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楚校官——吃完請負責 作者：許然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京都軍醫院的特護病房裏。
韓秀英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
見到韓冰的時候，韓秀英黯淡無神的眸光亮了起來，隨即又嗔怒地看向燕錦山，聲音細微，“叫你不要告訴你妹，你怎麽那麽多事？”
“媽，你怎麽能這樣，生病了，也不讓哥哥告訴我？”韓冰說。
“又不是什麽大病，一般的小毛病而已，住幾天院，就好了，你現在正在事業的上升期，我不能影響你。”上次見麵，韓秀英就身體不舒服，可是她強撐著，沒打算告訴韓冰。
因為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所以才強烈地希望韓冰能找個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男子，不停地催她相親，快點結婚。
她這個女兒前半生太苦了，她希望她後半生能得到幸福。
“什麽事業不事業，什麽事情都沒有媽你的身體重要，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孝，總是忙著自己的事情，你那麽多次說很想我陪你，我卻隻是口頭應著，從來沒有真正付出行動。”韓秀英得的是胃癌，並且已經是晚期了，很難治愈，基本上就是等死了，根本不是她說的，隻是小毛病。
當從燕錦山口中得知韓秀英的病情，韓冰的心抽痛，連電話都差點拿不住。
一掛了電話，她就立刻往醫院趕。
看到韓秀英的病容，韓冰好內疚，深覺得自己關心媽媽太少了，連媽媽患了那麽嚴重的病，都不知道。
“冰兒，你別說什麽孝不孝的話，更別內疚，媽是不想讓你擔心才瞞著你的，”韓秀英拉著韓冰的手，“要說內疚，也是媽媽內疚，當初連你被換走都不知道，害你受了那麽多年的苦，後來更是糊塗，因為那些事情，屢次在言語和行為重傷你……”
“媽，不要說了。”韓冰緊握著韓秀英的手，“過去的不開心的事情，我們都不要提了，重要的是，我們現在一家團圓了，我、你，還有哥哥，我們要好好在一起。”
“恩。”韓秀英微笑了，“錦山，你過來。”
韓秀英將燕錦山的手搭在了韓冰的手背上，燕錦山有些遲疑，想抽回手，最終卻聽了韓秀英的，跟韓冰的手觸碰在一起。
血脈相連，再多的恩怨隔閡，在這一握手間，煙消雲消。
“這下，我們一家三口，終於團圓了。”韓秀英滿足地笑，那病容稍微有了點血色。
韓錦山因為有事情，先離開一會，韓冰陪著韓秀英，說著讓韓秀英開心的話，後來韓錦山的妻子蘇欣來了，韓冰和蘇欣打了招呼，蘇欣看護著韓秀英，韓秀英又提起了韓冰早點找人嫁掉的事情，韓冰這次不好回絕，擠出笑容敷衍著，後來借故出了病房，去找主治醫生問韓秀英的詳情。
知道主治醫生是齊醫生時，韓冰心髒驟然一縮。
她永遠不會忘記，她的小孩就是在他調度來的兩個女醫生的手裏，被墮掉的。
那喪子之痛，一想來，就撕心裂肺。
齊醫生因為這兩天休假並不在醫院，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不過護士說，再過二十分鍾，就到了他結束休假的時間，他一向準點上班，如果韓冰很想見他的話，二十分鍾後再過來。
反正也沒多久，韓冰幹脆就在齊醫生辦公室外麵的休息區等候。
齊醫生見到韓冰時一愣，繼而愧疚寫滿了那張滿是皺紋的臉。
“慕小姐，當初的事，真的對不……”齊醫生滿心道歉。
“當初的事過去了，別再提了。”陰差陽錯，失去的都不可挽回了，她怨過恨過，心裏想起還是會很痛，但終究是過往煙雲了，隻能說自己和那個孩子沒緣分，和孩子的父親……也沒緣分了，一切都是命運弄人，韓冰凜住心神，“齊醫生，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請你無論如何，將我媽媽治好。”
“慕小姐，你媽媽她的胃癌已經是晚期了，擴散得很厲害，恐怕……我已經盡力了……”齊醫生重重地歎口氣，如果韓秀英早點來他這裏診治的話，或許他能想辦法控製住，讓她能在世上多活幾日，但是現在那癌細胞深入了她的五髒六腑，就算是華佗在世，都回天無力了。
韓冰一聽，心絞痛，眼淚就落了下來。
齊醫生的醫術有多高，她是知道的，連他都說沒辦法了，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救她媽媽？
“步非凡呢？他也不行嗎？”韓冰在腦袋裏挖空心思的想，忽然眼前一亮。
“或許，他可以……”不忍再打擊韓冰，齊醫生隻能先這樣說，他知道，就算步非凡來，結果還是一樣的，頂多是能稍微延長韓秀英的生命。
“那你趕緊找他來啊！”韓冰催道。
齊醫生麵露難色，“這大半年，我都聯係不到他。”
“聯係不到？你不是和他關係很好嗎？”韓冰不信，“是不是怕我們付不起他的醫藥費，你放心，就算是天文數字，我都會給他的。”
“不是的，我是真的找不到他，他那個人行蹤不定，性情也古怪，你是知道的。”
“那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不，有一個人可以找到他。”
“誰？”
“楚雲霄。”
韓冰一滯，“不是說步非凡從不聽別人的話，為什麽會聽楚雲霄的？”
“因為當初……步非凡他隻是一心想捉弄楚雲霄，沒想到害了你們無辜的孩子，他雖然因為行醫總是漫天要價，或是為難求他救人的人，名聲很不好，但是從沒有濫殺無辜，由於愧疚，他答應會替楚雲霄救活十個人，你去跟楚雲霄說，楚雲霄定會找到步非凡救你媽媽的。”
“你可以幫我和楚雲霄說嗎？”除了蛟龍和tl組織合作後的公事，韓冰不想在私事上和楚雲霄有糾葛。
“這個……”齊醫生眉頭一動，“還是必須你自己開口，這件事，我幫不了你，真的很抱歉。”其實，他幫得了，隻是他想製造機會，讓她和楚雲霄再聯係起來。
楚雲霄有多愛她，齊醫生再清楚不過。
楚雲霄因為她開車墮落山崖，遭受了多少的罪，挨了多少的病痛，現在身上留下了多少經常發作的後遺症，齊醫生更是了如指掌。
“好的，我知道了。”為了媽媽，她會求楚雲霄。
再聊了一會韓秀英的病情，著重問了齊醫生需要特別注意和護理的地方後，韓冰準備離開。
“慕小姐，請等一下，我還有些有話想對你說。”齊醫生挽留道。
“什麽事？”
“慕小姐，其實雲霄是很愛你的，也很舍不得那個孩子，當初那個孩子，是因為我診斷說一定會感染艾滋病，並且會傳染給你，將會毀了你一生，他都是為了護你周全，才那麽狠心傷害你的……你不要恨他，他也是被殘酷捉弄的人，要恨就恨我的醫術差，連那都能誤診……”
韓冰打斷齊醫生的話，“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我早就不恨了。”
“真的？”齊醫生鬆了一口氣，“那你能原諒楚雲霄，重新和他在一起嗎？”
韓冰澀笑，“齊醫生，原不原諒，毫無意義，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經訂婚了，我沒興趣去做第三者，不屑於插足別人的感情世界。”
“這裏麵肯定有原因的，要不你找個機會和他談談？他真的是愛你的，飛燕那孩子我也熟悉，他們兩人之間確實有深厚的感情，但那不是愛情。”
“沒這個必要。”韓冰語氣冷淡，“齊醫生，你不用再勸了，也不要想著替他說好話，我還要去照顧我媽媽，先告辭了。”
“慕小姐，我不是為他說好話，我說的是事實，你應該看到他左手背上的傷痕了吧？”齊醫生朝韓冰追了出來，“那個疤痕是你咬的，當初根本不深，過了段時日就會看不出明顯的痕跡，但是那時他想著這輩子和你永別了，為了記住你的痛，留住你給的印記，硬是從我這裏拿了腐蝕肌膚的藥物，將自己的肌膚生生侵蝕掉……”
“那又如何，過去的，就是過去了。”韓冰心中震撼，臉上卻依舊疏冷，“還有，齊醫生，我不姓慕了，也不叫慕心顏了，我現在叫韓冰，以後請你叫我韓小姐，或者直接叫我韓冰，就說那麽多吧，我剛才看有病人找你，我不妨礙你了。”
楚雲霄手背上觸目驚心的疤痕，原來是這麽回事。
有那麽一瞬間，韓冰很心疼楚雲霄，她可以想象當初的他，是如何的痛悔，才會如此自殘。
可是，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當初再愛再痛，如今都過去了。
看著韓冰離去的背影，齊醫生搖搖頭，深歎一口氣，哎，不停強調過去了，連名字都換了，韓冰這裏是真的過去了，楚雲霄那裏能過得去嗎？
＊
上次談妥合作後，韓冰和楚雲霄他們彼此交換了聯係號碼。
走在醫院過道的韓冰，拿出手機，輸進了楚雲霄的電話號碼，沒有過多的猶豫，她撥了出去，媽媽的病是最重要的，為了救媽媽，她會去求楚雲霄。
正撥通，就聽見轉角處有鈴聲響起，她嚇了一跳，剛想真是巧了，有人居然和她同一時間打電話給別人，就看見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推著一個病床，急急忙忙往這邊趕，周圍有十多個穿著軍裝的男子緊緊跟隨，而在病床前，拉著病人的手，一臉焦急惶恐的，竟然是楚雲霄！
慕容飛燕受傷昏迷後，楚雲霄抱她上了救護車，現在天津的軍醫院治療，但是那裏的醫生醫術不行，他讓那派了幾個頂尖的醫生一路護送她回京都。
路上，他聯係齊醫生，卻發現齊醫生關機，通過醫院知道齊醫生在休假，他知道齊醫生的慣例，一休假，天崩地裂都找不著人的。
了解到齊醫生休假結束的時間，他總算鬆了一口氣，計算路程，等他將慕容飛燕送到，齊醫生應該也回來了。
為了保險起見，他還聯係了步非凡。
步非凡答應過楚雲霄，隻要楚雲霄召喚救人，就會過來。
這會，步非凡人在日本，但是許諾會立刻乘飛機趕來京都。
“飛燕，已經到齊醫生這裏了，等會步非凡也快到了，你一定要撐住！”楚雲霄攥緊慕容飛燕的手，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並未看旁邊，沒有聽到鈴聲，也沒有看到一旁的韓冰。
韓冰遠遠看到病床上的人，臉色驟變。
慕容飛燕出了什麽事？
前兩天還好好的啊！
怎麽搞得那麽嚴重，居然靠氧氣來維持呼吸？
還有，楚雲霄說步非凡等下會來？！
韓冰跟了上去，隻見齊醫生一臉緊張地出來迎接楚雲霄，很快將慕容飛燕推進了重症搶救手術室。
楚雲霄在搶救室外萬分著急，那冷峻的臉因為痛苦糾纏得有些扭曲，而平時含著萬年冰山的寒眸因害怕而裂開，這哪裏還是那個泰山崩於眼前卻麵不改色的倨傲男子？
隻一眼，韓冰就看出，楚雲霄對慕容飛燕的重視程度。
周圍的軍裝男子，也都神色黯然。
“韓副隊長，你怎麽在這裏？”小刀看見了韓冰，詫異地問。
楚雲霄驀然一驚，看向韓冰，他沒有說話，但是眼光也是詢問她，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我有事來醫院，正好看到你們進來，所以跟過來看看，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慕容副指揮長受了那麽重的傷？”韓冰問。
“我們和弑血盟的人交火……”小刀正說著，接到楚雲霄警告製止的眼神，小刀知道不能說得太詳細，頓了頓，簡單地說，“我們執行任務時，副指揮長被敵人射傷。”
韓冰知道有些涉及軍事機密，不能多說，她也不再追問，“楚指揮長，你放心，慕容副指揮長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楚雲霄抿了抿唇，定定地看著韓冰，“謝謝你。”
“聽說，步非凡會過來？”韓冰知道現在問，時機不太合適，不過她很擔心韓秀英，所以有些忍不住。
“嗯，我跟日本那邊聯係了，讓專機送他回來，這會人應該到京都了。”楚雲霄看向搶救室，正好有護士出來，“這裏誰是b型和o型血，病人失血過多，急需輸血。”
“我是，抽我的！”
“我也是！”
護士剛說完，軍裝男子裏有合適血型的人都說道。
“那好，你們跟我先去做個簡單化驗，看血型是否完全匹配。”護士說道。
“我是b型，以前曾給她輸過血，沒有排異現象，不用浪費時間化驗，護士，你先抽我的，需要多少，抽多少，別顧慮。”楚雲霄跟著護士去了一旁的抽血室。
其餘適合血型的男子，也都爭先恐後地做著化驗，以防楚雲霄的血液不夠。
那種深厚的戰友情，讓人敬佩。
韓冰想到了自己在蛟龍的戰友們，如果她出事的話，他們也一樣會這樣為她的。
當然，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出事，她也會這樣為他們。
這就是所謂的戰友情，親如兄弟。
韓冰想著，楚雲霄現在一心投在慕容飛燕身上，實在不適合和他說其他的事情，等慕容飛燕好了再說。
不過――
韓冰皺起了眉，看樣子，慕容飛燕的傷很嚴重，情況似乎不容樂觀。
血靜靜地從身體流出，從不相信鬼神的楚雲霄不停地祈禱著，隻要能救活慕容飛燕，要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都願意！
飛燕，你絕對不會有事！
要不然，我不知道要怎麽辦！
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如果當時我沒有轉身離開，就不會給慕容瑾可趁之機，你不舍得射殺他，也沒辦法阻止他開槍，知道提醒我來不及，竟然選擇以身護我。
楚雲霄好恨自己，為什麽會那麽大意！
＊
在齊醫生的穩控治療下，再加上後來步非凡來了，兩人合力為慕容飛燕治療，經過了十多個小時的搶救，都沒能讓她脫離生命危險。
因為慕容瑾的子彈是連發的，慕容飛燕的身體受了五顆子彈，一顆在腿部，一顆在肩背，是一般的槍傷，無大礙，還有一顆擊中了她腦部的右側，還好中彈不深，但是右腦是控製記憶的器官，要是有所損傷，很有可能讓她失去記憶，這塊是必須謹慎處理的。
最讓步非凡和齊醫生頭疼的，是慕容飛燕左胸上的兩顆子彈，有一顆，幾乎就要擊中她的心髒，他們動手術時小心翼翼，怕刀子偏差了半毫米的距離，就將她送入了鬼門關。
齊醫生平生動過無數次手術，不知道取過多少顆子彈，在慕容飛燕腿部和肩部的，他很快就去了出來，而在離她心髒稍遠一點的子彈，經過一個小時的緊張手術，他也順利地取了出來，唯有那顆與心髒相貼的子彈，他鼓起好多次勇氣想下手，最終都停了下來。
他怕，最細微的失誤，造成最無可挽回的錯誤。
“齊老，讓我來吧。”步非凡開了口，反正楚雲霄已經恨極了他，要是他救不活慕容飛燕，就讓楚雲霄更恨他好了，犯不著讓楚雲霄恨上齊老。
“你有把握？”齊醫生看著步非凡。
“當然。”其實步非凡也把握不大，不過既然他決定動手了，這點自信是要有的，反正不讓齊醫生動刀就是了，如果手術失敗，到時候楚雲霄要怪，也怪不到齊醫生頭上。
步非凡拿出自己專用的各類手術刀，交代齊醫生叫兩個專業醫生做他的副手，在手術前，他叮囑了一番注意事項，尤其交代了什麽時候該遞什麽東西給他。
做好手術前的準備後，步非凡暗暗深呼吸一口氣，慕容飛燕，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題外話－－－－－－
萬更奉上哈
韓秀英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
見到韓冰的時候，韓秀英黯淡無神的眸光亮了起來，隨即又嗔怒地看向燕錦山，聲音細微，“叫你不要告訴你妹，你怎麽那麽多事？”
“媽，你怎麽能這樣，生病了，也不讓哥哥告訴我？”韓冰說。
“又不是什麽大病，一般的小毛病而已，住幾天院，就好了，你現在正在事業的上升期，我不能影響你。”上次見麵，韓秀英就身體不舒服，可是她強撐著，沒打算告訴韓冰。
因為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所以才強烈地希望韓冰能找個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男子，不停地催她相親，快點結婚。
她這個女兒前半生太苦了，她希望她後半生能得到幸福。
“什麽事業不事業，什麽事情都沒有媽你的身體重要，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孝，總是忙著自己的事情，你那麽多次說很想我陪你，我卻隻是口頭應著，從來沒有真正付出行動。”韓秀英得的是胃癌，並且已經是晚期了，很難治愈，基本上就是等死了，根本不是她說的，隻是小毛病。
當從燕錦山口中得知韓秀英的病情，韓冰的心抽痛，連電話都差點拿不住。
一掛了電話，她就立刻往醫院趕。
看到韓秀英的病容，韓冰好內疚，深覺得自己關心媽媽太少了，連媽媽患了那麽嚴重的病，都不知道。
“冰兒，你別說什麽孝不孝的話，更別內疚，媽是不想讓你擔心才瞞著你的，”韓秀英拉著韓冰的手，“要說內疚，也是媽媽內疚，當初連你被換走都不知道，害你受了那麽多年的苦，後來更是糊塗，因為那些事情，屢次在言語和行為重傷你……”
“媽，不要說了。”韓冰緊握著韓秀英的手，“過去的不開心的事情，我們都不要提了，重要的是，我們現在一家團圓了，我、你，還有哥哥，我們要好好在一起。”
“恩。”韓秀英微笑了，“錦山，你過來。”
韓秀英將燕錦山的手搭在了韓冰的手背上，燕錦山有些遲疑，想抽回手，最終卻聽了韓秀英的，跟韓冰的手觸碰在一起。
血脈相連，再多的恩怨隔閡，在這一握手間，煙消雲消。
“這下，我們一家三口，終於團圓了。”韓秀英滿足地笑，那病容稍微有了點血色。
韓錦山因為有事情，先離開一會，韓冰陪著韓秀英，說著讓韓秀英開心的話，後來韓錦山的妻子蘇欣來了，韓冰和蘇欣打了招呼，蘇欣看護著韓秀英，韓秀英又提起了韓冰早點找人嫁掉的事情，韓冰這次不好回絕，擠出笑容敷衍著，後來借故出了病房，去找主治醫生問韓秀英的詳情。
知道主治醫生是齊醫生時，韓冰心髒驟然一縮。
她永遠不會忘記，她的小孩就是在他調度來的兩個女醫生的手裏，被墮掉的。
那喪子之痛，一想來，就撕心裂肺。
齊醫生因為這兩天休假並不在醫院，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不過護士說，再過二十分鍾，就到了他結束休假的時間，他一向準點上班，如果韓冰很想見他的話，二十分鍾後再過來。
反正也沒多久，韓冰幹脆就在齊醫生辦公室外麵的休息區等候。
齊醫生見到韓冰時一愣，繼而愧疚寫滿了那張滿是皺紋的臉。
“慕小姐，當初的事，真的對不……”齊醫生滿心道歉。
“當初的事過去了，別再提了。”陰差陽錯，失去的都不可挽回了，她怨過恨過，心裏想起還是會很痛，但終究是過往煙雲了，隻能說自己和那個孩子沒緣分，和孩子的父親……也沒緣分了，一切都是命運弄人，韓冰凜住心神，“齊醫生，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請你無論如何，將我媽媽治好。”
“慕小姐，你媽媽她的胃癌已經是晚期了，擴散得很厲害，恐怕……我已經盡力了……”齊醫生重重地歎口氣，如果韓秀英早點來他這裏診治的話，或許他能想辦法控製住，讓她能在世上多活幾日，但是現在那癌細胞深入了她的五髒六腑，就算是華佗在世，都回天無力了。
韓冰一聽，心絞痛，眼淚就落了下來。
齊醫生的醫術有多高，她是知道的，連他都說沒辦法了，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救她媽媽？
“步非凡呢？他也不行嗎？”韓冰在腦袋裏挖空心思的想，忽然眼前一亮。
“或許，他可以……”不忍再打擊韓冰，齊醫生隻能先這樣說，他知道，就算步非凡來，結果還是一樣的，頂多是能稍微延長韓秀英的生命。
“那你趕緊找他來啊！”韓冰催道。
齊醫生麵露難色，“這大半年，我都聯係不到他。”
“聯係不到？你不是和他關係很好嗎？”韓冰不信，“是不是怕我們付不起他的醫藥費，你放心，就算是天文數字，我都會給他的。”
“不是的，我是真的找不到他，他那個人行蹤不定，性情也古怪，你是知道的。”
“那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不，有一個人可以找到他。”
“誰？”
“楚雲霄。”
韓冰一滯，“不是說步非凡從不聽別人的話，為什麽會聽楚雲霄的？”
“因為當初……步非凡他隻是一心想捉弄楚雲霄，沒想到害了你們無辜的孩子，他雖然因為行醫總是漫天要價，或是為難求他救人的人，名聲很不好，但是從沒有濫殺無辜，由於愧疚，他答應會替楚雲霄救活十個人，你去跟楚雲霄說，楚雲霄定會找到步非凡救你媽媽的。”
“你可以幫我和楚雲霄說嗎？”除了蛟龍和tl組織合作後的公事，韓冰不想在私事上和楚雲霄有糾葛。
“這個……”齊醫生眉頭一動，“還是必須你自己開口，這件事，我幫不了你，真的很抱歉。”其實，他幫得了，隻是他想製造機會，讓她和楚雲霄再聯係起來。
楚雲霄有多愛她，齊醫生再清楚不過。
楚雲霄因為她開車墮落山崖，遭受了多少的罪，挨了多少的病痛，現在身上留下了多少經常發作的後遺症，齊醫生更是了如指掌。
“好的，我知道了。”為了媽媽，她會求楚雲霄。
再聊了一會韓秀英的病情，著重問了齊醫生需要特別注意和護理的地方後，韓冰準備離開。
“慕小姐，請等一下，我還有些有話想對你說。”齊醫生挽留道。
“什麽事？”
“慕小姐，其實雲霄是很愛你的，也很舍不得那個孩子，當初那個孩子，是因為我診斷說一定會感染艾滋病，並且會傳染給你，將會毀了你一生，他都是為了護你周全，才那麽狠心傷害你的……你不要恨他，他也是被殘酷捉弄的人，要恨就恨我的醫術差，連那都能誤診……”
韓冰打斷齊醫生的話，“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我早就不恨了。”
“真的？”齊醫生鬆了一口氣，“那你能原諒楚雲霄，重新和他在一起嗎？”
韓冰澀笑，“齊醫生，原不原諒，毫無意義，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經訂婚了，我沒興趣去做第三者，不屑於插足別人的感情世界。”
“這裏麵肯定有原因的，要不你找個機會和他談談？他真的是愛你的，飛燕那孩子我也熟悉，他們兩人之間確實有深厚的感情，但那不是愛情。”
“沒這個必要。”韓冰語氣冷淡，“齊醫生，你不用再勸了，也不要想著替他說好話，我還要去照顧我媽媽，先告辭了。”
“慕小姐，我不是為他說好話，我說的是事實，你應該看到他左手背上的傷痕了吧？”齊醫生朝韓冰追了出來，“那個疤痕是你咬的，當初根本不深，過了段時日就會看不出明顯的痕跡，但是那時他想著這輩子和你永別了，為了記住你的痛，留住你給的印記，硬是從我這裏拿了腐蝕肌膚的藥物，將自己的肌膚生生侵蝕掉……”
“那又如何，過去的，就是過去了。”韓冰心中震撼，臉上卻依舊疏冷，“還有，齊醫生，我不姓慕了，也不叫慕心顏了，我現在叫韓冰，以後請你叫我韓小姐，或者直接叫我韓冰，就說那麽多吧，我剛才看有病人找你，我不妨礙你了。”
楚雲霄手背上觸目驚心的疤痕，原來是這麽回事。
有那麽一瞬間，韓冰很心疼楚雲霄，她可以想象當初的他，是如何的痛悔，才會如此自殘。
可是，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當初再愛再痛，如今都過去了。
看著韓冰離去的背影，齊醫生搖搖頭，深歎一口氣，哎，不停強調過去了，連名字都換了，韓冰這裏是真的過去了，楚雲霄那裏能過得去嗎？
＊
上次談妥合作後，韓冰和楚雲霄他們彼此交換了聯係號碼。
走在醫院過道的韓冰，拿出手機，輸進了楚雲霄的電話號碼，沒有過多的猶豫，她撥了出去，媽媽的病是最重要的，為了救媽媽，她會去求楚雲霄。
正撥通，就聽見轉角處有鈴聲響起，她嚇了一跳，剛想真是巧了，有人居然和她同一時間打電話給別人，就看見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推著一個病床，急急忙忙往這邊趕，周圍有十多個穿著軍裝的男子緊緊跟隨，而在病床前，拉著病人的手，一臉焦急惶恐的，竟然是楚雲霄！
慕容飛燕受傷昏迷後，楚雲霄抱她上了救護車，現在天津的軍醫院治療，但是那裏的醫生醫術不行，他讓那派了幾個頂尖的醫生一路護送她回京都。
路上，他聯係齊醫生，卻發現齊醫生關機，通過醫院知道齊醫生在休假，他知道齊醫生的慣例，一休假，天崩地裂都找不著人的。
了解到齊醫生休假結束的時間，他總算鬆了一口氣，計算路程，等他將慕容飛燕送到，齊醫生應該也回來了。
為了保險起見，他還聯係了步非凡。
步非凡答應過楚雲霄，隻要楚雲霄召喚救人，就會過來。
這會，步非凡人在日本，但是許諾會立刻乘飛機趕來京都。
“飛燕，已經到齊醫生這裏了，等會步非凡也快到了，你一定要撐住！”楚雲霄攥緊慕容飛燕的手，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並未看旁邊，沒有聽到鈴聲，也沒有看到一旁的韓冰。
韓冰遠遠看到病床上的人，臉色驟變。
慕容飛燕出了什麽事？
前兩天還好好的啊！
怎麽搞得那麽嚴重，居然靠氧氣來維持呼吸？
還有，楚雲霄說步非凡等下會來？！
韓冰跟了上去，隻見齊醫生一臉緊張地出來迎接楚雲霄，很快將慕容飛燕推進了重症搶救手術室。
楚雲霄在搶救室外萬分著急，那冷峻的臉因為痛苦糾纏得有些扭曲，而平時含著萬年冰山的寒眸因害怕而裂開，這哪裏還是那個泰山崩於眼前卻麵不改色的倨傲男子？
隻一眼，韓冰就看出，楚雲霄對慕容飛燕的重視程度。
周圍的軍裝男子，也都神色黯然。
“韓副隊長，你怎麽在這裏？”小刀看見了韓冰，詫異地問。
楚雲霄驀然一驚，看向韓冰，他沒有說話，但是眼光也是詢問她，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我有事來醫院，正好看到你們進來，所以跟過來看看，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慕容副指揮長受了那麽重的傷？”韓冰問。
“我們和弑血盟的人交火……”小刀正說著，接到楚雲霄警告製止的眼神，小刀知道不能說得太詳細，頓了頓，簡單地說，“我們執行任務時，副指揮長被敵人射傷。”
韓冰知道有些涉及軍事機密，不能多說，她也不再追問，“楚指揮長，你放心，慕容副指揮長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楚雲霄抿了抿唇，定定地看著韓冰，“謝謝你。”
“聽說，步非凡會過來？”韓冰知道現在問，時機不太合適，不過她很擔心韓秀英，所以有些忍不住。
“嗯，我跟日本那邊聯係了，讓專機送他回來，這會人應該到京都了。”楚雲霄看向搶救室，正好有護士出來，“這裏誰是b型和o型血，病人失血過多，急需輸血。”
“我是，抽我的！”
“我也是！”
護士剛說完，軍裝男子裏有合適血型的人都說道。
“那好，你們跟我先去做個簡單化驗，看血型是否完全匹配。”護士說道。
“我是b型，以前曾給她輸過血，沒有排異現象，不用浪費時間化驗，護士，你先抽我的，需要多少，抽多少，別顧慮。”楚雲霄跟著護士去了一旁的抽血室。
其餘適合血型的男子，也都爭先恐後地做著化驗，以防楚雲霄的血液不夠。
那種深厚的戰友情，讓人敬佩。
韓冰想到了自己在蛟龍的戰友們，如果她出事的話，他們也一樣會這樣為她的。
當然，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出事，她也會這樣為他們。
這就是所謂的戰友情，親如兄弟。
韓冰想著，楚雲霄現在一心投在慕容飛燕身上，實在不適合和他說其他的事情，等慕容飛燕好了再說。
不過――
韓冰皺起了眉，看樣子，慕容飛燕的傷很嚴重，情況似乎不容樂觀。
血靜靜地從身體流出，從不相信鬼神的楚雲霄不停地祈禱著，隻要能救活慕容飛燕，要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都願意！
飛燕，你絕對不會有事！
要不然，我不知道要怎麽辦！
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如果當時我沒有轉身離開，就不會給慕容瑾可趁之機，你不舍得射殺他，也沒辦法阻止他開槍，知道提醒我來不及，竟然選擇以身護我。
楚雲霄好恨自己，為什麽會那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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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齊醫生的穩控治療下，再加上後來步非凡來了，兩人合力為慕容飛燕治療，經過了十多個小時的搶救，都沒能讓她脫離生命危險。
因為慕容瑾的子彈是連發的，慕容飛燕的身體受了五顆子彈，一顆在腿部，一顆在肩背，是一般的槍傷，無大礙，還有一顆擊中了她腦部的右側，還好中彈不深，但是右腦是控製記憶的器官，要是有所損傷，很有可能讓她失去記憶，這塊是必須謹慎處理的。
最讓步非凡和齊醫生頭疼的，是慕容飛燕左胸上的兩顆子彈，有一顆，幾乎就要擊中她的心髒，他們動手術時小心翼翼，怕刀子偏差了半毫米的距離，就將她送入了鬼門關。
齊醫生平生動過無數次手術，不知道取過多少顆子彈，在慕容飛燕腿部和肩部的，他很快就去了出來，而在離她心髒稍遠一點的子彈，經過一個小時的緊張手術，他也順利地取了出來，唯有那顆與心髒相貼的子彈，他鼓起好多次勇氣想下手，最終都停了下來。
他怕，最細微的失誤，造成最無可挽回的錯誤。
“齊老，讓我來吧。”步非凡開了口，反正楚雲霄已經恨極了他，要是他救不活慕容飛燕，就讓楚雲霄更恨他好了，犯不著讓楚雲霄恨上齊老。
“你有把握？”齊醫生看著步非凡。
“當然。”其實步非凡也把握不大，不過既然他決定動手了，這點自信是要有的，反正不讓齊醫生動刀就是了，如果手術失敗，到時候楚雲霄要怪，也怪不到齊醫生頭上。
步非凡拿出自己專用的各類手術刀，交代齊醫生叫兩個專業醫生做他的副手，在手術前，他叮囑了一番注意事項，尤其交代了什麽時候該遞什麽東西給他。
做好手術前的準備後，步非凡暗暗深呼吸一口氣，慕容飛燕，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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