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妥起見,從決定搬家到真正搬到鎮上,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眼下還有幾天,就到了夏天的最後一個月了,文氏找人算了日子,選定了六月初六開張。


    六月六,請姑姑。每逢農曆六月六,各家各戶都要請回出嫁的老少姑娘,好好招待一番再送回去。


    無論是娘家待客,還是閨女回門,好些人都會買點心,留蘭建議提前兩天試營業,趁著這個機會讓更多的人知道品香坊搬家了,把開張和優惠的信息傳出去,到那天人會更多一些。


    這樣的法子也不是沒人用過,文氏、白氏和李珊商量了可行,也同意了,並開始著手準備。


    這時節還沒有水果都還沒成熟,做不成果脯,文氏三人計劃開張先隻賣點心,等生意穩定了,鮮果也都收獲了,再把果脯上架。李珊在他們準備搬家的時候,已經把重新開張的一應事物準備好了,移到這邊就可以用,因此也不需要太多準備。


    開張之前,便隻有兩件大事要忙。


    一是慶祝喬遷之喜,二是著手送文澤幾個入學。


    學堂文氏已經選定了秦夫子那邊,也給梁潤田送了信,老爺子也同意了,催著李氏準備被褥之類,趕著六月初入學就把梁恩平、梁恩康送過來。李氏雖不舍得讓孩子離開身邊,但拗不過老公公,再說能讀書畢竟是好事,不舍得也得舍得了。


    束脩每月一百文,文氏一下子送過五個學生去,秦夫子隻收了三個月二百五十文,一年下來一人正好一兩銀子,還不帶筆墨紙硯的。尋常人家家裏能有一個讀書的就不容易了,文氏卻把聞徹也送進了學堂,真正的與文澤留白一視同仁。聞徹也改了口。跟著文家姐弟喊文氏娘,喊白氏姨,周圍的人也都認可了他是文氏娘家侄子的身份,對文清文澤跟著文氏姓,也都心照不宣。


    文氏帶著文澤幾個出去買紙筆等入學所需的東西,白氏和文清忙著給他們幾個做書袋,留蘭閑著沒事,在前院瞎逛悠,看看這兒,碰碰那兒。越看越覺得滿意。


    門外的大街上叫賣聲此起彼伏,留蘭一直豎著耳朵聽著,一直到快正午的時候。才聽到讓她激動不已的叫賣聲,“賣冰嘮——賣冰嘮——”


    她打聽過了,鎮上有冰窖,有好幾間屋子那麽大,裏邊鋪著厚厚的麥秸、秫穰。數九寒天。從坑塘裏把一尺來厚方方正正的冰塊運過來,一塊塊碼到冰窖裏,隨後再用厚厚的麥秸把四周和上麵塞滿蓋好,再用幹土培起來,堆成一個大土丘。到來年三伏天,就會有走街串巷賣冰的。她前些天也聽見了。隻是忙來忙去沒顧得上。


    留蘭一溜煙兒跑回後院,瞅著白氏回屋哄留念去了,蹭到文清身邊。“姐,你身上有錢嗎?”


    文清瞥她一眼,“你要錢做什麽?又聽見賣什麽的了?”


    這些天留蘭自己追著要買,或者攛掇著留白追著買的東西可是不少了,雖然是抱著研究市場的目的。可仍然不好意思的噌噌鼻尖,“一會兒再告訴你。快點兒,要不就走了,兩文錢就行。”


    文清將信將疑,但還是掏出五文錢。留蘭毫不客氣的一把抓過來,省的下次還得腆著臉開口,反正她也不是因為嘴饞。


    留蘭跑到廚房拿了隻碗,出門追上賣冰的商販,看著他掀開蓑衣和棉被,用小錘子從大冰塊上鑿下幾塊碎冰,叮當落到碗裏。寶貝似的抱在懷裏跑回廚房又拿了三隻碗,在井台上一字排開,把買來的冰塊平均分成了四份。


    “你這到底要幹什麽?”


    文清突然在身後出生,嚇得留蘭手一哆嗦,差點兒把碗掉到井裏去。


    留蘭拍拍噗噗亂跳的胸口,故作神秘的擠擠眼,“一會兒就知道了,你先去把我娘和大哥都叫來,快點兒。”


    文清轉身去喊人,留蘭把煮好了吊在井水裏鎮涼的酸梅湯提出來,倒在了裝著冰塊的碗裏。


    一頭霧水的白氏和聞徹也被文清拉到了井邊兒上,“誰知道她要幹什麽,瞧瞧這滿頭的汗。”


    “快,嚐嚐!”留蘭把一碗酸梅湯送到白氏手邊上,又催文清和聞徹,“你們也快點兒嚐嚐,一會兒就不好喝了。”


    “過個一時半會兒,酸梅湯就變味兒了?不是早晨才煮的嗎?”文清覺著奇怪,但也依言端起碗。喝了多少回的酸梅湯一入口,卻驚喜的瞪大了眼睛,“呀!這麽涼!”


    聞徹晃了晃碗,沒有融化完的冰塊在碗底叮當作響,“你加了冰塊?”


    “還是大哥聰明!”留蘭得意的噌噌鼻尖。


    聞徹微紅了臉,一氣喝完了一整碗冰鎮酸梅湯才恢複了神色,“用冰鎮的酸梅湯,向來好喝,也更解渴。”


    留蘭正在興奮頭上,並沒有注意他說的話,白氏卻偷偷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麽。


    “娘,開張那天還是會很熱,如果每個買點心的,我們都免費送一碗冰鎮酸梅湯,說不定他們一高興,以後會經常來呢!”留蘭趁熱打鐵,把她早琢磨好的促銷手段提了出來。


    “的確是這樣呢,吃過品香坊的點心的人不少,喝過酸梅湯的還沒有呢。”文清眼睛也亮了。


    “對呀對呀,說不定他們覺得好喝,還會買了烏梅和紅果幹回去自己煮著喝呢。”留蘭拉到一個同盟,很是高興。


    “有買烏梅的,話梅慢慢的也會有人想嚐嚐,這兩樣都可以擺出來,和點心一塊賣。”聞徹是第二個同盟,留蘭都笑的看不見眼了。


    白氏低頭琢磨了一會兒,也笑道:“我看也行,回頭也跟你文姨商量一下,讓她打聽一下冰是怎麽賣的。”


    話沒說完,文氏也帶著文澤留白回來了,“打聽冰做什麽?想吃在大街上買兩文錢的就是了。”


    走了一身汗的文澤聽她這麽說,把懷裏的東西一股腦塞給聞徹,“哥你拿著,我去買,要不人家就走了。”


    文氏嗔他,“看你急的,走了不會明天再買。”


    “二哥,你要去買冰嗎?先嚐嚐這個!”留蘭拉住文澤,把她沒喝完的酸梅湯遞給他。


    “對,得拿著碗去。”文澤滿心都是冰,接過碗,一仰頭全倒進了嘴裏,冰涼的碎冰劃過喉嚨,才回過神來,“你在裏邊加了什麽?不是井水鎮的嗎?”


    “是加了冰塊兒。”文清接過留白懷裏抱著的東西,把自己碗裏的冰鎮酸梅湯給他喝了,留白喝完,咂摸咂摸嘴,“好喝,還有嗎?”


    “酸梅湯還有,冰沒了。”留蘭攤攤手。


    “再去買一些。順便問問,是哪裏的冰窖運來的。”文氏給了文澤五文錢,又對聞徹說:“他怕是問不出來,你也跟著去看看。”


    留蘭知道文氏的用意,是讓聞徹多出去走走,沒讓他跟著去買東西,是擔心他身子受不住,趕在撅起嘴的文澤表達他的不滿之前,拉著兩個人往外跑,“大哥二哥,我們快些去!”


    三個人在街尾趕上賣冰的小販,買了五文錢的冰,留蘭起了個頭,和聞徹一搭一檔,問清了想知道的事,回到家,一邊兒喝著冰鎮酸梅湯一邊向文氏匯報:“冰是從鎮南楊家的冰窖買的,鎮上就這一家冰窖,楊家沒搬來之前,他們這些賣冰的小商小販都要去幾十裏外的朱台鎮或者直接到青州城運冰來賣呢。現在楊家挖了冰窖,省了工夫,還賣的比朱台鎮和青州城便宜,這麽大一塊兒,才五十文呢。”


    留蘭虛空比劃了一下,大約兩個立方的樣子,在聞徹技巧的問話下,剛才賣冰的小販還說了,雖然這麽大一塊冰要在一天之內賣完,而且天越熱越要吆喝的大聲,揮汗如雨的很辛苦,但整塊冰都賣完能賺五十多文,也算不錯了。也正因為如此,小販兒才不情願被人知道冰塊是哪裏來的,知道的人多了,難免不會跟他搶生意。


    文氏皺眉想了想,“楊家呀,聽說搬到鎮上還不到十年呢,如此看來,都說楊老爺是辭官歸隱的大官,大概是不錯了,想來挖冰窖也不是為了賣冰。”


    “不是為了賣?那存下那麽多冰做什麽?”留白好奇的問。


    白氏看他懵懂的神色,神色微變卻又瞬間恢複,摸著他的頭輕聲道:“有錢人家夏天在屋子裏擺上冰盆,可以涼快一些。”


    “哦。”留白恍然,“那以後我也要掙好些錢,咱們也在屋子裏擺上冰盆,就不熱了。”


    文清捏捏他的小鼻子,“好,等留白掙了錢,咱也不怕夏天熱了,不過留白要長大了才能掙錢,還要好好讀書,知道不?”


    “知道了!”留白鄭重其事的點頭。


    留蘭一直看著聞徹,方才他喝冰鎮酸梅湯的時候,他並沒有和文清一般露出驚奇的神色,而且即時發現了碗底的冰塊兒,剛才同賣冰的小販兒打探消息的時候,也是他巧妙的讓小販兒開了口,那樣嫻熟的技巧被他應用的得心應手,這會兒白氏提到冰盆,她之前也有了解,但也裝出了驚訝的神色,文澤留白,包括文清都是驚訝的,隻有他的神色未變。


    也許,這些都是他曾經十分熟悉的?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但好奇歸好奇,留蘭也沒打算問他,無論之前的聞徹是怎樣的,之後又會怎樣,隻要還是她的大哥,她就什麽都不會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92ks就愛看書網】)


    ps:


    天氣炎熱,來一杯冰鎮酸梅湯吧,祝夏日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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