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一天收回目光,垂下眼,看著直板手機上死翹翹的貪吃蛇,耳邊已經沒有了聲音,冥冥中有誰讓他聽這段對話,目的是什麽,是知道龍廷輝原來是將死之人嗎?


    他竟然要死了,這麽溫文爾雅的人竟然是個頻臨死亡的人,握緊手機,薑一天聽了那麽多,最後留下的就是這個,唉……


    “小薑,醫生不同意我出去,你隻能陪我在醫院裏待一天了,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知道真相後,薑一天再看到龍廷輝就帶了些小心翼翼,這個時候是龍廷輝說什麽,他就會做什麽的,直到雇傭結束。


    “百裏,就這樣吧。”


    “是先生。”百裏先生笑著應道,是她推著龍廷輝出來的,陳文濤還在那兒跪著,“文濤他……”


    “放他假了,今天就小薑照顧我吧,如何小薑?”龍廷輝看向薑一天。


    薑一天連忙點頭,“好的龍先生,我給你講講南海城的風土民情,保證你今天都不會無聊。”對待病人,都會比較包容,薑一天也是一樣,心裏麵下意識的想要他在最後一段時間內過得好些。


    ――――――――――――――


    薑一天推著龍廷輝走後,百裏先生推開推拉門來到玻璃花房,陳文濤還跪在那裏。


    “文濤,起來吧,先生說的。”百裏先生坐到桌前,拿起玻璃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玫瑰花茶,淡黃色的液體在玻璃容器內蕩漾出一片淺淡的美麗。


    陳文濤踉蹌的站了起來,僵硬著腿挪到百裏先生那邊,拖開凳子坐了下來,點點白色的桌麵,“給我也來一杯。”


    龍家,百年大家,幾百年來跟隨者很多,但是一直從來沒有不變的就是陳家和百裏家,如今,陳家已經凋零,隻剩下陳文濤和侄子兩個人,而百裏家人丁興旺,這一代的家主是百裏先生,便是陳文濤對麵的女人,他們這一代行生,百裏先生不是尊稱,而是女人的名字。


    “文濤,你這段時間過了。”百裏先生從身邊的花架上拿下一盆春蘭,此時正開著的蘭花翠一品,從桌下拿出一個急救箱,打開後裏麵不是藥,而是棉花棒、剪子等侍弄花草的工具,抽出一根棉花棒,沾了些清水細致的擦拭著蘭花枝葉,“空氣汙染真大,你看,才多長時間沒有弄就沾上了灰塵。”


    陳文濤抬眼淡淡的看了眼百裏先生,“先生說的沒錯,你們百裏家離不開花。先生他,唉……”


    “龍家的命運,我們兩家人都是看在眼裏的,先生他不願意將它延續,我們也不能多加幹涉,雖然,我們都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麵的出現。”


    龍家不隻是百年世家,幾個百年加在一起都不為過,百裏家在陳家之前跟隨龍家,所以比陳家更加知道龍家,在百裏家跟隨龍家之前,龍家就已經綿延數百年,甚至千年,而百裏家是在元朝的時候跟隨龍家,可想而知龍家的曆史吧。


    和龍家曆史一樣神秘的,還有龍家的男人們,百裏家世代從醫就是為了破解龍家男人無法長壽的命運。


    陳文濤垂下眼,看著杯中淡黃色的液體,晃了幾下,“百裏,你查查……”湊到百裏先生耳邊,陳文濤小聲的說道。


    “什麽,你懷疑……”百裏先生驚訝的看著陳文濤。


    陳文濤點點頭,“你年紀小,沒有見到過,我是看著先生長大的,所以……”


    “嗯。”百裏先生放下棉花棒,免得自己一時驚訝什麽的把自己的寶貝弄壞了,雖然不是名貴的品種,但是抵不住她喜歡呀!“可是,問題是那個孩子的媽媽是誰啊?而且怎麽就到了那個男人的身邊,這都說不通啊!”


    一陣風吹來,帶著淡雅的花香,陳文濤喝了口茶,站在高處望著這個城市,它又有什麽不同於別的城市的地方,同樣的高樓大廈、同樣的來來匆匆,又有什麽地方值得先生留戀。[.超多好看小說]“先生應該得到最好的,應該有兒女繞膝,龍家應該傳承下去,其他的我不管。”


    百裏先生站了起來,把花盆放到花架上,俯視著陳文濤,“陳文濤,龍家的傳承不是我們來決定的,而是先生,文濤你真的過了。”你不是讓先生得到最好的,而是你要的是龍家的傳承,文濤啊文濤,以後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陳文濤已經五十多歲了,別看保養得好,看起來隻有四十多,但是歲月畢竟放在那裏,跪上那麽長時間,腿僵硬到現在都還沒有好,看著消失在門後的百裏先生,二十多歲的年紀,正值青春年華,她又怎麽懂自己的心思。他被送到龍廷輝身邊的時候,他已經是15歲,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目標,可是父親讓自己必須服從龍廷輝,那個不到五歲的奶娃娃。


    陳文濤將自己一輩子的夢想都壓在了龍廷輝的身上,可是龍廷輝太過安逸,隻是守著龍家的祖業,並沒有拓展更大的市場,陳文濤不滿足了,更加無法讓他滿足的是,龍廷輝要死了,陳、百裏兩家守護上百年的龍家要完了,陳文濤不甘心、他不甘心。


    ――――――――――――


    路過薑一月辦公室的時候,薑一天沒有進去,真有些三顧家門而不入的味道,豎著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可惜醫院用材太好,竟然半點聲音都聽不到。薑一天才不相信,薑一月和分分兩個吃飯能這麽安分。


    “不進去看看?”


    “不了,他們兩個肯定在吃早飯,我先送龍先生回去。龍先生你是回家還是……”薑一天慢慢的走著,到了電梯前,麵癱男之一向前一步按上按鈕,看著電梯的數字慢慢變大逐漸上行。


    “1608,病房號。”


    同樣的數字!“這個數字很特別嗎?”


    “隻是巧合而已。”真的是巧合,在龍廷輝看來,還沒有什麽能夠讓他如此堅持。


    “哦。”


    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薑一天把龍廷輝送到了病房,那兒正有人等著,龍廷輝早飯還沒有吃,粳米粥、小籠包,一看就出自於大家之手。但是薑一天看著,龍廷輝吃著這些精致、昂貴的東西並沒有多少喜悅,不,就像昨天自己帶著他去了杏花樓一樣。


    薑一天坐在一邊看著龍廷輝吃飯,被看的人一點兒都沒有感覺,看的人倒是尷尬得很,這看人吃飯好像自己覬覦人家嘴巴下的菜似的,不好意思的挪了挪,相處幾天薑一天知道龍廷輝是“食不言寢不語”的擁護者,後者他不清楚,但是前者那是一定的。


    別看龍廷輝專心著吃飯,眼角的餘光注意著坐立不安的薑一天,嘴角的笑意擴大。


    ――――――――――――――――


    在龍廷輝吃飯的時候,薑一月也帶著分分在吃飯,薑一天做的紫米粥配著小包子吃,讓薑一月有了重新活著的感覺。


    “二伯伯你吃相真醜,奶奶說了,吃飯要講禮貌。”分分喝了一口粥,他可吃不下二伯伯那麽多,掰掰手指,呀,爸爸說手指頭不夠了可以用腳趾頭,動了動腳趾,藏在鞋子裏了看不見。反正,反正,二伯伯吃了很多。


    薑一月把手蓋在分分的腦袋上,“奶奶還說,分分應該多吃一些。”


    “一碗粥、兩個菜包子、兩個肉包子、一個豆腐包子,我已經那個吃了很多了。”分分一一點出自己吃了些什麽。


    薑一月訝異,在自己沒有注意的身後,分分都吃了這麽多了?捏捏分分的小臉,“肉肉光長臉上了啊,身上都是排骨。”


    “哼哼。”分分哼唧兩聲,抗議二伯伯對自己小臉的蹂躪。


    就在伯侄兩個討論自己誰吃的比較多誰吃得比較少,誰應該多聽聽奶奶話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薑一月收起和侄子玩鬧的笑臉,雖然臉上還有著笑容,卻已經變得客套萬分,沒有了私人的感情。


    收拾了下辦公桌上的東西,薑一月揉揉侄子的腦袋,小聲吩咐,“自己玩會兒,等會送你去你爸那兒。”


    “哦。”哼,還是爸爸好,二伯伯最討厭了。


    “請問你找誰?”進來的是個穿著黑色t恤,室內還戴著墨鏡的男子,在大大墨鏡的對比下,顯得臉更加的蒼白,泛白的嘴唇自然的抿著,嘴角下彎,顯得刻薄嚴厲。薑一月輕微的皺眉,憑著一個醫生的直覺,他在這個男人的身上聞到了血腥味。挪了一下步子,擋住身後的分分,看來人一聲不響的站在敞開的門邊,薑一月再次問道:“請問先生找誰?這邊是婦產科的辦公室。”


    來人喉嚨裏發出淡淡的笑聲,“沒什麽,就是過來看看,薑一天不在真是可惜了。”


    明明戴著墨鏡看不清對方的眼睛,但是薑一月背後一緊,有著被毒蛇盯上的感覺。身體緊繃,隨時做好反抗,“你是誰?”下意識的提高聲音,薑一月準備隨時作出反擊。


    “認識薑一天的人,告訴薑一天我來了。”就不會讓你再走。說完便走了,薑一月提步去追,走廊裏哪裏還有那個男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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