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蕪荑跟墨如玉離開後,給喬雪菲寫過幾封信,最後一封信是說要去很遠的地方去玩。


    讓她不用擔心,說不定他們哪天累了就在哪個森林裏定居呢!


    所以後來淩蕪荑沒有給喬雪菲寫信,喬雪菲就知道他們是去哪個‘森林定居’了。


    她自己一個人,從不習慣,到慢慢習慣。


    洛華塵每天都會來醫館裏看她,知道一個人住,還每天給她送三餐過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洛華塵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無怨無悔的守候,漸漸還是打動了喬雪菲的心——


    一年後,喬雪菲嫁給了洛華塵。


    婚禮上,洛華塵給了喬雪菲一個承諾:“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嬌枚萬朵,獨摘一枝;人海茫茫,維係你一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句話喬雪菲從來沒有跟洛華塵說過。


    當這個承諾從洛華塵口中說出來時,喬雪菲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要的,真的不多。


    一個承諾,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不管未來生老還是病死,貧窮還是富貴,不離不棄!


    ——


    二十年後,南宮傾寒終於完成了他一統天下的願望。


    穿著明黃色龍袍,年過四十卻依然英俊,比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更多了幾分成熟魅力以及王者氣勢。


    南宮傾寒站在那最高的位置看著自己的江山,手裏拿著一封信箋,上麵寫的是喬雪菲的最新消息。


    每當想到喬雪菲,他的心裏依然還會隱隱作痛。


    “二十二年……”他呢喃了一句。


    二十二年。


    他曾經以為,待他拿到這江山後,她會站在自己旁邊那個位置。


    可如今,那個位置另有其人。


    而她身邊,也有了別人。


    多年來,他總是會讓人偷偷打探她的消息。


    不為其他,隻是為了能假裝自己在她身邊。


    知道她幸福,其實他是高興的。


    聽說,她的丈夫很愛她,對她百依百順。


    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擁有了。


    原以為隻要她等他兩年,他肯定能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可站在這個位置的時候他才知道,那樣執著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她,幸好沒有選擇他!


    因為,他始終不能給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不怪她沒有選擇他,因為他知道他們都是固執的人。


    雖然遺憾,雖然也心痛,但卻不覺得大家的選擇有什麽錯。


    這二十年來,每當夜深人靜時,他就會忍不住想。


    如果當初他放棄了江山,是不是就有她在身邊?


    或者說,他換個奪位的方式,不是娶晨曦。


    而那些什麽他國公主,大臣之女也不娶,一生一世一雙人能不能給她?


    想完這些,他又忍不住自嘲一笑。


    這世上沒有如果,沒有時光倒流。


    所以他想的這些都是不存在的,發生的已經發生,他沒辦法改變。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管理好他放棄了愛情打來的江山!


    能做的,就是……


    “菲菲,我做到了。丈夫的責任,我有去盡。我也是個好父親,並沒有像父皇那樣對自己的子嗣。”


    “菲菲,我好想你……”


    聽說,你的大兒子要成親了,女兒也要定親了。


    兒女雙全,真好!


    我也有很多兒子女兒,我很疼愛他們……


    在南宮傾寒的身後,站著一個長相不算多美,但給人很舒適的女人。


    女人年齡大概在三十歲到四十歲左右,保養得很好,所以看起來很年輕。


    她穿著象征皇後身份的鳳袍,手裏拿著一件披風。


    這個女人,就是當年嫁給南宮傾寒,成為他太子妃的晨曦郡主。


    晨曦看著南宮傾寒的背影,眼裏全是傾慕。


    即使已經二十幾年了,她對他的愛從來沒有減少過!


    二十二年前,他騎在馬背上回國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


    那天她見到他時,就知道……她愛上了他!


    是的,她對他一見鍾情了!


    那時候她父親是攝政王,是個野心勃勃甚至想要篡位的人。


    但同時,也是個愛她勝過一切的父親。


    為了她,父親放棄篡位,轉而扶持南宮傾寒上位。


    其實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以什麽來要挾南宮傾寒娶她,提親是南宮傾寒主動來提的。


    她滿心歡喜,以為南宮傾寒心裏是有她的。


    多年後,她才知道原來那是父親向南宮傾寒提出來的條件。


    新婚當天,有人攔住了花轎……


    其實當時她有悄悄撩開花轎簾子看的,看到喬雪菲時,女人本能的直覺就知道她跟南宮傾寒關係不一般。


    那天晚上……南宮傾寒很晚才回到他們的房間。


    她以為他不會回來的,可是他最後還是回來了。


    心情,從滿含期待到失落,再到欣喜。


    隻是她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很低落。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直覺跟白天的那個女子有關。


    他們本來該洞房的,但她拒絕了。


    因為她不想勉強他……


    那天之後,她就知道南宮傾寒是不喜歡她的。


    他娶她,隻是為了利益。


    但沒關係,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她可以守著他,哪怕他永遠都不會回頭看她一眼!


    二十二年,即使他依然沒有愛上她,但她知道……他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他很疼愛他們的孩子,這就夠了!


    她很滿足的!


    輕輕揚起唇角,拿著披風走過去,替南宮傾寒披上。


    南宮傾寒回頭,看著晨曦,輕聲問她:“怎麽還不睡?”


    晨曦笑了笑,柔聲開口:“外麵風大,皇上日理萬機,還是要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


    南宮傾寒點點頭,臉上習慣性的揚起溫和笑意的麵具。


    這個麵具,一戴就是幾十年,都已經習慣了。


    “好,那一起回去歇息吧。”他說。


    晨曦習慣性的去扶南宮傾寒的手,跟他一起轉身回寢宮休息。


    明亮的月光灑下來,給兩個人的影子拉長、重合。


    對晨曦,他沒有愛,隻有責任。


    他想這輩子到死,他都不會愛上任何人——


    ——三十年後,皇帝駕崩,享年七十二歲。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六十幾歲的喬雪菲愣了愣。


    一旁的白發蒼蒼的洛華塵偏頭,問她:“老伴兒,怎麽了?”


    “沒什麽。”喬雪菲搖搖頭,蒼老的臉上布滿歲月的痕跡。


    心裏默默念了句:傾寒,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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