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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靜的夜裏,這低沉的聲音如此的清晰。


    蘇芳華聞聲回頭,一抹高大挺拔的身軀矗立在她的身後,視線上移。


    景祁俊的麵容平靜無波,目光銳利,落在她有些蒼白的臉上,聲音仿若浸透冰水,有一絲嘲諷:“怎麽自己在這裏?”


    蘇芳華收回了目光,嘴角恰到好處的痕跡掩蓋了剛才的震驚,站起身,正要離開。


    忽然,景祁俊拉住她的手腕,這一扯,牽動了她胸口的傷,她皺眉悶哼了一聲。


    “你受傷了?”景祁俊今天在祠堂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不像是隻是鬧性子那麽簡單。


    她受的是槍傷,不能被發現,卻想不到還是被景祁俊看出,她甩開他的手:“你想太多了,再說,我受不受傷跟——”


    景祁俊不相信,故意用力地將她一拉,蘇芳華疼痛的臉色煞白,深吸一口氣,一陣眩暈。


    “你怎麽受的傷?”景祁俊確定她受了傷,皺了皺眉心,語氣中隱隱蘊含著一絲關心。


    關心這個詞會在他的身上出現嗎?蘇芳華不禁心裏冷笑一聲:“這跟你有關係嗎?小叔子,你就算是要關心,也不該來關心我這個大嫂才對吧。”


    每次聽到這個大嫂,就像是一塊石頭堵在胸口。


    “事到如今,你以為你還能做少夫人這個位置多久?”景祁俊臉色一沉,不顧她的傷,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嘴角淡淡嗤笑:“那不是你想要守護的男人嗎?他現在正跟著別的人在慶祝,一會兒就還要躺在別人的床上——”


    “景祁俊!”蘇芳華無力推開他的牽製,隻能冷聲嗬斥,他停住了話語,但卻沒有鬆手,沉默的看著她,其實他有好多的話想要在這瞬間脫口而出,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放開我。”蘇芳華的語氣平靜,但其實是疲憊,這一天下來,她幾乎是沒了力氣,隻是想自己靜一靜,然後回去休息,就這麽簡單,並不想在這裏跟他有什麽爭執,可景祁俊盯著她,緩緩地開口:“蘇芳華,其實——”


    這話還未說完,一隻大手忽然抓住他的手,他側過頭一看。


    景煜宸頎長的身子處理在他們的身邊,手背突爆的青筋已經明顯了他的怒火,沒有說話,隻是用力地拿開了景祁俊的手,卻沒有鬆開,一雙赤紅的眼睛看著他,仿佛就像是一隻即將憤怒的獅子。


    蘇芳華看到了煜宸不對勁的神情,立刻拉住他的手臂,他看了一眼她,隻見她搖頭,他才是鬆開了祁俊的手腕,然後拉著蘇芳華就朝著房間的方向走去。


    隻留下景祁俊定定的站在原地,他想要說的話也隻能隨著這冰冷的風飄逝。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就在不遠處的屋簷下,站著一抹纖細的身影,一直看著這邊,臉色蒼白,咬著下嘴唇。


    從剛才景祁俊拉著蘇芳華開始,她就看的一清二楚,看著他們在這裏拉拉扯扯。


    蘇夢琪握緊拳頭,看著景祁俊孤獨的身影,不管發生什麽,她都不會讓任何人把老公從她的身邊拉走,絕對不!


    隨即,輕輕地邁出一步,臉上的憤怒被微笑掩蓋,朝著景祁俊走去。


    “祁俊,你怎麽在這裏?媽正找你呢。”她溫柔得幾乎滴出水的目光落在祁俊的身上。


    景祁俊回過神,看著走來的人,輕微的鬆開了拳頭,說道:“太久沒來了,想看一看,走,回屋吧。”


    這時,景煜宸拉著蘇芳華朝著屋裏走,就算是生氣,但這一路他都不敢用力拉她,舉動極致的溫柔。


    回到了房間,他也才鬆開她的手,為什麽每次她都還跟祁俊拉扯在一起,難道她不清楚,她現在隻是他景煜宸的妻子嗎!


    這樣的氣憤他又無法用語言表現出來,隻能悶聲的在沙發上坐下,心裏都快被怒火轟炸開。


    蘇芳華看著他,問道:“怎麽回來了?今晚是你和愛娜——”


    怎麽聽都感覺到自己怎麽說這句話都感覺是醋味濃濃,所以,她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景煜宸卻盯著她,深黑的眼珠劃過深究的目光,僅僅一閃而逝,但始終在壓抑自己怒火,不說話。


    蘇芳華感覺到他的不對勁,但心裏一想今天的事情,心裏也悶氣籠罩,站起身,走到他的麵前,拉著他。


    “你這會兒跑到這兒,他們又該說了,去愛娜那——”


    她這吃味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景煜宸猛地一拉,整個人跌入了他的懷抱,他極為溫柔的抱住她。


    這溫暖的氣息頓時讓蘇芳華心裏一怔,原來自己是那麽的想要這種關懷,特別是想起了小時候在那顆榕樹下跟他遇到的回憶,她的目光便呆呆的看著他那張臉,那時候的他應該是十二歲,不說話,眼睛也不敢對著任何人,隻是在她給他點心的時候,他才那麽認真的看了她一眼……


    “諾兒。”景煜宸忽然開口喚了她一聲。


    這一聲帶著很強的金屬感,幾乎可以過耳不忘,讓她喜歡這個稱呼。


    忽然,她貼上了他的胸膛,什麽話也不想說了,就想這麽靠著他,哪怕隻是一會兒也好。


    景煜宸也被她的舉動怔了怔,下一秒就收緊了雙臂,心裏轟炸的怒火也被這無聲的溫情澆滅,他低垂著眼眸看著她,再看了看窗外的大榕樹,十二歲那年,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在經曆了那場大火,他每夜惡夢連連,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裏,因為爺爺說,那樣是最能保護自己的辦法,隻是,沒有人明白心底害怕和思念……


    直到那天遇到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個溫暖的笑,讓他深深記住了她。


    他沒有說話,她離開了他都沒有問她叫什麽名字,於是,他叫她諾兒,是曾經母親給他說過的一個故事主角。


    這麽多年,這個木盒成了他偽裝成傻子的工具,後來他知道她叫蘇芳華的時候,他已經成為了祁俊的未婚妻,三年多前的晚上,他刺殺一個日本軍官的時候,她失魂落魄遊蕩在街頭,如果當初他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他那晚就不會那麽匆匆離開。


    後來,他在河邊撿到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可以讓那樣一個開朗的她要放棄生命?


    爺爺派人了解了這件事,於是,就決定要培養她,讓她來繼續掩飾他,但那個時候,他已經決定要把她留在身邊……


    “諾兒?”景煜宸收回了思索,喚了一聲懷裏的人,卻沒有反應。


    低頭一看,她已經靠著自己的肩膀沉沉的睡了過去,有規律的呼吸聲淺淺的呼出吸入,十分的安詳。


    景煜宸微微的一笑,棱角分明的麵容溫潤皎潔,小心翼翼的抱著她站起身,朝著大床走去。


    輕輕地將她放到床上,蓋上被子之後,靜靜地站在床的邊緣,然後坐下,伸手撫摸她柔軟的發絲,漸漸地下滑,到臉頰。


    附身極其溫柔的落在一吻,不舍的轉身走出房間,初一緊隨在他的身邊。


    “少主,遊龍那邊還沒有消息,也不知道被抓的那個人是不是都招出來了。”


    初一的話很低,隻有景煜宸能聽得清楚,這也是他這兩天擔憂的事情,在那晚他們雖然手尾清理很好,但卻沒有料到有一個人被西野烈抓了,若是這個人招了那芳華就一定會曝光。


    所以,他用娶愛娜進門這件事,故意傳出蘇芳華是鬧脾氣把自己關在了西苑裏,就是想辦法掩蓋這件事,除此之外,娶愛娜這件事,也早就在他的計劃之內。


    “你最近看好愛娜,看她有什麽舉動,通知遊龍那邊,繼續打探西野烈那邊的消息。”


    景煜宸低聲的交代完,再看了一眼後院的大榕樹,便邁步離開。


    這時,在虹口日租界軍事基地的監獄裏,傳來一聲聲清脆的鞭子聲。


    日本兵拿著長鞭不斷地鞭打著被捆綁在刑架上男子,一條條的傷口血肉模糊。


    田岡一郎坐在椅子上,挑眉說道:“再不說,就可不是鞭子伺候了!”


    刑架上的男子依舊沒有說話,田岡一郎失去了耐性,站起身,伸手拿起火盆裏火紅的烙鐵,朝著那人的胸口上一按——


    這淒涼的聲音在陰森的長廊裏回蕩,隨即,鐵門哢的一聲被打開,連續開了幾扇門,西野烈帶著手下闊步而來。


    走到最盡頭聲音傳出來的牢房,田岡一郎立刻放下烙鐵,轉身恭敬道:“主上。”


    西野烈微微的抬起眼眸,看著那已經隻剩下一口氣的男子。


    田岡一郎又說道:“這小子嘴真夠硬,怎麽都不說,你們還在做什麽,弄醒他,繼續問!”


    士兵立刻拿著兩盆冰冷的水,朝著男子的身上一潑,男子這才動了動。


    西野烈正要上前,田岡一郎便說道:“主上,他那麽髒,您還是——”


    西野烈抬起手,示意他退下,幾步走到這男子的前麵。


    “告訴我容少的真實身份,我就放你的家人。”西野烈的語言很平靜,原本無動於衷的人聽到這話,立刻有了反應,十分詫異,他為何會說他的家人……


    “十歲的孩子,倒是長得不錯,和你的妻子都生活在上海吧。”就是因為查到了這個人的家眷在上海,西野烈才肯定,這容少一定有另外的身份,“你隻有一個機會,不然……”


    “好,我告訴你!”男子的氣息很虛弱,西野烈靠近,他深吸一口氣,低聲的說出了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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