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對不起!”叢林的木屋內,西風瑾全身滴著水,紅色長袍濕淋淋地貼在身上,上麵還掛著幾絲水草。他跪坐在地上,神情沮喪的就像是一隻耷拉著耳朵的小白兔正在反省。


    “你不用在意,沒關係的,剛剛多虧你救了我。”玲瓏幹笑道,她現在也成了一隻落湯雞,濕漉漉的裙衫包裹住肌膚,曲線毫無遺漏地展現出來,讓她有點尷尬。


    “世子爺,洗澡水燒好了,您快去暖和一下吧。”芮煙急匆匆地跑過來,還不忘暗地裏瞪玲瓏一眼,“幽王妃,衣衫已經準備好了,您暫且將就著換一下吧。”


    “那個,我家裏出事了,我想盡快回去……”


    她話還未說完,西風瑾打斷她,溫和地問:


    “侍棋他們沒有跟著你嗎?”


    “他們剛剛在上遊,不過這會兒應該追過來了。我不知道,所以我想出去找他們。”


    “讓芮煙去吧,這林子很大,你獨自出去肯定會迷路。芮煙!”


    “世子爺!”芮煙孩子氣地嘟著嘴,心裏不願意。


    “去吧。”西風瑾溫和地說,眼光卻銳利地閃了下。


    芮煙扭扭身子,看著玲瓏,生硬地說道:


    “奴才這就去,還請幽王妃別再打擾我家世子爺,我家世子爺身子不好,剛剛那一下肯定又會著涼了。”言外之意,離我們家世子爺遠點!


    “芮煙!”西風瑾斥責。


    芮煙嘟了嘟嘴。轉身跑了。


    西風瑾歉意地笑道:“你別在意,他都這麽大了,卻還是小孩子脾氣。”


    “沒關係,他從一開始就不太喜歡我。”玲瓏訕笑道,“你還是快去換衣服吧,別真著了涼,就不好了。”


    “你也快去把衣服換下來吧。”西風瑾站起身。關切地說,然而話剛一出口,忽然覺得有點歧義,不禁低下眼睛看向玲瓏,兩人目光相撞,均感到一陣尷尬,臉也紅了起來。


    西風瑾下意識移開目光,寬大的袖子掩住下半張臉,用來掩飾自己心中忽然感覺到的那一絲狼狽。默然無語了片刻,他語速極快地訕笑道:


    “那個。我先去換身衣服。”說罷,轉身跑出門。


    玲瓏呆了呆。快速拋開微亂的心思,起身進入裏間換衣服。房門沒鎖,她也不在意,西風瑾是翩翩君子。肯定不會對她這個出嫁了的少婦感興趣。


    大紅色的團花錦衣,實在過於美豔,穿在她這麽清淡的身子上簡直就是糟蹋。衣服又大,袖子又長,她將袖子折了幾折。拖著長長的衣擺走了出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原來沒怎麽在意,西風瑾的身高居然這麽高!


    坐在門廊上的竹桌前。她好奇地環顧四周。這是位於茂密的樹林中一處隱蔽的竹製小屋,若不是熟悉的人,很難能找到這裏來,因為周圍的森林實在是太茂密了,走錯了一步,都會迷路。可剛剛從西風瑾的熟悉程度來看,他肯定經常來這裏,這裏是他的秘密基地?


    竹屋是被架起來的,室內的裝飾簡潔高雅,能看出屋主人的品位很高。竹屋周圍還用籬笆圍出了一個小院,院子裏種滿了姹紫嫣紅的花。正值深秋,金燦燦的野菊和白瑩瑩的茉莉交相輝映,迎風招搖。


    小角門“吱呀”一聲開了,西風瑾換了衣服,從浴室裏出來,迎風不由得打了個噴嚏。玲瓏嚇了一跳,驚訝地問:


    “你沒事吧?不會真染上風寒吧?”


    “不要緊,我常這樣,已經習慣了。”西風瑾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笑說,走過來打量了她一番,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地道,“衣服好像有點大。”


    玲瓏一陣尷尬,耳根子發紅,訕笑道:“多謝你借我衣服。還有剛剛,救了我一命呢。可是,你怎麽會在這兒?”


    “哦,這個竹屋是我友人的家,他出外雲遊一段時間,所以我有時候會過來小住幾天。今天本來是去釣魚,沒想到走到半路竟然看見你遇襲了。”


    玲瓏幹笑了笑,不語。西風瑾猶豫了一陣,還是好奇地問出來:


    “剛剛那到底是怎麽回事?王府出什麽事了嗎?”


    “一些私事,不要緊的。”玲瓏沒回答,掩飾似的啜了口茶回避問題,倒也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因為沒有必要。


    “不能和我說嗎?”他也不知怎麽,竟輕聲問出了這句話,語氣裏含有一絲聽不出來的失落。話一出口,他也有些後悔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熱的茶,想要趕走兩人之間的尷尬。


    玲瓏訕笑了笑,少頃,忽然好奇地問:


    “對了,說起來,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武功!剛剛那一下,還真讓人吃驚呢!”


    “越陽侯府再怎麽說祖上也是武將出身,我也學過一點,隻不過不如其他子侄罷了。因為病怏怏的身體,所以一直不受家族重視也是沒辦法的事。就連自己的親妹妹,從小也隻是她保護我,我從來沒保護過她。”西風瑾半低下頭,淺笑了笑,聲音帶著濃濃的自嘲和淡淡的悲傷。


    “怎麽會,鳳謠很崇拜你,有個‘第一才子’的哥哥她很自豪。之前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利欲熏心的官場,所以才會潛心研究音樂,難道不是嗎?”


    “我不清楚自己的想法。”西風瑾頓了頓,低聲說,“我喜歡音樂,每次彈琴也會覺得很安心,但我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欲言又止的話,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說,過了好久,他尷尬地笑道,“抱歉,我好像對你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玲瓏沉默了良久,笑說:


    “我覺得,人的存在價值雖說是根據外界對自己的評判來決定的,但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先選擇去做了,之後才會得到評判。隻要不逃避,努力麵對自己,總會找到想要的答案的。”


    西風瑾愣了愣,就在這時,一眾人踏著樹葉沙沙而來,轉眼間就到了小院門口,總共能有八九個人。豆沙直接飛奔進來,噔噔噔踏上樓梯,一把拉住玲瓏的胳膊,緊張地問:


    “王妃,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聽說你落水了!”


    “我沒事。”玲瓏連忙製止她的熱情撫摸。


    站在台階下的弄畫竟率先跪地,一板一眼地朗聲道:


    “王妃遇險是奴才等的失職,等事情結束後,奴才等一定會自領刑罰,還請王妃下次不要再擅自行動。王爺臨走時將王妃的安全托付給奴才,請王妃多顧念王爺,在侍棋調查清楚之前不要再做出危險的行為。”


    玲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這番話說是在請罪,其實壓根就是在責備她。哼了一聲,她轉身對西風瑾笑道:


    “今日多謝你。再多說別的就俗氣了,但你救了我一命,以後若有什麽事我能幫忙,千萬不要客氣。呃,這件衣服我想就算我還回來你也沒法穿了,就當送給我吧。我家裏還有事,今天先告辭了。”


    西風瑾溫潤地笑了笑,玲瓏回以一笑,轉身下了樓梯對弄畫道:


    “走吧!”率先大踏步離去。


    其他人緊跟著呼啦啦地走了,臨走前弄畫還意味深長地看了西風瑾一眼。據說越陽侯世子爺曾經還送過王妃一隻花燈,後來那隻花燈被王爺扔進庫房永久珍藏了。這世子爺,難道不知道別人的老婆不能看嗎,他怎麽看個沒完啊!


    一行人出了一片林子,剛走到半路,忽然,一隻鴿子撲棱棱地飛過來落在弄畫的肩膀上,弄畫從鴿子的腳環上取下信箋一看,如釋重負地向玲瓏報告道:


    “王妃,侍棋已經找到老夫人了,老夫人沒有大礙,隻是暈過去了,侍棋正將老夫人送回王府,您也快回去吧!”


    玲瓏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也來不及多問,匆匆趕回王府。潘婷正躺在常住的房間裏,陳關飛在陪她。郎中已經診治過,說隻是被打暈了,身體沒有什麽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


    玲瓏這才完全放心,奔過去握住潘婷的手,明明已經努力使自己鎮定了,可說話的聲音還是有點惶恐:


    “娘,你沒事吧?都是我不好!讓你受這種罪!”


    “怎麽會怪你!是娘放鬆了警惕讓壞人得了手,娘常常忘了你是幽王妃,仇家多,還當自己是鄉野農婦呢,這下又給你惹麻煩了!”潘婷摸著她的腦袋,幽幽地歎了口氣。


    “娘!”玲瓏的聲音微顫。潘婷總是這樣,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無論她做什麽,潘婷都不會責怪她。


    “好了,你們娘倆,總算沒事了,下次多警醒些就是了。”陳關飛嚴肅地說,“玲瓏,你也要小心,這次的事明顯是針對你。”


    玲瓏凝重地點點頭:“這段時間爹娘還是住在我這兒吧,雖說不自由了些,但也是為了安全著想。等王爺回來,再作打算。”


    這次為了救回潘婷,除了玲瓏這一邊想抓住幕後頭目,還派了侍棋等人從潘婷失蹤的地方四處打聽,到最後竟演變成了暗中搜城。幸虧她和水流觴在京城的暗中勢力比較多,肯幫忙的也不少,最終才將潘婷救回。


    然而關於幕後黑手,一點證據都沒有。玲瓏仍不明白,這件事到底是針對她本身,還是針對整個幽王府。(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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