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殷齊點頭同意:“這樣傷亡太大。但是……”


    馮寶君道:“這種情況下,如果對方軍中真有武林高手,也不會出手的,是得給他們點動力。”


    羅殷齊向手下揚揚頭:“射殺主將。”


    方興已經改變做戰方案,前翼衝鋒,左右兩翼架強弩還擊。本來他們是打算偷襲的,所有重型設備都在後麵,沒想到半路遇到胡悅,已經是羅殷齊與霍繼剛二位高手聯合追擊了,胡悅卻是老江湖,遠遠看著不對,立刻棄馬進林子,高手們深恐林子裏有埋伏,用的是弓箭侍候,雖然兩位高手射得快準狠,而且是帶毒的箭,好在有密林掩護,胡悅負傷而逃。高手們感覺正常人是不可能冒著毒發的危險去報信的,沒想到老胡有兒子在軍中,這個信是死也報的。


    羅殷齊告訴方興可能要打一場遭遇戰,而不是偷襲,這些重兵器才拚著命往前趕,也是輪攻了兩次之後才剛剛趕到。


    而且這樣的大型兵器並不容易運上來。一把弓都是兩人抬或者一匹馬馱著的,得專門有護送著上來。如果衝鋒有效,方興是不會令人運重武器上山的。


    兩隊人馬護著重型弓弩運上山,一路上幾百具屍體就倒下了,可是這些弓弩一擺上形式就立變了。


    南國的弓箭手一上,羅國益手下頓感壓力,前排箭手,不得不換上盾牌,老羅是將軍,身邊打著盾牌的人不下十個,連人帶馬擋個嚴嚴實實。


    大型弓弩那個開弓聲,就同平常的弓箭不同。


    那是一種開啟多年未用的無比沉重的生鏽的城門再夾著撕裂皮革般的刺耳聲音。


    羅國益內心微歎一聲:“連珠弩!”


    這真是一種超討厭的弓箭,射程極遠,而且一箭十發。當然了,一次射十支箭,就別提瞄準的事了。那是說這東西殺傷不大嗎?不是,群戰中不用瞄準,對方聚一團了,你就隻管射就是了,哪兒都有人。


    北國沒有這種好東西嗎?


    有啊,這個又不是啥高科技,魔教專幹這個的,想造都能造出來。不過北國習慣野,跟地鼠似的,嗖嗖地,這一下那一下,帶著那東西爬山嗎?半路肯定是扔給敵人了。


    一片“吱嘎”聲後,就象“嗖”的一陣風聲,眼前天空與陽光好象都暗了暗,然後就是一片慘叫聲。


    盾呢?


    告訴你是機動部隊了,人家口糧都隻帶了五斤,鐵盾幾十斤,拿著那麽重的東西急行軍?不過是藤加膠包層鐵片的東西。比南國馬用的披甲強不了多少。一支流勉強能擋,兩支就不一定。而且這種連珠弩是吊射的,弧線形下落,步兵手急的,盾牌舉高抬頭上,騎兵就不行了,擋了人擋不了馬,擋了馬擋不了人。


    一次開弓就幾十人滾落馬下。


    幾次之後,就有缺口。


    南軍一陣號角再次衝鋒。


    羅國益一聲令下,左右翼分出兩隊人馬去砍殺對方弓箭手,後隊人馬散開進掩體。隨時補充前隊隊形。


    倒下的幾十人,就有幾十補上。


    唐家尚未召回所有手下,唐明悅領命而去,弓箭手列中站好,拉開唐家弓弩,瞄準令旗下羅國益。


    他特意等到亂箭齊發時,射出一箭。


    即使在亂軍中,胡不歸依舊能聽到不一樣的風聲,那種急勁的風聲,讓他立刻舉起盾牌,不是擋住,而是扔出去,避開箭尖,打在箭杆上,那隻箭頓時斜飛出去。


    唐明悅一愣,不是沒有高手嗎?


    左右一看:“瞄那個沒拿盾牌的!”


    羅國益已經取弓搭箭,普通弓箭的好處就是快啊,你那邊扣緊弓弦放上箭,他那邊箭已經到了。


    唐明悅大吃一驚,躲閃不及,仰麵後倒,那隻箭從他麵前飛過,直射進身後人小腿中,透骨而過。老羅功夫普通,箭術那是沒話說的。


    唐明悅大叫:“盾牌!盾牌!”


    霍繼剛一聲長笑:“藏得好!”媽的,我就覺得你們應該就在將領身邊!氣人的是我居然沒找到梅子誠,好吧,我出手了,你們出不出手!


    其實他們是沒有高手啊,如果有早跑出來偵查你們了,還等你到處轉?


    羅殷齊因為顧忌北國武林,遲遲沒有出手,如果他一來立刻開殺,胡不歸早就人頭落地。


    一直打到這時候,才發現一個胡不歸,別人還想等,霍家一門爆炭,再忍不住了,立刻衝了出來。


    那邊羅國益還笑嘻嘻地:“多謝多謝,你救我一命!”


    胡不歸已經看到對方一個人影以不可能的速度向他撲來,看那速度,胡不歸內心長歎,看來不出意外,這就是我青山有幸埋忠骨的地方了。


    胡不歸看一眼羅國益:“我保護不了你了,你撤吧。”


    拍馬而出。


    霍繼剛一見對方馬出,立刻踹下一個騎兵,也上馬了,而且是站著的,居就臨下就是一劍!


    胡不歸舉刀相迎!


    兩刃相交的一刹那兒,胡不歸隻覺手臂一震,一股帶著麻癢的刺痛震動著直傳到小臂,半個手臂都被震麻了。再一次揮刀時刀柄處已經甩出一串血珠。


    他拿刀對人家的劍,結果是自己的虎口被震裂,高下立現。


    不過胡家功夫並不差,想當年,他是倒黴到家了,遇到死神對手黑狼,那也是激戰一番才被砍下一隻手。斷臂之後,小胡也沮喪過,不過胡家沒慣孩子的傳統,老胡暴發了幾次之後,胡不歸立刻更加努力勤奮地開始地練左手刀。胡悅一直沮喪地覺得,如果兒子一直以這樣的努力來習武,當初被砍斷手的還不定是誰呢。當然了,後來他又見到黑狼的左手劍,他當然隱隱覺得你他媽這就是報應啊,你砍人手,人砍你手,結果看了黑狼的左手劍,他就服了。胡不歸輸得不冤,人家重練左手之後居然能比右手更強,這股狠勁,不服不行。


    話說回來,胡不歸雖然比霍繼剛功力差一個段,胡家的剛硬意誌讓他絕不放棄,兩下走馬十幾回合,胡不歸節節敗退,霍繼剛卻無法立刻拿下他。


    羅國益愣了一會兒,小胡這是什麽意思?


    雖然他對高等武術不太了解,可也明白馬蹄子一直往後走,不是占上風的意思。


    原來小胡知道自己打不過,還迎上去交手,這是給我爭取點時間讓我快逃的意思,可是,咱這麽逃就太不夠意思了。羅國益心裏感動,當將軍的,本來就是衝動好戰的人,當下就要上去助戰,衝到一半,就聽著兩位高手手裏的刀劍,不僅帶著風聲,而且發出奇怪的低沉的嗡鳴聲。


    霍繼剛一劍掃過,劍未到劍氣先到,邊上兩個正在打鬥的士兵,忽然間就倒在地上,人頭滾落了。斷頭處一股股地噴著血,依舊能看出斷口平整的就象快刀切過的肉腸,骨頭和肉是個光滑平麵啊!


    而霍繼剛一把劍依舊銀光閃閃,一滴血都不沾。


    本來羅國益覺得胡不歸就是一功夫不錯的年青人,身殘誌不殘的。此時大刀揮得象雪團一樣,他根本看不出那一刀是從哪兒到哪,甚至看不出那是一把刀,隻見一團銀光在胡不歸左手裏從這邊轉到那邊。


    羅國益忽然覺得內心恐懼,這些人簡直不是人啊!


    他現在徹底明白逃命是什麽意思,他上去,就是人家一揮手的事。


    如何選擇?


    帶隊逃走?


    羅國益很清楚自己人行進的速度,布置戰壕的速度。


    他答應小梅至少拖一個時辰。


    羅國益一勒馬,調頭後退,同時下令:“後退一百米!”


    為啥後退?


    為了躲出連珠弩的射程。


    大型弓弩要往前挪,就得先停了射擊,射擊一停的功夫,兩隊衝去廝殺的人馬,就可以往前衝。如果對方不停射擊,他的手就可以少死一點。


    胡不歸,眼角看到羅國益退了一百米又停下。內心歎息,我知道你不肯跑,但是,隻要我一死,你挺不過一招。我能過上百招,已經盡了全力了!


    胡不歸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越來越沉重。


    他的意誌力快要控製不了手臂撕裂的痛楚了。霍繼剛那強大的內力如同無形的網沉重地壓住他的刀,一開始隻是消耗體力,他消耗了自己所有力量,漸漸地就象不停地飛快地用手拔水一樣,手臂上的股肉先是酸痛,然後是刺痛,最後是撕裂般地痛。他還要當這疼痛不存在,拚命地抵擋從各個不可能的角度刺過來的劍。


    胡不歸又痛又累,眼前開始發黑,慢慢內髒都開始疼痛,眼前忽然湧現臨行時,老爹慢慢鬆開手,眼角那一滴淚。


    老胡是鐵打的好漢,親兒子斷了一隻手,鮮血噴他一身,他都沒掉一滴淚。


    他兒子說要跟老羅一起,他忽然間落淚當然不是因為擔心。


    而是告別。


    他當然知道自己兒子要麵對的是什麽人,他當然知道後果是什麽。如果他自己都不能完整地逃走,他兒子要直接過去拚命,後果他非常清楚。


    那不是危險,是必死。


    他還是鬆開了手。


    式微式微,胡不歸?


    去國懷鄉,豈不思歸。


    是為赴國難,雖死不能退!


    胡不歸擋住最後一劍,一口血噴出來,他沒有停下,眼前是黑的,整個世界都飄忽起來,他拚盡最後力氣,揮出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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