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妝偏著頭看著他,眉毛不自覺地往中間攏了攏,一臉不解的神色。


    喂,不是說她是他的奴婢嗎?她不用幹活的?還是周府裏的丫頭都是這麽輕鬆自在的?


    “又走神了是吧?”他微嗔著伸出手指,輕輕在她額頭上彈了一記:“拜托你以後在聽我說話的時候專心一點!”


    林湘妝“唉喲”叫了一聲,伸手在額頭上揉了揉,氣惱地看著他。


    你就知道欺負我!


    “那我先出去了。”他依依不舍般地看著她,滿懷期待地想要看到她也表現出同樣的神情。但很顯然後者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在為剛才被他的小懲戒而氣悶呢。


    “我可真走了!”他輕歎口氣,略感失望地說道。


    “快走快走!”林湘妝不耐煩地朝他揮了揮手。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周扶揚極度鬱悶。


    “啊,對了,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我順便幫你買回來?”像是討好,又像是沒話找話。


    “嗯,倒真是有一樣東西!”林湘妝煞有介事地點頭道。


    “哦,是什麽?”他又展眉笑了,覺得渾身都在冒小泡泡。


    “自、由!”她昂首看向他,有點咄咄逼人,又有點捉弄之意。


    周扶揚臉上的笑容還沒完全綻放開來,就被她這簡短的兩個字給生生僵住。


    她仿佛有這樣的嗜好,便是用涼水當頭向他澆下,熄滅他所有的熱情。


    “你要‘自由’是吧?”他也不和她理論,反而若無其事般地點頭表示同意,並伸手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再把它塞到她的手中:“呶,此物即名‘自由’,賞給你啦!”


    尼瑪!


    林湘妝拿著精致繡功的荷包啼笑皆非。


    看著她微努起的粉紅櫻唇,一副委屈又懊惱的模樣,他便心情愉悅起來。然後,他狂笑著大踏步離開了房間。


    擦!林湘妝朝著周扶揚的背影豎起了中指,然後才解氣地回到自己房間。一路上她掂了掂荷包的分量,然後解開係著口子的繩子,大致看了看裏麵所裝何物。原來頗有些散碎銀子,還有幾個小玩意兒不知是什麽東西。


    嗯,銀子她喜歡!她暫時忘卻了他戲弄她的不快,喜孜孜地將荷包納入了懷中。然後又脫了衣服察看了一下肩膀處的情形。周扶揚那廝下嘴可真狠,牙齒印深深嵌在白生生的肌膚中,稍一觸碰便絲絲地生疼。


    她將他給的藥盒拿出來,打開來看時,卻不像之前那個沁雪膏一樣晶瑩潔白,聞起來也不似沁雪膏幽香撲鼻,而是暗黃微臭。哇,周扶揚,莫不是這個東西已經過了保質期?還是這根本就是什麽愈合傷口的藥物,而是加速皮膚潰爛的毒藥?想當初趙敏不就這麽對付張無忌的麽?


    想了想,還是先不要用,反正過兩天自己也會長好的。


    略坐了坐,林湘妝覺得困意來襲,嗯,反正周扶揚說的讓她睡午覺來著。剛剛躺下,突然眼皮突突地跳個不停,心髒急速地鼓動著胸腔,呼吸也瞬間變得急促起來。她趕緊翻身坐起,四下察看一番。看不出有什麽異常啊,沒有殺氣,感覺不到危機,可是為什麽她如此心神不寧?


    她又趕忙走出房門,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房間裏做手腳,可是她出得房門後,反而愈發覺得心驚肉跳不已。


    到底怎麽回事?


    她急匆匆往周扶揚的房中奔去,卻不成想與迎麵而來的綠綿撞在一處,林湘妝因為去勢甚急,所以將綠綿重重地壓在了地上,驚得綠綿哇哇大叫不止。


    “唉喲,這是怎麽說的?”正在裏麵給周扶揚整理衣物的紅繡聞聲跑了出來,見狀也是大吃一驚,趕緊上前將兩人扶了起來,意帶埋怨地瞅了林湘妝一眼。[]


    “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林湘妝站穩身子,一邊替綠綿拍拂著身上的塵埃一邊道歉:“你有沒有怎麽樣?”


    綠綿狠狠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林湘妝,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湘妝一臉愕然,知道她對自己沒有好感,把這次意外事故也當成蓄意製造事端了。


    “請問我幾時欺負你了?”她收起臉上的歉然之色,冷冷地問道。


    “你自己心知肚明!”綠綿冷聲說道,接著回顧紅繡道:“我出去一下。”然後故意用肩膀撞了林湘妝一下,踩著重重的腳步得意非凡地離開。


    心髒好似又揪緊了一下,林湘妝趕緊伸手捂住了胸口。為什麽如此不安?難道是中暑了?還是她有什麽心髒方麵的毛病?


    有汗水開始從額頭上急速墜落,她幾乎快要站立不穩,趕緊伸手扶住了門框。


    紅繡見她麵帶痛苦之色,雖說紅繡對林湘妝很有意見,但人皆有憐憫之心,況且她生性比較膽小,見此情況之下,不免也關心起她來:“林湘妝,你怎麽啦?”


    “我有點難過。”湘妝將整個身子也往門框上靠了靠,努力調適了一下氣息,聲音有些虛弱:“我心慌得很,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那可怎麽辦哪?”紅繡竟然手足無措起來,平素裏因為有綠綿在,她也懶得去費心思,久而久之,竟然變成個沒主見的姑娘了。


    “我覺得有點口渴,你能不能弄杯水給我喝先?”林湘妝對她本來就沒有惡感,此時更是大為感動。她勉強地對紅繡笑了笑,有氣無力地說道。


    “好,你等一下!”紅繡忙不迭地答應著,飛快地跑去倒了一碗水出來,由於跑得太快,碗裏的水不住地晃蕩著,送到林湘妝麵前時隻剩下一半了。


    林湘妝向她道了謝,將碗中的水一飲而盡。口渴稍解,心悸之感稍緩。她把碗還給紅繡,再次向她表示了感激之情。本來她還想問問紅繡,知不知道她的病史,但轉念一想便覺得極不現實,因為別說她們分屬不同的主子,哪怕同是在一個主子麵前效力,除非是親密的人,怎麽會隨便讓自己的病情讓別人知道呢?


    那與她親密之人,又有哪些呢?


    就她現在所知道的,除了傷重臥床的劉別以外,她還真是一無所知。


    要知道內情,恐怕還真得去問一問這位“親密朋友”了。


    既想到此,林湘妝便掉轉身子往西麵劉別所在的靜室直奔而去。


    奇異的是,當她決定去尋劉別的時候,心慌的感覺頓時減輕不少,人也不那麽難過了。而她步伐稍緩,停頓下來的時候,那種心慌氣短的感覺又浮了上來。


    為什麽會有如此異象?


    莫非她莫名的心慌驚悸與劉別有關?


    他傷勢加重?生死垂危?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跳節拍更加劇烈起來。


    再也不容多想,林湘妝不顧日頭毒辣,急衝衝地朝目的地飛奔而去。


    含語樓外有一大片空地,春天的時候合府的主子們在這裏放風箏,節日裏這裏會搭建戲台,除卻這偶爾的特殊情況外,多數時候這裏都是比較安靜的。


    不過今日這裏卻熱鬧得很。


    林湘妝還沒走進那片空地,便已經看見滾滾而上的青煙,伴著木頭燒焦的氣味四散開來。她的心又是猛地一跳,這樣的情景何其熟悉,莫非這裏又架起了油鍋?


    等她再走近一點,更是驚得瞠目結舌。


    本來這個炎熱的夏天就已經酷暑難當,人在大日頭底下站個半個小時都快要被烤焦似的,偏偏這個空地當中還熊熊燃起了兩處火堆,而火堆中央,狼狽不堪地趴著的,不是劉別還有誰?


    周扶弱在遠遠的樹陰下坐著,一邊喝著冰飲一邊欣賞著眼前的一幕。她身後環伺著四五個丫頭,裏麵春蘭夏蟬綠綿等人悉數皆在,這幾個人可都是與她勢不兩立的。


    見此一幕,她腦海裏立即掠過上午周扶揚對他妹妹說過的話:“趁著他現在重傷未愈,在不取他性命的情況下,你隨便發泄好了。”


    她竟然真的這樣去做了!


    林湘妝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回轉身去,跑去向周夫人求救。


    但是,她的腳還沒開始挪動,那邊已經有人發現了她,她看見綠綿低頭在周扶弱麵前耳語著什麽。


    接著,周扶弱向她這邊看了過來,向守在外圍的家丁打了個手勢。


    林湘妝苦笑一聲,看樣子此路不通了。


    她索性昂首挺胸地繼續往前走去。而那幾名作勢要追過來的家丁們也停了下來,怔忡不已地看著她。


    “姓劉的,本小姐我可是慈悲為懷,沒有放狗咬你,也沒有鞭子抽你,你犯下了那麽大錯,還能苟活至今,你看你多幸運!”周扶弱見林湘妝走近前來,更加趾高氣昂起來,語聲溫軟,卻無比囂張地說道:“你現在感覺如何?很熱是嗎?也很渴是吧?現在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把你和林湘妝的奸情說出來,我就給你水喝,讓你涼快涼快!”


    此時的劉別真是苦不堪言。他被強行穿上厚厚的棉襖,隻要他略有反抗便會招來一頓拳打腳踢,他本來就在重傷之中,加上周扶弱的蠻橫行為,致使他連午飯都沒吃上,甚至連一口水都沒進到嘴裏,又被困在這火堆之中,早已疲憊得奄奄一息。他那傷痕斑駁的臉上早已被汗水衝得肮髒不堪,嘴唇已經幹裂得起皮,他甚至覺得隻要再過一時半刻,他便要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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