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線天的時候鳳瞳有點恍惚,翼聖皇子四個字差不多占了她全部的思緒,而且她千想萬想都沒料到蘇玄秋竟然是憑軍功上位的。


    雖然對於皇帝來說,皇女皇子是血親,但同時也是最危險的敵人。皇女想抓兵權向來不容易,就像安國睿親王鳳棠,要不是正元皇帝那樣的恩寵,即使再有軍事才能,也是雪藏的命運。


    蘇玄秋竟然在這個女尊的國度裏,以男子之身把軍權抓到手裏,本身的強悍是超過安國睿親王的。更不用說隻說平日裏隻看他處事的彪悍,這樣一個男子想去爭皇位,他確實有這個資格。


    “你贏了。”最先迎上來的是沈悅,連本來跟他一起的韓墨都沒跟上他的步筏落到了後麵。最後一招他看的清楚,看似平手,但其實己經沒打的必要了。


    “運氣好而己。”鳳瞳說著,還真是運氣好,要不是蘇玄秋的點醒,她己經斃命了。


    而這時韓墨己經趕過來,不等他開口,鳳瞳就道:“什麽都不用想,跟我回去。”


    韓墨低著頭直咬著唇,直接跪下,道:“謝王爺。”


    鳳瞳向番茄和櫻桃使了個眼色,兩個婢女迅速扶著韓墨起來,鳳瞳又道:“我與簫大王還有些事情要談,在離開之前,你緊跟著沈小公子就好了。”


    簫冬青的信義鳳瞳還是信得過的,但海盜窩裏,還是讓韓墨跟著沈悅合適。


    “是。”


    比武完了,鳳瞳與簫冬青也沒怎麽客氣,主要是打了這麽久,體力都差不多了。鳳瞳是讓番茄給簫冬青說了一聲,晚宴時見,就先回去休息了。


    鳳瞳沒有馬上走還有另外一件事,問簫冬青借人的事,簫冬青手下的海運人才之多應該是沒哪個能比地了的。最初談的大計,像這種借人的事情是屬於人情範圍內,要是按蘇玄秋說的把韓墨給了她,簫冬青能兩話不說給一船人。隻是現在……鳳瞳還是想試試看。


    晚上的宴會很盛大,一點不比迎風宴的規模小,鳳瞳與簫冬青喝酒的時候,雖然簫冬青看起來有些遺憾,但是也是心服口服了。按照簫冬青的話說,敗給翼聖皇子的妻主,她一點都不難看。


    隻是鳳瞳心裏聽著奇怪,她與蘇玄秋的婚事隻是兩國聯姻,成婚之前壓根沒見過。要是兩情相悅自己找的,簫冬青這話還有點道理,隻是這樣聯姻,實在很難從夫君來判斷妻主。


    酒過三旬,鳳瞳提起借人的事情,簫冬青笑道:“這個沒問題,容親王走的時候,看中誰隻管帶走就好了。”


    鳳瞳心裏大喜,忙道:“我隻是想找些熟悉船隻製作以及航海路線的老水手。”


    簫冬青笑道:“容親王不必過謙,我就是不給你麵子,也會給翼聖皇子麵子。等你出發的時候,你想要的人一定一個不少。”


    鳳瞳忍不住道:“翼聖皇子真如此威名遠揚?”


    簫冬青有些不可思議的笑道:“翼聖皇子的軍功分為兩部分,一是打海盜,二是抗外族。隻是我黑礁崖就受過翼聖皇子不少照顧。”幸好她們的基地遠離金碧王朝本土太遠,不然弄不好老窩都能被端了,就是現在提起翼聖皇子的大名,也是讓人顫三顫。


    鳳瞳聽得更是驚訝,簫冬青看向她忍不住道:“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嗎?”


    鳳瞳搖頭,她確實不知道,從最初迎親開始,她好像都沒有了解過蘇玄秋。表麵的東西都看的到,但卻看不到本性。


    “那他怎麽會把碧玉簪給你?”簫冬青脫口而出道。


    鳳瞳也愣了一下,下意識摸了一下頭上的簪子。簫冬青看著鳳瞳也是滿臉驚訝道:“這是翼聖皇子的信物啊。”


    鳳瞳帶著就意味著蘇玄秋在宣布,這是我的人,想找她麻煩的把眼睛放亮一點,出了事情小心我一個個收拾。


    鳳瞳完全說不出話來,不知道是震驚於這樣一個簪子的意思,還是蘇玄秋的個人影響力。明明己經奪嫡失敗了,明明己經被發配至此了,為什麽他的信物還能有這麽大的威攝力。


    就在鳳瞳發呆的時候,簫冬青卻道:“其實有件事我也想麻煩容親王,臨走之前我想見見韓墨。”


    鳳瞳猶豫一下道:“沒問題。”人她都要帶走了,簫冬青隻是想見見,她也不能這麽小氣。


    “謝容親王了。”簫冬青笑著。


    吃了晚宴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鳳瞳就要出發回去了,隻是臨走的時候,簫冬青卻把韓墨叫到了一邊。離她們大隊人馬非常見,除了聽不到兩人說話外,簫冬青要做什麽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這也可以說是簫冬青的避諱,以前她與韓墨怎麽樣都無所謂了,但現在她輸了鳳瞳。韓墨就是鳳瞳的了,別人的男人,就是隻談話也要避諱一下。


    “你確定你要回去嗎?”簫冬青問著。


    “是。”韓墨咬牙說著,現在的韓墨就見戰栗中的貓,全身的貓都是直立起來的。


    “大晉並沒有你的立足之地。”簫冬青實話實說。


    “我知道。”韓墨說的時候,牙根都在打顫。一個失貞的男子在那樣一個環境是沒有立足之地的,他比誰都清楚。


    “容親王是非常難得的好人。”簫冬青說著,卻看向韓墨又道:“但是她不會愛你。”


    一個與翼聖皇子能兩情相悅女人是不可能愛上韓墨的,她帶韓墨回去隻是認為這是她的責任,與愛無關。


    “我知道我不配。”韓墨說著。


    簫冬青笑了,道:“我想你是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容親王,她要是真喜歡你,貞不貞潔她是完全不會介意的;相反的她要是不喜歡你,你就是成了貞夫她也不會理你。”


    雖然她與鳳瞳隻是初見,她都己經能看透了,韓墨卻還是沒明白。鳳瞳是個值得托終身的女子不錯,但是韓墨想在她身上得到愛情那完全是天方夜譚。


    也許從根本為說,鳳瞳與韓墨兩人希望得到的愛情模式都是完全相反的。韓墨像一朵花,需要人嬌養愛惜;鳳瞳卻像一棵樹,她想找另一個棵樹一起承擔風雨。韓墨太嬌弱了,鳳瞳的世界對於他來說太大太大。


    簫冬青又道:“也許你會認為一個海盜頭子說的話非常沒有可信度,但我確實挺喜歡你的。我還是頭一次因為爭一個男了與人生死相搏。”


    “哼~”韓墨冷笑,道:“那麽對於簫大王來說,所謂的喜歡就是強取豪奪嗎?要是如此,在下實在承受不起。”


    簫冬青笑道:“其實我也是有點小看你了,一直以為大晉的男子失了貞潔要麽就這樣認命,要麽就要死要活的自殺尋短見。沒想到,你還能如此坦然的回去。”


    韓墨抬頭直盯向簫冬青道:“我為什麽要從一個強行強占我的女子,人有時候是該認命,但不該認命到犯賤的地步。至於為什麽不去死,一個失貞的男子是無法立足,但那隻是說無法婚配而己。但是容親王既然願意還收留我,那就表示容王府還有我立足之地,我為什麽要去死。”


    一席話簫冬青臉上笑意更是加深,道:“不錯,不錯,看來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


    簫冬青最後道:“要走就走吧,要是哪天想起我了,可以隨時回來找我,我會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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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航的路上鳳瞳對韓墨按撫幾句,就讓沈悅陪著韓墨,她則開始盤算著簫冬青送給她的幾個船工。


    簫冬青答應給人,給的非常大方,一行二十幾個,看得鳳瞳都有點心驚了。官匪勾結歸勾結,但無論怎麽勾結也絕不可能親如一家人,就像貓和老鼠一樣,天敵就是天敵。


    現在的問題就來了,怎麽樣用他們這些人合適。鳳瞳初步的想法是讓他們收徒弟,再集中原本南川的工匠們一起,一起開課教導。但麻煩的是航海路線,雖然鳳瞳有想過問問蘇玄秋的意思,但是想到那個翼聖皇子的封號,鳳瞳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想跟蘇玄秋談談,但又不知道要談些什麽,那樣一個男人……鳳瞳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好。正想著,敲門聲響起,敲了兩聲卻未報上姓名,鳳瞳己大概知道是誰,道:“請進。”


    進門來的是沈悅,要番茄和櫻桃有事,敲門的時候必然要說。至於韓墨,這個時候他應該不會主動找她。會這樣敲門的也隻有這位沈小公子了。


    “你不去看看韓墨嗎?”沈悅問著,己經晚上了,船艙裏的蠟光不算明亮,他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坐在長椅上閉目養神。


    鳳瞳歎口氣,半天才道:“我很累。”從懂事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而且隨著年齡的加深,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不是她不知道韓墨的好,不是她太不體貼,而是像她這種也許隨時會丟了腦袋的王爺,真的沒時間去想這些情情愛愛。


    “你……”沈悅張口想說什麽。


    鳳瞳卻打住他道:“把韓墨人帶回來,我己經盡到所有的責任了。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理會他的心情,海運是的差事是太女派下來的,皇上身體日益不好,太女主管京中事務,要是辦砸了,你說回京之後我會有什麽結果。”


    “……”


    “我己經跟你說過,我沒有談情說愛的時間,更沒有去哄人按撫的心思。”鳳瞳停一下又道:“所以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都請沈小公子不要再提我慢怠韓墨的事。為一個男人我最多也就是做到這種程度而己,再多我真的做不了了。”


    沈悅隻是看著她,半天無語,動動嘴唇想說什麽,卻終於沒說出口,隻是轉身出門。


    鳳瞳歎口氣,她也不想把話說那麽重,隻是她真的沒有那個精力了。京中局勢如此不穩定,原本雖然不寵她但能庇護她的母上身體越來越差,就是哪天沒了都不奇怪。開年的時候母上那場病,對於她的影響最大。她不想在母上過世之後,得那麽一個下場,所以她現在必須要做點什麽了。


    還有就是蘇玄秋,翼聖皇子的封號,相信太女是知道的。但一直以來太女除了最初的一次警告之外,卻沒有任何的動作,那是不是表示著,兩人私下裏己經有協議了呢。那個她親自迎娶來的正夫,到底會給她帶來什麽。


    接船的人不多,鳳瞳偷偷去的,自然要偷偷回。知府帶著幾個衙役都是一身便裝,譚靜也來了,隻是鳳瞳站在船頭遠望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卻是小侍打扮的蘇玄秋。即使臉不同,即使一身下人打扮,鳳瞳還是第一眼看到蘇玄秋,那身風骨怎麽也掩示不了。


    而在鳳瞳離開的幾天,他們的住處己經搬到了知府的一個別院裏,雖然以知府的意思是把自己的府邸空出來,但卻被小侍打扮的蘇玄秋阻止,王爺現在還是微服出京,再者知府還有事要忙,再空出一間院子是最合適不過。


    鳳瞳對於這樣的安排自然滿意,雖然船工她己經帶回來了,但是她的意思是在未公開身份之前,對於簫大王送來的人先挑選一下。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就公然以親王的身份向官府推薦,出了差錯她承擔不起。


    不過回來第一件事是先安頓,鳳瞳以最大的禮遇安置了船工,對於技術型人才她向來是尊重的,再說以後依靠之處也必定非常多。


    韓墨與沈悅是住一起的,鳳瞳問過沈悅,沈悅說他目前也沒什麽事,就先跟著他們混了。鳳瞳覺得這樣也不錯,最少韓墨不用她再操心了。


    不過回來的第一天晚飯還是一起吃的,韓墨精神看起來雖然淡淡的,但是看神情完全沒有去尋死或者傷春悲秋的意思,鳳瞳也是比較滿意。拚死拚活把人撈出來了,要是回來之後再半死不知的,她就更鬱悶了。


    晚上服侍鳳瞳入睡的自然是蘇玄秋,洗澡的時候蘇玄秋多少還是有點盡到小侍的責任,蘇玄秋直把她從木桶裏把她抱出來放在床上的。


    “一線天的感覺如何?”蘇玄秋在床邊坐下,微笑的問。


    鳳瞳抬眼看向他,道:“你怎麽得來的消息?”


    蘇玄秋隻是笑,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又道:“這應該是你的處女生死決鬥吧,要不要煮紅蛋?”


    鳳瞳慢慢坐起身來,隻是一臉平靜的看著蘇玄秋。


    蘇玄秋卻伸手摸向她的臉,輕輕撫摩著道:“是不是有點怕?”


    “女兒當如此。”鳳瞳說著,生死決鬥,再大一點像鳳棠那樣沙場決戰,沒什麽大不了的。


    蘇玄秋笑道:“沒說你不該,但是就是現在後怕了,更沒人會笑話你。還記得我頭一次殺人的時候,足足有一夜沒睡著。”


    鳳瞳一直過於平靜的臉,現在多少顯得有些沉鬱了。蘇玄秋順勢摟住她道:“己經過去了就不用想太多,可以把這些當經驗,慢慢一點點的積累,沒有人能一開始就成為高人的。”


    鳳瞳把頭抵在蘇玄秋的肩膀上,長籲口氣道:“謝謝你的安慰。”


    蘇玄秋笑道:“以你的年齡來說,己經很不錯了。”


    “比之你當年如何?”鳳瞳問著。


    蘇玄秋隻是微笑,道:“你在套我的話嗎?”


    鳳瞳抬眼看向他,道:“一直以來從來沒有問過你,你今年多大?”記得初見麵的時候,蘇玄秋說過,她要是再小幾歲就可以當他女兒了,那蘇玄秋再年輕也該有三十了。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蘇玄秋問。


    “我隻是好奇而己。”鳳瞳說著。


    蘇玄秋非常認真的想了一會道:“反正還不足當你的父親。”


    鳳瞳挑眉,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


    蘇玄秋非常認真的道:“你應該這樣想,我不想告訴你年齡是怕你失望。雖然一般男子的成婚年齡在十八歲,女子的是十五歲,但當夫君比妻主大太多的時候,夫君會產生自卑感的。”


    鳳瞳覺得自己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道:“那請問親愛的夫君大人,您產生自卑感了嗎?”


    “你說呢?”蘇玄秋笑著反問。


    鳳瞳卻是歎口氣,她本來想跟蘇玄秋談些正經事情的,結果又被他拐到了奇怪的地方。其實有很多次,蘇玄秋都把話題帶走了。


    而就在鳳瞳歎氣的時候,蘇玄秋卻開始寬衣了,鳳瞳斜眼看向他,道:“我沒讓你侍寢。”


    蘇玄秋手卻沒停,隻是笑道:“是嗎,我還以為王爺想念我了呢。”


    等蘇玄秋上了床,吻住鳳瞳的時候,鳳瞳卻忍不住問:“為什麽把你的信物給我?”


    蘇玄秋停了一下,認真的道:“怕你死了。”


    “我死了對你很有影響嗎?”鳳瞳再問。


    蘇玄秋似乎有點歎氣,看著鳳瞳的神情也有些恍惚,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死,你是皇族中難得的知道良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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