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慢慢轉過身來:“韋教主,這件事,我發現我做錯了,所以,不管咱們個人恩怨如何,我得來說明,我做了什麽,以免損害更多。但是目前,冷家魔教相鬥,形勢太複雜,我自忖沒這個能力去辨別是非,所以,如果教主認為我害了你們,要打要殺,我無怨。要我幫忙的事,我未必幫得上。”


    帥望道:“既然,你不確定我是否真的在保衛我們的國家,冷家掌門也還是武林首領,你何不繼續執行他的命令,我會當我沒聽過你的坦白,所有人都會當這事沒發生過。我隻希望,你再次傳遞消息時,我能看一眼。”


    周興想了一會兒:“這,這是……”


    帥望淡淡地:“如果他沒通敵,這是讓他放心。如果他通敵,這是誘敵。”


    周興半晌:“我想,應該是可以的。”


    帥望在床上抱拳:“周家果然一門俠義,可惜陰差陽差,不,應該是我品行有差,讓我們成不了朋友,不過,妨礙不了,我敬重周先生的為人。人都是會犯錯的,先生不肯挾私報複,韋某拜謝了。”


    周興愣一會兒,小韋剛才告訴南朝,你殺他我不管,他倒也坦然,本無恩義嘛。這下子韋帥望說聲多謝,他才覺得不安,半晌,也抱拳回禮:“理所應當,談不上個謝字。不敢當。”


    帥望點點頭:“你忙你的去吧。我再同南朝聊聊。”


    周興沒動,他沉默一會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帥望道:“請直言。”


    周興道:“教主,你……”良久:“既然,大家此時為一個目標冒生命危險,互相之間,應該有信任才行,教主你……”


    帥望點頭:“我明白。我們曾經為敵,我也做過很多錯事,不被信任也正常,我也不能說,大家不相信我,我就不幹了,隻能說,察其言觀其行,我努力證明,希望能得到大家的信任。”


    周興緩緩道:“教主你,不在前線,回國來,何意?”


    帥望道:“先生以為,此戰可否速戰速決?”


    周興沉默一會兒:“我不懂戰爭。”


    帥望道:“我的判斷,很難速決,對方兵力勝我太多。雖然守城並不是我們最擅長的,可能,我們最後打的仍然是一場防守消耗戰。大軍奇襲最重要的是速度。堅守城池,最重要的,是糧草。我們回來,必須籌集足夠的糧草。”


    周興道:“以教主的能力,似乎不必親自看押糧草,這是否是個借口,教主是否最終會帶領數萬人馬……”沉默一會兒:“到京城擁立新主?”


    帥望愣了一會兒,苦笑:“這話,從何談起?”我又得再解釋一次嗎?怎麽樣說才夠誠懇能打動人又讓所有人能接受?


    周興道:“確實,是冷斐說的。雖然……”半晌:“雖然我前思後想,不管怎麽樣,來到邊疆的是韋教主,我們這些人,確實正麵對敵了,他防著韋教主沒錯,可要是勾結南人來殺害我們所有人,他的為人,就太險惡了。但是,冷斐曾經說動我,教主所為,也正合他所言,教主如果隻是在前線晃一槍,立刻回馬殺到京城,恕我……”


    帥望道:“我沒有做皇帝的欲望,我做了幾天前線的盟主已經累死了。”


    周興道:“攝政王呢?”


    帥望道:“攝政王的心思我不知道,目前為止,她力排眾議帶兵來援助我們。我也仍舊守在邊城,我無法預測未來,我給你一個保證,你相信嗎?如果你對我有信任,也就不必問這句話了。”


    帥望點頭:“韋帥望從來不是忠臣孝子,一早已經證明過。我正式地說一遍,我在前線打仗,如果有人動我家人,我會殺掉他,不管那人是掌門還是皇帝!如果人不犯我,我也不犯人!”


    周興沉默一會兒:“你……”你這不明言反了嗎?轉念一想,你指望韋帥望是個被皇帝動了園園也不會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大義之士,這未免太高看韋帥望了。半晌:“至少,你不會主動……你並沒有這個預謀,是嗎?”


    帥望道:“沒有。”笑了:“我倒想知道,如果我有,你要怎麽樣?”


    周興沉默一會兒:“如果你確有此心……”我就去幫冷斐嗎?這在場誰更下流的比賽中,冷斐脫穎而出了。我就退出嗎?


    慕容劍道:“我會失望的。”


    帥望那顆老心啊:“小劍!老子剛把你救回來啊。”


    慕容劍道:“小皇帝沒害你,你不能先去害他,不然,你就是壞人。”


    帥望道:“我不是壞人。”


    慕容劍點頭:“我知道。”


    帥望忍不住笑,你知道個屁啊,我老婆真有把皇帝換下來的意思,隻不過,她不會過去伸手把皇帝拎下龍座的,我不太知道她的意圖,我隻是知道,她不會鬆開權柄。而且我也不覺得有啥錯。


    韋帥望靜靜地:“我仍在這裏。芙瑤並不隻是我的家人,她是攝政王,她安全帶來兵馬,我們所有人才能活下去。可惜冷斐先行一步,竟然寧可把把邊關賣給敵人,所以我現在走不了,否則此時我已經去接應她。難道周先生不明白,我們在等救兵,帶領救兵的,正是芙瑤。不管她有什麽心思,我們都得支持她。沒有她帶來的救兵與糧草,我們都得死。”


    周興困惑地:“慕容,你的看法呢?”


    慕容琴沉默。


    慕容劍道:“我覺得韋帥望說得對,芙瑤帶兵來支援,如果不能成行,確實等於讓前線將士白白犧牲了。不隻是韋帥望為了家人,應該去救援,為了前線戰事,我們也應該幫助他們。你們都說芙瑤有野心,我沒想過那麽多,我隻覺得她一直都在做對的事,我們應該幫助她。”


    慕容琴再一次默默,他不開口,小劍開口了,一點回轉餘地也沒有的發言。


    南朝愣一會兒,啊,除去細節和手段,芙瑤做的事,確是一個明君該做的。


    周興沉默一會兒:“那麽,我幫完教主這個忙,以彌補我的過失。此後,周家退出這場紛爭,不再參與冷家魔教的爭端,請教主恩準。”


    帥望欠身:“您來去自由。”


    周興深揖:“多謝教主,周興告退。”


    帥望點頭,慢慢躺倒,累了。


    冷先過來:“教主歇會兒吧。”


    帥望道:“讓南朝過來。”


    冷先不悅:“教主,您,您……”


    帥望不耐煩:“滾開!”


    冷先一愣:“是。”下去了。


    慕容琴急忙出去了,免得也落個滾字。


    南朝慢慢過來:“你就這麽把他放了?”


    帥望怒道:“我不是說過,你想殺他就去殺他!難道我還負責把他人頭替你砍下來?”


    慕容劍輕聲:“帥望你累了。”


    一隻手握住帥望的手,帥望猛地甩開:“小劍,放過我吧。”


    慕容劍尷尬地:“我,隻是想……”


    帥望笑了:“小劍,我不是身體累了,你別給我功夫,讓我倒下歇會兒。”


    慕容劍道:“你和芙瑤都是好人。”


    南朝慢慢低頭:“我下不了手,可是我沒法原諒他!帥望,要是,要是我害死你家人,你也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我了吧?”


    帥望苦笑,求你害死我吧,我寧可死了:“南朝,我不是要勸你,我是告訴你,周興同你哥的死,沒關係。我一直派人監視周家,周家的信送出去,不過半天時間,慕容氏收到的不是他們的消息,慕容功夫高,咱們人多,很容易就找到,而那些人,應該是跟著慕容氏來的。周興那封信是要送到冷家山的,我預計襲擊怎麽也在一二天後,所以措手不及。你錯怪了周興,他是出賣我們了,你哥的死卻與他無關。我不好當眾說,我派人監視周家,但是這事得告訴你,不能讓你同周家誤會成仇。殺了你哥的真凶已經死了,要牽連沾邊的人,你的下場會比我更慘。你這兩天就老實呆在我邊上冷靜冷靜吧。”


    南朝坐到帥望身邊,半晌:“你還不是也一樣!還教訓我。”


    帥望道:“說得是,我不過怕你死,我確實不配給別人勸告。”


    南朝急道:“喂,我,我隻是……”


    良久:“你怎麽了?”


    帥望拍拍南朝:“隻是累,原諒我。”


    南朝沉默,權重者見疑,是常事,可是到最後權重者也多忍不住要爆發,一如當年曹操焚信何等大度,到最後,也被戳得受不了,動了殺戒。小韋忍得很辛苦。


    你是要謀朝篡位吧?一個問一次,到最後難免會爆發:是是是,老子就是要!你想怎麽樣……


    所以曹公忍到高血壓腦中風,最後也沒篡,結果人家說:看啊,他兒子篡了,老子早就說他有不臣之心。


    可憐曹公不能從墳墓裏跑出來反駁:尼瑪,我兒子篡了關我毛事啊?


    南朝道:“看你這麽難過,我就原諒你吧。”


    生把韋帥望給氣樂了:“你還真大度。”


    南朝道:“我上次說的也是真,我隻是,那時還不想說出來。”


    帥望沉默一會兒,隻是再次拍拍南朝。


    沒關係,我理解,我心裏也有過不去的坎,可能這個坎,我是真的過不去了。


    回不到從前了,所以,我過去幹嘛?建立新的友好關係嗎?不,我不願刷新記憶,讓我們曾經很親密的過去永遠留在記憶裏吧,我不想刷新成友好關係。至少,我還可以說我好想念過去。我不想讓過去的成為過去。


    永遠理解我寬容我的保護我的親人,不能變成友好的新的人。不能。


    不能放下不能抹掉的記憶,那是我,最珍貴的東西。抹掉了,我不知道我是誰。


    讓我死在這道坎上吧。


    冷先進來:“周興新寫的密報。”


    帥望接過,看了一會兒:“很好,讓他把我們的布置也寫上。”


    冷先不敢多言,出去一會兒,再拿新的密報進來:“教主,他重寫的。”


    帥望看了一會兒:“就這麽發吧。”


    南朝問:“這樣,咱們的布置……”


    帥望道:“這樣他們才敢來。我動不了,不能去京城,我希望他們會衝我來,不要在這個時候去襲擊我師爺我老婆。至於這樣可能帶來的危險,原諒我不能兩全。”


    南朝道:“你不要總說原諒,每個決定都會傷到一些人,你不能……”南朝愣了一會兒,苦笑:“帥望……”


    帥望搖搖頭:“沒關係。別人不過讓我覺得麻煩而已,就屬你小子氣人了。”


    南朝想了想:“其實我不是不信任你,實在是很難相信這世上有你這樣的好人,人家要暗殺你,你居然一點不計較?你這樣的存在讓我壓力太大,我隻好覺得你別有用心了。”


    韋帥望笑:“滾,現在說好話也沒用。”歎氣:“滾遠點,別氣我。”


    南朝道:“你就是思路詭異的聖母,思路那麽怪就不能怪別人不理解了。”沉默一會兒:“你比我善良。”


    韋帥望微笑:“我努力改。”


    南朝道:“別改,我努力幫你,我先遇到你的,這個便宜隻準我占,不準別人占。”


    韋帥望被逗笑:“你……”你這是斑衣娛親嗎?我終於收到利息了……


    南朝道:“等我替你收拾周家,他再大義凜然,我就淋他一頭狗血。”


    帥望伸手摸摸:“傻孩子,咱不興欺負好人啊,隻能欺負壞人。”


    南朝道:“喂,壞人是好欺負的嗎?人家不肯給欺負啊,隻能殺掉。”


    冷斐帶著韓氏兄弟,思吉思祥和自家子弟去京城交換人質。


    臨行前向冷良請教:“這個圖,能看出什麽?”


    冷良拿起來掃一眼:“這是個沒布置完的奇門遁甲防禦,怎麽破,得布置完看,照現在這個圖的意思,躲開各種機關陷阱,你就得在裏麵繞圈子,一天兩天繞不出來。要是破機關呢,看誰布的,我布的也是一天兩天解不開。韋帥望布的,就更不好說了。別的人倒還不足為懼。”


    冷斐問:“如果我要速破……”


    冷良笑一聲:“奇門遁甲不過是幻覺。”


    冷斐問:“何解?”


    冷良道:“這種東西,外人猛一看,容易被牽著走,如果沒準備呢,自然被引到溝裏去。要是有準備呢,這種布置總是留個門,畢竟他們自己也得進出。不過這種沒布置完的圖,看不出什麽來。再者,魔教有擅長機關的,隻怕還不隻是個死的迷宮,很有可以是個動態的。”


    冷斐道:“就是這張圖,如何破解?”


    冷良想了想:“不用被這些花樣迷住眼睛,照正常直線走即可。強攻,火攻,看掌門帶多少人手兵馬了。舍出百十個人去趟路,這種東西,不是對付大路人馬的。或者,火燒,裏麵的人得出來吧?或者炸開。”


    冷斐想了想:“多謝指點。”


    一路上韓宇就見冷斐拿個八卦圖在看,心裏納悶,忍不住勸道:“掌門人,這種玄學的東西,不宜執迷。”


    冷斐不禁一笑:“你當我在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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