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見龍卓越發現了自己,索性走了過去,龍卓越卻是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燃著怒火的眼裏是戒備的神情,朕跟他說,朕不會把今天看到的一切告訴別人,隻有朕一個人知道,不知是龍卓越當時年紀太小,即使經曆了一場大變,心性也不成熟,還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注定朕跟他會是生死與共,相互信任的兄弟,總之,龍卓越相信了朕。舒榒駑襻他告訴朕,他要活下去,為宛妃報仇,但是要在太後的眼皮子底下活著談何容易,於是龍卓越便想到了裝傻這一招。”


    隻有真正的廢人,才不會讓太後把過多的注意力放在對方的身上。


    “宛妃的死對先皇的打擊很大,沒多久就病倒了,唯一的皇子又成了傻子,不可能繼承大統,迫於無耐,隻好在旁係的皇親之中選出一個人立為太子,太後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掌權的機會,龍卓越說希望朕能被太後看上,而要被太後看中,就不能太聰明,太獨立,太能幹,因為這樣的人是不容易掌控的,而朕也想幫龍卓越,如果別人當皇帝,那麽龍卓越行事便會處處受製,於是朕便展現自己的懦弱,乖巧,無能,當所有人都展露自己的才幹跟能力時,太後很自然的就注意到了朕,收朕為義子,五年後,先皇病逝,朕理所應當的成了皇帝,而太後也順理成章的將大權握在手裏。”


    顏暖身子微側,手肘擱在椅子扶手上麵,手掌撐著下巴,清眸微斂,一抹精光在眼底快速掠過。


    她隻以為太後野心勃勃,想要掌握朝政,原來,她還喪心病狂的很。


    “龍卓越帶的那塊人皮麵具又是怎麽回事?”顏暖突然想到了什麽,好奇的問道。


    龍錦盛聞言,眼底閃過戲謔的笑:“你也知道龍卓越生的有多國色天香了,如果頂著這麽一張臉,保不準會不會有人衝著他的長相前撲後繼,而不管他傻子的事實,這花蝴蝶一多,麻煩也多,朕就提議他他把臉稍微弄醜一些。”


    “怎麽看,皇上都是故意這麽整龍卓越的。”顏暖聽罷,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龍錦盛被人戳中,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朕也是為他好,你看,這麽多年大家對龍卓越又醜又傻的形像根深蒂固,沒人懷疑過。而且當時龍卓越被人從大火裏救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確被尖利的東西劃了一條血痕,朕也是做了個順水人情,讓大家都覺得龍卓越臉上的疤是好不了的,其他的朕可沒幹,龍卓越最後把自己的臉整成這副模樣,全是他自個的主意,跟朕無關啊。”


    他是讓龍卓越偽裝的醜陋一點,可沒讓他把自己弄得這麽“見不得人啊”。連太後見了都覺得汙染眼睛,時常疑惑從火裏逃生之後的龍卓越,怎麽會越長越黑,越長越醜,就他臉上那條日益變大便粗的疤痕,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厭惡。


    但不得不說,龍卓越這招破罐子破摔還挺管用,太後連見都不願見龍卓越一眼,自然而然也就不把他放在了心上,而現在大權又掌握在她手裏,龍卓越對她來說更是沒有任何威脅。


    頓了一頓,龍錦盛又道:“自從決定報仇開始,龍卓越便暗中陪養自己的勢力,收留無家可歸的人為已所用,之後成立聚越宮。太後雖然不再對龍卓越藏有殺機,但卻厭惡至極,朕方一登基,便給龍卓越封王讓他搬出宮,不僅可以少在太後眼皮子底下活動,減少太後對他的關注,也可以讓他更方便在京城各處布下人手。”


    顏暖聞言,清眸倏地一瞠,驚呼:“聚越宮?大家口中的邪教?”


    如果說神宗教是洛天大陸上人人奉承的神,那麽聚越宮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她是沒有見過聚越宮做過些什麽,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有聽人提到過,據說聚越宮濫殺無辜,凶狠殘忍,十惡不赦。


    莫非是同音?此聚越宮非彼聚越宮?


    打死顏暖都不相信,龍卓越會是傷天害理之人。


    龍錦盛挑了挑眉,反問道:“你相信?”


    “不相信。”顏暖沒有猶豫的搖頭:“如此說來,聚越宮是龍卓越所創是真,但人們對它的印象是假。”


    “當然是假的。”


    突然,顏暖斜靠著身子驀地坐直了,微微向前傾:“龍卓越如此深藏不露,他的戰氣是多少?”天冥是他的屬下,戰氣已達七級,她很好奇,龍卓越的戰氣比天冥高,還是低?


    龍錦盛似是對顏暖的問題很感興趣,他也直起身子,稍稍向前傾著,神秘而又充滿興味的說道:“戰氣……九級!”


    轟——


    顏暖的腦子裏,像是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似的。


    龍錦盛的話,讓她整個人呆若木雞,忘了回神。


    九級戰氣?!


    這片大陸上的戰氣雖有十級,但未有人達到過,最高戰氣便是九級,她記得,師父古一的戰氣便是九級巔峰。


    可師父多大?龍卓越才多大?


    烏黑的眼珠子定定的看著龍錦盛,顏暖著實被震撼到了。


    龍錦盛狹長的鳳眸裏閃過狡黠的意味,似乎很滿意見到顏暖驚的目瞪口呆的神情。


    ……


    賢王府的廚房外,一群好奇的下人跟丫環們伸長了脖子想要往廚房裏看。


    如寒霜般冷冽的天冥像尊門神似的站在了廚房門口,身後,是緊閉的廚房大門,此時的廚房裏,正劈裏啪啦傳來吵雜的聲音。


    “天冥,王爺把自己關在裏麵做什麽?”


    “如果王爺想吃什麽盡管吩咐奴才們一聲便是。”


    “王爺從未下過廚,可別被菜刀給傷著了自個。”


    “你還是快把王爺拉出來吧。”


    “……”


    眾人一邊好奇龍卓越在廚房裏做什麽,一邊又擔心他會把廚房給毀了。


    當然,也擔心龍卓越會不小心切菜給切到了手指。


    天冥劍眉輕蹙,緊抿著雙唇,心裏想的跟眼前這群人一樣,隻是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表露,依舊是冷若冰霜。


    “王爺吩咐,不許任何人靠近打擾,你們還是散開吧。”


    天冥不嫌麻煩的重複著已經說了好幾遍的話,眼前的下人,已經是換了第三波人來,都是勸天冥把龍卓越給拉離廚房。


    “這……”有人為難的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跟旁人麵麵相覷。


    屋裏碟碗摔破的聲音越來越頻繁,他們幾乎可以預見,當王爺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廚房已經被他摧毀的體無完膚。


    眾人見天冥一副不好商量的表情,於是隻好放棄,紛紛散去。


    哐——


    又是一聲重響,天冥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王爺,您就是想哄王妃開心,也想些溫柔一點的招呢,廚房拆了也沒什麽,可是您做出來的東西,能吃嗎?敢吃嗎?


    額頭,鬥大的汗珠突然滑落,天冥在心裏為顏暖默哀了起來,更期盼王爺能番然醒悟,不要摧殘王妃的喟。


    廚房裏,龍卓越忙的不亦樂乎,一會切菜,一會切肉,一會燒火。


    地上,碎裂的瓷器一片狼藉,其中還夾雜著一隻破了洞的炒鍋。


    “咳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自屋裏傳出,天冥聽罷,擔憂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王爺,怎麽了?”


    明知天冥看不到,龍卓越還是用力的揮手,一邊往裏麵加柴,一邊說道:“沒……沒事。”


    看別人燒火相當容易,怎麽他幹起來這麽費力呢。


    把火燒旺後,龍卓越便繞到鍋前,開始炒菜。


    因為之前在聚賢樓的時候,看過顏暖如何做菜,因此龍卓越自認雖然沒實際動過手,但也難不倒他。


    放油,放薑,油燙了之後放肉……


    一連串的動作,倒是麻利的很。


    龍卓越自信滿滿,一口氣炒了一盤青菜,一盤黃瓜炒蛋,一碗紅燒肉。


    然後,他得瑟的打開廚房的門,不顧自己髒亂不堪的模樣,端著自認得意的作品往膳廳走去。


    天冥看著托盤上那三道菜,眉角狠狠的抽動著。


    那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難道王爺就沒看出來他做的菜連看都不能看,更別說吃了?


    走到膳廳,龍卓越將托盤裏的菜擺到桌上,美眸閃過一抹愕然:“聽說王爺親自下廚了。”


    “對呀。”龍卓越聽到藍纖纖這麽問,當下欣喜的仰起腦袋,烏黑的瞳孔之中,迸射出五彩的光芒:“這是人家親自下廚給暖暖做的,纖纖,暖暖一定會很感動對不對,然後她就會原諒人家。”


    龍卓越美美的想著,因而忽略了藍纖纖那僵硬的扯動的嘴角。


    “是……是啊!”


    她很想說,王爺,你雖有這個心,但是這做的菜看上去實在讓人難以下咽,即使王妃原諒你,也少不得要受你這頓菜的折磨,你是不是換個方式?


    但一見龍卓越那滿心期待的目光,藍纖纖又不忍心潑他的冷水。


    王爺的這番心思,的確讓人感動,王妃應該不會再生王爺的氣,而以王妃的聰明,也會有辦法不吃這桌子上的菜而又不會傷到王爺的自尊吧。


    藍纖纖正想的,忽又聽到龍卓越清悅的嗓音響起:“纖纖,這些是人家做給暖暖的,你不可以吃喔。”


    他戒備的望著藍纖纖,像一隻護著小雞的母雞似的,防著藍纖纖頭老鷹。


    “當然不會,這是王爺對王妃的心意。”藍纖纖淺淺一笑,柔聲說道。


    其實就算讓她吃,她也不敢吃啊。


    龍卓越見藍纖纖這麽自覺,當下笑眯了眼。


    這時,古一拎著酒葫蘆晃到了膳廳,腋下夾著金霞豬。


    當看到桌子上的菜時,古一的眼睛嗖的一亮,然,走近一瞧,花白的胡子瞬間顫抖了起來,往後退了一大步,顯然是被桌子上那幾道菜的外形給嚇到了。


    我的乖乖,那是甚麽玩意兒?


    而龍卓越卻還防賊似的防著古一覬覦桌上的美食,這一幕看得古一無語的猛翻白眼。


    “我出去找些美酒,你看好這隻豬。”


    古一說著,一把撈起腋下的金霞豬往龍卓越扔去。


    龍卓越看著在半空中揮騰著爪子的金霞豬,驚悚的瞪大了眼睛,那金霞豬落下的地方可不是別的,正是他放在桌子上的三道菜,那是他做暖暖的,可以不能被這隻豬給毀了。


    他手忙腳亂的接住了半空中的金霞豬,不滿的瞪著轉身離去的古一:“壞老頭,你怎麽可以把金金扔過來,萬一扔壞了怎麽救暖暖啊,還有人家的菜差一點被你給毀了。”


    “昂昂——”就是就是,壞老頭,萬一把它扔殘了怎麽辦。


    金霞豬在龍卓越的手裏叫喚著,似在附和龍卓越的話。


    突然,它看到了桌上的菜,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驀地瞪的老大,隱隱有欣喜的光芒從眼底迸射而出。


    金金在龍卓越的手裏不斷拱著,四腳舞動,很快掙脫了開來,輕輕一躍,跳到了桌子上。


    沒有猶豫就往桌子中央那一盤黑漆漆的紅燒肉奔去,腦袋一低,一塊肉就被它叼在了嘴裏。


    “啊……你個死豬,竟然偷我的肉。”


    龍卓越的怒吼聲乍然響起,嚇得金金一個哆嗦,剛到嘴邊的肉差一點掉了。


    龍卓越伸手就想把金金抓起來一頓好打,金金看著那即將捉到自己的大手,忙撒開腳丫子逃了出去。


    “站住,別跑——”龍卓越見金金不僅偷吃他做給顏暖的肉,還敢從他眼皮子底下溜掉,連忙追了出去。


    而與此同時,賢王府的一角,傳來某人驚天動地的叫喊聲:“啊……啊啊啊啊,不好啦,廚房失火了,來人哪,廚房失火了——”


    罪愧禍首,眾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龍卓越。


    當發現廚房著火的時候,火勢已經將整個廚房都蔓延到了,濃煙滾滾,麵對這樣的情況,眾人恐慌之餘,又覺得在意料之內。


    王爺,絕對有這個本事。


    霎那間,賢王府所有人出動了,提著水桶撲火,免的火勢蔓延到旁邊的屋子,而龍卓越,便追著金金一路跑出了王府。


    “死金金,你給我站住,否則我剝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


    龍卓越一邊揮舞著拳頭,一邊在滿是人流的大街上穿梭著,而目標,正是前麵那隻靈活的在人的腳下穿來穿去的金霞豬。


    街上的百姓見狀,隻是露出看戲的神情,心道:今天賢王爺又發什麽瘋了?


    龍卓越很快追上了金金,身子向前一撲,他抓住了金金的尾巴:“看你再往哪跑,我讓你偷吃,我讓你偷吃——”


    一邊碎碎念著,龍卓越一邊伸手把金金嘴裏叼著的肉給挖了出來,急的金金拚命叫喚。


    突然,人群有人驚叫道:“快看,金霞豬!”


    緊接著,腳步聲紛踏而至,龍卓越心中一驚,知道金霞豬暴露了,忙起身。


    隻是很快,一隻腳倏地踩在了他的後背上,又將他給死死的按在了地上,隻聽踩他的那人道:“蘇堂主,真的是金霞豬。”


    驚喜的聲音,龍卓越一聽便知道對方是神宗教的人。


    蘇妙芙蹲下身子,仔細瞧了瞧龍卓越手裏抓著的金霞豬,肯定的點頭:“還真是金霞豬。”


    其餘人聞言,紛紛歡喜的道:“太好了,總算找到金霞豬的下落了。”


    “這可惡的臭小子,竟敢偷咱們的金霞豬,定要給他一頓教訓。”


    “不要多說,揍他,讓他知道偷我們神宗教東西的下場。”


    命令之人是踩著龍卓越的那個人,他的話音一落,一群人便圍著龍卓越開始拳打腳踢。


    如雨點搬的拳頭落下,龍卓越卻還死死的護著金霞豬。


    如果這個時候反抗,那無疑是自掘墳墓,但是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們把金霞豬搶回去。


    “金金是人家的,不許搶。”


    “恩?還是個傻子?”蘇妙芙扯著金霞豬的前腿,跟龍卓越做著拉距戰,一聽這話,黛眉輕蹙了一下,自言自語道:“一個傻子,怎麽有本事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把金霞豬偷走呢?”


    龍卓越一聽蘇妙芙罵自己是傻子,當下便不樂意了:“你才是傻子呢,你全家都是傻子。”


    “我才不傻。”蘇妙芙杏眸一瞪,怒駁道,手下扯著金金前腿的力道加重了幾分,你來我往間,把金金疼的昂昂直叫。


    “老實交待,金霞豬誰給你的?”


    龍卓越痛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手裏的力道卻不肯鬆半分:“不關你的事,你鬆手,不要搶人家的金金。”


    “我真是笨,跟他廢那麽多話做什麽。”蘇妙芙嘀咕了一聲,便不再問龍卓越任何問題,拚了命的從他手裏搶過金霞豬。


    路過的眾人麵對被人包圍著的龍卓越,隻是冷眼旁觀著,偶爾指指點點,卻沒人敢上前幫一把。


    拳打腳踢之間,龍卓越臉上的人皮麵具鬆落了一角。


    “咦,這是什麽?”蘇妙芙像是發現了什麽新鮮事,注意力瞬間轉移,也不去管金霞豬,伸手便快速將龍卓越臉上的人皮麵具給撕了下來。


    龍卓越猝不及防,待反應過來時,麵具已被人摘下。


    霎那間,露出那張萬千風華的俊臉來,天地仿佛一下子都失去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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