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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神是真誠的,他的表情是急切的,他對她的心,她大約能夠感覺得到。


    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呢?是並不放棄她的意思嗎?


    “假如我相信你,那麽接下來呢?”她正色道。


    “我會說服母親接納你的,請你給我一點時間。”他娓娓說道:“母親是個很慈祥和藹的人,她其實是挺喜歡你的。今天為什麽會突然對你這樣,我會慢慢打聽清楚,等我澄清了誤會,等她了解你更多一些,她一定會支持我們的事的。”


    “扶揚……”林湘妝沒有正麵回應他的提議,而是若有所思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他柔聲應了,靜待她的下文。


    “假如我和你母親一起落水,你會救誰?”沉吟半響,林湘妝還是決定問一個俗氣得不得了的問題。


    以前聽到別人提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沒有同感,隻覺得好笑,沒想到現在竟然也輪到她身上來了。


    婆媳問題是大問題啊!無論古代還是現代,這個問題得不到和諧的話,小日子過得就不那麽舒服了。而且像周扶揚這種情況還不能分開過更是頭疼。


    “我會先救我母親。”周扶揚想了想,認真而嚴肅地回答道。


    “我就猜到會是這樣。”林湘妝笑了笑。(.)即使知道結果是這樣,但心裏還是難以掩飾的苦澀與失落。“像你這麽孝順的孩子。母親當然是第一位的。”


    “沒錯,在我心裏,母親確實是最重要的。因為她給予了我生命,又不辭勞苦地拉扯我長大,她為我付出那麽多。雛鳥尚有反哺之情,更何況是我一個活生生的人呢?”他言辭懇切地解釋說道。“你是一個明理的人,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吧?”


    “理解!太能理解了!”林湘妝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她朝他揮揮手道:“你該幹嘛幹嘛去吧!我要安靜想想那個裝著頭發的錦囊去哪兒了,沒想到這個錦囊這麽值錢。早知道我應該讓你再多剪點頭發下來多裝幾個錦囊呢。”


    “你還真是財迷心竅啊!”他被她逗樂了。看她的樣子,似乎之前的事件並未對她產生太深遠的影響。他略略放下心來,起身說道:“那你慢慢想。不急。我還有些事需要處理。晚上陪我一起吃晚飯知道嗎?”


    “好!”她溫順地莞爾笑道。


    周扶揚又深深凝視了她一眼,這才憂心忡忡地離開了房間。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處,她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起來。


    林湘妝把綺緞喊了進來,問她周扶揚是不是出門了,有沒有說去哪裏了。


    綺緞回說周扶揚有喊人備車。想必是出了府門辦公事去了。


    林湘妝想了想,對綺緞說道:“綺緞,要是我離開周府去自立門戶,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姑娘你還是決定要離開公子嗎?”綺緞有些吃驚道:“我看公子對你挺好的,剛剛你睡著了。公子一直枯坐在旁邊守了你很久。上次也是,你睡著了。他還親自替你打扇呢。說句不中聽的話,像我們這樣的身份,若是得一個人這般深情對待,哪怕是讓我立刻去死,我眼睛也不帶眨一下的。何況隻是在夫人那裏受點委屈,這有什麽的?我們平日裏看別人的臉色受別人的氣還好嗎?我早就習慣了。姑娘今天對夫人太冒失了,其實隻要公子對你好,就算是讓夫人說兩句又怎樣呢?可是就算是這樣,公子還是心疼你,擔心你傷心難過,巴巴地跑來安慰你,說真的,我都好心痛。公子這般對姑娘你,你還是要離開嗎?”


    “綺緞……”林湘妝歎了口氣,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你不會懂的。”


    “我是不懂。因為姑娘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人,想法也不一樣。就因為你和我們不一樣,所以公子才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林湘妝一直想將綺緞收為己用,不過不知道是時日尚淺還是怎地,雖然這丫頭對她的態度比最初好了很多,但還是並不和她貼心。


    林湘妝不由感歎了一聲真失敗,覺得自己還需要好好修煉。


    “對了,綺緞,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紅色繡著並蒂蓮花的錦囊啊?”林湘妝將心裏的計劃稍稍延後,還是先找到錦囊再說,她可指著這個錦囊去換周扶揚手上的三張銀票呢。


    “好端端的你找那個錦囊幹嘛?”綺緞不解地問道:“上次我跟你說屋角有個洞,恐怕有老鼠從洞裏出沒,正巧姑娘你手上拿了個錦囊,你順手就遞給我說拿去塞洞口了。我還說可惜了那麽一個好東西,你又說賞給我來著……”


    “啊,是有這麽回事,你一說我想起來了,那麽就是說錦囊還在你手裏是不是?”林湘妝興奮起來,一迭連聲地說道:“那你快找出來,先借我用一下,回頭我買十個精巧漂亮的錦囊給你可好?”


    “姑娘你怎麽這樣呢?”綺緞有些不情願,支支吾吾道:“哪有送出去的東西還能收回去的道理?”


    “我的好綺緞,這個東西對我很重要,求你先還給我吧!我拿十兩銀子來買!”湘妝半是祈求半是利誘道。


    綺緞似乎有些心動的樣子,對於每月不到二兩例銀的她來說,十兩銀子無疑是很具有誘惑力的,反正她也不損失什麽。


    “我可以把錦囊找出來還給姑娘你,可是下次不要再隨便賞人家東西然後又要回去了。”綺緞假意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扭動腰肢轉身替林湘妝尋錦囊去了。


    林湘妝連連說“是是是,下不為例”。心裏緊跟著鬆了口氣。


    等綺緞將錦囊拿來,林湘妝迫不及待地打開錦囊一看。裏麵空空如也,不由驚問道:“綺緞,這裏麵不是有東西麽?裏麵的東西到哪裏去了?”


    “扔了。”綺緞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你既說送錦囊給我,想必也不在意裏麵的東西了,而且裏麵又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就是一束頭發,姑娘你說我留著這頭發有什麽用?所以……”


    林湘妝睜大了眼睛瞪著她,一口口水差點嗆在喉嚨處。錦囊是其次,裏麵的頭發才是重點好不好?


    “好吧。這不怪你……”半晌,林湘妝隻得呆呆地收回目光,摸索著從荷包裏取了一錠元寶給她。又將她的頭發打量了又打量。幹脆隨便剪兩綹頭發綁在一起嘛,她就不信了,周扶揚還會打開來細細地檢查麽?


    不過,想要剪下綺緞的頭發,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古時的人可是把這個看得很重的。


    算了,剛才周扶揚不是說晚上一起吃飯嗎?到時候見機行事,看怎麽想辦法從他那裏借點發絲算了。


    林湘妝將銀子給綺緞的時候,她還假意推辭說不要,在林湘妝的再三堅持下。她勉強收下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湘妝愛錢連帶著綺緞也見錢眼開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人家。有誰會嫌錢多呢?


    綺緞小心翼翼地收好銀子,看得出她心裏是很歡喜的。


    “綺緞,你把上次單俊來送給我的拐杖遞給我一下。”林湘妝對她說道。


    單俊來送拐杖給林湘妝的第二天,周扶揚便讓人給她做了一台輪椅,因此那隻拐杖便被束之高閣收了起來。湘妝覺得這幾日腳上的傷已經不大痛了,她想趕緊進行康複訓練,多則五日,少則三日,她很快就要離開周府獨自去謀生了。拖著個病腿可不是個辦法啊!


    綺緞因平白無故得了十兩銀子,心情大好,不管林湘妝吩咐什麽,她也不再多問,隻管去幫她將事情做了。


    林湘妝得了拐杖,便借著拐杖之力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慢慢移動步子在房中練習起來。


    馬上就要離開周府了,從此後她將要獨自麵對未知的一切。想到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其實也並不是完全不熟,她不是認識虞國公府裏的重要人物嗎?那個臭劉別不要丟下她獨自離開多好。想起他身上還帶著傷,也不知道現在情形如何了。


    單俊來?這家夥貌似對周扶揚有點愚忠的感覺,不知道她能否拉攏得過來。


    身邊還是得要有個武功高強又忠心耿耿的家夥,既是合作夥伴又是親密無間的朋友,可以互相鼓勵支持著走下去。


    到時候讓周扶揚忍痛割愛將單俊來送給她好了。


    到了晚上,周扶揚沐浴梳洗完畢,長及腰身的柔軟發絲便稍稍用白色緞帶一綁,輕輕地垂蕩在身後。


    林湘妝一心想著怎麽剪周扶揚頭發的事,周扶揚本來就不會在進食期間言語,是以一頓晚飯便在沉默中宣告結束。


    周扶揚的頭發半幹未幹,林湘妝即使此時將它剪下來也無濟於事。


    綺緞與紅繡將飯菜撤了下去,各自吃飯去了。房中便剩下周林二人。


    “今天我走了之後,你在家裏都做什麽了?”周扶揚問道。


    “沒做什麽,就是繼續寫那份未完的稿子而已。”


    “嗯,辛苦你了!”他伸出手來,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臉上雖是掛著笑容,但林湘妝卻感覺出了一絲悵然之意。“你這幾天累了,應該好好休息,不用急著寫這個東西。”


    “反正閑著沒事。”她笑答道。


    “妝兒,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周扶揚凝視著她,目光如水,溫聲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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