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中


    自顧唯兮和顧心雅二人離席已經過半個時辰,禦花園裏依舊賓客滿席,大家都似乎沒有怎麽在意宴席上陸陸續續少了幾個人,畢竟長達兩個多時辰的宴會,人有三急、暫時離開一下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當然啦,也沒有人注意從默默地站在一角的綠環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幽怨的氣息:小姐和沐雪兩個人竟然就這樣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


    鑒於先前達奚禮不留餘地地把眾千金的表演貶得一文不值,宴席上也沒有再上歌舞,省得勾起眾千金小姐和朝廷重臣的怨氣。


    因此,南宮耀和答祿讚也隻能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達奚禮又恢複了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懶懶地斜倚在椅子上,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弄得南宮耀看在眼裏氣在心裏,可為了兩國的邦交,南宮耀有多少怨氣都盡量敲散了往肚子裏咽。


    按照天啟大陸五國的禮製,這場依規矩需要持續兩個多時辰的接風宴僅僅進行了一半,沒有歌舞助興,時間煞是難熬。而後,南宮耀突然想到些什麽,臉色一緩,大手抬起來招了招,身旁的蔡公公立即會意,神色略為變了變,但很快反應過來,恭敬地退了下去。


    眼看著再也沒有什麽好說,氣氛逐漸陷入僵硬化狀態,看到南宮耀有點尷尬,溫婉地坐在妃子席上的賢貴妃適時出了聲:“皇上,臣妾有些好奇,究竟這藍疆國在七夕佳節裏有些什麽特別的習俗,與咱們青炫國有何不同的地方!”


    “對,對,愛妃說得對!”聽了賢貴妃的話,南宮耀心中一喜,朗聲笑道:“二位使節,其實朕也很好奇,可否給大家說道說道!”


    賢貴妃不愧是眾多妃子中最體貼入微的,懂得察言觀色,幫他想了一個很好的話題。


    別看南宮耀當了幾十年的皇帝,平時在朝堂上將帝皇之術玩弄得有板有眼的,但此時麵對達奚禮和答祿讚這兩個油鹽不進的家夥,還真是渾身不自然,找不到共同話題,而且對於剛才他們的刻意挑釁,現在表麵上大家和顏悅色、互不提起,但想要當作沒有發生過、心裏頭完全沒有膈應是不可能的!


    其他妃子看見賢貴妃隻是簡簡單單地提了句話,便緩和了宴席上的氣氛,逗得皇上如此高興,都不由得有些嫉妒地望向賢貴妃。


    這個女人還真是有些手段,平時不知道用了些什麽方法,對皇上的飲食作息了如指掌不止,還將皇上的性子摸了個透,做的事情經常能成功取悅龍顏,難怪她能率先在嬪妃林立的皇宮中誕下了大皇子南宮衡!


    南宮凜微微挑了挑眉,望了一眼南宮衡,又望了望賢貴妃,心道像賢貴妃這樣會揣摩父皇心思的人,怎麽會生了一個南宮衡這樣的莽夫,真是搞不懂!


    “嗬嗬,其實五國之內的七夕習俗大同小異。不過讚記得,我們藍疆國有個七夕香橋會。每年七夕,人們用以紙包著的線香搭製約四五米長的香橋,待入夜人們祭祀雙星、乞求福祥之時便將香橋焚化,象征著雙星已走過香橋,歡喜地相會,亦有祈願之意!不過想來貴國也有更加特別的風俗,有機會定要好好見識一番!”


    聽見南宮耀狀似十分興奮的問起,答祿讚依舊笑得一派溫潤地回答著,畢竟來青炫國這一趟,解了一個長期積鬱的心結,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也不好拒絕南宮耀盛意拳拳的發問。


    聽到答祿讚的回答,南宮耀不自覺地再次高看賢貴妃一層,這女人真是朵解語花,常把他的心思摸得如此透徹,記得以前也有一個女人如此了解他:“哈哈,想不到藍疆國的七夕節如此有趣,朕今日算是見識到了!可惜今天為了接待二位而舉辦了這個晚宴,讓二位錯過了見識我們青炫國七夕習俗的機會,真是可惜了!”


    話說不到兩句,南宮耀愛炫耀、愛出風頭的老毛病又犯了,看得達奚禮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皇上,你忘了嗎?咱們皇宮裏也有一條臨月溪啊,人人都說月老在那兒牽著紅線呢!聽說隻要將寫了自己心願的河燈放在溪水上,讓它隨著流水飄遠,這樣一來,許下的心願就會實現。既然二位使節對咱們七夕的風俗這麽有興趣,不如請大家移步去臨月溪,一睹放河燈的盛況,如何?”賢貴妃再度微笑道。


    “嗬嗬,賢貴妃莫非忘記了,今年的七夕咱們都坐在這裏參加晚宴,哪還有人去放什麽河燈啊!到時大夥兒去到那裏,看到的是一條黑壓壓的溪流,豈不掃興!”一邊的惠妃用絲帕輕輕地捂著嘴笑了起來。


    果然,南宮耀的眉頭皺了皺,頓時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淋了下來,什麽興致都沒有了。


    而賢貴妃則是被惠妃這一句話堵得喉嚨一滯,好像暫時也想不出話來反駁,心道這惠妃老是仗著生育了南宮盈真和南宮玉一雙兒女,是後宮中唯一一個兒女雙全的妃子,宮中都傳她是個福厚之人,哄得皇上很是開心,於是這女人有事沒事就與她對著幹,真是可惡至極!


    “惠妃妹妹多慮了,本宮往年都是負責籌辦宮中的七夕宴,邀請各位名門千金與皇室貴胄參加,今年雖恰逢遇上了二位使節的到訪沒有辦成,但還是依規矩準備了不少河燈,若皇上和二位使節有意移駕臨月溪,本宮可以派宮人回去拿了些分派給各位公子小姐們,到時自己把河燈點了許願便是了,倒也不至於過於掃興!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一直儀態端莊地坐在鳳椅上的皇後突然出聲,並小聲對她身邊的婢女吩咐了數句,那婢女領了命便帶數人到皇後的未央宮取河燈去。


    誰也沒有想到皇後竟然還有這一著,惠妃被堵得啞口無言,隻好訕訕地住了嘴,而賢貴妃則是向皇後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而皇後隻是淡淡地回以一笑。


    “嗬嗬,想不到朕的皇後顧慮得如此周全啊!好,既然如此,待朕領二位使節觀看一下青炫國的河燈盛會,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南宮耀滿意地看了皇後一眼後,便轉頭詢問答祿讚二人的意見。


    答祿讚看了達奚禮一眼後,見其沒有什麽意見,便拱了拱手,勾起一抹溫潤的笑容:“那讚和禮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正在這時,蔡公公領著幾個小太監回到南宮耀的身邊福了福身,手上多了一道明黃聖旨。


    就在眾人不明所以的時候,蔡公公看到南宮耀點頭示意之後,便轉過身麵對滿座賓客,捏著見鴨嗓子似的聲音高聲唱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得聞安定侯顧問天之女,安定侯府三小姐顧心雅素善通達、貌婉心嫻,四小姐顧玉蓮恬靜賢淑、秀外慧中,均為女子之典範,朕心中甚喜,遂將顧玉蓮賜封為太子南宮凜之側妃,顧心雅賜封為睿親王世子南宮越澤之側妃,欽此。”


    “謝主隆恩!”


    安定侯雖然震驚於皇上竟然將雅兒和玉蓮分別賜婚於太子與南宮世子,而回頭看到顧心雅和顧唯兮的座位上是空的,不由得皺了皺眉,心道這兩個丫頭竟在關鍵時刻失了蹤影,但多年來練就的圓滑世故本事很快就令他反應過來,作為一家之主跪低謝恩接旨。


    若是以前聽到自己即將成為太子側妃,顧玉蓮一定歡天喜地地跪下來接旨,但自從今晚看到了上官玄灝的仙人之姿後,她那顆心就徹底淪陷了,剛剛還一心想要嫁給上官玄灝做妾,哪怕屈就於顧唯兮之下也願意。


    誰知道這道賜婚聖旨一下子將她的後路封死,因此這聖旨也是接得不情不願的,臉上不見羞赧,不見喜色。她下意識地轉頭望向上官玄灝的座位上,發現上官玄灝竟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南宮凜對於這次賜婚倒也無所謂,反正哪怕再多幾個女人,他的太子府也養得起,這顧玉蓮雖然比不得顧唯兮,但好歹也長得不錯,而且這也就等於間接說明父皇將原本保皇中立的安定侯府拉到了他這邊,種種結果顯示,他不虧!


    柳若蘭依舊是一副溫柔淡笑的樣子,似乎剛剛聖旨宣讀的不是冊封將要和她爭寵的女子一般,仿佛隻要不涉及上官玄灝的事情,她都可以淡漠以對……


    而南宮越澤隻覺得心裏更加無語和鬱悶了,唯有把酒一杯杯地往喉嚨裏灌去才能抒發一點,父王那頭才讓他退了顧唯兮的婚,這頭皇上又迫不及待地給他指了安定侯府的另一個女兒,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眾人心裏麵倒沒有多想,畢竟顧心雅和顧玉蓮雖然是庶女,但出身安定侯府,端的是皇親國戚的身份,倒也配得上太子側妃和睿親王世子側妃之位。(.無彈窗廣告)


    而姚清燕和謝元珊聽了這道賜婚聖旨之後便恨得牙癢癢的。


    謝元珊心中憤憤不平,憑什麽顧玉蓮這個庶女可以嫁給尊貴的太子殿下,那女人什麽時候比得上她相府嫡女的身份了?她現在真的要懷疑皇上的腦子是不是摔壞了,竟然在這裏亂點鴛鴦譜!


    而姚清燕現在是恨死安定侯府的這幾個女人了,先是顧唯兮這賤人搶了她的風頭,再者現在連顧心雅一個小妾生的、沒有身份的庶女都順理成章地馬上成為南宮越澤的世子側妃。


    枉費她對南宮越澤的一番情誼,奈何最近他對自己卻是一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她多次明裏暗裏探他口風,問他什麽時候娶她過門,最後一無所獲,真不知道他要把世子妃的位置留給誰,現在倒是便宜了顧心雅那個賤人了!


    “哈哈,都平身吧!”


    南宮耀滿意地看到大家感恩戴德地接下聖旨,也沒有去看究竟顧心雅有沒有來接旨,好像隻要看到明黃色的聖旨安安穩穩地躺在顧問天手中就鬆了一口氣一樣,隨後大手一揮,朗聲說道:“難得今天的晚宴成全了三對佳人,也算是美事一樁,現在朕便沾了這份喜氣,與大家一起擺駕到臨月溪,說不定還能心想事成,美夢成真,嗬嗬!”


    說著,南宮耀便與達奚禮、答祿讚走在前頭,一眾宮女太監提著燈籠在兩邊開路,後麵心思各異的眾人也都抬步跟了上去,浩浩蕩蕩地往臨月溪的方向出發……


    ==


    越靠近臨月溪的方向就越顯偏僻寂靜,兩旁再也沒有了夜明珠和琉璃宮燈的照耀,隻能靠一眾宮女太監提著的燈籠才能較清楚地辨別到沿途的景物,但依舊不能削弱一眾千金小姐的興奮感。


    在七夕佳節,放河燈與互贈香囊等物事一樣,都是未婚男女約定俗成的活動,其中以姑娘家的積極性最高!


    若是在平日裏,姑娘家擅自送男子禮物就等於私相授受,對閨譽是有損的,所以大多數比較拘謹的姑娘家也隻能在七夕節才能明正言順地通過放河燈來表達對心上人的愛意和贈予香囊等禮物。


    原本她們都以為今晩沒有機會放河燈許願了,這樣一來就要等到下一年七夕節才有機會了,因為若不是在七夕之夜放的河燈,所許的心願就不會靈驗。而她們在河燈上許的心願無非都是早日嫁得如意郎君之類的,可是韶華易逝,她們之中不少人已經及笄,能有多少個下一年可以等待呢?


    所以,這些女子從某種程度還是很感激賢貴妃提出放河燈這個建議的,雖然最後還要多得皇後娘娘有先見之明準備了河燈,她們這一趟去臨月溪方能成行,不過大多數人還是感謝賢貴妃較多……


    “咦,怎麽那排宮殿中的其中一間屋子會如此燈火明亮!”眾人剛來到去臨月溪方向的分叉路口,便聽見一個不大不小、卻幾乎正好讓所有人都聽到的女聲響起,說話的正是錦姨娘。


    “哼,小妾就是小妾,沒見過世麵,一點小事情也值得大驚小怪!”


    謝元珊冷笑了聲,不屑的瞟了眼錦姨娘,但還是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由於顧唯夢算是她的表姐,自從那錦姨娘有了身孕之後,那寧弘文總是形影不離地攜著那女人出席各種宴會。她雖然一方麵為顧唯夢的懦弱和不爭氣感到丟臉,另一方麵作為一個嫡女來說,她向來唾棄錦姨娘這種身份低賤的小妾。


    包括領頭的南宮耀等人,聽了謝元珊的話後都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因為今天在場的莫不是正統的正室夫人和嫡子嫡女,錦姨娘這樣在聖上麵前一驚一乍的實在是過於有失身份了,好像降低了這一行人的格調一般。


    似乎察覺到眾人的不悅,寧弘文悄悄地扯了錦姨娘一下,錦姨娘也就乖乖地沒再說話,隻是溫馴地依偎在寧弘文的臂彎中,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雖然大家都對錦姨娘的小妾身份不恥,但眾人還是抵不信好奇心的驅使,停下步子,朝著那間燈火通亮的屋子裏看過去。那間格外明亮的屋子在那一排黑漆漆的宮殿中顯得特別突兀,極容易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南宮耀更是疑慮重重,眉頭擰得老緊,望向了身邊的蔡公公,沉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朕記得這邊的宮殿可是被廢棄很久的,誰那麽大膽敢往裏麵闖?還是把朕的皇宮當成什麽了,隨便阿貓阿狗都能夠在此安營紮寨的麽?”


    今日兩位藍疆國的使臣就站在他身邊,現在被這兩個人看到他皇宮裏的法度與內務如此混亂,讓他一國之君顏麵何存?


    “這,這,這奴才實在是不知曉啊!”


    蔡公公總管皇宮內務,伺候了皇上幾十年也沒出過茬兒,現在出了這等莫名其妙的事也隻有張口結舌的份兒了,望著皇上一臉怒色地朝那間屋子走了過去,有些鬱卒的歎了口氣,也和眾人一樣提步跟了上去。


    達奚禮和答祿讚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看好戲意味,心道若是這次能挖掘出青炫皇室的某些秘聞,也不枉他們親自來走的這一趟。


    ==


    眾人越靠近那間燈火透亮的屋子,就越能聽清楚從裏麵隱隱約約地傳出來一陣令人麵紅耳赤的吟叫聲,頓時南宮耀就黑了臉,他旁邊的達奚禮則笑得一臉戲謔,想不到看到的不僅是皇室秘聞,還是風流豔史……


    看見南宮耀停步不前,眾人也不敢逾越,也跟著在屋子外麵的不遠處駐足留步,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裏麵的人卻渾然不知所覺似的繼續忙得火熱,輕吟低呼之聲不絕於耳。


    那些公子哥兒也有些好奇地探頭探腦,想要從窗子處窺探出一二。


    而那些小姐們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家,雖說未經人事,但久居深宅大院裏,不少人明裏暗裏也見過不少醃臢之事,現在在這兒偷聽著牆角也約摸能猜得出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個個便扭捏著絲帕,紅著臉低著頭,但一股好奇心使然,眼角的餘光也偷偷往前麵瞄去……


    “哎,誰敢在這裏做這等醃臢事?竟然在皇上的宮殿就……”其實哪個深門大宅中沒發生過這等事情,隻要不涉及自己切身利益,誰不是睜隻眼閉隻眼的,可如今偷歡都偷到皇帝眼皮底下來了,能說不醃臢麽?


    “哼,現在咱們這裏少了誰,指不定就是誰呢!”錦姨娘冷哼一聲,妖媚的杏眼別有深意地掃視了周圍的人一眼,惹得綠環一陣怒視:這女人是什麽意思,小姐和沐雪現在就不在這裏,她難道還要誣陷她們兩個不成,可惡!


    “哎呀,現在看清楚了點,好像是少了五小姐來著!”一名叫朱兒的丫環有些驚訝地小聲叫了出來。


    “嘖嘖嘖,好像現在真的看不到那新封的安平郡主耶,去哪兒了該不會這裏麵的真是……”


    聽了朱兒的話,姚清燕即刻有些幸災樂禍的指了指前麵緊掩的房門,她也不相信這顧唯兮消失得這麽及時,她也是耍過不少大宅門攻心計的女子,如今聽到朱兒意有所指的話,不禁輕易就聯想到這顧唯兮似乎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啊!要是那樣的話,可真是天助她也……


    因著剛進宮時被姚清燕那個叫春兒的丫頭甩了一把掌,得虧自家小姐替自己出頭才免了繼續遭罪,綠環這回也長了記性,現在小姐和沐雪都不在,自個兒勢單力薄的,自然惹不得這姚小姐。


    但綠環可認得這個朱兒是自家三小姐的丫頭,之前三小姐給她家小姐送香囊的時候,她家小姐曾和自己通過氣,沐雪剛剛離開的時候就已經交待過了,叫她好好留在這裏監視這些人,看看哪個行為舉止有異樣的。這不,就讓她揪出了朱兒這壞胚子來。


    綠環當下甩著小腦袋、晃著手指就指著朱兒喊冤:“你家的三小姐怎麽好像也不在這兒來著!憑什麽就隻會說我家小姐來著,朱兒你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本來大家聽了朱兒和姚清燕的話後都眼帶異樣光芒地看向綠環,瞧著這顧唯兮果真不在綠環身邊,不會真出什麽事了吧?而現在又峰回路轉地聽到綠環指出了原來三小姐顧心雅也不這裏的事實,看來別人兩位小姐可能有事情先走開了而已吧!


    朱兒一開始有些心虛地惦記著為什麽三小姐離開那麽久了還沒有按原來的計劃回來,可聽大家的嘲諷聲少了許多,當下想起三小姐的交待,說無論如何都要將她和顧唯兮撇清開來,千萬不能讓別人猜疑到她和這件事情有任何牽扯,於是底氣就更足了些,立即就不依不饒地瞎嚷嚷起來:“三小姐明明是去了小解啊,現在她不在這裏又有什麽不對的?”


    朱兒不敢撒謊說顧心雅去了放河燈,萬一待會兒大夥都往臨月溪那邊擠,看不到三小姐就肯定起疑心。所以,還是“小解”這個理由更讓人信服些,反正她當時也聽到三小姐就是這麽和五小姐說的,這麽說肯定不會露餡!


    “三小姐是一個人去的?”綠環眯了眯眼睛,這婢子確定當時三小姐不是跟自家小姐一起離席的?


    “對啊,三小姐就是一個人去了小解來著!”桃兒為了使朱兒的證詞更有說服力,也猛的點了點頭站了出來,反正她知道朱兒比她聰明,她隻要有模有樣的學著就對了。


    朱兒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因為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皇上和兩位使節身上,而宴席上本來就宮人林立,入席離席的人來來往往,哪裏有人記得清當時三小姐和五小姐是否相攜離去還是先後離去的,就算有人看到也拿不出證據來啊!


    這下顧心雅的兩個貼身丫環都力證顧心雅確實是一個人去了小解,大家也不再在這話題上糾纏,隻是都在私底下小聲哄笑,這顧心雅去小解去那麽久,莫非是掉進茅坑裏了?


    朱兒見大家都打消了對三小姐的懷疑,便也理直氣壯地質問起綠環來:“嗬,三小姐是去了小解,那你家五小姐呢,現在去了哪裏,哈?莫非也是去了小解?”


    天知道她家小姐現在去了哪裏,剛剛三小姐確實是邀自家小姐放河燈來著,可萬一這是三小姐設的圈套,而自家小姐並沒有去放河燈,那該如何圓這個話?


    正當綠環猶豫不決、準備豁出去的時候,顧唯兮清悅的聲音傳來,聽在綠環耳中形同天籟:“本小姐去放河燈啊!”


    “小姐!”綠環看到顧唯兮和沐雪的身影之後,很是歡快的叫了聲,心裏頭的大石塊總算是放下了。


    朱兒不可置信地看見顧唯兮一派從容地從層層人潮之中走了出來,驚訝和嘴巴張得幾乎可以塞得進一個雞蛋,尤其對上顧唯兮那對隱隱透露著些淩厲威勢的眼眸,心裏頓覺一陣瑟縮,越發感到有點心虛:


    這三小姐還沒有回來,怎麽這五小姐就出現了?


    雖然她不太清楚三小姐的具體計劃,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三小姐今晩擺明了是設計五小姐的,那麽屋子裏的估摸著就該是五小姐,可是五小姐卻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這裏……


    “怎麽了,朱兒,你找本小姐有事?”顧唯兮嘴角笑意瀲瀲、目不轉睛地盯著朱兒看,看得朱兒心裏一陣直發毛,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使勁地搖了搖頭。


    正在這時,人群前麵傳來南宮耀的低沉怒喝“真是渾賬!”,於是示意身邊的宮人上去推開門,而後提步邁上石階,走進屋子裏。


    其實南宮耀他們站在這裏的時間不過須臾,而剛才朱兒和綠環在後麵也不過小吵小鬧了一會兒,可在南宮耀看來卻仿佛度秒如年。


    他剛剛沒有一怒之下衝進去,是抱著僥幸的心理,給屋子裏麵的人一些反應時間,至少不要讓眾人看到氣得吐血、太丟顏麵的場景,不然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達奚禮和答祿讚這兩個奸臣!


    而且其實他最擔心的是進去之後發現那偷情的賤人是自己的妃子,因為以前他曾經私底下偷偷處理過一個這樣的妃子,若是這種下作之事重演該如何是好?再說現在可不隻他一個人,周圍這麽多雙眼睛盯著呢!但此時他若是再不上去,隻怕他這個皇帝真的比龜孫子還龜孫子了!


    眾人在後麵有點無奈地提步跟了上去,隱隱還有點看好戲的意味,心道這屋子裏的人真不識趣,這麽大的動靜竟然都聽不到!


    默默地看著眾人中不少幸災樂禍的嘴臉,顧唯兮心中一陣冷笑,不知道該稱讚顧心雅這麽有能耐,還是該為幕後之人的好算計鼓掌,本來應該在盛宴上舉杯更酌的一行人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幾乎全部都輾轉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看好戲來了,如果自己心中少了些警惕,這屋子裏麵演戲的人豈不是成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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