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落水了。”


    畫舫上一片驚呼聲,太子與攬在懷中的歐陽瑾萱也是不由地一怔,他們還真沒有想到這女人竟然還真敢跳,她難道真的傻了不成?


    太子一張俊逸出塵的臉不由的黑沉如墨,渾身散發著一股冷沉之氣,歐陽瑾萱嬌美的小臉也不由地白了白,勾起的唇角也僵了僵,


    雖然她恨不得歐陽洛溪永遠消失,可是也不是選在這種時候啊,若是此事傳了出去,被皇家知道了,她日後還怎麽嫁入太子府,掌管東宮,


    “太子哥哥,怎麽辦,三妹她,要不……”


    太子冷沉著一張臉,幽深的黑眸中一片陰沉,危險的眯了眯,薄唇輕啟,打斷了女子的話,


    “救人。”


    好一個歐陽洛溪,竟然為了嫁入太子府,連這種小把戲也敢在他的麵前施展。


    歐陽瑾萱微張著小嘴,眸光有些複雜的閃了閃,便低垂下頭,太子的心思不是她可以隨便揣測的,但是不知為何,她總有種不安的感覺,到底是什麽,卻又說不上來。


    “小姐”


    靜雅的廂房內,女子手持著一本書冊斜倚在窗前的梨花軟榻上,津津有味地翻看著,如雲般漆黑的發絲隨意地披散在肩頭,身上隻著了一件軟雲絲羅衣。


    “如何”


    青兒抬頭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慵懶躺在軟椅上的身影,心內不由腹誹,那一群傻子,難怪被小姐玩弄了。


    “太子回宮了,各家的小姐公子也各自離去,太子潛了侍衛到下遊去尋找。”


    頓了頓了,繼續道,


    “老爺聽聞小姐落水失蹤後,也親自帶了府丁前來尋找。”


    淡淡地點了點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倒是符合那人的行事作風,他即便是想要自己死,也是斷然不會留下什麽把柄的,更何況自己現在不僅是青陽王最為寵愛的三小姐,同時也是皇上賜婚的蒼王妃,還有著德陽公主的虛名,他就算是太子之尊,若是自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這堂堂太子的名譽何存,又如何向自己的父王交代。


    ……


    不過半個時辰,青陽王府三小姐失足落水的消息便傳了開來,自然各人心思不同,有置之一笑,毫無感覺的,不過就是落水而已,這湖裏曆年來淹死的小姐公子又不是她一個,也沒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也有的心裏暗暗幸災樂禍,一個什麽也不是的庶女而已,不但被禦封為皇家的公主,還好命的被蒼王看中,就算是蒼王身有殘疾又如何,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皇子,自然也有暗暗為之擔憂的,不過這些多不過是那些沒有什麽地位的庶女,起了同病相憐之感,或是那些天性心地良善的。


    “青王叔莫急,本殿下已經封鎖了整個南湖,遣了禦林軍全力搜尋,想來很快便會有消息了。”


    “父王,你莫要責怪了太子殿下,一切都是女兒不好,沒有照管好三妹,三妹她……。性子也真是太過剛烈。”死了才最好,看著她就礙眼,


    歐陽瑾萱嬌柔的站在一旁,美豔的臉上有著幾許蒼白,鳳眸中帶著幾分歉疚,可是仔細看去,那眼底深處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與狠毒,小賤人,這可是你自己找的,這次看你淹不死才怪,


    不過美眸流轉間,看著急的青筋暴突,滿麵風塵的父親,心裏難免又是嫉妒的難受,袖下十指緊緊地拽著絲帕,揉搓的整個絲帕都幾乎變了形。


    太子劍眉輕蹙,深沉的黑目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楚楚可憐,嬌美動人的歐陽瑾萱,然後看向那方仿佛渾然不曾聽到他的說話,正急的不顧身邊侍衛的阻攔,要親自下水去尋找歐陽洛溪的青陽王,心中一絲異樣一閃而過,似乎隱隱有哪裏他忽視了許久……


    而這些偏偏正在嫉恨中的歐陽瑾萱不曾留意到,否則她之後也不會那般的自以為是,一錯再錯,以致落下那般淒慘的結局了。


    ……


    在離湖不遠的一處蒼翠環繞,花香怡人的涼亭中,卻又是另一番景象了,那坐在一旁的女子,身上披著一件淺綠色的披風,長發披垂,如玉凝脂的青蔥玉手正拿著一方疑似男子用的汗巾擦拭著,黛眉彎轉,眸波狡黠,唇角勾著一抹玩味的淺笑,時而抬起頭看一眼遠方……。


    “本王倒是不知原來本王的王妃竟然是如此的……。,心思慎密,狡猾若狐。”


    聞言,女子額頭不由地滴落幾道黑線,美眸瞪了一眼身旁正優雅地喝茶的錦袍男子,


    “王爺過獎了,小女子無才無德,又是一無是處,當不得王爺誇讚。”若不是那幾個人渣非要找上她,把他們的快樂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她才懶得設計那幾個哪,有空不如喝茶聽戲。


    一聲清揚的笑聲,蒼王堅毅而俊美如天神一般的容顏閃過一抹寵溺,這個女子,還真是牙尖嘴利,是半點虧都不肯吃的主。


    也難怪,連太子都能被她戲耍於方寸之間,就歐陽瑾萱那些小伎倆,敗在她的手裏也不算是冤枉了,看來世人還真是都被她以往那些假麵具給蒙蔽了,倒是自己反而撿到了寶


    “本王明日便派人去青陽王府下聘,溪兒覺得可好?”隻是接下來的話卻是令洛溪恨不得將某人的嘴封住,


    “本王還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哪。”


    戲謔的聲音帶著一抹壓抑的淺笑,洛溪狠狠地抽了抽唇角,不由地怒瞪了某人兩眼,看在某人眼裏卻又是別樣的一番小女兒風情,


    “王爺,你我男女有別,小女子就不打擾王爺賞春了,先行告退。”


    說罷也不等蒼王發話,徑自起身而去,連行禮都省了。


    看著女子纖細而柔弱的背影漸行漸遠,蒼王唇角暖若春陽的淺笑……。


    轉眼間,聖旨賜婚的日子到了,這一日,滿城盡聞爆竹聲,到處紅綢飄揚,因為這一天不僅是太子娶太子妃,還有皇上最為寵愛的蒼王納正妃的日子,說來也巧了,這兩位新娘子竟然都是出自青陽王府,不過是一嫡一庶,但這又如何,這一日不知羨煞了多少的閨閣女子,自然也不知有多少閨閣小姐黯然神傷,嫉妒自也有之。


    一大早便迷迷糊糊地被一群丫鬟婆子從被窩裏拉了出來,洛溪幾乎要暴走,若不是還有一份理智在提醒著她今日是什麽日子,她險些將這群擾了她好夢的都一個個踢出去,不過某人卻沒有這般好運了,被某個小女人給暗暗記恨在了心裏。


    阿秋


    不知是打了第幾個噴嚏了,俊美若朝陽,邪魅如鬼神兩種極致交織在一起的大紅錦服的男子斜倚在輪椅中,玉冠束發,劍眉輕佻,一雙瀲灩的鳳眸不知凝視著何處,唇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旁邊十多步遠處規規矩矩站立著幾位從宮中臨時派過來的宮人,個個都是屏氣凝神,斂目垂首而立,


    這個磨人狡詐的小丫頭,還記得那日夜色靜好,月上中天,她坐在房頂上,而他問她,你想要什麽。


    她環手抱膝,斜睨了他一眼,非但沒有尋常女子見了他而流露出來的迷醉,也沒有一般閨閣女子見到未婚夫婿的羞澀,


    我要什麽,你都給得起嗎?


    這令他微微有些詫異,一生一世一雙人,這般的承諾,對於他一個堂堂王爺來說難道還不足以令她心動嗎,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小丫頭在某些事上是理智而冷靜的,可是也沒有想到還是這般的超乎尋常,


    哦?


    過了許久,就在他凝視著自己這個未來的小王妃,似乎要看穿她的靈魂深處時,她突然輕啟朱唇,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仿佛從天邊飄來一般,


    一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人,憑什麽承諾給他人。


    說罷便眼神都懶得給的轉身順著雲梯爬下了房頂,未了還怕打擊不夠狠的來了一句,


    天色不早了,小女子就不陪王爺賞月了。


    哦?


    看了看天邊那一彎若隱若現的幾乎看不清的月牙,某人不由地抽了抽唇角,若不是突然心血來潮,想來看看他這位即將成為自己王妃的小丫頭在做些什麽,他會大半夜地跑出來嗎,若不是看著她坐在屋頂上嘴裏叼著一根草,雙手抱著膝發呆,他會莫名其妙地站在這裏吹涼風嗎,真是個沒良心的小丫頭。


    微微苦笑著搖了搖頭,某人也快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拜天地”


    “二拜……。”


    “聖旨到”


    大堂內觀禮的眾人不由地都是微微一怔,卻是趕緊地都跪了下去,誰人不知蒼王可是皇上最為器重的皇子,即便是殘了那又如何,頂多是不能問鼎那個位子而已……


    “……賜封蒼王為攝政王,賜斬龍劍一把,上可斬昏君,下可誅佞臣……。”


    蒼王府上,凡是來參加婚宴的官員,夫人們無不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大腦幾乎在那一刻停止了運作,一切似是那般的不真實,大廳內靜的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攝政王?曆朝曆代還從來不曾出現過,而且這位攝政王還是淩駕於帝王,九五至尊之上,怎麽可能……。


    先不說跪著的各人心思各異,就是遮著紅蓋頭的洛溪心緒也久久無法平靜,她自然知道皇上表明上固然是寵愛這個心愛的女人生下的兒子,可是皇上畢竟是皇上,江山社稷永遠比兒子重要,若是真的寵愛,又怎麽會任由他被人設計,又怎麽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兄弟相爭,他……。長袖下的手一緊,暖暖的是他的手,洛溪的心不由地一陣輕顫,俏臉不爭氣的染上了一抹紅潤,


    似乎是感覺到隔著蓋頭的那道眸光,一襲大紅,俊美如神諦的男子微微揚了揚唇角,薄唇微動,不知是說了什麽。


    聖旨宣讀完畢,眾人都謝恩之後,奉命來宣旨的公公便恭敬地對著蒼王行過禮,送上聖上送的賀禮之後,便匆匆地離去了。


    攝政王?那個賤人生的小賤種憑什麽,


    靜貴妃不知是摔碎了第幾套首飾,精心描繪的妝容也因為滿麵的憤恨,嫉妒而顯得猙獰醜惡,


    兩旁侍立的宮女太監早被自己的心腹嬤嬤潛退了下去,那嬤嬤幾番欲言又止,卻是在對上靜貴妃一臉的陰狠之時,掀了掀唇,又躊躇地立在一旁,心裏暗暗著急,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家娘娘的脾性了,別看娘娘在宮中眾嬪妃麵前表現的端莊賢惠,在皇上麵前更是嬌柔大度,可是在私底下那可是心很毒辣的很,在娘娘發脾氣的時候就是她也是不敢輕易觸碰的,


    終於在摔碎了最後一件瓷器之時,靜貴妃的臉色好了些許,喘著粗氣坐在貴妃椅上,嬤嬤試著上前一步,剛要勸導幾句,突然聽到外間傳來一道聲音,


    “聖旨到,靜貴妃接旨。”


    那嬤嬤心裏咯噔一下,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卻是也顧不得想其他,趕緊上前幫臉色突變的靜貴妃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衫,發絲,


    “……。靜貴妃涉嫌謀害皇嗣,本罪無可恕,念其入宮服侍聖上多年,免其死罪,但活罪難饒,剝奪其封號,貶為庶人,即日起打入冷宮,終生不得赦免…。”


    嗡嗡,靜貴妃隻覺得大腦一陣眩暈翁鳴,‘貶為庶人’那四個足以令她震驚驚秫的字一直在她耳邊不斷的回旋,後麵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不,她不要,她生下了皇子,對,她還有燁兒,太子雖然不是親生,卻也是她一手撫育的,對,她還有太子,


    眼睛的光芒如回光返照般一閃而過,失去的力氣似乎又回來了幾分,可是沒有等她張口喚人,抬眸間便看到那前來傳旨的太監正用一種鄙夷嘲諷的眸光看著她,


    “靜貴妃娘娘,哦,不,是蘇婉伊,還不速速褪下貴妃品級的衣衫,摘下頭飾,雜家還要等著複旨哪。”


    “你,你……。膽敢。”


    靜貴妃何曾受過這等羞辱,頓時氣得目呲欲裂,芊芊玉指指著那趾高氣昂的太監說不出話來。


    那太監卻是也無所畏懼,對著身後跟隨的兩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小太監便不由分說的上前迅速地褪去了靜貴妃華貴而象征著身份的衣衫,隻留下內裏的中衣,連帶著頭上帶著的那幾隻簪子也一並取了下來,


    美豔動人的靜貴妃頓時頭發散亂,衣衫不整,狼狽不堪地跌坐在地上,


    “你,你們……。氣煞本宮了。”


    靜貴妃沒有料到這幾個閹人竟然敢如此的行事,頓時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暈了過去,自然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是那高高在上,坐擁華美殿閣的靜貴妃了,而不過是一個冷宮嬪妃。


    那一日,豔陽高照,那一日,鞭炮聲聲,那一日,到處喜樂融融,張燈結彩,而也是那一日,一切卻已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皇上退位,太子登基,大權卻是掌握在了素日最不被看好的蒼王的手中,靜貴妃被打入冷宮,燁王遣往封地漳河,據說那裏是虎狼之地,民不聊生,各種族衝突不斷,時有爭端戰爭發生……


    三年後,攝政王府,一聲清脆的兒童聲音回旋在後花園中,


    “娘親,父王怎麽還沒有回來,父王答應了瑾兒要去城外騎馬的嗎。”


    “臭小子,我怎麽不知道,你父王是何時答應了你要去城外騎馬的。”


    某個小女人咬牙切齒地道,看來某人是該好好教導一番了。


    男孩怯怯地垂下了小腦袋,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卻是閃過一抹狡黠,哼,叫爹爹每次回來總是跟他搶娘親,看這次回來了,娘親不好好的教訓他。


    新皇登基三年,皇後歐陽氏因涉嫌謀害皇上子嗣,被剝奪其封號,打入冷宮,同年,青陽王妃因傷心過度又加身染疾病逝。


    三日後,青陽王上書天聽,責己之教女不嚴父之過,請辭去其封號,離開京城,皇上念其有功社稷,免其教管不嚴之罪,封號不變,降其俸祿一年,可自由離京。


    這一日青陽王舉家離京,攝政王妃親自相送與十裏亭外,淚眼蒙蒙,相對無語,青陽王隻是輕輕撫了撫女兒柔軟的發絲便頭也不回地騎馬遠去,其實有些事情不說出來不代表不知道,那一次次的刺殺,一次次的算計,若非那一對母女壞事做絕,又怎麽會落得個如此淒涼的下場,


    “洛溪,本王許你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今日可是不曾食言哦,你是不是也該表示一下。”


    “好啊,不知王爺是想要吃竹筍炒肉,還是黃金滿園哪,妾身這就回去準備。”


    漸行漸遠的車隊已遠遠的隻剩一個黑點,心中的傷感在對上身側男子那一雙瀲灩生輝,深情注視的雙眸時,慢慢地溫暖了起來。


    “本王什麽也不要吃,就要吃王妃。”


    哈哈哈……


    嘻嘻的聲音傳遍四野,一切溫情盡在一笑間。


    ------題外話------


    抱歉,大結局如今才傳上,夢因前一段時間懷孕生孩子出了一些問題,所以一直沒有正常更文,在此向大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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