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娘這話說來既苦又澀,連徐振祥聽來心裏也頗不是滋味,過了許久才說道,“既如此,就依你吧,明日就去向嶽父和嶽母大人提這事吧。(.無彈窗廣告)”


    貞娘一喜,“夫君,您這是答應了?”


    徐振祥點點頭,貞娘高興地說道,“那妾身明日就回去,跟父親和母親說。”


    徐振祥加了一句,“我與你一同去吧。”


    貞娘訝異地說道,“不用您親自出馬,這事妾身自己也能辦得了。”


    徐振祥搖搖頭,“不是不放心你的辦事能力,而是,我覺得小九在你們府上過的也不盡如人意吧,我親自去,也是顯得重視。”其實他的意思也沒有完全表達出來。


    本來依他的意思,他並不想這麽草草地納小九為妾,雖然是貴妾,可到底也是個小的,不是不喜歡那個女子,反而是因為心底有那麽一些些喜歡讚賞,才更不想委屈了這樣的女子,但是,那天,在北靜王府看到的九娘子狼狽倔強而不屈服的樣子,更讓他心中生出了保護她的願望。


    那樣的女子,怎麽能任由她淹沒在任何其他達官顯貴的後院的庸脂俗粉之流呢?何況,那北靜王爺對小九虎視眈眈的樣子讓他很不舒服,仿佛是不相幹的人覬覦了自己的寶物一般,徐振祥隻想將這寶物收到自己身邊才放得下心來。


    貞娘自是不明白徐振祥的心思,還道是他體貼自己,一掃多日來的陰霾,高興地服侍著徐振祥歇下了。


    第二日,二人便一同回到了曹府,徐振祥去了大老爺的外書房,貞娘自是去了大太太的春熹堂。


    一踏進外書房,讓徐振祥頗感意外的是,除了大老爺,外書房裏竟然已然有人捷足先登了,對,不是別人,正是那向來花名在外,風流不羈的北靜王爺。


    徐振祥稍稍一愣,但馬上恢複了正常的神色,上前和大老爺見過禮,又同北靜王爺二人互相見了禮,北靜王爺笑道,“好巧,倒沒想到今兒又碰見侯爺了。”


    徐振祥淡淡地說道,“不知王爺今日來嶽父府裏有何見教?”


    大老爺聽大太太說起過,自己這個大女婿似乎對納小九為貴妾也有點意思,今日這北靜王爺就是正式來向他提納小九為側妃的事,他擔心二人會因此起了什麽不該有的齟齬,便趕緊插嘴說道,“王爺同我不過是閑話家常罷了。”


    北靜王爺笑嘻嘻地看了大老爺一眼,也沒有點破,徐振祥自然是猜出來了王爺是因何而來,見自己的嶽父不想點破,自己也不再多問,三人說起朝堂之事來。


    春熹堂裏,貞娘將徐振祥的意思跟大太太說了,大太太拍腿道,“太好了,既如此,就該趁熱打鐵,趕緊將這事定下來。”


    貞娘有點猶豫,“可是,我看九妹妹的意思,竟是有點誓死不從呢?要不,那天怎麽會不在屋裏的?”


    大太太冷笑道,“誓死不從?哼,我倒要看看她怎麽個不從法,以為我這陣子忙,沒功夫理會,便以為我老糊塗了嗎?那日小九身上的男人的披風,就能讓她清白盡毀,何去何從,還不是我一句話說了算的嗎?”


    貞娘見大太太如此篤定,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到底要以這樣的手段威逼九娘子,實在是非她本意,隻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裏能慢慢化解開來了。


    大太太是個急性子,當下就派人去秋梧苑喚了九娘子過來,貞娘便回避到暖閣後邊的穿堂去了。


    九娘子頭天同六娘子一番爭執之後,身心俱疲,全身無力,晚間無人時躺倒在床上,直將錦紅的纏枝蠶絲被哭濕大片,當晚便沒睡好,竟是魘著了一般,知道四更天才睡著一會。第二日起身,坐在鏡前,看著鏡中那個眼睛紅腫的人兒,暗自歎息。


    大太太派人來喚時,九娘子正準備上床補眠呢。聽到是大太太找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事,她被北靜王爺、貞娘和六娘子弄得都有點成了驚弓之鳥了,趕緊讓夕草給自己的黑眼圈又撲了粉,看上去好多了,這才帶著夕草往春熹堂裏來了。


    春露將夕草拉到了一邊,對九娘子說道,“太太在暖閣裏頭呢,讓九娘子自己進去呢。”


    九娘子點點頭,對滿臉擔心的夕草使了個顏色,夕草這才同春露一同退了下去。


    九娘子理了理妝容和衣裳,這才緩步走入暖閣。暖閣裏,大太太坐在炕上,膝蓋上蓋著錦絨的大團牡丹毯,上邊還放了一隻精巧的金琺琅的九桃小手爐,大太太因為生養六娘子時坐了病,一入秋膝蓋就疼,所以,常年蓋著毯子,用手爐捂著。


    九娘子走到大太太身前,給大太太行了禮,“小九給母親請安了!”


    大太太用手磨搓著手爐上的花紋,卻不回話,九娘子便覺得這氣氛不對,大太太鮮少對自己這樣過,這是為了什麽呢?


    九娘子正疑惑呢,大太太開腔了,“怎麽,小九還有臉在這站著?還不給我跪下!”


    九娘子身軀一震,聽大太太這語氣,像是抓到了自己的什麽小辮子在手裏一樣,雖然疑惑,但九娘子還是很順從地跪到了大太太的身前。


    大太太長歎一聲,“你這些個姐妹裏頭,就數你最是乖巧懂事的了,平日裏我也偏疼你一些。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出這樣下作的事情來!”


    九娘子心裏暗暗冷笑,這麽多年的搓磨都是偏疼了?但卻依然麵色不改,平靜而恭敬地問道,“小九惶恐,可實在不知道母親這話是何意思?”


    大太太冷笑,“我倒不知道小九的嘴皮子還挺硬的,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好,我且來問你,那日在北靜王府,小九你身上的披風是誰的?”


    九娘子心下一緊,那日穿了那個少年將軍的披風,回到大廳時,到底被大太太給瞧見了,原本以為大太太不提,此事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還是在這等著呢。


    九娘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如果如實說了,必定會牽扯到那日的那個貴公子,那個公子非富即貴,人家好心幫助自己,總不能讓人家無端被潑汙水吧。


    九娘子咬牙打定了主意,便不開口,大太太嗤道,“怎麽了?剛才還伶牙俐齒的呢,這會子怎麽不說話了?”


    “哼,我們府上的姑娘倒做出這等與外男私相授受的事來,叫你父親和我的臉麵往哪裏擱?”大太太看九娘子不說話,便以為九娘子是心虛,聲音越發尖利起來。


    九娘子的臉上並不見多大的情緒起伏,大太太轉而歎道,“你這孩子,總這麽強著,我原先還想著給你尋門好的親事,如今……這可怎麽好呢?”


    原來大太太兜了個這麽大的圈子,在這等著呢,九娘子不說話,還是繼續等著大太太接著往下說。


    果然,大太太裝作無限可惜的樣子說道,“這事如果傳了出去,好的人家定是不能夠了,不好的我又舍不得將你許出去,我同你大姐姐商量了,不如你就跟你大姐姐過去吧,給你大姐姐幫把手,好歹也貼心些不是?再說了,有你大姐姐在,怎麽的,別人也能高看你一眼,你姐夫也定然不會虧待了你。”


    九娘子冷笑,到底說出真正的目的來了,大太太見九娘子麵上露出笑意來,便緊接著說道,“你過去了,要是有了孩子,就直接記到你大姐姐名下,到時候就是嫡長子了,將來要襲爵的,給你掙個一品誥命也是可以的,你看看,這豈不是好事?”


    九娘子冷冷地開口說道,“母親既然給小九安上了行為不檢點的罪名,何不將小九送到庵堂了,索性讓小九出家得了?至於母親所說的事情,恕小九不能同意!”


    大太太拍著桌子怒道,“我好心勸你,替你想著,你還不同意起來了?告訴你,這事由不得你不同意,就這麽說定了!”


    九娘子絲毫不讓,“母親若是強逼,小九寧死也不從!”


    大太太豁地一下站起身來,膝蓋上搭的毯子滑到了地上,毯子上的小手爐也掉在了地上,手爐的蓋子摔了開來,裏邊上好的熾熱的銀霜炭散落了開來,因九娘子就跪在大太太腳跟前,有些炭便濺到了九娘子的裙子上,有幾粒炭星甚至濺到了九娘子的手上。


    九娘子的裙子被燒出了幾個小洞,手上也被炭火燙紅了,九娘子卻絲毫不為所動,依然脊背挺直地跪在原地,眼神堅定而倔強。


    大太太更加生氣了,“好,好,好你個小九,你倒是骨氣挺硬的。怎麽,你還嫌這門親事折辱了你不成?一個小婦生的,誌氣倒不小了。”


    九娘子說道,“縱是小九不端,也請母親不要辱及姨娘。”


    大太太笑道,“哦,你還挺孝順的嘛,還記得你還有個姨娘?”


    大太太緩緩地又坐了下來,也不去管地上的毯子和手爐,麵上雖笑著,但那笑容裏的狠厲和誌在必得卻讓九娘子從心底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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