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裏裝的竟不是金銀首飾,也不是什麽值錢的寶貝,而是一個用信箋裝訂起來的小冊子。咣玒児浪


    泥金雲箋紙,正是陳家內眷常用的紙張。陳宜寧心頭一跳,忙輕輕揭開冊子看去。


    這冊子似乎是一個女子的日誌,秀麗的簪花小楷,在第一頁的右下角寫了個“堇“字。


    子的頭日錢。木匣子想是埋在地下進過水,信箋上很多地方的字已經洇開看不清了。


    陳宜寧勉強翻看著,隻見紙上斷斷續續寫著“趙麗影毒婦……我可憐的兒子……野種……老爺卻當心肝寶貝……立嫡……死不瞑目……”


    看完這幾行字,陳宜寧捂住怦怦亂跳的胸口,心頭如被滾石砸到般巨震!


    趙麗影正是趙姨娘的閨名!這信箋上所寫之事,竟然是趙姨娘的秘密!


    陳宜寧忽然想起來了,以前曾隱隱約約聽府裏下人說過,在謝姨娘之前,府裏還有一位堇姨娘,人生的貌若天仙。可惜剛生下兒子就染病去世了。那孩子先天孱弱,沒多久也隨母親去了。


    堇姨娘,信箋上的“堇”字,陳家內宅專用的泥金雲箋紙,所有的信息串起來,指向一個事實:這匣子裏的信箋,正是堇姨娘的手筆!14htg。


    隻是,堇姨娘不是染病去世的嗎?為何在後院的地下,竟然發現了她藏日記的匣子?她信箋上所說的野種又是誰?她不可能說自己的兒子是野種,那隻有一個可能,趙姨娘所生的二個兒子中,有一個,不是父親的骨肉……


    一念至此,陳宜寧後背猛的起了一身冷汗!穢亂內宅,混淆血脈,這是滔天大罪,是要浸豬籠的!


    堇姨娘的信箋上寫到了“立嫡”,意思是不是說,父親曾想把這個野種立為嫡子?在陳府,有資格被立為嫡子的,隻有一個人——她的大哥,陳府的庶長子陳宜衡!


    陳宜衡?竟然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陳宜寧捂住嘴巴瞪大眼睛,被這個猜測徹底驚呆了。


    琥珀見陳宜寧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忙給她倒了一盞溫熱的茶水:“姑娘,快喝口水。您這是怎麽了?怎麽驚嚇成這樣?”


    綠桑也連忙過來幫陳宜寧順著背,好奇的問道:“姑娘,這紙上都寫了些什麽?”


    陳宜寧喝了口茶水,怦怦亂跳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一些。聽見兩個丫鬟問她,心中沉吟了片刻。


    雖然綠桑和琥珀都是她的心腹,對她足夠的忠誠,但此事涉及到陳家的子嗣,是天大的事情,再說目前也隻是她的猜測,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還不一定。


    所以隻淡淡合上木匣子,輕聲道:“沒什麽,隻不過一個離奇的故事罷了。你把這匣子鎖好。用帕子包了放到我的箱籠裏。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許打開。”


    綠桑和琥珀好奇的對視一眼,見陳宜寧不說,也隻好取了帕子,打開箱籠把匣子牢牢的收好。


    陳宜寧想了想,吩咐琥珀喚了馬婆子過來細細打聽。


    “馬媽媽,您來家廟多久了?”待馬婆子來了,陳宜寧喝了口茶,假裝不經意的問道。


    馬婆子為人魯笨些,不如宋婆子那麽精明。聽陳宜寧問話,便老老實實答道:“已經來了十六年了。”


    “哦,那你是因為什麽原因被發配到家廟來的?”


    家廟裏的下人,都是從府中趕出來的。要麽是犯了事,要麽是不得主子喜歡的。總之,是陳府下人中的邊緣人物。


    馬婆子聽了恨聲道:“二小姐,當年老奴是老爺院中的粗使丫頭,那日趙姨娘抱著大少爺來老爺屋子玩耍。因老奴在院子中灑掃,水濺到石板路上,她便誣陷老奴想害她,想讓她滑到,摔死大少爺,打了老奴三十板子遣到家廟來了。”


    陳宜寧聽著奇怪,一個粗使婆子,也值得趙姨娘大動幹戈?


    目光微閃,陳宜寧又追問道:“你一直在老爺院子裏做粗使婆子?”


    馬婆子臉色變了變,躲躲閃閃道:“老奴之前是堇姨娘院子的漿洗丫頭。(.好看的小說)”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本來隻是想先找個婆子問問,沒想到竟然就找到了堇姨娘以前的丫頭!


    陳宜寧心中一喜,忙問道:“既然是堇姨娘的漿洗丫頭,怎麽會被打發到老爺院子裏做粗使丫頭?”


    馬婆子猶豫了片刻,方低聲道:“堇姨娘……病……死後,滿院子裏的丫頭都被發賣的發賣,被打死的打死。老奴算是幸運的。”


    這是鄭姨娘在清洗堇姨娘留下來的人,怕走漏了消息。她這樣小心防範,不惜大開殺戒,堇姨娘之死一定和她脫不了幹係。


    “那堇姨娘是怎麽死的?”


    “姨娘一直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發起燒來,渾身出疹子,大夫來瞧了,說是烈性傳染病,老太太就把堇姨娘送到家廟中休養。結果來了不到三日,姨娘竟然就去了……”


    原來堇姨娘最後竟然慘死在家廟裏!難怪地下會埋著她的信箋!


    堇姨娘當時可是生了位少爺的,在府中地位並非一般妾室可比。鄭姨娘卻冒大不韙害死堇姨娘,這其中必有緣故。


    最大的可能就是,堇姨娘手中掌握了她的某些把柄,比如說,堇姨娘無意中知道,大少爺陳宜衡並非陳大老爺親生兒子。所以,鄭姨娘甘願冒著風險,也要置她於死地。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陳宜寧反而猶豫起來。陳宜衡並非陳大老爺親生兒子,可他是陳府長子,若母親膝下再無所出,陳宜衡將來就是要繼承陳府爵位的。


    若老太太和父親知道陳宜衡的真實身份,侯府將卷起怎樣一場滔天巨浪!又有多少人的命運將會改寫!


    不,此事不宜馬上披露,先慢慢觀察探訪吧。畢竟一切隻是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


    鄭姨娘既然與人有私情,那隻要派人細細打探,總會找到蛛絲馬跡的。


    陳宜寧沉吟片刻,心中拿定了主意。便叫琥珀賞了馬婆子一個銀餜子,送她出去了。


    知道了陳宜衡的真實身份,陳宜寧心中有些悶悶的。雖然她並不喜歡這個大哥,但他也算年少有為,將來若能繼承侯府,也能給侯府撐起家門。


    陳家本就男丁單薄,隻得了兩個庶子。四少爺陳宜重又是個貪玩憊懶的性子,怎麽撐得起侯府的門戶?


    陳宜寧是侯府的嫡女,即便祖母不慈,父親對她淡淡的,她也是陳家的女兒。陳家若是不好,她將來嫁得再好,在婆家也是沒有底氣的。


    陳宜寧心煩意亂,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好法子,便吩咐綠桑端了水來幫她洗手。


    剛才在後院剪花,花汁濺了她一手。剛才忙著追查堇姨娘的事,連手都沒來得及洗。15898366


    綠桑拿銅盆端了半盆溫水,幫陳宜寧挽起袖子,又卸下鐲子和寶石戒子,拿絲帕子細細的幫她清洗。


    “咦,姑娘,您手上的傷痕怎的沒了?”綠桑突然驚訝的說道,抬起陳宜寧的手,指著她的手背說道。


    陳宜寧的手和胳膊,當時在墜落山崖的時候都擦傷了,現在雖好了,但還有些紅痕,雖無大礙,但對容貌總還是有損傷的。


    陳宜寧朝自己手上看去,果然,那些紅色的傷痕,竟然已經變成極淡的粉紅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了!


    陳宜寧大為奇怪,這是怎麽回事?因嫌膏藥擦在手上黏糊,她已經很久沒擦那去瘢痕的藥膏子了。怎麽手上的傷痕反而好了?


    陳宜寧撫著額頭想了想,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花汁!一定是那花汁!今天剪花的時候,那乳白的花汁黏黏的糊了她一手!


    那花開的妖豔,她向家廟中婆子打聽了個遍,竟無人知道那花的名字,都說便是山中,也很少看見這樣的花。沒想到,它的花汁竟然還有這樣的奇效!


    綠桑是個水晶心肝的人兒,此時也隱約猜到了,期待的看著陳宜寧:“姑娘,莫非是那野花的花汁,竟然有去瘢痕的功效?”


    琥珀喜道:“不僅這瘢痕沒了,姑娘手上的皮膚也變得細膩多了!”


    綠桑細細一看,果然是。陳宜寧右手采的花,上麵沾染的花汁多一些,那右手的皮膚就明顯比左手更細嫩一些。粉白晶瑩,簡直就像上好的和田白玉。


    綠桑興衝衝道:“咱們趕緊去多采點花汁,把姑娘手臂上和小腿上的擦傷也都消掉!”


    陳宜寧也是孩童心性,先把陳宜衡的事拋開不提,拿了幾個瓷瓶子,帶著兩個丫鬟到後院又折了幾支花,把幾個瓷瓶子裝滿了花汁回到房中。


    依照上午的樣子,綠桑和琥珀把瓶子中的花汁塗在陳宜寧的左手的手背上,然後等了一柱香的工夫。


    上午一直忙碌著剪花,倒不覺得有什麽異樣。如今這花汁敷在手上,陳宜寧明顯感到手背上有些冰冰涼涼的,仿佛一道清澈的泉水緩緩流過,感覺甚是舒服。


    綠桑感覺時候差不多了,便又同剛才一樣,端了盆溫水幫陳宜寧把手上乳白色的花汁洗淨。


    等到陳宜寧的手從銅盆裏拿出來時,綠桑和琥珀都發出了一聲驚歎!


    天!簡直太神奇了!陳宜寧的左手竟如同剝殼的雞蛋一般嫩白,比初生嬰兒的手還要細滑!


    上午隻是濺了些花汁,現在綠桑是厚厚的塗了一層,功效果然更見卓著,左手手背上的擦傷,連淡淡的紅痕都看不見了。完全的宛如新生!


    琥珀喜不自禁:“姑娘!這花汁果然神奇!瘢痕一點都沒有了!您快坐下來,我服侍你把手臂和腿上也都塗上!”


    綠桑抿嘴笑道:“姑娘,若是這花汁也能塗臉,塗身子,那您一定會變成全京都皮膚最好,最白嫩,最細滑的小姐!到時候別說月小姐,便是宮裏那些後妃娘娘,也都沒有您美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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