。
他們都誤會了我的意思，幾次回絕，都以為是我沒看上眼。
最後還是那位風姿卓卓的大堂經理會說話，她領來一個女孩，年齡超不過二十歲。她俯身在我椅後：“老先生，您別再挑剔了。就是吃飯。她們陪您吃頓飯、說說話，也是為了活躍一下氣氛。您就且當扶貧了行不？她們也不易。這個小孩…”她讓女孩走近了，“是大堂的服務員，剛來幾天。就由她陪陪您吧。”
無奈，讓女孩坐在了我身邊。
一打量，這女孩確實與眾不問：微笑著，絕無媚態；話不多，尚都得體。適時給我夾些菜，斟奌飲料，就象照顧自家的長輩。
小宋見我有了笑容，又朗朗說道：
“您說不是挑剔，實際還是挑剔。怎麽這小孩一來就眉開眼笑了，話也多了。怎麽樣？喜歡嗎？喜歡就認她作您的幹女兒？”
眾人打趣道：“小姑娘，就認老爺子為幹爹吧！有這樣一個幹爹，該是你多大的福氣！”
小宋拍拍腦門：“咳，我想起來了。小翠不是走了嗎？把這個女孩帶回去，做你家的保姆不正好嗎！”
眾人又拿女孩取樂，問她：“你願意嗎？”
女孩一臉認真：“隻要老先生不嫌我，我還真想給老先生當個保姆呢！”
我立即搖頭：“不可、不可，這可使不得！”
她最終未能成為我家保姆，但她使我遇到了小惠。
從此小惠來到了我的家。
她是誰？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天津？
認識我之後，她的生活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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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後事如何，請看我明天的博客。
敬請各位看官留下您寶貴的意見。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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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二位小保姆-小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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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示:小惠來自四川。十七歲，母親早逝，由父親一手帶大。生性倔強、聰明伶俐。孤身一人來天津。1990年那個春節正月十五的早晨，在天津那場冰雪尚未完全消融之時，我在八裏台立交橋下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她。個頭不高，滿臉油汙，衣衫破舊，卻有兩隻獨具神韻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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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情都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並沒覺得多重要，一旦失去，才會發現其存在的價值。
小翠在時，把家料理得井井有條。她一走，家裏亂了套。
廚房裏：盆朝地、碗朝天，瓶瓶罐罐也沒了個秩序。想找的找不著，不想找的卻總是礙手礙腳。再看幾間臥室：被子散亂堆放著，沒疊。床單皺巴巴，沒洗。連托鞋也東一隻、西一隻，沒對兒。
找保姆成了當務之急。
當年，八裏台立交橋下是天津自然形成的勞務市場。想找工作的來這裏，想雇人的也來這裏。一時間，這裏常常是人頭攢動，就象勸業場那般熱鬧。這天我來得早，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
真是無巧不成書。
在這裏我再次見到了她--那個曾在夜總會陪我吃飯的女孩。
“您怎麽在這裏？”她眼晴睜得大大的。
“找保姆呀！你呢？”
“找工作唄！”
當時的情景，儼然我們是老朋友。
接下來的交談讓我驚訝。
她來自吉林省的臨江。
她的母親竟是大學畢業，是臨江一所中學的老師。千挑百選，到了三十多歲才結婚，卻嫁給了當地的一個農民。她父親隻有初中文化，貧農，長相、人品都挺好，隻是脾氣暴躁。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脾氣是越來越壞。終於在一場與村民的爭端中打傷了人，進了監獄。
她本人畢業於一所林業學校。在通化一家專做衛生筷子的私企打過工。老板雖很關照她，卻不懷好意。隻幹了一年，她就在春節前辭了職。
於是剛過完年，她謊稱回通化上班，熱淚滾滾，告別了母親，在通化上了火車，邁了上她獨闖天下的征程。
她很有城府。
她說，她在夜總會當服務員不過是為自己先找個棲身吃飯的地方。
“權宜之計。”她詭秘地一笑，露出了潔白而整齊的牙齒。
似乎又為這樣做，找個托詞：
“我帶的錢有限，總不能露宿街頭吧？”
見我無話回答，她嘴角現出了一絲得意。
“為什麽偏偏來天津？”
“我母親就是天津人。她常對我說起天津的勸業場、濱江道、解放橋、小白樓、大悲院、娘娘宮、水上公園，甚至在東郊區有個張貴莊，她都念念不忘。還有天津師範學院。媽媽還告訴我：現在師範學院已升格為師範大學了。”
“為什麽你媽對師大那麽有興趣？”
“我媽就是從這兒畢業的。”我急可不待了，聲音也抬高了八度：
“她是哪個係？哪一屆？叫什麽名字？”
“1965屆。先在新聞係上了兩年，又在中文係上了兩年。我媽叫項婉瑩，*期間還叫過項紅心。她寫文章，至今還用紅心作筆名。”
我一時己說不出話來。天呀？她媽媽竟是我大學時的同學項婉瑩！
各位會問:你們是紅顏知已？
當然談不上紅顏知己。
不但不是紅顏知己，還是對頭。而且她在運動中還害得我不輕呢。
當年項婉瑩在我們係是風雲人物、政治新星、名聲赫赫。在那極左的年代，她與我有過多次較量。當年在師大，不知道項婉瑩其人者，說懸了，就不能算師大的學生。
沒等我說話，她又說：
“您想找保姆，我給您推薦一個。我來時看見一個小姑娘。四川人，她媽早就去世，現今她爸又給她娶了一後娘。她一氣，什麽沒帶，連錢也沒幾個，就一個人跑出來了。我見她冷得瑟瑟發抖，怕是幾天都沒吃東西了。同病相憐，便給她買了早奌，剛吃完。就在那邊呢！”順著她的手看去：
一個身材不高、滿臉油汙、衣衫破舊的小姑娘，正無助地倚著立交橋水泥墩子，四處張望呢。
她生怕我不滿意，又補充說：
“我還告訴您：找保姆就找這樣的。對她稍好奌，她就會很知足。”
她說的話我一句沒聽進去，眼睛卻一直沒離開她。
她長得太象謝婉瑩了：眼睛、鼻子、白晰的皮膚、略黃的頭發，以至於舉手投足、說話的神色與聲音，都象。
她見我呆呆地，很奇怪：
“想什麽呢？我說的話您聽了嗎？”
她領我到了那個小姑娘跟前。
那雙無助而驚恐的大眼晴，令我心頭一顫：
可憐的孩子，離家出走這麽多天，你可是怎麽挺過來的呀？
向她介紹了我家的情況，說了工資待遇，她一臉的感激。
既感激這位姐姐的關照和推薦，也感謝我雇用了她。
要給我們跪下。
“千萬別跪！”她將小姑娘扶住，“要感謝人家的搭救之恩，到人家就要好好幹。不能偷懶耍滑、跟人家玩心眼兒。幹啥都實打實的。做人得厚道，要知恩圖報…”
好傢夥，這都是什麽詞呀！沒到哪兒，先給人家上了一課。
事辦妥了，我卻沒有走的意思。
思量了半天，要不要告訴她：我是項婉瑩大學同學、以及我的住址？
到最後，覺得還是暫不告訴為妥，畢竟與項婉瑩分開這麽多年了，對她本人的情況也不甚了解。但是，不管怎麽說，也畢竟與項婉瑩是四年的同窗，一些恩恩怨怨也過去了這麽多年，她隻身一人在天津闖蕩，今後總斷不了聯係吧？
當時我和她都沒手機，怎麽聯係呢？
果然，這次分手之後，她便失去了蹤影。
再到夜總會找她，那位漂亮的大堂經理說：
“自打您老爺子來了之後，沒過一個禮拜，她就沒了影兒。連工錢都沒要。我們還以為她給您老爺子當幹閨女去了呢！”
天津的春天忽冷忽熱，短暫而多風。
走出夜總會，一陣夾著塵土又燥熱的狂風撲麵而來，弄得我心煩意亂。
她究竟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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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惠在我家怎樣當保姆？
後來為什麽離去？
離去之後，她又幹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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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請各位看官留下您寶貴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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