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百棵木槿已經種植好了。(.好看的小說)往後,娘娘便能看到滿園的木槿花開了。”


    太監在秦昊堯的麵前這般說著,秦昊堯不曾抬頭,依舊批閱著手下的奏折,作為回應,隻是默不作聲點了點頭。


    在碧軒宮的外圍,秦昊堯命人築起了一道圍牆,牆外密密麻麻種上了好幾排的木槿,隻是等待開花,興許又要好幾個年頭了。


    世人總喜歡在世間萬物上寄托哀思,其實能夠看到木槿花開的,也終究隻是他自己而已,穆槿寧……她會看得到嗎?!


    何時,他也做出了這等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他滿心自嘲,覺得是多餘之舉,唯獨最後還是將此事放在一旁,他不曾去過皇陵,寧願相信她隻是離開他而已。


    “邊疆戰事休停有一陣子了,讓熊大榮做好萬全準備,一旦北國進犯,一定要保住疆土不被侵犯。”秦昊堯從思緒之中抽離出來,見王鐳從門外走來,黑眸一片陰沉,他開口發號施令,嗓音低沉,言語之內的決絕卻不容人懷疑絲毫。


    佑爵回到北國之後,東北邊疆不再發生任何紛亂,因此秦昊堯也下令熊大榮駐紮在當地按兵不動,北國沒有任何動作之前,他們絕不會打草驚蛇。


    他不得不懷疑,是否佑爵是因為穆槿寧,才暫且放下心中稱霸天下的野心。


    隻是如今穆槿寧的死訊,或許也已經傳到遙遠的北國,他們之間唯一牽係的人便是穆槿寧,她宛若楚河漢界,劃開兩個年輕帝王之間的界限,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今她早已不在,佑爵不見得會收起自己胸中宏偉藍圖,一方稱霸,一方勢必要還擊,北國追溯根源也是騎在馬背上的部落,寒冷貧瘠的國度始終無法滿足他們沸騰血液之中的貪欲,佑爵會指使將士南下進犯大聖王朝,也是遲早的事。


    不過,鹿死誰手,還不定。


    ……


    一處幽靜的院子,七月的暖熱陽光照在屋簷上,隱約可見其後白煙嫋嫋,如今正是正午的時候,遠處的村落,村婦都在淘米煮飯,院前的柴草堆上,有一對孩童爬上爬下玩耍,突地停止了嬉鬧,睜大水靈靈的眼睛望向院內。


    耳畔,傳來一曲悠揚的琴聲,正是《高山流水》,一曲完畢,餘音繞梁。


    孩童張望著,身在偏遠村落,他們鮮少聽得到這樣的樂聲,聽得最多的,便是出外打魚的漁夫們的號子聲,因此聽的過分入迷,乃至他們的母親在遠方呼喚他們的小名也不曾聽到,一名圓臉村婦隻能放下手中的活計,小跑著走到院子前,對著貪玩的孩童揚聲訓斥了一頓,才領著他們離開。


    院子外的嘈雜聲響,並非不曾傳到坐在庭院正中的男人耳畔,他的唇角微揚,麵孔逆著光,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


    連不懂事的孩子都為他的琴聲所吸引,為何她卻遲遲不曾醒來?!仿佛他的琴聲,也無法拉回她迷失太久的魂魄。


    他低頭,指腹依舊挑撥撚弄,不曾停下,當年他的妻子美月總是稱讚他的琴藝,隻是她死後,他便不再碰短琴了,無心演奏,更無紅顏知己傾聽。


    屋門掩著一道縫隙,靠窗的木床上躺著一名女子,青絲柔順披散在她的腦後,身著淺紫色袍子,蓋著一件男人的灰色外袍,她閉著眼眸,日曬三竿卻依舊陷入沉睡,宛若慵懶嫵媚的千金小姐。


    下一瞬,長睫輕輕顫動,一道咳嗽聲從喉嚨溢出,她連連輕咳好幾聲,心口又癢又疼,讓她格外難耐,驀地睜開眼眸,費力撐起身子。


    眼眸之內的黯然和灰暗漸漸褪去,清明點點滴滴匯入眼底深處,她仿佛是一個新生的嬰孩,才來到這個世間,這裏對她而言,是極其陌生的。


    遠方,似乎還有雞鳴聲。


    這兒,宛若無人之境,世外桃源。


    她一定不曾來到這兒。


    但她方才分明聽到琴聲……也不知道,到底是夢,還是……


    她有些著急地環顧四周,屋子並不大,卻很幹淨,打掃的一塵不染。她的眸光最終落在身上的這一件外袍上,看得出來是男人的衣裳,疑惑和敏銳驀地侵襲她的心。


    床邊的茶幾上,擺放著一個空碗,是米湯的香氣,她隱約嗅到,微微蹙眉,咬牙站起身來。


    過去,在她的腦海幾乎是一片空白。


    她清楚自己是誰。


    她是穆槿寧,曾經的郡主,當今的皇後,她似乎隻是睡了幾天,全身疲軟酸痛,但醒來之後,她依舊疲乏無力,身子虛弱,不曾好轉半分。


    她不曾奢望,上蒼可以讓她恢複成最初模樣,一筆勾銷她身上要命的疾病。


    一手提著這件男人的外袍,她依舊想不起來,到底她經曆了何事,如何會醒來便身處此地。或許,她當真無法掌握任何事,一切不如順其自然。


    身子倚靠在牆麵上,她輕輕拉開門,望向庭院中央,一個人背向她端坐在樹下,膝上放了張焦尾短琴,正在彈奏。


    這人的背影,並不讓她覺得陌生,她更不曾生出任何敵意。


    當然,她是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此人是誰。


    “李大人?”


    她滿目錯愕,低呼一聲,嗓音自然很輕,但庭院中的男人卻還是聽到了。他仿佛驚喜至極,陡然間就停下彈琴,將膝上古琴放下,當即站起身來,疾步走向她。


    她的心中當然都是疑惑不解,她分明是在皇宮,為何一轉眼的功夫,就在這荒郊野外的庭院之中?!


    為何,李煊也在她的身邊?!


    “你終於醒了,郡主。”


    他扶著她的柔荑,看著穆槿寧坐在床上,他笑著看她,眼底有太多太多複雜難辨的情緒,仿佛是失而複得,仿佛是悲愴哀傷,仿佛是……


    如今,已經鮮少有人喚她郡主了。


    “這兒是?”穆槿寧低聲詢問,直直望著李煊的側臉,即便不解疑惑,心中清楚他遲早會告知她一切。


    李煊扯唇一笑,起身走到一旁的暖爐上,端來溫熱的米湯,送到她的麵前,說的平靜自如。“是我當年養病的地方,隻是這回沒人知道郡主在這兒,連餘叔我都不曾告知。”


    當然,她在宮外可是一件大事,知道她下落的人越多,她就越危險。


    端著這一碗熱氣騰騰的米湯,不難揣測這幾日,她昏迷不醒,都是靠這些清淡的米湯度日,她明白其中自有內情,眼波一閃,卻依舊沉默著。


    從穆槿寧的眼中隱約看到她的不解神色,李煊站在她的麵前,毫不掩飾,跟她坦誠實情。“公主與駙馬成親那一日,郡主也去了駙馬府,我曾經在遠處遙遙看到郡主一眼,自從那日見了一麵,更覺得郡主有難言之隱,私下遇著了趙駙馬,才知你在宮中的日子並不舒心。”


    “上次你來宮裏找我,也是趙尚幫的忙?”穆槿寧總算看到了一些眉目,心中起伏跌宕,生出莫名難辨的情緒,過去曆曆在目,李煊曾經試圖將她帶出宮去,誰曾料想卻在南門之前被秦昊堯堵住了去路,若不是她用性命要挾,李煊也無法從中逃脫。[]


    “以前跟趙駙馬隻是寥寥數麵,但那回他助我入宮,隻可惜沒能帶走郡主,還讓郡主陷入僵局。”李煊點頭回應,眼底的平和親切,仿佛麵對一個至親之人,他低聲說道,據實以告。“在回來的路上,遇見了駙馬,他對我說,郡主的日子不多了,他這麽做,隻是想給她贏得一些時間,讓郡主看看宮外的天,聞聞宮外的花香,吹吹宮外的風……不想讓郡主的最後日子,還過得那麽艱難。”


    趙尚一直不曾放下她的事,她幾乎以為他一度放棄。這些話,質樸卻又沉重,聽的穆槿寧的心頭宛若壓著千斤巨石,不能自拔。


    這些事,趙尚自然是瞞著所有人。


    當然他絕不會對任何人說,即便是他的妻子語陽公主,至少她不必因為知情而擔負整件事的連累,若是獲罪,他願意承擔一切。他素來都是這般的性子,他看似溫和如水,謙謙君子,其實他也有自己的聰慧心思。


    “那麽,趙尚最後給我的靜心丸,是――”她在記憶之中回想了幾遍,才找到源頭所在,趙尚最後一回來見她,承諾會對她盡一分心,給她送來了消減疼痛的藥丸,她對趙尚向來是信任的,自然也不疑有他。如今想想,或許是靜心丸上出了問題。她將眸光投向李煊,輕聲細語。


    李煊低聲喟歎,眼神黯然許多,他跟趙尚都是關心她的人,想要幫她,哪怕是最後一段日子,哪怕及其短暫,他們不惜代價,卻不奢望得到任何回報。


    “是假死藥。趙駙馬跟我囑咐過,隻消三日三十六個時辰之內,人會再度醒來。隻是這一回,郡主醒的有些晚了,我甚至以為郡主都不會睜開眼了。”


    “我以為你早就離開京城了。”穆槿寧心中百轉千回,聽李煊這麽說,她才感覺自己跟皇宮離得那麽遙遠,秦昊堯對她的感情,讓她冷漠地送走身邊很親的人,好心幫她的李煊,也落得個被驅逐出京的下場,她於心不安,也有一陣子不再聽說他的下落。


    “是啊,走了,又回來了。”歎息之中傳來些許無奈,他笑顏對她,依舊是最初模樣,讓人心頭留有源源不斷的暖意。


    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離開京城也隻是讓秦昊堯安心,在半月之後,他悄無聲息地重回京城,暗中找了趙尚,說明自己的來意。當下趙尚已經清楚穆槿寧來日無多,他無法醫治她,但親耳聽穆槿寧說最後的心願便是離開皇宮,趙尚才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眼底是一片暖融,宛若三月春光,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皇上會將我驅趕出京,我早就料到了,這是遲早的事,若是能把郡主一道帶走,這兒也絕不會留戀。”


    穆槿寧突地不知該如何回應,她回到王朝的時候,李煊是一個青年才俊,有錦繡前程,如今――他失去了官位,李家也落魄了,甚至……她的眸光落在他的左腿上,心酸不能自抑。眼神愈發黯然,她柳眉微蹙,如今的情勢讓她有些為難,因為她自私的心願,李煊跟趙尚,說不定會落到更壞的結果。她是一個將死之人,自然沒有什麽可畏懼的,但不願他們因為自己變得更加不幸悲慘。


    見她垂著眼眸,靜默不語,李煊直覺地以為她因為他們的自作主張而變得兩難,他沉心靜氣,沉默了半響,才說道。“郡主,趙尚跟我都是想盡心盡力幫你的人,卻也無意為你招來橫禍。若是你此刻後悔,我願意親自送你回宮。”


    在等待她醒來的這幾天,他對自己一遍遍說,他並不奢望得到她,他隻是忘不了她在南門前的眼神,絕望和落寞,全部浸透在她的眼底,或許他這輩子無法忘記,她是如何以簪子深深刺入白皙脖頸,血流如注也非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走到如今,若他還惦念那份虛無的感情的話,才是自私可怕的人。


    他會幫你的,若這是他可以為郡主做的最後一件事。


    李煊凝視著眼前的女子,他跟趙尚都無力挽回她的不幸,他們做出這般無法原諒的事,初衷隻是讓她過想過的生活,哪怕……隻有一日也好,他心甘情願,不怨不悔。


    “如今,隻要郡主一句話。”他一臉堅決,當真是釋懷了,不管長短,隻是等一個結果。


    他在等,穆槿寧做出決定。


    不管她說什麽,他都願意陪她去。


    默默閉上雙目,手中的這一碗溫暖米湯,仿佛將她身上的虛弱,一分分擊退,她輕啟泛白的雙唇,她的聲音柔和得讓他感到安心。


    “李大人,帶我走。”


    有時候,逃避,並非厭惡,並非憎恨,而是……靜靜地這般想著,她苦苦一笑,掀開簾子,望著道路兩旁不斷退後的大樹。倚靠在馬車的一旁,她幾乎半日不曾說過話,因為她實在太過虛弱無力,李煊雇來的馬車隻能載著她走很短的路程,他問過她想去何處安頓下來,她的眼前一片空白,隻是說了句。


    往東走。


    她沒有再問,李煊是如何將她帶出皇宮來的,是如何精心的計劃才會蒙蔽了秦昊堯如此精明的雙眼,但她也鮮少再去追究往事,對於她的死,秦昊堯應該是難過的,但――長痛不如短痛,既然她遲早要走,早些離開他,才是給彼此自由。


    他們糾纏了許多年,這輩子沒有落得個好結果,她也覺得累了,當真隻想靜下心來看看世間的日出日落,花謝花開。


    也容忍她在最後的時刻,自私一回。


    他們依舊在往東走,約莫走了五六日了,她忍耐不了長時間的舟車勞頓,馬車走不了半個時辰就要停下來,這一路上李煊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或許她的憔悴,早已透露了她身體的秘密。


    有時候一兩日,她跟李煊也說不上幾句話,他扶著她上馬車,他扶著她下馬車,他們走過不少地方,對彼此而言,都是完全陌生的經曆。


    李煊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她說什麽都答應,有時候她甚至還不曾開口,隻是一個眼神,他便知曉她想要什麽。一路上,他們一道看日出,一道看日落,他會在啟程之前采一朵盛開的野花給她,他會灌上一瓶山澗泉水給她解渴,唯獨很多事,彼此從不談及。


    他是一天天看著她除了清水,幾乎什麽都不碰,趙尚的話宛若鍾鳴在耳畔警醒,趙尚說起過,何時她連水都咽不下的時候,便是她的死期了。


    “客棧的小二說,這兒最出名的便是桂花糖,你嚐嚐看。”李煊叩響了她的門,緩步走到她的麵前,從身後取出一個紙袋,遞到她的眼下。


    穆槿寧噙著淺笑從他的手中接過紙袋,李煊的心思她豈會不知?他是生怕她遲早滴水不進,根本撐不了幾日,明知她如今很難下咽,這些糖,或許會讓她自如許多。


    他已經用盡了心。


    有些事一開始就是錯的,但隻有到了最後才不得不承認。


    “李大人,你知曉最東邊的地方是哪裏嗎?”穆槿寧唇畔的笑容變得微弱,她揚眉看他,強顏歡笑。


    “郡主怎麽會這麽問?”李煊望著她的笑靨,伸手取來外袍為她披上,哪怕如今是夏日,她的手還是冰涼,在她的身上,他看不到一分生機。他斂去眼底的黯然神傷,平靜地追問。


    “以前在塞外的時候,聽過一種說法,將死之人若是到達西邊極樂世界,就能洗去一身罪孽,下輩子會一帆風順,得到極樂。”頓了頓,她話鋒一轉,李煊永遠是陽光般溫暖的男子,他為她披上外袍的瞬間,似乎又讓她想起過去。這輩子的債,或許她永遠無法償還。她的眸光,宛若虛無的空氣,輕輕越過李煊的肩膀,落在他身後的窗外,遙遠的星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蒼涼。“若是去了東方,下輩子會換一種活法,也遇不著這輩子的故人,即便擦身而過,都認不出來的。”


    穆槿寧的話,堵住了李煊的口,他沒有深究過,到底穆槿寧要去東方是何等緣由,他一直以為她不過是隨口說說。


    “這些話,都是假的吧,不管去向何方,能擁有的不過是這輩子。人心總是貪婪,這輩子過得好的,恨不能下輩子同享富貴榮華,這輩子過的不順心的,也總是自欺欺人下輩子可以鹹魚翻身。”


    她揚唇輕笑,眼神沉斂,言語之內滿是輕視不屑,她卻沒有這麽多的貪心。


    “李大人,明日我們騎馬吧,好麽?”她壓下心中的心事,佯裝自若,從紙袋之中撚起一塊桂花糖,她裝作無事人一般品嚐香甜滋味,似乎是不經意地提及。


    李煊微微蹙眉,麵色一變,別說騎馬了,即便是坐馬車,她都熬不了太久,他實在不願答應,拿她的性命來開玩笑。


    “答應我吧。”她笑彎了眉眼,如此絢爛的笑靨,他也是許久不曾看到,幾乎讓他無法抑製心中的苦痛,他不得不告誡自己,她的任何一個請求,他都會點頭。


    看他最終點頭,穆槿寧唇畔的笑花綻放更甚,酒窩之中盛滿了知足,送走了李煊,她才放下手中的紙袋,笑容垮下,緩步走到窗前,她沒跟李煊說,她心中的感覺。


    她不願再看他為自己擔憂了。


    她知道,體內毒藥即將讓她死的痛不堪言。


    或許是之前的那段日子太難熬,隱約知曉死期將至的時候,更多的居然是輕鬆。


    翌日清晨,李煊在她的門外等候,扶著她一步步走出客棧,他早已在鎮上雇了一匹溫順的灰色駿馬,看著她穩當當坐上馬背,他才坐上去。穆槿寧微微怔了怔,望著他寬厚背影,漸漸失了神。記得她最初看到李煊左腿的異樣時候,他還神色自如地說,幸好他還騎的了馬。


    那一句話,一刻間就刺得她滿口苦澀。


    “他對你做出這等事,我心中滿是愧疚,但也知道是沒法子的事,李大人,或許我沒資格說這句話,但還是希望你可以介懷――”她的眼底掠過周遭的風景,青山綠水,天際偶爾還有孤鷹飛過,胸口卻驀地傳來一陣灼熱的疼痛,仿佛是將滾燙的烙鐵緊緊按上她的心口,她忍住疼痛,低低地說。


    李煊拉著韁繩,身下的駿馬走的並不快,他聽得眼神黯然,她言語之中的“他”,自然是說的秦昊堯。


    但當初的是交易,用一條傷腿換來自由和得見家人的最後機會,他覺得是值得。


    正如穆槿寧所言,當下秦昊堯跟自己的身份,注定了他們沒有更加緩和的辦法。


    “我早已介懷了,郡主。”他淡淡說道,一句帶過,說的輕描淡寫,清風將他的渾厚嗓音,捎去她的耳畔。


    穆槿寧的呼吸一滯,不祥的預感早已侵襲她的心,她強忍住一陣陣的疼痛,撐大水眸,眼前的風景突地變得扭曲虛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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