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有人突然闖進來又怎樣,以他皇帝的身份,隨便一個眼神,便足以致人於死地。而他卻偏要煞有介事地偽裝出一個與她銷魂的現場來。她實在有理由懷疑,其實他是故意的。


    在他驟然壓在她身上的一瞬間,她深身所有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仿佛全副武裝的刺蝟。這樣的動作實在太過親密,在潛意識裏她是非常抗拒的。她熟悉了那個人身上幽沁的木犀香氣,其他任何人帶著任何攝人心魄的香氣向她襲來,她都下意識地覺得反感。


    所以,當朱祐樘突然欺至她身上時,她臉上微帶慍色,雙唇敏銳地張開了來,正準備和他論理。


    朱祐樘也猜出了她的心意,然而,此時卻不容她開口說隻言片語,他也來不及和她解釋,索性俯下頭去,溫潤的雙唇立即采擷到了她柔軟粉潤的兩片唇瓣。


    “公子,聽聞小妹冒犯於您,您要責罰於她麽?”


    在林湘妝正掙紮著想要推開朱祐樘時,房門被猛然打開,楊樂寵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然而,下一秒鍾,她卻如石化一般僵在了當場。本來是無比激動的聲音漸漸微弱起來,到最後隻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


    透過輕羅紗帳,她分明看見兩個纏綿的身影。他在上,她在下,一片旖旎香豔。


    剛才她正準備午休,書香與畫痕卻雙雙回到她房間來,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朱祐樘將房中所有人都斥退了。


    本來楊樂寵乍一聽此消息時,心裏是竊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正是幹柴烈火一點便著。沒想到她的計劃進行得如此順利,她總算可以對父親有所交代了。


    然而,當她心情愉快地躺在床上合起雙眼的時候,她腦中突然靈光一現。不對,這裏麵一定有什麽問題。


    林湘妝若是將之前她們的對話告訴朱祐樘的話。無疑她能博取更大的利益,而虞國公府卻處於完全的劣勢當中。


    事情不妙!


    楊樂寵再也無法安寢,她倏然翻身下床。忙不迭喚人替她梳頭穿衣,她甚至都來不及描一下眉,匆匆穿戴好便急急忙忙往璿璣閣趕。


    一定要在林湘妝告密之前先把她攔截下來!


    因為心裏實在擔心趕不及。她幾乎是一口氣奔至璿璣閣的。楊樂廣所習的幻虛步法精妙無雙。她也有所研習,正是仗著這一點,她才幻想著應該來得及……


    而這一路上,她也想好了要以什麽樣的理由強行闖入林湘妝的房間,一定要合情合理的,不讓任何人起疑。


    “樂寵該死!”


    “咚”的一聲,楊樂寵當機立斷,立即屈膝跪了下去。匍匐在地,靜候發落。


    口中雖在告罪,心裏卻已經鬆懈下來。


    到底是血氣方剛激情四射的年紀。又懷著急於求嗣的心,碰到撓中他癢處的那個人。他會不想方設法製造機會嗎?


    原來是她多慮了。


    原來她果然還是不了解林湘妝。才和舊情人恩愛斷絕,轉眼便已迫不及待投入別人的懷抱。早就風聞林湘妝不知檢點,與多名男子有染,如今看來,她倒是慣於勾引男人呢。


    “四丫頭,你好像越來越沒規矩了啊。”朱祐樘這才不疾不徐地自林湘妝身上移開,以手支頤,側身向外,將林湘妝完全擋在了裏麵。他略帶責備地對跪在地上的楊樂寵懶懶地說道:“是因為這裏是虞國公府,你是主人,所以你可以隨意進出任何地方嗎?”


    “皇上明鑒,樂寵一時魯莽,皆因樂寵聽說皇上欲責罰湘妝,故急忙趕來,隻求皇上能念在湘妝出身鄉野不懂禮數而網開一麵……”楊樂寵以額觸地,一臉懇切地說道:“樂寵隻是護妹心切,實在沒有想到……沒有想到……”


    “哼!”朱祐樘從鼻腔中重重哼出一聲,顯然對她的解釋並不買賬。“若不是念在你我曾經的情分在,今日定要重重治你的罪!”


    “謝陛下厚恩!”楊樂寵又重重叩了一個頭。


    “可是,今日之事,你總得給個說法吧?”朱祐樘輕抬眼皮,漫不經心地對楊樂寵說道。


    “回陛下,樂寵今日一直在自己的閨房中歇息,不曾出過房門半步。”楊樂寵沉著地回答道。


    她的意思便是要表達說她沒有不巧地撞破他們的好事,他們發生的事,她隻裝作沒看見不知道。


    “這也太自欺欺人了吧?”朱祐樘很不滿意她的回答。


    “恕樂寵愚鈍,還請陛下明示!”楊樂寵畢恭畢敬地說道。


    “來過自然是來過的,我相信有很多人都看見你闖進這間房間了吧?”朱祐樘慢慢引導著說道:“隻不過,假如是一個失明的人無意間走錯了房間,又或者說她雖然看見了,可是她口不能言……”


    這便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了?


    他意思很明白,給她兩個選擇。要麽讓自己變成瞎子,要麽選擇永遠做啞巴。


    變成瞎子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隻能做啞巴了。


    楊樂寵迅速磕下頭去,口中咿咿呀呀,雙手不斷比劃著,隻不過他一個暗示,她便已經完全心領神會,並馬上付諸行動。


    “聰明!”朱祐樘莞爾一笑道:“你可以離開了!不過,你若是陽奉陰違敷衍我,或是被我聽見你開口說話,我定不饒你!”


    “啊啊!”楊樂寵雙手高高抬起,一半胡亂應著,然後深深地伏下身去,向他大大地磕了個頭,然後才爬起身來,緊閉著雙眼微彎著腰朝後退了幾步,最後迅速轉過身去,急步朝外飛奔而去。


    等到將楊樂寵打發走,朱祐樘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轉過身來看著用枕頭將自己的臉遮住的林湘妝,溫言說道:“這下好了,你不用再擔心她再找你談什麽條件了。”


    原來他剛才故意嚇唬楊樂寵,竟然是為了替她解決一個大難題。


    雖然剛才被他趁機輕薄,但一碼歸一碼,他為她著想,替她想辦法解決問題,她還是很感激他的。


    “嗯,好吧,就算我們扯平了。”林湘妝拿掉枕頭,臉上紅暈輕染,極力躲避著他熾熱的眼神。


    “什麽扯平了?”朱祐樘有些不明所以。


    “你剛才非禮於我!”林湘妝白了他一眼,振振有詞道:“雖然你是皇上,可是也不能隨便侵犯別人的不是?況且你還是一位仁人賢君,遵禮受教,更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來。不過看在你剛才也替我解決了一個麻煩,我就暫且不和你計較了。我們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誰說扯平了?”朱祐樘聽她這樣一番論述,不由覺得既好笑又好氣,但臉上卻極力隱忍著,還是一副一本正經的神情:“我非禮你是事實,我懲罰楊樂寵是因為我對她有怨有氣,與你沒有關係。所以,我還是欠你的。歡迎你以牙還牙隨時非禮我以示公允。”


    林湘妝瞪了他一眼。這人竟然耍賴皮了!


    林湘妝翻身坐起,並抱起枕頭護住胸前,稍微往裏麵挪動了一下身子,以和他拉開一段距離。


    “我說扯平了就是扯平了。”像周扶揚與楊樂廣那樣的,他們耍痞她也可以還之以痞,但是麵對朱祐樘,她卻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或許,在她心目中,先入為主的是他正派溫文的印象,像這樣性情轉變的時候,她有些招架不住。


    “你回房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她不想再和他爭辯,不客氣地下起逐客令來。


    “剛才明明是你邀請我和你一起在此處休憩的不是嗎?”朱祐樘紋絲不動地躺在床上,對上她心虛的雙眼。“怎麽,這麽快便要過河拆橋了嗎?”


    “唔,沒錯,我剛才是說過那樣的話。”林湘妝無可辯駁,隻得甘拜下風道:“不過我現在想想,我這張床太小太簡陋,隻怕簡慢了您。以前我看過一篇童話故事,說是某國的公主,身體嬌嫩到在放有七層床墊的床褥之下有一粒豌豆也能感覺得出來。我想依您養尊處優的程度,想必也和這位公主不相上下的。邀請您一起休息,實在是我一時衝動的蠢笨之舉。”


    “我是養尊處優,可是我並非從小便嬌生慣養的。”朱祐樘回答道:“我的過去,我曾經悲慘的童年,你可曾聽說過?”


    “那個我知道的。”林湘妝順嘴回答道。“你的童年是不幸的。”


    “你好像真的對我很了解!”他也翻身坐起,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他的感覺不會錯的,她好像非常熟悉他,就好像她一直伴隨著他,眼看著他呱呱墜地,再到未來他的走向,她洞若觀火。


    “你到底是誰?”他臉上神色變得凝重,他眼中的疑惑遠勝過好奇。


    “陛下不是探查過我的底細了麽?”林湘妝脫口而出道。


    朱祐樘緊緊地盯著她,眼中一片冷凝之色。


    “你怎麽知道我派人探查過你?”


    “我不是說過我有異人之能,善掐算推測麽?”林湘妝鎮定自若地回答道。


    “既然這麽神準的話,那你算一算,我今天會不會把你吃了?”他臉部神色稍微放緩,玩味般地瞅著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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