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遠處河岸邊站著的正是雲翎玉。隻見他穿著一身淺藍色織錦圓領長袍,領口露出白色交領衫,腰束玉帶,手拿繪有桃花的折扇。麵若傅粉,唇若塗朱,一派風流俏公子的摸樣。


    他施施然走到玲瓏麵前,用折扇輕挑起她的下巴,桃花眼勾魂地注視著她,邪魅一笑,聲如呢喃:


    “好一句‘不展芳尊開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不待玲瓏反應,墨羽先怒得大喝一聲:“登徒子!”揮拳而來。


    雲翎玉偏頭一躲,墨羽緊跟著又是一拳,強大的拳風撲麵,雲翎玉抬手一擋,笑道:


    “好小子,有兩下子!爺陪你玩玩!”


    說罷,躍後一步,將折扇插在後衣領裏,拉開架勢。


    墨羽冷冷地盯著他,每次見到他那張比自己還要白淨俊俏的臉,他都有一種想一拳揍爛他的衝動。


    玲瓏也不勸架,反而退後幾步靠在河邊欄杆上,從兜裏掏出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觀戰,引得一旁的雲謹頻頻側目。


    過招再次開始,墨羽狠狠地向雲翎玉的頭顱揮去拳頭。雲翎玉手臂格擋,用力一推,將他的進攻擋了回去。墨羽隨即方向一轉,向他的小腹擊去。怎知雲翎玉竟輕輕一躍,跳到他身後,在落地的瞬間踢向他的後心。


    墨羽心中一凜,急忙轉身,迅速化解他的招式,五指曲起,蛇一般向他的脖頸襲去,意欲一招直鎖咽喉。雲翎玉不慌不忙,上推下擋,時而前進時而後退,麵部輕鬆含笑,仿佛玩得不亦樂乎。


    墨羽看似是在進攻,可他心裏清楚,對方的內力比他深厚得多,招式也比他純熟精準,他不是他的對手。而且對方之所以隻防守不進攻,根本就是在耍著他玩,這認知讓他更加惱火,越惱火越覺得手忙腳亂,越亂他就越惱火。


    雲翎玉忽然跳出戰圈,抽出折扇再次展開,一邊扇一邊笑道:


    “好了,不玩了,累死了!”


    一聽這個“玩”字,墨羽更是覺得受到了侮辱,臉色陰沉,拳頭攥得緊緊的,恨恨地瞪著他。


    雲翎玉笑吟吟地道:“小子,幹嗎用這麽可怕的眼神盯著我?技不如人就要服氣。”


    “跟比自己小的人比武,明明就是欺負人,還這麽得意,也不嫌害臊!再說他是四年前才拜師的,跟他比輸贏,雲公子你也真好意思!”玲瓏走過來,撇撇嘴,說。


    “比武和年齡大小有什麽關係。”雲翎玉笑嘻嘻地搖著扇子道,“小鬼頭骨骼清奇,果真是習武的好材料。”


    玲瓏滿頭黑線,這家夥也就比墨羽大一兩歲,居然叫人家“小鬼頭”。


    墨羽更是怒氣勃發:“你叫誰‘小鬼頭’?!”


    玲瓏怕矛盾升級,忙笑著問雲翎玉:


    “你不是在商州嗎,怎麽又到崇州來了?”


    “難道你沒聽過‘千裏姻緣一線牽’這句話嗎?”雲翎玉頑皮地衝她擠擠眼睛。


    墨羽聽了,更是被氣得頭頂冒煙,他現在隻想狠狠地揍他一頓。


    玲瓏的回應是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對墨羽說:“我困了,咱回去吧,別讓花掌櫃等急了,明兒還有事呢。”


    墨羽點點頭,倆人誰也沒理會雲翎玉,並肩往回走。


    雲翎玉卻不在意對方的冷臉,照樣很歡快,悠然地搖著折扇跟在他們後頭。跟了一段路,到最後墨羽實在忍不住了,回過頭怒道:


    “你這個人,總跟著我們幹什麽?!”


    雲翎玉無辜地手一攤:“誰跟著你們了?我隻是想回去,必須要走這條路而已。難道這條路是你的,不許別人走?”


    玲瓏走在前頭,聽了這話,忍不住翻了白眼。跟在後頭的雲謹更是很汗地抹額,他主子閑大發了總是這麽不著調。


    四人悠然地拐進一條寂靜的街,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前方的巷子裏傳來一聲尖叫,有女子的聲音在喊“救命啊!”,可尾音還沒吐出,似乎便被捂住了嘴。


    幾人心中一凜,緊接著,一道黑影從前方的巷子裏竄出來,逃離的方向正好是他們來時的方向。


    雙方碰了個頂頭,對方顯然也是一驚。臨街店鋪的門前懸掛的燈籠剛好照在他的刀疤臉上,那雙猥瑣的眼睛此時瞪得老大。


    墨羽迅速將玲瓏護在身後,一陣破空聲從身旁響起,接著隻聽刀疤臉慘叫兩聲,手一滑,背上的麻袋掉在地上,“唔”的一聲悶哼從麻袋裏傳來,果然是名女子。


    雲謹躍身上前,玲瓏好奇地問雲翎玉:


    “你剛才拿什麽打他了?”


    雲翎玉把手一攤,掌心裏是一把圓潤漂亮的鵝卵石。玲瓏眉一挑,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暗器飛蝗石!


    那頭,雲謹幾招就把猥瑣男製服,將對方雙手反剪,押到雲翎玉麵前,使其跪下。


    玲瓏見掉在地上的麻袋一拱一拱的,過去將麻袋口解開,一名少女哆哆嗦嗦地冒出頭來,披頭散發,狼狽不堪。玲瓏拿掉她嘴裏的布巾,她大口喘氣。


    玲瓏將她拉起來,少女一見猥瑣男,頓時像耗子見了貓,縮在玲瓏身後瑟瑟發抖。


    那頭,雲翎玉正在審猥瑣男:


    “說!你綁這個姑娘想幹什麽?”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小人一時豬油蒙了心,看見這位姑娘和人走散了,就起了歹意,心想賣到春香樓定能換兩個錢,是小人該死!求大爺饒命!”猥瑣男自知不是對方對手,頻頻磕頭。


    “少蒙我!你打量我不知道,這山南省自打三年前就頻頻有女子失蹤,近些日子來更是愈演愈烈,你就是為那夥人辦事的吧?識相點就給我招了,被你們拐去的女子到底到哪兒去了?”


    “小的真不明白大爺在說什麽?小的隻是個地痞混混,擄了這姑娘真是見財起意,小的……”


    “雲謹!”雲翎玉不耐煩聽他廢話,冷聲道。


    雲謹點頭,拽起猥瑣男的胳膊一用力,“嘎嘣”一聲,伴隨著猥瑣男的慘叫,右胳膊斷了。


    “我們爺問你話,老實回答,不然……”雲謹威嚇,手又一個用力,猥瑣男慘叫過後,另一隻胳膊也斷了,臉色慘白,額頭上冷汗直流。


    “大爺饒命!小的說!小的說!”猥瑣男哎呦著哀求,剛要開口,忽然,隻聽嗖地一聲,猥瑣男雙眼圓睜,竟瞬間倒地,死了。


    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一驚,死了人玲瓏還沒反應,倒是背後少女的尖叫把她嚇了一跳。


    雲謹警惕地迅速環顧四周,卻連個鬼影也沒發現。他回頭檢查了死者一番,表情凝重:


    “爺,是核子釘打進了後腦。”


    雲翎玉不語,一展折扇,麵罩寒霜。


    玲瓏皺眉,問:


    “你剛剛說山南省的女子被拐走,是什麽意思?”


    雲翎玉用扇柄敲她的頭,笑了起來:


    “聽說近幾年,山南省總有九到十六歲的女子神秘失蹤,朝廷一直追查不出來。你的年齡正合適,可要當心了。”


    玲瓏微怔,她終於明白,為何本該熱鬧的上元節,崇州城卻遊人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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