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他的心不自覺地收緊,望著她的眼神充滿疑惑與不解:“你我正當盛年,我猶未娶你未嫁,此生相愛卻不共結連理,如何卻要等到不可預測的來世?”


    “因為……”她深深凝眸於他,幽幽地說道:“假如來世我們還能再相逢,我願意為你改變我自己。我知道我的性格不太好,你的家庭環境和我的個性格格不入,造成今日的局麵,我也有錯。但是,縱使如此,我寧願與你失之交臂,我也不想改變自己。因為,改變後的我已經不是本真的我。同樣的,你也不可能為我而改變的,是不是?”


    他嘴唇動了動,眼裏有無奈而受傷的神色。然而,終究,他卻沒有說出能夠說服她的話來。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依她目前的成就與地位,愛慕並追求她的年輕貴公子多如過江之鯽,他們其中一定有比他更優秀更適合她的男子。她肯與他合作,讓他也搭上商業帝國的順風船,已經是念著當日情分照顧他了。


    所以,她拒絕他本也在情理之中。何況,他自己身上也情況多多。


    她說得沒錯,固然是她不願意為他改變,不向他的家庭環境妥協,可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又何嚐想過為她而改變呢?假如說當初他的存在價值大於她,要犧牲的隻能是弱勢的那一個的話,那麽時至今日,是不是該輪到他來改變了呢?


    況且,她若是改變了,還是那個令他深深著迷的女子嗎?她若是真的因此委曲求全,他當更加心疼她才對吧?


    早知如此,還不如就此忘記前情遺事。可是,逃避又有辦法嗎?她就像一個發光體,強烈地吸引著無數人的目光,縱使已經忘記。他便不會再對她動心動情了嗎?


    從那以後,周扶揚沉寂了一段時間。沒再去她門口等她,也沒做令人困擾的舉動。就算是因為公事上的接觸,也都是必要的言語,完全公事公辦。


    而他和柳詩恬的退婚協議也在僵持中。(.好看的小說)後者不是不同意退婚,但是她有個條件。那就是要進入盛妝天下工作。可是就算周扶揚同意幫她安排,她家裏也是一定不會同意的。她是養尊處優的閨閣小姐,怎麽可能拋頭露麵去工作呢?這簡直比被周府退婚更加丟臉。


    那麽,這個棘手的事情隻能交給周扶揚來處理了。隻要他能說服柳家的長者。讓他們同意柳詩恬進入盛妝天下工作,他們退婚的事便也水到渠成了。


    可是,要說服那樣頑固古板的老學究。該是何等困難之事?!周扶揚對此簡直就不抱希望了。


    加上最近母親對自己常常露出失望痛心的神情,也弄得他心煩意亂的。


    多少個無法入眠的夜晚,他拎著半壺殘酒,腳步踉蹌地來到林公館門前,醉眼迷離地看著門楣上的匾額。似乎透過那扇大門,他能洞悉她現在的一切似的。等到酒壺空空,他也癱倒在台階之上。臉上帶著酒入愁腸後的熱度,貼在冰涼的石階之上才稍得紓解。


    “我愛你!”


    曾多少次午夜夢回,眼前浮現的都是她調皮的表情。耳邊總是回蕩著她深情的告白。每次做過這樣的夢之後,他便坐驚坐起來。心裏說不出的緊促痛楚。他相信,在他記憶裏缺失的部分裏,一定有著令他潸然淚下的片段。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淚水不經意地從他輕閉著的雙眼中滑落,雜夾著混沌不明的嗚咽聲,將他臉部緊挨著的石階打濕。


    他此時已是這般心痛,可想而知,當初他們情深意濃卻分迫分離時,他們彼此又該是怎樣一番肝腸寸斷的情景?


    到底是誰辜負了誰?


    當初他的成就與地位皆優於她,尚且不能與她修成正果;如今形勢逆轉,她一飛衝天,變成了商界中的領頭羊,成了炙手可熱的傳奇人物。他已經不能俯視她,甚至連平視都有點牽強,他須得仰視她了。


    她是搏擊長空的雄鷹,哦,不,是雌鷹,而他卻隻是樹林中的一隻小鳥,在她麵前,多少英偉不凡的男子也得自慚形穢。


    原來自己竟然如此不中用,難怪她會瞧不上自己了。


    時也,命也,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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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湘妝一身火紅帶束腰的衣衫,極其合身的剪裁,完全展現出女性身體特有的曲線美,將她青春活潑的個性表露無遺,無論出現在何處,都是所有目光的聚焦點。


    她緩緩從橋上下來,隔著中間的綠草樹蔭帶偏著腦袋看了看他。


    他揚起笑臉,明眸中故作驚訝:“這麽巧?還真是有緣呢!”


    有緣你個頭啦,演戲一點也不像。


    “是啊,好巧!”她回了他一個假笑,右腳用力向後一蹬,她“嗖”的一聲便向前衝出了半箭之地。


    又研製出新東西了麽?他微眯了眼看她瀟灑而去的身影,竟然連他們幾個大股東都瞞得嚴嚴實實的。


    今天出來遊玩的人挺多的,林湘妝一行人的出現立即引起了眾人的側目。林湘妝又向前奔襲了一圈,再繞了回來,決定在河岸的腹部位置紮營下來。


    等其他路線的家庭成員全部集合後,林湘妝選擇了一處較寬闊的草地,從包裹中取出一根桌布,鋪在了草地上,又將帶來的幾個包裹也放在上麵。又將幾十隻代步工具都圍攏至一處。


    約定好的兩隻畫舫順水而來,林湘妝讓他們分成兩組,井然有序地上了船,她則留下來照看東西。劉別見她不去,他便也跟著留了下來。


    “這個是什麽東西?”周扶揚的眼睛一直追蹤著林湘妝的去向,此時見她安頓下來,便慢慢踱了過來,看著她,以手指著堆放在一旁的滑行器,問道。


    其實此時周圍已經開始圍攏不少人。都看著這個奇怪的東西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個啊。這個叫‘助行車’。”這是林湘妝起的名字。趁著眾人聚攏,正是大肆宣傳新產品的好時機。


    也為著這個原因,她對周扶揚的態度表現得熱切些了。


    “這個助行車是用來幫助大家節省腳力的,簡單方便,不必花上如馬車般的昂貴價錢。也不用專人照顧馬屁,更不用喂草料,大家說,這個東西好不好?”林湘妝熱絡地看向周扶揚道:“這位公子。你想不想試用一下?”


    她那樣燦爛明媚地笑著,將他心中多日的陰霾都驅趕開去。雖然知道她隻是在利用自己,但他甘之如飴。甚至希望這樣的機會可以多來點兒。


    “好啊!”他笑得如沐春風,欣欣然走上前,卻耍賴皮道:“可是我不會用這個哦,我很笨的,你要教教我才行的!”


    林湘妝微微瞪了他一眼。真會順竿子往上爬呢。心裏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卻還是隻能保持甜美的笑容道:“這位公子,這個真的很簡單的,要是連這個都不會用,那就是不是笨了。是身體有殘疾的問題。”


    “我身體不殘疾,我的心是殘疾的。”他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說道。


    “心有殘疾?”林湘妝不解地看著他道:“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缺心眼兒?”


    眾人“噗”的一聲哄笑開來,周扶揚倒也不覺得惱,伸手拎了一隻助行車出來,快步邁上大路。


    眾多好奇的遊客也紛紛圍攏了上去,林湘妝便也跟著去了。


    上了路,所有人將周扶揚團團圍攏,看他如何操作這個助行車。


    “雙手放在方向杆上!”林湘妝給周扶揚講解要領,左腳踏在板上,右腳接觸地麵,隻要用力往後一蹬,車子就向前發動啦。”


    周扶揚卻像聽不懂她話似的,隻以左手一隻單手放在橫伸著的方向杆上,作勢便要踩出滑行第一步。林湘妝自然知道他身懷武功,單手支撐在方向杆上也是沒問題的,可是現在他是在做示範哎,其他人又未必都如他一般能控製身體的靈活度。


    “這位公子,還是把你金貴的右手也放上去吧!”林湘妝祈求般地說道,而她的眼睛裏,分明帶著警告的意味。


    “拜托你好好合作!”她無聲的看著他,滿臉都在表達抗議。


    “你不是說我缺心眼兒麽?缺心眼兒之人不懂什麽合不合作?”他仍是眼露笑意,定定地望著她。


    “好啦,有沒有哪位美女願意與這位公子一同試車的?”林湘妝早就注意到了,有很多妙齡少女頻頻向他暗送秋波。這也是宣傳的大好時機,不能放過。“隻此一個機會哦,第一位公子與美女都是免費的,接下來可以提供有償租賃服務哦,大家不要錯過啦!”


    “我!”


    “我!”


    “我!”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不少應答聲,當即便有幾名少女衝了上來,都強烈表示要與周扶揚同行的願望。


    “那我不試了。”周扶揚丟開車把手,抱拳在胸,極度不滿地盯著她。


    什麽意思嘛?明明知道他是衝她而來的,她竟然將他推給別人!還嫌他身上的事情不夠多麽?


    不試拉倒!又沒人求人!


    林湘妝白了他一眼,索性自己上前,一腳踩上踏板,雙手握住把手,又朗聲說道:“有哪位公子願意與我一同試車的?”


    “我!”


    “我!”


    “我!”


    又是一陣瘋搶。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你推我攘的混亂局麵中,突然嘩啦啦一陣響,不知道什麽東西從天降落,有人低頭一看,頓時驚呼開來:“地上有錢哎!”


    一時間,所有人都彎腰去撿拾掉落在地上的銅錢了,而唯有周扶揚還筆直地挺立著,一如標槍。他嘴上噙著笑,似乎很得意自己的傑作:“現在沒人跟我搶了,我願意和你一起試車,不勝榮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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