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杏雨拔高的叫聲,雲曦的意識一下子便清醒了,混亂之間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若是這時候上床假寐似乎太過刻意了,說不定夏辰燁以為自己在賭氣,一聲不響地又跑去書房,那就太不值了;可若是這般直挺挺地麵對他,在經過了昨夜的一場空之後,自己心裏終究是有些別扭的。最後實在無法,便隻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裝作專心看書的樣子。


    夏辰燁並未在外間多做停留,徑直掀了紗簾走進了裏屋,一眼便看到了半臥在椅子上假意看書的雲曦,心中雖感無奈,但內心深處卻頓時柔軟無比。方才杏雨故意拔高了嗓音,就是專門給裏屋的雲曦報信,她這會子卻埋頭看書,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夏辰燁走到雲曦的身側,俯下身子堅決而又不失溫柔地抽走她手中的書冊,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很喜歡看書?”


    雲曦避而不答,坐直身子僵笑道:“夫君,你回來啦。”夏辰燁蹲下身來平視雲曦的目光,薄唇微啟:“昨晚……”一提到昨夜,雲曦心裏不禁刺痛,臉上卻巧笑倩兮,打斷了他的話,柔柔地問道:“夫君昨晚沒有回府,不知睡得可好?”


    夏辰燁皺了皺眉頭,伸出雙手托住雲曦的臉蛋,十分肯定地說道:“昨晚你在書房等了我一夜。”


    聞言,雲曦抗拒地推開他的大掌,眼神回避著他的視線,矢口否認道:“沒有啊,我……”


    “你昨夜看的《北國紀要》還未放回書架。”不等雲曦說完那些違心之語,夏辰燁便截斷了她的話。


    雲曦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反駁道:“我不過是去書房看了一本書。”她袁寶兒以為夏辰燁一回府便來了臥房,心裏還暗自欣喜,還想到他還是先去了書房。這會子難不成是為了她擅自進了書房而前來興師問罪的。


    夏辰燁看出雲曦的倔脾氣又犯了,便從襟口掏出了一方淺藍色的絲帕,放在她的手心。雲曦一看到這方絲帕便想到今日早上起來得匆忙,隻記得將被褥整理成原來的樣子,卻不曾注意自己掉了一塊帕子,這下縱是她再嘴硬也啞口無語了。此時雲曦已是惱羞成怒,一把丟開手中的絲帕站起身來,想推開夏辰燁徑自上床睡覺。


    哪知道夏辰燁早已摸清了她的脾性,在她起身是就有所防備,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微微施力。將其扯進自己的懷裏,大掌完全禁錮了她的身子。


    雲曦使勁掙紮了幾下,發現麵前的人紋絲不動。也就徹底死了心,把頭埋在他的肩頭不去理睬他。


    夏辰燁見懷裏的人如今像隻溫順的小貓,眼裏便堆起了笑意,薄唇移至她的耳側,溫柔地解釋道:“昨晚臨時出了城。到此時才回來,我不知道你會在書房等我。”低沉而又醇厚的嗓音中透著幾分歉意。其實昨日聽了慎行的那番話,夏辰燁心內有所觸動,原本打算回府後與雲曦好好談談。豈料傍晚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飛鴿傳書,連回府交代一聲都趕不及便拉著慎行出了城,這才錯過了一場雲曦精心準備的驚喜。


    聽了夏辰燁的解釋。雲曦依然默不作聲,隻有僵立的身子令身前之人明白她正在思考自己的話。半晌,她猶猶豫豫地抬起頭來。視線對上夏辰燁的一雙黑眸,翦眸秋瞳中水光瀲灩,眼眶紅紅的,水眸蒙上了一層水霧,卻怎麽也不肯凝成珠子掉落下來。


    夏辰燁望著她那強忍著淚水的模樣。[]心頭化成了一灘水,黑眸深處滿是無言的溫柔。大掌移至雲曦的後頸,托著她的後腦勺,俊臉貼近,高聳的鼻子蹭上小巧玲瓏的鼻尖,眼底滿是溫潤的笑意。


    一串溫熱的珍珠滾出雲曦的眼眶,掛在如羊脂般細滑的臉頰上。夏辰燁溫柔而熟悉的動作立時擊碎了雲曦所有的抗拒和別扭,貝齒咬著紅豔的下唇,有一種衝動令她想把憋在心中好幾日的話卻傾訴出來,卻因為太過急切而變得語無倫次:“對不起,我不該把梨落留在房裏,不對,我不是想讓她伺候你……也不是……唔……”


    夏辰燁的大掌輕輕地捂住嫣紅的櫻唇,柔聲安慰道:“慢慢說,我會一直聽的。”


    小手輕輕拉開大掌,雲曦定了定神,重新解釋道:“那天梨落跪著請求我把她收到你的房中,我一時心軟,便答應她先問問你的意思。可是我心裏很難受,不想再看見她,便出了屋子去透透氣,哪知道院裏突然冒出了一隻白貓,我就去廚房看看情況,等我回到屋裏時便是那番模樣了。”


    盡管梨落並不是雲曦特意安排在屋裏的,但一聽說她還是答應了梨落那荒唐的請求,夏辰燁的心底又升起了一股悶氣,濃眉緊鎖,略帶冷硬地問道:“我說過不需要第三人,你為何還不相信我?”


    夏辰燁的質問,令雲曦無言以對,咬著櫻唇垂下頭,低低的聲音細若蚊鳴:“我……我現在真的相信了。”


    夏辰燁一手托起雲曦的下巴,迫使她對上自己的視線,大拇指摩挲著豐潤的唇瓣,薄唇微啟,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嚴肅地說道:“日後不準再提通房、妾室之類的話。”


    雲曦直愣愣地望著夏辰燁的雙眸,深邃之處隱藏著堅定和深情,她的心豁然開朗,仿佛所有的枷鎖都消失不見了。菱嘴微微上揚,柔荑搭在大掌的手背上,將其拉離自己的下巴,隨即朝他鄭重地點點頭。


    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回了原處,夏辰燁攬緊雲曦的身子,將她嬌小的螓首壓到自己的胸口,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去。案上的宮燈閃耀著淡黃的光芒,令地上投射出一個緊緊相偎的影子。


    猛然間,雲曦抬起頭來,柳眉微蹙,水眸盈盈,帶著幾分委屈與撒嬌的意味說道:“就算先前是我錯了,你也不該轉身就走,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這是雲曦第一次在夏辰燁麵前敞開心扉,把心底的不滿毫無隱藏地直接表達出來,這讓夏辰燁驚喜萬分,嘴角在不經意間上揚,眼底也充滿了溫柔的笑意。然而,這副冷汗柔情在首次撒嬌的雲曦看來卻稍稍變了味,似乎帶著一點嘲諷的意味。頓時,她的心火竄上頭頂,一雙柔荑推拒著身前的胸膛,此舉不果後又改成粉拳捶打,抱怨道:“你隻顧著自己在外頭逍遙,卻不知道別人最會見縫插針,不可反抗地要給你房裏塞人,我千辛萬苦幫你擋住這些桃花,你如今還要說不準我提通房之類的風涼話,我……我怎麽就裏外不是人!”


    夏辰燁原本隻是想讓雲曦發泄一下,但聽她說到江氏塞丫頭進來,如畫的墨眉攢成一線,在看眼前的麗顏,翹立的羽睫微微顫動,上麵還粘著細小的淚珠,原本就隻有巴掌般大的臉頰似乎又小了一圈,下巴也削尖了不少。看來這幾日她過得遠遠不止慎行所說的那般煩心,而令她如此辛苦的罪魁禍首便是自己。夏辰燁心中升起了濃濃的懊悔和疼惜,大掌把裹住嬌小的粉拳,俊臉下壓,四唇相貼,緩緩地摩挲,所有的歉意與深情都通過相連的唇瓣傳遞給彼此。


    兩首稍離,雲曦的兩頰暈開了一片紅雲,微喘著埋進厚實的胸膛。夏辰燁的頭壓在雲曦的左耳側,濕熱的鼻息噴在白皙的玉頸之上,薄唇輕啄白潤的耳垂,附在耳邊暗啞的問道:“今晚,可以了嗎?”


    “啊?”雲曦並不明白夏辰燁的意思,直到耳垂被微涼的薄唇含住,輾轉吮吸,繼而移至頸側,柔柔地摩挲舔吻,她才猛然領悟到話中的含義。她輕輕勾起嘴角,冷不防推開身前這具火熱的身子,自己稍退一步,不自在地避開夏辰燁那灼熱又失望的視線。就在夏辰燁握著雙拳打算去外頭冷靜片刻之際,雲曦猛地抬起頭來,緩緩走上前一步,藕臂主動勾住他的脖子,櫻唇在他的唇角輕輕啄了一口,盈盈水眸對上灼人的黑眸,蕩漾著迷離的水氣,一抹紅雲又悄悄地籠上了臉頰,櫻唇靠近正在喘息的薄唇,羞澀地說道:“其實昨晚就可以了。”


    刹那間,夏辰燁的身體繃得如同石塊般堅硬,拳頭驀地鬆開,大掌如閃電般按住雲曦的螓首,薄唇吞噬了豐潤的櫻唇。羅衫輕解,緩緩滑落,長臂一揮,摟抱著柔軟的嬌軀奔向眼前的拔步床……


    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令連日的憋悶終得饜足的夏辰燁昏昏欲睡,但懷中的人卻依然不安分,靠在胸口的螓首時不時地扭動幾下,卷翹的羽睫偶爾擦到胸口的肌膚,像兩把小扇子不時地扇動著夏辰燁的心。他翻過身來,大掌捧著雲曦的腦袋,熱吻印上雪膚,再次添上幾朵豔麗的紅梅。


    雲曦伸手隔開了夏辰燁的薄唇,怯怯地喚了一聲“夫君”,卻再也沒有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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