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帥望遠距離觀察一下情況,他遠遠在個角落坐下,韓宇去同王僖說了幾句。


    王僖伸手指著自己,看起來是在疑問:“我?”當然他有話說,不過軍中等級森嚴,將軍不開口,手下不便主動站出來。


    一番解釋。


    王僖站起來,幾步過去,一把搶過喇叭:“夠了!你們要吵到什麽時候!”他用喇叭敲敲桌子,聲音響亮,喇叭也癟了。


    王僖道:“討論誰先回家之前,咱們先討論一下,誰先回去看看情況,打探下逃兵有多少,是不是在抓捕。想去的舉手。”


    唰地靜下來了。


    王僖道:“沒想過,是吧?”


    伸手一指:“你,下去。”


    正做勢要接喇叭的家夥頓時退了回去。


    王僖道:“咱們要散了,誰也不用再說誰是軍官將領,你們要是願意這麽亂哄哄地回去,生死由命,也隨你們!方將軍是肯定不管咱們的事了,我要回去,還有幾個隊長也要回去,願意跟我們走,互相有個照應的,舉個手,我看看多少人。”


    舉手人數唰唰地過半了。然後慢慢增多。


    王僖道:“行了!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們人多,不跟我們的,出去討論,跟著我們的,你你你,幾個隊長,小隊長,伍長,出來。”


    沒人出去,大家都等著結果呢,結果不合意再出去也不遲啊。


    王僖道:“這些人,頭領還是頭領,不過,咱們家鄉不是一個地方,大家自己找,誰跟誰是一地兒的,要是頭領不合意,最少十個人一商量,推出個頭來,也行,推完頭領,把名給我報上來,有什麽意見,一條一條讓頭領記下來,他一人說!頭領說的不合意,你們重推!你不喜歡這個首領,拉人自己組,你誰都不同意,滾一邊自己走。好了,散會,大家吃點東西,自己組隊,頭領過來討論。大家也不用怕,我不是要當你們的總頭領,我就帶著大家商量這事,同意我的辦法,你們就來,不同意,你們另想辦法。散會!”


    一屋子人鳥獸散了。


    韋帥望看看韓宇,笑,嗯,不錯,可以。有點心眼,又夠猛。


    韓宇看看王僖,忽然覺得毛骨悚然:“教主你這是要幹嘛?”


    帥望笑:“不幹嘛。”


    再笑:“這個王僖入教了嗎?”


    韓宇點頭:“入了。”


    韋帥望道:“讓賀白豔專門給他培訓一下忽悠技能,也好好忽悠一下他。”


    韓宇嘴角抽抽:“教主!你這是,要傳教啊!”


    韋帥望“嘿嘿”笑,你看,咱是教主不是?有信仰沒信仰,咱推廣工作做的好啊!賣貨的非用你家貨嗎?不一定,賣得好就行。


    賀白豔聽到韋帥望的安排之後,合掌感恩:“韋帥望就是真神賜福給魔教的明證啊!這對父子教主就是神的意誌行於世上的明證。”


    他們自己信不信,虔不虔誠不重要,一個魅惑人心,一個營銷能力強,做為信徒,隻要神的意誌在大地上行走,老大是豬是狗都能忍了。


    我們願為神意付出生命,但是我們付出生命屁用沒有。韋帥望淨用神意來擴張勢力,賺錢做生意,可是我們的信徒打著滾地翻翻啊。


    感謝神的指引,原諒我因無知曾經懷疑教主並非神親點之人,事實證明,神會以我們不明白的方式選擇最好的教主。我們隻要接受他的選擇,忠誠地跟隨就好。


    賀白豔靜下來,默默整理教主的語錄,慢慢覺得,雖然說法不同,但是韋帥望的教義並未離魔教的原意太遠,隻是說得更平和更動人,或者他是比較側重溫暖麵說的,比較少提到以牙還牙,還了牙還不夠,下巴也得給他打下來那一麵。有些微差異,但是溫度明顯更吸引人,相信創教者為的也是溫暖而不是殺戮,殺戮隻是保護自己小團體的手段,如果我們能變成一個大團體,殺戮就不是必要手段。而我們的最終目地是溫暖安全地活下去。


    賀白豔確信小教主的方向並沒有大錯,些微細節不同,堅持已經無必要的血腥儀式,有可能反而成了阻礙魔教發展壯大的絆腳石,那就真成了舍本逐末了。


    韋帥望回到守備府正堂,發現芙瑤老婆同冬晨兄弟相唔甚歡,心裏忽然情不自禁有點酸溜溜,喂,你不要同你兄弟那麽好吧,至少為了哄哄我,可以罵你兄弟兩聲你是豬之類的吧?


    芙瑤見帥望直奔後堂而去,笑問:“幹什麽去?”


    韋帥望道:“吃飽了,找個地方專心消化去。”


    芙瑤笑:“你這頭豬。”


    韋帥望氣結,哈,你倒罵我是豬,哼。


    芙瑤道:“來,這點心是給你留的。”


    韋帥望哼一聲:“我是豬,豬吃了,你還吃得下?”


    芙瑤道:“我吃飽了,你可以過來了。”


    韋帥望氣結,不過點心的吸引力還在,他過去坐下,把食物塞滿嘴,不吭聲。


    芙瑤輕輕摸著他後背給他順毛:“別噎死。”


    冬晨問:“你手下在鬧事?”


    韋帥望差點沒真噎死:“沒……呃,噎死我了。”


    帥望咽下一口甜絲絲的軟糕,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喜歡這種糕了:“沒啥,我要釋放俘虜,隨他們留下種田或者回國,分成十批,很簡單地讓他們討論一下釋放順序,他們就吵起來了。已經平息了。”


    冬晨點頭:“噢。”那師爺那種奇怪的快樂表情是什麽意思呢?冬晨道:“你肯釋放他們真是……”仁厚啊!不過這兩詞用來誇你,我就說不出口:“太好了。不過,仗還沒打完,放他們走不會被再抓去嗎?”


    韋帥望道:“所以我勸他們留下嘛。”


    冬晨道:“你可以等仗打完再放他們啊!”


    韋帥望道:“你給他們飯吃啊?要麽,他們參加我們,要麽,他們自己弄吃的去。如果實在怕他們參加南軍,唯一的辦法就是坑殺了。”


    冬晨點頭,看看芙瑤,我怎麽就覺得戰時就釋放俘虜不太對呢?姐姐你沒感覺嗎?不能啊,公主姐姐正常反應肯定應該是寧可坑殺也不釋放啊。


    帥望道:“前兩天,南軍剛把逃回去的方家孩子給殺了,我估計南軍沒有回收俘虜的意願,因為很容易就混入奸細了。”


    冬晨愣一下:“可是他們不會介意殺掉俘虜的,你這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


    韋帥望摸著下巴:“噢,這我倒沒想到。不過,我說過可以留下,要不你說怎麽辦呢?強迫他們在規定地點居住?那我要不要限製他們的人身自由呢?不限製的話,還是跟我的命令一樣啊,隻是不同的說法。限製的話,這個,好象就是弄了兩萬多人的奴隸部落啊。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還得讓皇帝給我塊封地才放得下這些人呢,那我就是名副其實的貴族了。”


    冬晨想了一會兒:“可能,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不過,你應該提醒他們這種風險。”


    韋帥望道:“我已經派他們自己人去說了,比我提醒可信度高。”


    芙瑤笑問:“累了吧?安排這麽多事,去找地方消化食物吧。”


    韋帥望:“你兄弟總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猜測我,真讓我累死了。”


    芙瑤道:“監察部門不就應該這樣。”


    韋帥望白她一眼:“你叛變了。”


    芙瑤笑道:“你可不是監察部門。”


    韋帥望道:“我是專門監察你的。你是我老婆,必須幫著我。”


    芙瑤按著他手,溫柔地:“我當然幫你。”


    韋帥望看看冬晨,看看芙瑤:“他跟你說了什麽?”


    芙瑤道:“說了不好意思同你說的。你要我告訴你嗎?”


    帥望道:“不,不。不用了。”我不想聽,太尷尬了。既然芙瑤原諒他了,那他就是說了惡心吧唧的道歉話了,我不要聽。


    芙瑤道:“冬晨從來沒覺得你是壞人,他隻是覺得你做事有時很衝動,殺傷力又巨大,他有必要提醒你。”


    帥望道:“跟我的良心一樣。你喜歡自己的良心吧?我經常想把它掏出來踹碎。現在它居然是有實體形態了,真想試試。”


    芙瑤笑得:“那你就試啊。”


    韋帥望道:“媽的,我覺得真試試,我肯定也會被踹痛,所以,我隻是離遠點。”


    芙瑤道:“你試試,也許踹一下會很爽。”


    冬晨尷尬地:“姐姐……”不要這樣吧,你們拿我來打情罵俏的……


    帥望道:“我真的要消化一下去了。胃很不舒服。”


    冬晨道:“帥望,我隻是覺得你可能沒想到。或者,你當時覺得這點風險無所謂,結果如果真的出現最壞結果,你,你會很受傷。”


    韋帥望沉默一會兒:“然而,什麽也不做的風險更大,承受風險結果是我們不得不付的代價。”


    冬晨問:“隻論結果?我們或者可以通過最好的方式來減少惡性結果。冷逸騰那件事,雖然我做不到,但是你或許……”


    帥望笑:“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我覺得我正是在尋找最好的方式。”


    冬晨道:“我是說,遵守道德與製度,或者是達成最好結果的最好方式。”


    帥望沉默一會兒:“你也尋找達到最好結果的方式?好象你認為達到好的結果才目地,而非手段本身。”


    冬晨道:“但是好的方式才有好的結果。”


    帥望道:“那麽得到好結果的一定是好方式?”


    冬晨沉默一會兒:“有時也不是。但是道德是讓我們最終更好地生活,如果你一直用不道德的手段不合規的方式解決問題,能得到一個值得我們為之犧牲的美好社會嗎?”


    帥望擺擺手:“我相信充滿愛心地煮出來的食物一定非常好吃,但是現在我要餓死了,你就讓我生吞了這點窩頭吧,等老子活過來再吃你的愛心便當。人死光就屁也沒有了,能不能活下去還不一定呢,你跟我談啥更好地活下去。我不同你討論空泛問題,如果你有更好方式,隻管說。千萬別告訴我,讓我去尋找一個完美方案。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你知道莊先生說這話並不是鼓勵你學海無涯苦作舟嗎?他是說你丫小樣就能活幾十年,就想了解宇宙終極奧義純牌兒一二貨,老實兒洗洗睡吧。我現在就很殆了。求你閉嘴,讓我去睡覺。”


    冬晨還沒反應過來,這段超長的繞口令裏的邏輯關係,韋帥望已經消失了。


    芙瑤在他身後笑得趴到桌上。


    冬晨看著她。芙瑤忍笑提醒:“你可以說,雖然知也無涯,我們仍然努力增加自己的修養,而不是滿足於做一隻豬。不過小韋可能告訴你當豬的各種好處。”


    冬晨無奈地看著她:“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吧?”


    芙瑤道:“是的,窩窩頭確實不好吃,你有權做出這樣評價,而且我也認為挺正確。不過你無權在他餓的時候不讓他吃。否則他一怒之下把你很沒愛心地燉了,大家都會覺得你活該的。”


    冬晨道:“這,他,不隻是不好吃的問題吧?他用的根本就是……”


    芙瑤道:“不是不好,是不能吃的問題?多少藥本身就是毒,服毒不對吧?但是有病你得治,治病時就要吃藥。如果你覺得方式手段是大是大非的問題,就無法解釋正當防衛的法理了。殺人是錯的,有時殺人可以無罪。毒死人是錯的,有時毒死人也可以無罪,當然你可以一直念這是錯的,可他還是無罪。任何道德與製度都是有限定條件的,不是無限適用的。”芙瑤笑得很開心。隻有韋帥望才會覺得這種對話痛苦,所以,不是冬晨的問題,芙瑤再次笑出來,是韋帥望有問題。


    小韋你覺得無罪還不夠,還非得是正義勇士才行嗎?好吧,那你就同冷冬晨是一路貨色了。


    冬晨默默地:使用化學武器是遇到侵略這種可怕重病時的必要治療手段嗎?如果為了治病可以服毒,可以兩害權其輕,那麽應對戰爭時,可以使用非常規武器以減少傷亡嗎?甚至是減少雙方傷亡?


    可以嗎?


    好吧,這個世界需要各種人,韋帥望負責思考如何解決問題,冬晨負責思考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是否正確。不管反思是多麽的讓人討厭,沒有反思的世界是可怕的世界。至於結論……


    哲學家們都沒結論,我一寫小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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