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妃,你來了。”


    皇上聽到門口的動靜,以為是周煌又折回來了,抬起頭來,卻看著穆瑾寧端著一盅盈盈走來,他的心中有了些許激蕩,一掃方才的陰霾,不禁莞爾。


    他原本因為那淑雅的關係,從未關心看重過這個女子,但陰差陽錯,如今他卻越來越無法對她移開視線,她有珍妃的溫柔善解人意,卻又不若珍妃那麽平淡木訥,她有沈熙一般的清晰主見不隨波逐流,卻又不像沈熙那麽恃寵而驕,她有周嬪的心靈手巧蕙質蘭心,卻又不似周嬪那麽見風使舵小家子氣,她看起來隻是一個後妃,卻擁有其他後妃無法比擬的聰慧靈巧,進退有度,知分寸,懂規矩,明事理,雖然年紀輕輕,氣度架勢卻不遜色於任何人。


    假以時日,再過數年,槿妃會蛻變成何等驚豔模樣,已然讓他不禁想要翹首以待了。


    穆瑾寧朝著皇上的方向,深深欠了個身,再度抬起眼眸的時候,目不斜視,溫柔脈脈。左側的齊耳短發被雪兒細心地編在長發之內,仿佛不曾遭遇過苛待,不仔細瞧根本無法看出,黑發之內沒有多餘的墜飾,唯獨數顆明珠在墨色青絲之內,熠熠生輝。


    “上回皇上說但凡遇到陰天,便體虛怕冷、腰膝酸軟,我想著藥膳房的太醫一定給皇上準備了良藥,不過若是平素在用膳的方麵仔細一些,也可幫助皇上改變如今氣血兩虧的症狀。聽聞今日禦膳房送來了上等的羊肉,我便給皇上燉了一盅羹湯,皇上若是不嫌棄,便請嚐嚐看。”


    她的嗓音清新,眼神清澈堅決,讓人如沐春風,不疑有他,仿佛哪怕她今晚端來的是一碗毒藥,也能讓人忽略其中的惡毒。


    沒有任何外人知曉朱雨婷在死前的數月就對他下了不知不覺損壞身子的藥,但皇上看了一眼她端來的羹湯,心中卻依舊劃過別樣複雜,有苦難言的情緒。如今用藥用膳,都格外小心,不敢大意,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你的心意朕心領了,不過……。”皇上微微蹙眉,唯獨臉上的笑意不改,他望向那打開的羹湯,剛剛打開盅蓋,羊肉羹湯的鮮美濃鬱,撲鼻而來,的確讓人很想品嚐看看,這宮中的羊肉,都是從京城北方呈上來的,羊肉的確是大補的東西。但如今周煌剛巧走開,無人替他品嚐膳食,若此刻再召人進來,給槿妃難堪,又似乎壞了槿妃的一番好意。


    畢竟雖然朱雨婷大膽放肆,讓他義憤難平,心有餘悸,卻也不是各個後妃都是如此膽大包天,跟他有著深仇大恨,非要置他死地。


    穆瑾寧凝眸淺笑,將話毫無痕跡地接了下去,柔聲說道。“若是因為皇上不喜歡羊肉的氣味,我也以薑湯蒸煮,既保留了羊肉的原滋原味,又沒有那麽討人厭的味道。”


    “無事――”皇上擺擺手,說的不以為然,眼底的笑意更深,仿佛哪怕在深夜批閱奏折,也可以感受的到後妃的溫暖情意。


    “這碗羹湯從未經過他人之手,若皇上心中還有疑慮,那就讓我端回去吧。我並未想的足夠周到,若是無意損壞了龍體,那才是我本不該做的事。”


    穆瑾寧微微怔了怔,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開來,目光灼熱,仿佛波光粼粼的春水一般,讓人很難不動心。


    “倒沒有這樣的事,你的心意,朕是素來知道的,怎麽會懷疑你?你先擱著吧,朕待會兒自然會品嚐。”皇上急著安撫,自然在言語之中要做個順水人情,不會生生澆熄穆瑾寧此刻的熱心,但至於他當真是否會品嚐,那便是之後的事了。


    他不是像秦王那麽不解風情的男人,登基二十年,也該有自己對待後妃的一套本事。(.無彈窗廣告)


    穆瑾寧彎唇一笑,輕點螓首,卻笑而不言,天子的話隻是一個敷衍,她清楚卻不必說破。


    “朕因為東疆的戰亂而費心,這下是不是冷落了你?待將士得勝歸來,朕一定允諾你微服下江南的事。”


    皇上拉住她的纖纖素手,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默默低語幾句,穆瑾寧看著桌上的一疊還未批閱的奏折,心中有數,不再停留,與他辭行。


    “那我就不打擾皇上處理國務了。”


    皇上點頭,正要目送穆瑾寧離開,此刻卻有人推門而入,守門的太監都來不及稟告一聲,皇上定神一看,才看清那個步步生風的年輕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太子殿下秦玄。他一身金藍色華服,以金冠豎起的黑發隱約散落一縷,他麵容清俊,卻麵色凝重,揮動袍袖,大步前來,仿佛心中有十萬火急的大事,已然顧不得此刻的儀態。


    “父皇!”太子匆匆給皇上行禮,還不等皇上開口,甚至不曾留意到站在一旁的穆瑾寧,急著開口。“兒臣聽聞蒙戈大統領被父皇關入天牢,請父皇千萬饒恕他的性命!”


    “蒙戈罪在失職,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朕心意已決。”皇上板著臉,說的斬釘截鐵,心中卻暗暗浮現一抹無名而來的不快,蒙戈入獄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傳到東宮,甚至太子不顧深夜而來,隻為了請求他饒恕蒙戈不死。太子再年輕心軟,也鮮少為了誰而求過他。跟蒙戈之間的情誼,居然能讓太子親自走一回開金口?


    太子的心中湧入層層寒意,他這才留意到站在皇上身邊的女子,正是槿妃,她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淡淡睨著他,仿佛有些許複雜的情緒,在那雙美麗清澈的眼瞳之內閃爍而過。他卻早已沒有興致去細細審視,方才穆瑾寧眼中的,到底是什麽。


    眾人都知曉這皇宮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這皇宮中的後妃,若是進了冷宮,無疑是很難再有出頭之日,而這宮中人若是踏入了天牢,必定是死路一條。蒙戈已經去了天牢,想要存活,本是難事。


    “兒臣的話,父皇當真充耳不聞?”


    嗓音無聲變冷,太子的眼底,有了莫名的生疏,他近年來隻覺得皇上跟自己的那一段路,越來越漫長,仿佛漫長的就要看不到盡頭了。人人都說他像極了年輕時候的皇上,但他卻無法感觸的到,父子之間的親近。


    “你為何要為蒙戈求情?他犯下的過錯,跟別人無關。”


    皇上的麵色愈發生冷難看,有了皇後這層關係,太子為蒙戈說話,更讓他無法忍耐的不悅。這一句,已然是滿滿當當的拒絕,根本不容太子繼續爭辯。


    天子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蒙戈跟太子親近的真正緣由。


    穆瑾寧淡淡睇著眼前的一幕,臉上沒有喜怒,卻早已洞察一切。這父子之間,已然蔓延出別的氣味――多像是戰火蔓延的硝煙。


    “蒙戈是讓兒臣覺得親近的人,父皇不是總說兒臣是個文弱書生,根本不懂打仗行軍的事,兒臣已經跟蒙戈說好了,若是兒臣親征沙場,他必當當兒臣的將領,跟隨兒臣沙場點兵,將生死置之度外,為大聖王朝建功立業!”


    太子一派激昂,滿目熾熱,仿佛胸口的情緒,都格外張揚,這一番話,說的鬥誌昂揚,讓人也被他感染,不免生出心中的起伏。


    不悅漸漸壓下,皇上的唇角揚起一抹複雜的笑意,說的不冷不熱。“他日你當真有了曆練才幹,就該培養屬於太子你自己的人。”


    “兒臣實在是不清楚,到底蒙統領為何觸怒了父皇?這麽些年來,父皇不是從來都對他器重看中的嗎?即便是失職,犯了疏漏之錯,父皇哪怕降了他的官職也無可厚非,為何偏偏讓他去天牢?”太子隻覺得皇上太小題大做,公私分明也可不忘人情,蒙戈做事很有分寸,哪怕是犯下過錯,也絕不該是死罪。他俊秀年輕的臉龐上,愈發多的是疑惑不解,激動難平,穆瑾寧站在台階上望著,人人都說太子年輕氣盛,如今看來也是有道理的。


    真正有才能的人,必須懂得壓抑自己真實的心思和情緒,而太子終究太年輕了,也太衝撞了……。


    “當然是犯下該死的罪,才會有這樣的下場。”皇上走下台階,目光緊鎖在麵前的太子身上,冷下臉來,冷哼一聲,蒙戈的死不可改變,太子的態度決絕也是出乎意外的。


    太子越已然很難忍耐下去,蒙戈這個男人雖然言語不多,但在他的眼裏,卻是一個鐵錚錚的男子漢,但最終落得這個下場,他總覺得此事不簡單。“蒙戈跟了父皇許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父皇忘了他胸前那一道刀疤從何而來?如此有情有義的人,父皇如此待他,就不怕世人說你刻薄無情,就不怕皇宮侍衛人心惶惶,就不怕往後再無任何人對你如此忠誠嗎?”


    “混賬!”皇上猝然揚起手掌,重重落在太子的麵頰上,他這回是氣得不輕,雙目通紅,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出自太子的口中。


    他指著太子的手指,因為憤怒而輕輕顫抖,一臉鐵青:“身為東宮太子,你這是在詛咒朕?!”


    太子有片刻的怔然,皇上這一記巴掌並不輕,他幾乎耳畔都傳來嗡嗡作響的聲響,卻依舊堅定地說下去:“兒臣隻是怕父皇的雙眼已經被蒙蔽,雙耳已經被充塞,不廣納良言,不看重忠賢,錯失了真正難求的手下――”


    “周煌,朕不想再提這件事了,送太子走。”皇上揚聲喝道,門口急著跑來周公公,他見此刻的境況糟糕,急忙堆著笑臉請太子離開,不想再惹怒天子。


    “父皇,兒臣今夜前來,沒有太過分的要求,隻想請求父皇保住蒙戈的性命,他因為失職一事受罰兒臣無話可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父皇再如何重罰他都可以……。”太子的話還未說完,周煌已然看到天子的眼底滿是憤恨的顏色,“荒唐!”天子怒喝一聲,周煌便麵色大變,急急忙忙扶著太子走出去。


    “放開!”


    一走出宮殿,太子咬牙切齒,狠狠甩開了周煌的手,冷著臉瞪了他一眼,周煌隻能低下頭,賠不是。“殿下,皇上還未息怒,您也不是不知道,皇上這幾個月來身子並不好,要不您下回再來吧……。”


    太子拂袖離開,穆瑾寧這才緩步跟了上去,無聲無息走了一小段路之後,才淡淡開了口。


    “太子還未看清嗎?蒙戈之事,絕不會有變故,別說是太子來請求,我想任何人來勸說皇上,皇上都已經打定主意,這早已是板上釘釘了。”


    “你何時看的如此清楚?”太子並未回頭,方才便察覺的到她跟在身後的步伐,他冷笑一聲,丟下一句話。“本宮以前從未想過,你有朝一日會如此。”


    太子的話,並不明朗,就像是此刻的夜空,烏雲將圓月徹底遮擋,他說的會如此,聽不出褒貶。


    身後一陣沉默,除了輕盈的步伐,仿佛是每一步踩踏在蓮花上的安然,他這才停下腳步,轉身看她,眉頭的愁緒,已然濃烈的化不開來。


    “父皇如今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他不再有敵意,仿佛眼前的女子,不再是後宮最為炙手可熱的槿妃,不再是頻繁跟皇後對立的槿妃,而隻是年少時候常常見到的崇寧丫頭,他心口的壓著的話,也可以毫無顧忌地跟她說說,仿佛她會是一個極好極有耐心的聽眾。


    天際的烏雲,漸漸遊走散開了,穆瑾寧站在越來越明淨皎潔的月光之下,纖毫畢現,清靈的眼神宛若潺潺溪水,有能夠說服人心的力量。“若是殿下能聽我一句勸,在這個緊要關頭,不宜再提蒙戈大統領的事。這世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與其讓太子跟皇上之間的關係緊張,殿下還不如相信皇上會這麽懲治蒙戈也有他的道理。”


    “能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太子的唇邊低低溢出一句,仿佛像是沒有底氣的抱怨,在這皇宮幾十年,蒙戈這樣謹慎的人還能如何犯了不可饒恕的死罪?!


    “或許聖上也有他的苦衷,隻是暫時無法跟殿下明說。”穆瑾寧彎唇一笑,跟太子的怒氣難消相比,她總是平靜旁觀,溫婉可人。


    “你比本宮更明了父皇的心?”這一句,並非咄咄逼人的質問,他眯起眼眸打量著眼前的嬌麗女子,她比從前的崇寧更加出眾了,為人處世的聰慧圓滑,卻也讓人覺得更陌生了。


    穆瑾寧凝眸望著他,並未言語,下一瞬,隻聽得太子別開視線去,淡淡丟下一句。“不管如何,柔兒的身子能漸漸痊愈,本宮欠你一個人情。雖然誰也沒有想到你會坐上後妃的位置,但本宮絕不會刁難你,更不會因為母後的關係處處跟你作對。本宮分的很清楚,那不是你我之間的恩怨糾葛。”


    他的確沒想過槿妃骨子裏這麽有能耐,年紀比他更輕卻已然能穩坐妃位,更不曾遭人嫉恨樹敵,與人友善,又將父皇服侍的很好。


    除了一個人,將她當成是眼中釘肉中刺之外。


    那個人,是他的親生母親。


    他身在帝王之家,身為長子,母後在暗中做的事,他也不是絕無耳聞,他也相信母後所做這些,是情非得已。但自從槿妃進宮之後,他似乎才看清母後的過分嚴厲。


    連他都無法繼續認為母後做的是對的,覺得母後是用皇後的威嚴勢力壓迫槿妃,更別提整個皇宮的人即便閉口不談,心中也是站在槿妃那一邊了。


    這便是槿妃不展露出來的本事。


    在這皇宮,真正與世無爭的又能有幾個?要麽,被一輩子踩在腳底,要麽,當人上人。


    有誰說單純天真便是好,有誰說圓滑世故就是妙?見仁見智罷了。


    穆槿寧揣測的沒有任何差錯,天子第二日便下令閹割了蒙戈,當下蒙戈一整天都沒說一個字,更沒有叫一聲冤屈,整個人一改常態,沉默寡言陰冷沉鬱端坐在牢獄之內,關入天牢的第三天,他就摔碎瓷碗,藏了一塊瓷片,刺入了脖頸,血流了一夜才死的。第四天的清晨,看守天牢的人才發現,蒙戈的血,幾乎流盡了整個牢獄的地麵,場景詭異又駭人。


    “安靜點收拾了,看在他跟隨朕幾十年的份上,就讓他回他的家鄉明池安葬。”


    聽到手下來稟明了蒙戈的死,皇上這才放下手邊的狼毫,方才圈畫的手,有一刻的顫抖,他抬起臉來,望向遙遠的天際。


    此刻,正是黃昏時候,殘陽如血。


    那等的顏色,不知為何,居然會在他的眼底,幻化為血泊,他頓時嗅到一陣濃烈的血腥味,以手掌捂住口鼻,眼神冰冷。


    不過這件事再如何安靜,這皇宮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許揣測和不安,畢竟無緣無故的,換了一名侍衛大統領,這皇宮之中,也再無蒙戈的身影。


    那個高大魁梧,黝黑寡言,穩重鎮靜的大統領,徹徹底底消失在皇宮高牆之中,再不得見。


    “娘娘!”


    海嬤嬤跪在德莊皇後的腳邊,滿麵哀戚,仿佛許多話不用她多說,皇後也已經心知肚明。


    “確定人真的死了?”皇後淡淡挑眉,清瘦的臉上棱角愈發分明,仿佛更顯得那雙眼眸深刻冷沉,她血色全無,卻沒有任何喜怒。


    她問的很冷靜,仿佛心也異常的平靜。


    “是,好像是要回他的家鄉去……。”海嬤嬤蹙著眉頭,如今皇後被禁足,無法走出景福宮一步,唯獨她能抽了個空閑出去打聽消息。


    今日晌午,幾名侍衛護送蒙戈的屍首離開皇宮,前往明池,京城跟明池相隔不遠,約莫半日之內便能到達,如今才是五月天,天氣溫暖,卻並不炎熱,上等的棺木躺上個兩三日,都不會讓屍首有任何瑕疵。


    “這樣也好,若是家鄉遙遠,怕是屍首都要腐爛了――”皇後牽扯出一抹詭譎深遠的笑,語氣之內滿是可怕的刻薄,仿佛她談論的並非蒙戈,而是跟她作對的敵手,她淡淡睇著海嬤嬤,言行舉止判若兩人的冷漠。


    “娘娘!”海嬤嬤痛心到了極點,這半年來皇後的情勢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連蒙戈都死了,她仿佛看著景福宮陷入困境,還能誰來搭救一把?!皇後越是刻薄,越是說的無動於衷,但心裏頭還能沒有半點難過?!


    “他十八歲就在東宮了,離鄉這麽久,也該回去了。”皇後的笑意愈發蔓延,仿佛這樣一來,她愈發輕鬆釋懷,這一句說出口,是常人難以理解的釋懷。


    海嬤嬤滿麵灰暗顏色,眼神凝重。她總有種古怪的感覺,仿佛自己的主子,漸漸就要麵臨大勢已去的苦果。蒙戈死了,皇後走不出這偌大的景福宮,也無人能來看她,後宮權力交給了莊妃和珍妃,後宮到處流傳著皇後欺淩槿妃的惡毒,卻個個說槿妃的寬容大方,哪怕皇後這樣對她,她依舊去東宮探望太子妃,也為太子在暴怒的皇上麵前說話。


    眼前的局勢,沒有任何對皇後有利之處。


    以德報怨的人,成了槿妃。


    相較之下,已經有了勝負。


    “娘娘的心中很苦,誰也沒想過皇上會知曉,更沒想過皇上如此狠心――”海嬤嬤搖搖頭,說著這一番話,是為皇後不值,也為皇後感慨。


    皇後倚靠在軟榻之內,整個身子愈發清瘦憔悴,仿佛像是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氣,冷冷淡淡說下去。“皇上是絕情,可一開始也沒想過要蒙戈死。無情的人,蒙戈何嚐不是?他這輩子被操控在皇上跟本宮的手掌,已經厭煩透頂了。他可以繼續活下去,但他不想,留本宮一個人在這世上當這眾矢之的,他又何嚐是有情之人?本宮與他,也不過是各取所需,是經不起周折的。”


    沒有任何人,會再去挖出遙遠的往事,蒙戈對她而言,曾經是她的男人,木訥,刻板,沉默,忠誠,但蒙戈以死明誌,走的決絕。當年為何他們會犯下這等違背禮數的事,早已被塵土封存,不再需要被挖掘出來,得見天日。


    這一回是蒙戈,蒙戈的死可以阻止皇上即將遷怒與她的一切嗎?!


    “太子殿下去為大統領求情,聖上大怒,這些日子都沒見太子――”可惜,最後蒙戈還是沒保住性命,太子跟皇上之間卻又吵起來了,傷了父子之間的感情。


    皇後驀地臉色一沉,半坐起身,神態緊張不安,幽幽歎息道。“原來事情還能變得更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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