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帥望怒吼:“方榮是誰?!”


    方從臉色發白,半晌:“方家老五。”


    韋帥望道:“你抓到幾個要逃走的,為首那個堅決不肯跟我們走的?”


    方從低頭:“是!”


    韋帥望怒道:“你居然一聲不吭!”


    方從跪下:“方從知罪,甘願伏法。”


    抬頭哀求:“方榮是我兄弟,性情剛烈,即使教主知道了,他也不肯為教主所用,隻是白白害死他,他倒底,是我兄弟。我並不想欺瞞教主。”


    韋帥望沉默一會兒:“唔,那倒也是。”


    芙瑤忍不住就笑了,帥望訕笑,板下臉來:“你還有理了,你敢欺瞞你家教主……嗯……”怎麽辦呢?


    芙瑤道:“推出斬首。”


    韋帥望道:“滾!”


    芙瑤道:“再說一次。”


    帥望陪笑,小聲:“小的不敢。”


    芙瑤斜他一眼,正色:“方從,陳少琪同你方家有宿怨嗎?”


    方從想了想:“向日為敵,私仇倒是沒有。”


    芙瑤道:“可能是有什麽誤會,這是公告,你五弟怕是已經遇難。”


    方從接過公告,“霍”地起身:“這,這不可能!這是怎麽回事?”


    韋帥望與芙瑤都露出節哀順變的表情。


    實際上兩人很想接下來討論一下南國的將帥之間出什麽問題了,他們多少覺得當著方從的麵討論有點不合適。


    方從憤怒得手發抖:“這這,這不是真的!你們看到了嗎?他真死了嗎?他怎麽會被當成奸細殺掉?”


    芙瑤道:“探子隻帶回這個消息,見沒見到屍體,信上沒說。”


    轉頭問帥望:“你覺得,他們出問題了嗎?”


    帥望道:“趙二回去時,找了方凜護駕,然後才是陳少琪,陳少琪可能感受到生存危機了。[]但是殺掉對手的兒子,可能不算好主意。”


    芙瑤道:“陳少琪是他嫡子的嶽父,打鼠忌瓶,趙二輕易不能動他。如果陳少琪冤殺了方凜的兒子,趙二不能主持公道,趙二就很難把方凜當心腹用了,你看,你給冷清半個公正時,他隻覺得憤怒。”


    帥望道:“你覺得陳少琪能想到這個?”


    芙瑤搖頭:“應該不至於,隻是蠢血上頭?”


    芙瑤道:“我想,他隻是想打壓方家,方興投降的事可能已經傳出去了,他有理由殺掉方榮,做實這件事,即使你親自做證,他錯了,他在戰時依舊有處置權,無罪。”


    方從怒吼:“你是說,這不是個誤會?!”


    帥望道:“也有可能是個誤會,隻不過,我想這些原因,讓他不介意這是個誤會。否則的話,殺掉三路軍另一位主帥的兒子,不是容易下的決定。”


    方從道:“他會害我伯父,我應該去警告他!”


    帥望同芙瑤對視一眼,抱歉,那正是我們想看到的。


    方從喃喃:“他會怎麽做?”


    帥望沉默,怎麽做都是幫我們的忙。你們,我們幾乎派出最精銳的主力部隊去拖住方凜,我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就是他的隊伍來到我們城下。


    帥望道:“你能說什麽呢?你什麽也不知道,隻知道陳少琪對你伯父有敵意。這一點,我相信他會比你更強烈地感覺到。還有,我希望能注意到,我們同南軍是敵人,所以,我建議你不要同我們商量,做任何事都要三思,最好什麽也不做。”


    方從搖頭:“他不會肯投降的,我要是去找他……”


    帥望道:“要麽他宰了你,要麽成了他通敵的罪證。[]”


    方從慢慢坐下:“我什麽也做不了。”


    很悲哀,是這樣的。


    方從抬頭:“我想,見見我三哥方興。”


    帥望道:“鑒於,這是戰爭時期,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


    方從道:“我想,再試著勸他一次,我真的想不出,他有什麽理由要效忠於南國。”


    帥望道:“我想,他隻是,覺得有責任與晉陽共存亡吧?當然,我希望你能勸服他。我讓你帶你去紫蒙見他。”


    方從點頭,站起身,愣了一會兒:“姓陳的,是想逼反我們吧?”


    帥望道:“真相可能我們永遠也不知道。即使問陳少琪,他也未必會告訴你真相。人有時都不了解自己是怎麽想的。所以,看事實吧。”


    帥望叫人帶方從去紫蒙。


    回頭再同芙瑤商量:“你覺得這倆兄弟有可能勸動方凜嗎?”


    芙瑤搖搖頭,不樂觀。


    韋帥望道:“我也覺得夠戧。那就隻剩下怎麽利用這個消息了。”


    芙瑤笑笑:“消息一傳出,方家軍應該已經士氣低落,他們會料到這一仗必定損失慘重,勝了也沒什麽好果子吃。要是能讓他們自己打起來才好呢,可惜難度太大。”


    方從在監牢門外:“三哥!”


    方興本來覺得他多半又是來勸降的,不打算理他,他這聲“三哥”,卻極悲愴,引得方興注目。


    牢門一開,方從過去一把抱住方興:“三哥,五哥死了!”聲音已啞,刹那淚如雨下。


    方興愣一下,硬生生推開方從:“誰說的?怎麽死的?”


    方從哽咽著拿出那張公告,再補個戰報:“他們抓了南軍的士兵問過了!五哥真的死了!”一張麵孔已扭曲。


    方興愣愣地看他一會兒,慢慢拿起那些公文來,看了一遍又一遍。


    搖頭:“不能,老五什麽時候投降了?”


    方從道:“五哥是被放走的。他一直扮成士兵,清理山穀時,我抓到他,因為山穀裏馬上就要施放毒氣,他躲在那兒會死,我隻能抓他。然後,教主,韋帥望說,去留自願,他堅持要走,韋帥望送他吃穿和指南針火石……”


    愣一會兒:“是不是,他帶的東西,被發現是北邊的?還是誰看到當時的情況說了出去?”


    方興怒問:“你確定這是真的?”


    方從道:“我想過是不是有人騙我……我在南軍裏抓了一個落單的士兵,他證明確有其事。五哥是迷了路,本來應該往回走,他一直走到紫蒙方向,糧食沒了,隻得繼續往有人煙的地方走,遇到陳少琪的軍隊。他自己說是逃出來的,陳少琪不信,說咱們全體都……投降了。”


    方興愣一下,想起來韋帥望抓著他說“你們的將軍命令你們投降”,而自己並沒有反駁。


    方從哽咽:“五哥死前受了拷打。”


    方興暴怒:“我要殺姓陳的!”轉身狂暴地拍打牢門:“放我出去!”身子一軟,跪倒在地。大約是怕他自殺,已經喂了藥,四肢無力,一激怒,氣力不夠用,隻餘喘息。


    方從急道:“三哥,你要真去殺了陳少琪,你爹怎麽辦?!”一個孩子被認定奸細殺掉,另一個孩子帶著敵軍殺向本國軍隊,那就沒啥冤好申了。甚至方凜自已恐怕也難辭其咎。當然,他還可以投降,可惜他不會這樣做。所以,如果方興敢帶北軍出戰,他爹就死路一條了。


    方興呆站一會兒,頭抵欄杆,落淚了。


    當初就不該惜一死!


    應該挺到北軍來援,應該據城死戰,或者再挺兩個月,北國的支援就到了,尤其是在他們的軍隊遭遇襲擊之後,他們應該一定會反擊的。或者我們可以借此重新占據已失去的城市,或者我們仍可重新建立一個國家!我們不應該屈服,不應該任人宰割。


    方從輕聲:“三哥,我想說的是,我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或者,你還覺得有理由回到南國繼續效力嗎?”


    方興怒吼:“沒有,我從來就不覺得有!你以為我在為誰拒絕投降?”


    方從問:“為誰?”


    方興良久:“幾年前,南國聯高麗對抗北國時,我認為時機到了,不必再忍臣屬之辱,我同父親力主拒絕向北國稱臣。這就是北國按兵不救的最大借口。我做了這樣的決定,不能讓平民獨自承受後果。明白了嗎?”


    方從愣住:“什麽?!”


    半晌:“如果,是這樣,你就隻是,自殺!”


    方興沉默一會兒:“隨你怎麽想。”


    方從道:“你死了那些人也活不過來,求你了,三哥,活下來,也許你還能做什麽。”


    方興問:“我還能做什麽?如果當初不投降,挺到北國發救兵,我一定還能做點什麽。在我答應投降的那一刻,我就應該死掉。現在我能做什麽?帶著北軍去同我父親對陣嗎?如果你真想幫我,讓我死得象個將軍吧。”


    陳瑟瑟接到信:“看起來方興還活著,不在紫蒙就是還在梅子誠手裏,看這時間,比較象在梅子誠手裏。跟方將軍說一聲吧。方榮的事,暫時別同方將軍說。姓陳的太胡搞了,將來回朝他可得好好解釋了。”


    長老微微遲疑:“幫主要換這個人質?”


    陳瑟瑟道:“這人沒什麽用,大將一堆堆的,死一個兩個有什麽要緊?當然還是把丁長老要回來。隻不過是方將軍問我能不能打聽一下他兒子的情況,我又不好推,這不是情況?活著,梅子誠那兒。打聽完了,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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