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宜寧抬頭一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穿一身大紅的半袖露臍錦裘,露出象牙般光潔細膩的手臂和纖細渾圓的小蠻腰,帶著幾個北狄打扮的仆婦正朝這邊走過來。(.)8


    她生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蜜色的皮膚,長長的秀發在頭頂編成兩根油光水滑的大辮子,額角又紮著無數的小辮子,辮梢懸掛著小小的金鈴,隨著她輕盈的腳步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十分俏皮靈動。


    陳宜寧旁邊的趙夫人小聲跟身旁的孟夫人嘀咕道:“聽說這七公主主動求嫁,今生非虎賁將軍不可,我還以為是如何醜陋如無鹽一般的女子呢,沒想到生的如此好相貌!”


    孟夫人不屑的搖搖頭:“狄人的女子果然大膽潑辣,女兒家的婚事,本該遵從父母之命,她倒好,好好一個黃花閨女,自己哭喊著要倒貼男子,簡直是傷風敗俗!”


    趙夫人笑道:“狄人的風俗本就與大齊不同。她如此做派,倒也正常。隻是苦了季將軍,七公主性子如此火辣,內宅定然不得清淨!”


    陳宜寧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目不轉睛的朝七公主看去。


    七公主生的十分嬌俏,一笑就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十分爽朗天真。一雙大眼睛更是靈動晶亮,讓人過目不忘。


    陳宜寧不得不承認,七公主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七公主笑盈盈的走到主座前方,對著皇上和皇後行了個撫胸禮,聲音嬌脆如黃鶯出穀:“耶律葛丹見過皇上、皇後。祝皇上皇後洪福齊天。”


    拓跋瑞微笑道:“七公主平身,不必如此多禮。”態度十分和藹。


    成顯皇後卻隻冷冷點了點頭,眼睛倨傲的上上下下打量著七公主。唇角一絲笑容都沒有。


    見過禮,宮女便引了葛丹坐在主座旁與陳蓮相對的副座上。(.無彈窗廣告)七公主與帶來的幾位仆婦說說笑笑,毫不拘束的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吃了一塊,笑著讚道:“都道大齊風物好,果然不假,這是什麽點心?吃起來香香甜甜,真是美味!”


    陳宜寧身邊的孟夫人噗嗤一笑,對趙夫人道:“真真是個野丫頭,連桂花糕都不認識!”


    趙夫人也撇撇嘴角笑了,二人神情都十分不屑。


    陳宜寧抬眸看著滿臉燦爛笑容的七公主,心道這七公主果然爽朗天真,一舉一動都如此直率。8


    陳宜寧活在內宅,見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一下子見到葛丹這樣清新不偽的女子,心中不禁生了一些好感。


    隻是,好感之餘,心頭又不禁有些酸意。193pg。


    若葛丹隻是美貌倒也罷了,關鍵是她的性格還如此討喜。如此火辣直爽,如此天真無邪,又如此美貌,天底下哪個男子能禁得住這樣的you惑?季淵又豈有不愛之理?


    陳宜寧一雙水眸目不轉睛的盯著葛丹,想馬上離開,又想多看她幾眼。一邊在心裏承認她的確討人喜歡,一邊又拚命想找出她的缺點來。


    葛丹的話引來皇後鄙夷的一笑,她不陰不陽開口道:“七公主貴為公主,怎的連桂花糕都不認識?北狄雖不如我大齊富庶,但也不至於窮困至此罷?”


    葛丹頗有些窘意,狄人是遊牧民族,以肉食腥膻為主,很少見到這些精致的細點,她平日也不愛吃甜的,確實沒吃過這桂花糕。這本是很平常的事,沒想到皇後竟開口諷刺。


    葛丹燦爛的笑容頓時黯淡下來,一雙晶亮的大眼睛轉了轉,清脆答道:“皇後娘娘,您有沒有吃過幹巴?”


    成顯皇後被葛丹問得一愣,搖搖頭道:“幹巴是什麽東西?”


    葛丹微微側頭,俏皮一笑:“幹巴就是幹牛肉。原來大齊如此富庶,也有皇後娘娘沒吃過的東西。”


    這個回擊可謂十分幹脆漂亮,既得體又沒有火藥味。


    陳宜寧在心底為葛丹喝了個彩。心中酸意更濃。


    皇後冷哼一聲,瞪了葛丹一眼道:“又是個牙尖嘴利的!”


    葛丹也不以為意,吐吐舌頭笑了笑,模樣十分俏皮可愛。


    陳宜寧心中難受,便移開目光,不再看葛丹。


    正垂眸看著茶盞裏漂浮的茶葉,宴席上一陣小小的騷動。人們都朝水榭左邊的玉階上看去。


    趙夫人和孟夫人也交頭接耳道:“季將軍來了!一會兒這戲定然好看!”


    陳宜寧心中百感交集,情不自禁的抬頭朝季淵看去。


    季淵高大修長的身材帶著冬日寒冰般凜冽的氣息,一雙深邃的眸子在琉璃燈柔和的光線下,深沉幽暗如黑夜,薄薄的嘴角緊抿,整個人都與家宴歡樂祥和的氣氛格格不入。宜四抬出帶。


    葛丹見季淵來了,毫不掩飾的歡呼了一聲:“季淵哥哥,你來了!”


    季淵哥哥?陳宜寧聽著刺耳,便扭過頭去,看玉欄杆外一片燦爛的燈海,故意不去看季淵和葛丹二人。


    趙夫人和孟夫人一直竊竊私語,陳宜寧聽不清季淵究竟對葛丹說了什麽,她隻聽見陳蓮笑道:“季將軍為何來這麽晚?定要罰酒三杯才是!”


    說著,便叫宮女為季淵斟酒。


    話未落音,隻聽見葛丹關切的喊了一聲:“季哥哥,你的手怎麽流血了?”


    陳宜寧心中一顫,卻仍舊垂著眸子,固執的不去看季淵。


    葛丹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趙夫人和孟夫人也朝那邊看過去,趙夫人小聲道:“季將軍莫不是和人打架了?你瞧他的手,似乎是用力砸什麽東西才破成這個樣子的。”


    孟夫人笑道:“莫要胡說!季將軍雖在北狄吃了敗仗,可人家畢竟武功高強,便是跟人打架,流血的也該是別人!”


    季淵沒回答葛丹的問題,隻是對陳蓮行了個禮道:“臣晚到有錯,確實該罰。”


    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十分痛快。


    別人還沒如何呢,葛丹已經心疼得大叫:“季淵!你內傷還未好!不可飲酒!”


    季淵答的什麽陳宜寧沒聽清,他的聲音太低沉,周圍又太嘈雜。


    心中一股酸意不停的蔓延。


    在季淵有內傷?她怎的沒聽陳蓮說過?這葛丹對季淵的情況倒是十分了解!


    又是擔憂又是妒忌,陳宜寧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失意之中,她不小心抬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盞,“砰”的一聲,瓷器在金磚上砸出清脆的響聲,所有人都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


    陳宜寧又窘又氣。陳宜寧啊陳宜寧,季淵剛才那般對你,你還關心他做什麽?眾目睽睽之下,你竟如此出醜,實在是可恨!


    正當陳宜寧在心中暗暗責罵自己之時,葛丹開口了:“好美貌的女子!皇後娘娘,這位姐姐叫什麽名字?生的好漂亮!我有生以來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女子呢!”


    陳宜寧訝然抬頭,隻見葛丹正指著自己,目光中盡是驚豔之意。16934412


    皇後娘娘一副看好戲的神情,添油加醋的對葛丹道:“她?她就是蓮妃娘娘的親侄女,皇上禦賜的寧縣主陳宜寧!”


    “她就是寧縣主?”葛丹好奇的睜大眼睛看著陳宜寧。


    陳宜寧站起身來,提著裙裾,大大方方的隔著人群對葛丹福了福身。


    葛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陳宜寧,驚歎道:“難怪季淵哥哥隻想娶你,你果然生的好美!”


    季淵求娶陳宜寧一事,宮中隻拓跋瑞,陳蓮、王迎紫幾個人知道,葛丹此言一出,整個宴會都沸騰了。


    一直心神不定的拓跋謐,突然抬起頭來,驚訝地看看季淵,又看看陳宜寧,臉上的神情十分複雜。


    聽到葛丹的話,陳宜寧也十分驚訝,讚她美貌的話,她聽過不少,但在這種場合,用這種方式說出來,她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慌亂之中,她本能的看了季淵一眼。


    季淵也正好朝她看過來。他的眸子深邃幽暗,晦暗如夜,讓她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葛丹自然也把季淵和陳宜寧的對視看在眼裏,心中又是羨慕又是難受,撅著嘴對拓跋瑞道:“皇上,您讓寧縣主坐到我身邊來行麽?我有許多話想問她呢!”


    陳蓮聽了大急,誰知這葛丹要對寧兒說什麽呢!她正要出言阻止,拓跋瑞已經點了點頭:“也好。你是北狄的公主,宜寧是我們大齊的縣主,又都生的貌美可愛,多聊聊天也是好的。”


    大太監過來請陳宜寧上座。陳宜寧無奈,隻好站起身來,輕盈走到七公主的桌前,對她行了個禮:“宜寧見過七公主。七公主閨安。”


    陳宜寧本以為她會為難自己,結果七公主隻是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的看著,一會兒讚她的發釵好看,一會兒又讚她的衣衫做工精致。


    季淵昂首沉默站在一旁,不動,亦不說話。


    拓跋瑞知他心中難受,不想再折磨他,便揮揮手,叫他下去了。


    皇後本想看一場好戲,結果七公主對陳宜寧十分親熱,讓她心裏很不痛快。


    轉轉眼珠,存心挑起事端道:“聽聞七公主才藝過人,寧縣主在我們大齊也素有才名,今ri你們同聚於此,何不各自展示一番,也叫我們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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