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以後,皇上下旨全國內禁止銷售阿芙蓉,違者抄家斬首,並處置了阿芙蓉的最大銷售源頭魯國公。


    在這之前,水流觴已經秘密剿了多個經營阿芙蓉的貨棧,扣押了不少人,可查出來的最大頭卻始終都是魯國公。盡管他認為幕後肯定還有人,但眼看著阿芙蓉越來越泛濫,為了阻止繼續蔓延下去,隻得上報朝廷讓皇上下了禁令。


    魯國公是水流烈一派的人,皇上本來下令將他下獄細審,可第二天卻發現他縊死於牢內。水流觴也因此負上了連帶責任,被皇上叫到禦書房訓斥了一頓。


    由於不少官員吸食阿芙蓉,已經上癮不可抑製,導致身體日益虛弱,皇上因此革了幾個人的職,並處罰了幾個官員。誰也沒想到會因為這種事,導致朝堂之上開始換血。玲瓏忽然覺得,皇上和水流觴當初之所以決定先暗中處置,是不是就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皇族之人果然可怕。


    然而即使被禁止,可阿芙蓉這個暴利行業,聖旨一下隻會由明轉暗。於是各地開始加大處罰搜查力度,誓與鴉片作戰到底。


    嵐霧山莊。


    玲瓏捧著算了一天的賬本,站在暗室裏,清點著新出爐的金錠。這些全都是水流觴的積蓄。貴為親王,手裏有許多賞賜,可這些賞賜都記錄在冊無法轉賣或者花出去。就連俸銀和封地的稅款也都是印有標誌的。花出去很快就能查出所有人。於是這間別院的石室裏就多了兩個大熔爐,為的是將金銀融化後重新製成錠子。雖然有損耗,但總比被人抓住把柄強。


    玲瓏知道水流觴在暗中有一個正在逐漸龐大的情報網,他的所有錢都花在了上麵。這個情報網一半在花傾城手裏,一半在雲翎玉手裏。她並不完全清楚,但豔傾天下的確有水流觴的一半股份。如今,他們打算暗中開始投資貨棧。就是接待南來北往的商人,並開展物流業務的地方。這個行業利益大,接觸的人多自然情報就多,但經營起來卻很複雜。總負責是花傾城。


    三箱黃金蓋上蓋子,玲瓏也合上手中的賬本,對侍立在一旁的司書說:“行了,裝車吧。”


    司書答應一聲,帶領人將箱子抬出去,裝上車。玲瓏從石室裏出來,看了看天色。已經向晚。她歎了口氣,扭了扭脖子。她來這裏當免費勞動力。將來賺的錢卻跟她沒半毛錢關係,水流觴隻肯給她漲五十兩的月銀,小氣鬼!


    沒精打采地從後門回到王府,豆沙迎上來道:


    “王妃。剛剛南宮少爺來過,送來了賬冊和將要開的分店的全部資料,還說請王妃抓緊時間看一下;另外趙公子也來了,說溫室裏的葡萄已經種植成功,請王妃盡快過去看一下。商量一下葡萄酒的釀造要在什麽時候進行。”


    玲瓏頭疼地撫了撫額頭:“這些事他們不能自己決定嗎?話說為什麽燈籠椒開分店也來找我,明明我隻是三股東之一!”


    豆沙直接無視她的抱怨,笑問:“王妃要馬上吃晚飯嗎?”


    “王爺呢?”


    “在外書房。”


    “我先去外書房。你不必跟著了。”


    豆沙應下,轉身自去了。玲瓏帶著豆莢前往外書房,剛轉過一個彎兒,忽然,迎麵閃出來一抹黑影,把兩人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玉霜天。


    此時天色已黑,即使周圍燈火通明,可在這夜色裏突然出現一個黑衣服、長頭發遮住半邊臉,還時刻散發著冷凝氣息的人,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可怕。


    “大……大姐夫?”玲瓏的臉都綠了,結結巴巴地訕笑道。


    “見過幽王妃。”玉霜天絲毫不覺得嚇唬人應該愧疚,照樣語調平平。


    “哈……哈!都是一家人,大姐夫不必多禮!”玲瓏幹笑道,望著對方一馬平川的表情,總感覺這人的確不太好相處。


    “在下先告辭了。”玉霜天淡淡地說完,繞過她走了,至始至終眼皮都沒抬一下。


    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裏,豆莢瞠目結舌地問:


    “王……王妃,那位就是大駙馬嗎?”


    “是啊。”玲瓏鬆了一口氣,回答。(.無彈窗廣告)


    “好強大的氣場!難以想象,大公主會嫁給他!”豆莢驚歎。


    “我有種看見午夜幽靈的感覺。”玲瓏抖了抖冷得發麻的肩膀,快步往前走。


    外書房內燈火通明,守在門外的入琴見到二人來了,微欠了欠身,笑道:“參見王妃。”


    “這麽冷的天你也在外麵守著!”玲瓏驚歎道。


    “這是奴才的職責。”入琴微笑道。


    “真辛苦啊。”玲瓏想了想,忽然手一拍,笑道,“對了,我前天收拾庫房,找出了好多狼皮,好像是曆年打獵得回來的,給你們這些暗衛做大衣好了。這麽冷的天,就算是練武之人總凍著也不好。”


    入琴微怔,隨即略感動地欠了欠身,笑道:


    “多謝王妃關心。”


    “沒什麽,反正那些東西擱著也是擱著。大冬天,你們這些暗衛也辛苦了。”玲瓏笑說,推開門進入書房。


    入琴愣了愣,微微一笑。頭頂的大樹上,魅一托著腮歎道:


    “王妃真是個善良的人!”


    “是啊!”侍棋笑答。


    外書房很大,玲瓏推門進入時,並沒看見水流觴。順著輕微的響動繞過屏風,與此同時,屏風後麵突然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掉落聲,聲音很大。她心中一凜,急忙跑過去。


    書櫃牆前的地麵,數本書散落在地上。水流觴抱住自己,緊皺眉頭,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仿佛在忍耐著劇烈的疼痛。她的心緊張得跳得飛快,慌亂地奔過去,半跪在地上,扶住他的身子。迫切地問:


    “流觴,怎麽了?流觴!”


    水流觴隻覺得此時的身體仿佛被粉碎了一樣,強烈的寒意從腳底直直地往上竄,肌膚由於疼痛在本能地輕顫,額頭上不停地滲出冷汗。他佝僂著上身大口地喘著氣,聽到聲音時,強撐著睜開眼看了她一下,咬緊牙關,勉力吐出兩個字:


    “出去!”


    “噯?”她愣住了。


    “出去!”他再次奮力地低喝一聲。


    此時,守在門外的入琴敏感地察覺到裏麵的異常。快速闖進來。水流觴的表情因為疼痛有些猙獰,冷聲吩咐:


    “入琴。請王妃出去!”


    “是。王妃,請您回避一下。”


    玲瓏臉色僵硬地起身,被隨後奔進來的豆莢扶著,兩人退到了屏風外。不久。隻聽一陣機關開啟的聲音,緊接著室內恢複了平靜。


    玲瓏身子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豆莢手足無措地寬慰道:“王妃,王爺隻是身體不舒服,絕不是在對你發脾氣。”


    “我知道。”玲瓏淡淡地說。


    驕傲的人怎麽可能在別人麵前顯示出自己的狼狽和脆弱。即使是自己的妻子,也是不允許的。玲瓏自己也是,哪怕是最親密的人。也不願意在對方麵前展現出一點狼狽之態,盡管那種自尊心是很可笑的。


    從成親到現在,她雖然知道水流觴每個月都會毒發,但卻從來沒刻意地去關心過,為了他的自尊心。


    自水流觴坐上輪椅開始,除了將自己悶在屋子的那幾天,剩下的日子他始終都很坦然,就好像他已經習慣了。可她知道他心裏是很沉鬱的,夜裏也總是睡不安穩。絕望伴隨著期望,那是一種焦躁的心理折磨,他卻要硬生生地將那焦躁壓抑下去。


    “按理說今天不該是毒發的日子,怎麽會?花神醫也不知去哪兒了,還不回來。一個月毒發一次,簡直像女人一樣!”她輕聲歎道。


    豆莢錯愕,滿頭黑線,無語。


    燭光閃爍,水流觴疲倦地睜開眼睛,身體仿佛被撕碎後重新黏貼一樣。從溫熱的火玉床上坐起來,好一會兒,才環顧四周,認清了這是石室,平靜下來感覺後背出了一層汗。


    定了定神,他喚道:“入琴。”


    入琴打開門,從外麵進來,麻利地準備好洗澡水和衣服,伺候渾身酸軟的他泡澡。


    水流觴全身浸在熱水裏,靠著浴桶,閉起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什麽時辰了?”


    “已經五更了。”入琴頓了頓,擔心地道,“王爺,這次毒發的時間不對。”


    水流觴不語,過了一會兒,疲倦地歎了口氣。昨天的事他基本上已經不記得了,因為身體太疲累。唯一有印象的是,他在迷蒙中看到了玲瓏那張十分擔心的臉。


    擔心啊!有個人在擔心他!已經好久沒人真心地擔心他了,那種擔心他給他帶來的感覺,居然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換好衣服,離開石室,他順著暗黑的長廊回到外書房。此時天剛蒙蒙亮,繞過一道屏風,他的心一頓,愣住了。


    玲瓏趴在桌上,睡的正香。他的心裏是吃驚的,明明他說過不需要她,可她仍守在這裏。他來到她麵前,望見了她下眼窩一片很深的陰影。她的眉在微蹙,仿佛睡得很不踏實。


    她在擔心他嗎?一股暖流湧入心田,滋潤灌溉,讓整顆心都變得明亮柔和起來。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手撫上她的臉。


    這場婚姻隻因一次權宜之計,她並非極美的女子,要說特點嘛,也就比一般女子聰明點,還不是最聰明的。直到現在,他仍弄不清自己對她到底有多少感情,但她卻讓他覺得越來越可愛。和她在一起,他會感覺到平和、安心。


    感覺臉上癢癢的,玲瓏動了動眼皮。就在這時,一聲悶響驚醒了她,也把水流觴嚇了一跳。


    玲瓏猛地抬起頭,水流觴也回過頭去,驚見許久未露麵的花國凡居然從屏風後麵探出頭來!


    “花神醫,你怎麽進來的!“水流觴驚呼。


    “花神醫,你終於回來啦!”玲瓏驚喜地叫道。


    花國凡抱著一摞厚書,地下還掉了幾本,此時卻直勾勾地盯著水流觴,一張木頭臉死板得嚇人。


    “花……花神醫,怎麽了?”玲瓏睜大眼睛,有些害怕地問。


    “毒。”花國凡對著水流觴的臉,吐出一個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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