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懷穀慣常不思考,一思考眉頭就擰得緊緊的,留蘭早了解到了這個,不敢容他繼續再想這個問題,胡亂找了個話題和他說話,“聽說恩婷姐未來的婆婆家也在鎮上開鋪子,你認識嗎?也是在這條街上嗎?”


    “不。”梁懷穀蔑她一眼,單吐出來一個字,不知道是說不認識還是不在這條街上。


    想也是,這是鎮上的主街,雖不是中心的位置,卻也差不了多少,能在這地段有家鋪麵,不論大小,不說別的,一家人溫飽是不成問題的。那秦家怕是沒這樣的實力。


    留蘭又換了問題糾纏梁懷穀,不管看見什麽都裝無知拉著他問來問去,不讓他有心思想別的。


    梁懷穀被她纏不過,隻好抽回心神應付,好些個問題問下來,回頭再想方才琢磨的是什麽事又想不起來了,隻好晃晃腦袋拋開了。


    留蘭終於瞧見他的眉頭舒展開了,也鬆了一口氣,抬手抹了把汗。


    這大街上不想村子裏到處有樹蔭遮涼,近正午的日頭直直的曬著,梁懷穀也是頻頻抹汗,沒看出留蘭其實是在心虛。


    家人對她的關愛是無條件的,可也是這關愛讓她束手束腳的生怕露出馬腳被發現不是原裝的失去這濃的化不開的關愛,可她總要做點兒什麽的,這麽束手束腳施展不開可不好。總得做出些什麽事來讓他們徹底接受現在的她,眼下就是一個好機會。


    成敗在此一舉了。


    到了鹽鋪,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個不高,微胖,和和氣氣的。等著買鹽的不少,不大的鋪麵被櫃台隔開,櫃台外的空間幾乎被站滿了。看穿著都不是富裕的,大多都是一斤半斤的稱,老板也不嫌煩,稱的很是細致。等輪到留蘭,聽她說買五斤,很是吃驚,善意的提醒她天氣越來越熱,買多了可能放不住。(.好看的小說)


    由於沒經驗,留蘭也不知道買多少合適,隻是這是她到這裏來第一次花錢,一下子就花出去好幾百文,覺著心疼,估量著先買五斤,如果不夠用再讓梁懷穀跑一趟也可以。


    隻是醃梅子的事也不好現在就說出去,麵對老板的好意和其他買鹽的人差異的目光,隻好含糊的說家裏人多路遠,好不容易到鎮上隻能一次多買一些,還替別家也捎著。


    鹽鋪老板也不再說別的,利落的稱了鹽。


    鹽價還是二十五文一斤,五斤一百二十五文,留蘭數了錢付給鹽鋪老板,鹽鋪老板卻又數出五文抵換給她,笑眯眯的說:“拿著,買幾個包子吃。”


    留蘭接過五個銅板有些發懵:這算是買多了有優惠還是老板覺得她吃不飽飯,但還是甜甜的說了聲“謝謝老板”。


    梁懷穀帶了一條長布袋,鹽裝進去,係緊了袋口,褡褳一般搭在肩上,五斤的重量對他來說形同於無。


    買完了鹽已經過午了,早飯又吃的早,留蘭的肚子開始咕咕叫。


    但走了大半條街,卻隻經過兩家酒樓,門麵裝修都很氣派,即便是他們身上還有幾百文,也不舍得到那種地方消費。


    好在梁懷穀對鎮上的每一條街巷都很熟悉,拉著留蘭往他經常吃飯的鎮尾方向去。


    正好吃飯的時候,街上的行人少了一些,少了視線的阻隔,有賣什麽的又缺著什麽留蘭都看在了眼裏,記在了心裏,一路走一路琢磨,倒也沒覺得多累。


    突然前方不遠處一陣騷動,隻聽到有個清脆聲音喊:“偷東西了,抓賊呀,快,前邊的幫忙攔一下,就那個穿黑衣服的!他偷了我的荷包!”


    留蘭聞聲伸長了脖子看,剛好瞧見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撥開行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眼看著就到他們麵前了。


    梁懷穀一手牽著留蘭,另一隻胳膊一伸,擋住了那偷兒的去路。


    那黑衣偷兒抬起頭,惡狠狠的盯了梁懷穀一眼,看他身強力壯不像是好對付的,“呸”了一聲,嘴裏不幹不淨的罵了一句,甩手扔出一樣東西,扭身跑了。


    梁懷穀帶著留蘭,不想惹是生非,沒再追上去,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東西。


    留蘭仔細看了一眼,是一個精美的荷包,像是新做的,很漂亮,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能用的東西,可這荷包也太小了些,裝不了幾塊碎銀。


    果然等剛才喊抓賊的綠衣姑娘氣喘籲籲的跑過來,衣著雖不紮眼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不是尋常人家能穿的起的料子,看裝扮應該是哪家大戶裏的丫鬟。


    她跑到梁懷穀跟前,大大方方的道了謝,接過他手中的荷包,蹙眉“哼”了一聲,“雖然隻是個香囊,也不能讓人偷了去。”顯然是故意喊荷包被偷了,好引人幫忙攔截。


    看來是那偷兒失手,錯把做工精美的香囊當成了荷包。


    那姑娘收起香囊,自手裏拎著的籃子裏掏出一個紙包來遞給留蘭,“喏,這個送給你和你哥哥吃,謝謝你們幫我截回了香囊。”


    留蘭見梁懷穀恍若未聞,笑著推開她的手,“謝謝姐姐,舉手之勞而已,怎麽敢要您的東西。”


    綠衣姑娘瞧留蘭小小年紀卻通情知禮,明亮的眸子透著一股機靈勁兒,心生喜歡,不由分說的把紙包賽到她懷裏,“讓你拿著就拿著,和姐姐不用客氣,這可是品香坊的九層糕,好吃著呢,今兒做得少,都有沒買上的,姐姐看著你心裏喜歡,要不才不舍得給呢。”急匆匆往回趕,才讓偷兒得了手。“這都過晌了,小姐還巴巴等著吃我買回的點心呢,先不多說了,日後有什麽事,到鎮南邊楊府找我,我叫綠竹,可記好了啊!”


    她啪啦啦語速飛快,留蘭也沒能插上話,等她說完了,人已經擺擺手走了,僵直著手托著紙包,哭笑不得。


    紙包層層裹著,貼在手心上仍有微微的溫度,確實是剛出鍋的,也有陣陣的香氣,勾的她的肚子叫的更響了。


    說不饞是自欺,不花錢的野菜在文清手底下變著花樣兒的出,普通的麵餅饃饃稍微加點兒料也能做出不一樣的味道來,可手裏的九層糕的濃鬱香氣也是一種誘惑,不用打開紙包就能想象裏麵的糕點多麽美味,咬一口唇齒生香。


    “人都走了,發什麽愣?”梁懷穀拽拽她,繼續往前走。


    留蘭隻得跟上他的腳步,手裏捏捏紙包抵到他麵前:“這個怎麽辦?”


    “能怎麽辦,給你就吃了唄。”梁懷穀倒是一點都不在乎,剛才那個叫綠竹的丫鬟說那一溜兒的話,他連吭都沒吭一聲,當自己不存在。


    留蘭扁扁嘴,又打別的主意,“既然是好吃的,那回家一起吃,穀子哥,那個品香坊在哪裏,你帶我去看看唄?”


    “看那個幹什麽,一個賣點心的鋪子,有什麽好看的。”梁懷穀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食物隻以填飽肚子為標準,雖然時常到鎮子上忙活,沒留意過什麽品香坊,也不知道留蘭心裏的打算。


    “不是說從那裏買點心還得排好長的隊,咱不買,去看看就行。”留蘭搖著他的胳膊撒嬌。


    梁懷穀沉默了片刻,“那也得先吃飯。”這算是同意了。


    “好!”留蘭高興的答應著,眯著眼笑了,肚子餓的時候,還有比吃飯更大的事兒嗎?


    越往前走街道越窄,人群顯得越擁擠。


    其實倒不是街道窄了,而是臨街的鋪子前都搭起了棚子,占了街麵,有的棚子是鋪子裏的貨物搬出來叫賣,有的直接租給別的人擺了貨物叫賣,也有擺了破舊的桌凳賣吃食的,正好趕上吃飯的時候,人多,聲雜,吵吵嚷嚷的,噪雜得很。


    留蘭卻是頭回見,新奇的很。東瞧瞧西看看,惹得梁懷穀直瞪眼,恨不得再把她扛起來,但瞧著她看著什麽都新奇的模樣,又心軟舍不得。


    梁懷穀常光顧的是一家麵攤,老板是一對老夫妻,租了別人家搭起來的棚子,隔成一大一小兩部分。


    小的一部分是一間木板搭起來的矮屋子,門口又矮又窄,進去都得弓著身子,裏邊黑乎乎的看不清有什麽擺設,老夫妻平日裏就住在木屋子裏。


    大的一部分是麵攤子,擺了四張破舊的桌子,一口大鍋擠在角落裏,挨著麵板,麵板下對著麵袋子之類,就是麵攤的全部物事。


    地方窄小,吃飯的人卻不少,一張桌子擠了六七個人,餘下坐不開的,直接端著碗隨便哪裏蹲著吃。其實麵也就是清湯麵覆著蒜苗段兒和鹹菜丁,澆一勺大骨頭熬得湯,不見得多好吃,要緊的是分量足。到這裏來吃飯的大多是到鎮上來打短工幹苦力的,稀裏嘩啦一大碗麵下肚,飽鼓鼓的下午幹活也有力氣,味道倒是其次。


    已經過了飯點,無論坐著的蹲著的,都差不多見了碗底,最後幾口湯喝下肚,擱下碗,抹抹嘴,相識的招呼一聲,大步離開,上工去了。


    人走了,桌子空出來,梁懷穀拉著留蘭,挑了個相對幹淨些的地方坐了下來,拿下肩上的布袋搭在長條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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