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陳宜寧起了個大早,叫綠桑和紫菱備好一應用品之後,便帶上二人並幾個婆子、十個護院,坐上平頭青金的馬車,朝法源寺駛去。(.)


    馬車行駛到平陽街時,突然停下不走了。耳中隻聽見一陣陣人聲喧嘩,還有一個女子淒慘的哭聲。


    陳宜寧皺皺眉,吩咐綠桑道:“下去看看是怎麽回事?馬車為甚麽不走了?”


    綠桑應了一聲便下去了,沒一會兒,便掀開簾子進來了,眼裏含著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姑娘,是顧府門口在鬧事呢!”


    顧府?陳宜寧這才想起來,陳宜蘭的婆家顧家,就在平陽街上。現在大概是到了顧家門口了。陳宜寧心中一動,輕輕將錦簾掀開一絲縫隙朝外看去。


    大門口,一個女子挺著大肚子,扶著兩個丫鬟,正要上一輛馬車,一個管事媽媽模樣的中年婦人正在苦勸:“倩紅姑娘,您便是要走,也要等太太回來。如今您肚子裏可是顧家的血脈,怎麽能輕易落在外麵呢?”


    原來是那個外室!


    之前不是哭著喊著要進顧家的門麽?今日為何要走了?陳宜寧諷刺的一笑,也不吩咐車夫改道,就停在路邊看熱鬧。


    那倩紅穿一身杏紅繡遍地灑金牡丹的雲錦對襟褙子,一條迷離繁花鑲東珠的八幅羅裙,一頭秀發高高挽起,插滿了珠寶玉飾,看上去十分華麗張揚。


    聽了管事媽媽的話,她扭頭冷笑一聲道:“你還好意思開口!素日我見大爺出手闊綽,以為顧家好歹也是高門大戶,便是瘦駱駝,也有幾日的富貴光景。沒想到竟是繡花枕頭一包草!陳宜蘭和離帶了嫁妝走,顧家竟連葷也吃不起了!”


    管事媽媽聽她這麽說也有幾分生氣,便冷了聲音道:“若是沒有懷上身子,你想走顧家自然不會攔你,可如今你肚子裏有了顧家的子嗣,我若放你走,隻怕太太回來饒不了我!”


    說著,便吩咐幾個粗使婆子攔住倩紅的馬車。


    倩紅猛的轉身,盯緊管事媽媽,臉上露出一個極惡毒的笑容:“顧家的子嗣?你們還真是想的美!今日我便把話挑明了,我肚子裏的,根本不是顧長平的種!”


    管事媽媽大驚,抬手指著倩紅,臉色難看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倩紅冷笑道:“顧長平幾房姨娘,通房丫鬟無數,怎麽就沒一個能懷上胎的?不是陳宜蘭的肚子不爭氣,是你們家大爺的子孫根不爭氣!”


    這話說的太粗鄙了,陳宜寧厭惡的放下簾子,對綠桑道:“吩咐車夫改道走罷!”


    馬車掉頭朝東駛去,還聽見倩紅的聲音在風裏飄蕩:“你們顧家上上下下全是窩囊廢!打著九門提督的旗號,其實全靠陳宜蘭的嫁妝養活!太太小姐們身上的綾羅綢緞,哪樣不是陳家的陪嫁?……”


    綠桑跟著陳宜寧聽了一陣子,終於忍不住拍手道:“該!今日可算大快人心了!顧太太若知道那外室肚子裏不是顧家的血脈,怕是氣得要吐血了!”


    陳宜寧微微一笑:“真是善惡有報!顧家如此不堪,幸而大姐姐和離了!”


    陳宜蘭今年也才17,既然是能生養的,若不挑出身門第,嫁到商賈人家做個嫡妻也是使得的。隻怕到時候還有好日子過呢!


    法源寺不遠,就在內皇城裏。馬車一路走的順暢,很快就到了法源寺。


    陳宜寧戴了帷帽,丫鬟婆子和護院跟了一大群,從側門進了寺廟。


    之前已經跟廟裏商量過了,做法事的一應家夥都準備好了。等陳宜寧到了,便焚起了檀香,數十個和尚隨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開始做起了法事。


    陳宜寧帶著綠桑和紫菱也在隔間裏焚起一炷高香,低頭喃喃隨著和尚念經禱告。


    法事要做好幾場,今日一天才能做完。中午用過了素齋,綠桑便道:“姑娘,離下午的法事還有兩個時辰,不如先去禪房歇息一陣子?這禪房是昨日便已打點好的,單獨有個小院子,是專門為貴女們置備的,最是清淨無擾的。”19ckm。


    陳宜寧見綠桑紫菱也麵有疲色,便點點頭道:“也好,你們便隨我一起過去罷。廟裏清淨,你叫婆子和護院也自去歇了罷!”


    紫菱聽著綠桑和陳宜寧的對話,心急如焚。瞧瞧日頭,那拓拔野應該已經進廂房等著了。可是,陳宜寧已經準備去歇午了,怎樣才能把陳宜寧引道拓拔野所在的廂房裏呢?


    琥珀之死,陳宜寧一直無法釋懷,目前要想引開陳宜寧又不引起她的懷疑,隻有利用琥珀。


    紫菱想了想,心中便有了主意。


    眼見陳宜寧已經準備朝自己住的廂房走去了,紫菱忙道:“姑娘,方才我聽大和尚說,旁邊的廂房裏供著兩卷至嚴法師開過光的藥師咒和地藏經。若能照著這個經卷吟誦一遍,便能早日超度亡靈到西方極樂世界呢!”


    陳宜寧悼念琥珀心切,聽了紫菱的話心中一動。至嚴法師是法源寺的修為最深厚的得道高僧,可惜已經於半年前去世了。若真能將他開過光的佛經念誦一遍,也是對琥珀的一份心意。


    便點點頭道:“既如此,我們便過去看看罷。”


    紫菱說的倒不全是假話,法源寺確實珍藏著兩卷至嚴法師開過光的藥師咒和地藏經,隻是不在旁邊那間廂房。


    紫菱見陳宜寧聽從了自己的話,心中一陣竊喜,沒想到剛才無意中聽到大和尚的幾句話,此時竟派上了用場。


    陳宜寧帶著紫菱和綠桑朝旁邊的禪房走去,剛走到門口,紫菱突然捂著肚子皺眉道:“姑娘,奴婢肚子好痛,怕是小日子來了!”


    陳宜寧忙道:“既小日子來了,便不要進去罷!你守在門口便好,我帶綠桑進去。”


    紫菱裝出尷尬又難為情的樣子道:“姑娘……奴婢……沒料到今天會來小日子,連那草木灰的布帶子也沒有備上。此時……此時怕是褻褲已經弄髒了。”


    綠桑道:“你竟也如此糊塗!既沒帶,你回去拿便是了。”


    紫菱夾緊雙腿做出一副難受的樣子對綠桑道:“奴婢不敢動,一動隻怕血會流得更多。姐姐,你回去替我拿些草紙來可好?”


    綠桑皺眉道:“今日來廟裏,誰會帶草紙?我沒有備那東西,你自己可帶了?”


    紫菱低聲道:“帶了,就在那個潞綢的小包袱裏,夾在衣服裏麵,你找找便是了。”


    綠桑無奈,隻好對陳宜寧道:“姑娘,您先進去罷,我回頭拿了草紙給紫菱便過來。”


    陳宜寧見那禪房寬敞透亮,窗戶半開,裏麵空無一人,便點頭道:“快去罷!今日出來也不曾帶衣衫,紫菱的裙子若髒了,就太不雅了。”


    紫菱見綠桑走開,忙對陳宜寧道:“姑娘,廂房無人,您快進去罷。奴婢在門口替您守著。”


    陳宜寧點點頭,便朝廂房走去。


    進了廂房,裏頭是一張樸素無華的鐵木羅漢禪桌,兩旁放著兩把鐵木扶手劵椅,兩麵山牆上都擺著一個高大的樺木架子,上麵整整齊齊擺滿了佛經和古書。地上是打磨的極其光亮的青石板。


    陳宜寧掃視了一圈,並無紫菱所說的供奉起來的藥師咒和地藏經。心中莫名就有些發寒,正要往外走,背後突然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陳家二小姐果然國色天香,貌若天仙!”


    陳宜寧大駭,後退幾步扭頭一看,一個身穿正紫錦袍,滿臉含笑的年輕男子正搖著折扇站在她身後!


    那男子眼神色米米的,相貌生的倒不錯,與拓跋謐竟有幾分相似。


    陳宜寧心中又驚又急,厲聲斥道:“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這男子正是拓拔野。


    見陳宜寧驚慌失措,一雙盈盈秋波戒備的盯著自己,膚色白希,欺霜賽雪,平添一段風情,便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臉道:“我是八王爺世子拓拔野,這是在下宿歇的廂房,二小姐為何突然闖入?莫非是對小爺情根暗種,今日特來一訴衷情?”


    一雙眸子滴溜溜的盯著陳宜寧上下打量,一邊說著,一邊欺身上前,調笑道:“難怪拓跋謐對你念念不忘,果然是個大美人!”17070234


    “你要做什麽!”陳宜寧一邊往後退,一邊掃視著窗外的情景。


    一看之下頓時徹底明白,自己掉進了一個圈套。


    日早頭源之。院門口不僅見不到紫菱的人影,那扇門,不知何時已經被關上了!


    拓拔野是大齊出了名的好色世子,今日落到他手中,隻怕自己難保清白之身!單憑紫菱一人之力,不可能會設計出這個陷阱,背後定然還有其他同謀!


    能勾結八王爺世子來害自己,陳家上下隻有一個人有這個可能,那就是陳宜衡!


    隻怕這院子早就被人控製了,綠桑便是來了,隻怕也無力回天!那麽,現在該怎麽辦?


    眼見拓跋野越走越近,陳宜寧裝作害怕躲避的樣子側過身去,避開拓拔野的視線,從鬢邊拔下一支金簪,緊緊攥在手心。


    無論如何,她不能束手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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