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突然而來的身體接觸,馮簡的背脊僵硬,顯然被嚇到不輕。


    對方手臂纖細,帶有熟悉的香氣和溫暖。他沒敢大力甩脫,後退又不好。片刻沉默後,馮簡字斟句酌說:“其實……我本身還有嚴重傳染病,你再離我遠些。”


    宛雲也不知曉自己想怎樣,此刻也隻是下意識的動作而已。


    感動?談不上,她自己就是漠視的性格。即使世界上沒有人在乎,馮簡也依舊能靠他自己活到很好。喜歡?也許吧,也許她隻是想說自己真的真的很喜歡馮簡這種性格――然而所有的話都說不出。


    上次動感情是甚麽時候?時間過得太久,宛雲已經不記得,更不確定馮簡是否需要這種無聊的感情和話語獲得人生中的安全感。


    宛雲輕聲說:“我會看著你的痛苦。”


    “什麽?”對方皺眉,沒反應過來。


    宛雲淡淡說:“別擔心,如果你以後也得了不治之症,我會像你曾經看著你叔叔那樣,在病床旁邊看著你忍受痛苦。”


    頭頂上方的那人愣住,隨後沉默,似乎很費力地思索這裏麵的深意。


    馮簡皺眉,粗魯推開她:“你不會安慰人,至少能夠閉嘴吧?”他幹脆拒絕,“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根本不需要。”


    兩個人彼此注視。


    沉默中,宛雲坐直身體,緩慢收回手臂。


    馮簡盯著她,突然很疑惑的開口:“我說,你說話辦事,怎麽那麽像……”恍然大悟道,“你也叫李宛雲!但剛才和我說話的是誰?”


    他認真的表情讓宛雲微笑。


    之前還懷疑馮簡裝醉,但,偽裝不會如此完美。醉意正從馮簡的唇邊和眼角肆意流瀉。他從不是一名擁有太多秘密的男人,然而由於個性,馮簡也經常讓人無從把握。但此刻,酒意使他願意去相信最熟悉的陌生人,並在兩個李宛雲之間迷失。


    “她剛才來過?”馮簡不太肯定地繼續問,“但你應該不是李宛雲,她不會來到琳琅街。你倆為什麽那麽像?”


    宛雲笑道:“說的你好像了解她?”


    “我了解他們圈子裏的人,”馮簡不以為然,“隔岸觀火,掩山蓋水,算計利弊,心機深厚,滿腦子彎彎曲曲,隻會在內心權衡――他們整個圈子裏的人都是這樣的性格,而想往上走,也必須修煉成這種性格――忍耐,忍耐,忍耐,平時看別人犯傻、走彎路、為錯誤的事情浪費時間,這些事情也需忍住。我知性格這些很重要,但有時仍看不慣,也不想妥協。”


    宛雲輕聲回到:“你從來不喜歡她。(.無彈窗廣告)”


    馮簡冷笑:“我第一次見到李宛雲的時候,她居然連雙鞋子都無。”


    宛雲不由笑道:“嗯,我記得。當時你還贈她雙鞋履,是不是?你居然不要那耳釘,是不是?真是太高傲。”


    馮簡沒有回答,若有所思的表情,隨後突然很輕地說:“當時李宛雲就……這麽跳過去,真的很漂亮。雖然她自私又刻薄,但是仍然很漂亮。”


    宛雲看著他。


    “有一天,我自己都會改變性格。但至少希望我身邊的人能夠輕鬆做自己,而不管李宛雲現在怎麽神經兮兮,骨子裏,我知道她是十年前跳牆的那個姑娘。”


    宛雲突然垂下目光,很輕聲道:“……早就不是了。”


    馮簡卻沒有再看眼前人,他目光看著更遠的地方,很平靜地說:“李宛雲並不太好,但我沒有不喜歡李宛雲。”


    那日的夜晚很長。


    馮簡的酒量不佳,而且從來沒有如此醉過,談天後放鬆四肢無力,意識模模糊糊,始終在清醒和不太清醒中徘徊。宛雲再給他端水喝,馮簡根本不再接過來。


    “我快死了!”他突然翻手把杯子打翻。


    宛雲小小的吃了一驚。


    “我剛才被你抱過!你們這些女人,做生意從不保護自己!”配上很嫌棄的表情。


    說完這句話後,馮簡終於翻身睡去,


    宛雲看著滿地狼藉,歎了口氣。


    她把兩人的衣服勉強收拾好,在脫力躺倒時看到床頭櫃上有一包劣質香煙,隨手拿來點燃,在放進嘴裏前一秒反應過來,苦笑掐滅。


    旁邊沉睡的馮簡上身□,手臂內延伸到手腕的大塊疤痕在燈光下醜陋。再次見麵時,她記得自己對他說:“男人有疤痕,算什麽”。


    她錦衣貴食的養在頭等病房,馮簡在堅持辛苦的事情。她隨口笑談的事情,馮簡早就做到。


    宛雲想用摸摸旁邊人的臉,手伸到一半,又收回來。


    她在告別懵懵懂懂的十八歲前,見過最後一個人居然是馮簡。


    兩個人交匯在黑暗的海上,他有他的方向,她也有她的,以為那點波光早就湮沒在彼此巨大的人生裏,未曾預料十年後的重逢,更未曾預料此刻深夜裏的自己,居然難以入睡。


    馮簡在清晨醒來。飲的是好酒,因此清晨除了短暫的暈眩感,並沒有更多不適。


    睜眼先看到的是一縷長發,極黑極柔。馮簡盯了那黑發足足十五秒,才遲鈍意識到那是女人頭發,而懷中溫香軟玉摟著的也是一架女體。(.好看的小說)


    窗外鳥鳴清脆,晨光微落。


    第十六秒後的馮簡開始背脊冒冷汗。他隱約記得酒醉半夜畏寒,隨手拉來身旁的什麽取暖……但拉來的為何不是被褥,反而是人類?


    馮簡的眼睛從對方頭頂平平移到上方,天花板上的油漆搖搖欲墜,他開始回想昨日之事――


    自己好像來到琳琅街;好像救了個女支女;好像和女支女開房;好像把什麽東西打壞;好像和女支女聊天,好像……


    馮簡不用移動目光,就感覺此刻自己上身光裸,衣服全部脫光。


    瓜田李下,他媽的,堪比竇娥。


    肇事者在懷中依舊酣睡,隻聞微然呼吸,至今看不清楚她的臉。馮簡再略微低頭,隻見對方胸脯在襯衫中春光乍泄,身材在腰肢處變得極細,修長白皙的大腿插在他兩腿中間――


    馮簡再閉了閉眼睛,盡量克製住內心排山倒海的絕望感,接著屏住呼吸,用極緩慢的手勢抽出被壓得發麻的胳臂。


    女人仿佛被驚動,馮簡也隻好惡毒卻輕柔的停一停。如此幾停幾動,殺念動了好幾百次,把全城的知名律師都想了個遍――終於從床上脫身。


    襯衫不知道去了哪裏,但西裝褲起碼還搭在椅背上,不幸中的萬幸。


    也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馮簡雙手徒勞地想掩蓋鈴聲――至少他要先找到聲源,但無果。平時馮簡不以為然,此刻喪曲般的鈴聲在清晨震耳欲聾,足矣把全世界的人都吵醒。


    身後果然傳來動靜。


    一隻雪白的手臂從身後伸過。再接著,一支銀灰色手機掉落在他的大腿上。


    木然接通電話的瞬間,馮簡已經斷定整個世界不會變得更糟。


    司機在電話另一邊顫抖地匯報:“先生,小姐一夜未回,她是和你一起嗎?”


    等收起電話,提著西服褲站起,馮簡已經徹底無話可說。


    穿衣的過程中沒有再回頭,對麵櫃子上光漆如鏡。倒影中,那女人顯然已經醒來,沒有對恩客的諂媚或急切,似乎正撐著頭安靜地看他穿衣服。


    馮簡略微恍惚一秒,暗道又碰到位難打發的角色。如果宛雲失蹤,不得不再結婚,第二任妻子最好不要是眼前這位。


    背對著那女人,他冷聲道:“穿上衣服,待會我給你買藥,然後就各自散吧。我自己還有事。”


    話說完後,對方沉默。房間裏很沉默。


    馮簡暗自吸了口氣:“我已經有妻子,昨天告訴過你。”


    對方依舊沒有回答。


    一種淺默、無望的情緒在馮簡心中濃厚蔓延:“我並不後悔昨夜救你,但至於你,絕對不該用你擅長的方式報答我。”


    依舊沉默。


    馮簡此時已經開始擔心下落不明的宛雲,口氣更壞:“我不想重複第二遍。穿上衣服,和我說話。我沒時間和你幹耗。”


    身後有隱隱的聲音,很奇怪。


    馮簡隨後又隨便說了幾句,均石沉大海,久久得不到回應。他心煩意亂,不想再動腦去想任何威脅、安慰或者解釋之詞。馮簡霍然回頭,卻發現那女人彎腰,滿頭青絲再次垂到床單上,身體劇烈發抖。


    馮簡心中一動,走上前抬起對方的下巴。


    “――他媽的!!!!李宛雲!!!!”


    此番突然在陌生房間看到熟悉人麵孔,冷汗倒流。再略微一想,把昨夜的情況思索明白。幾分鍾內,馮簡自覺生死門都走了一關,後怕惱怒憤恨,一時坐在床邊直直瞪著她,半晌都說不出話。


    偏偏那人依舊笑得全身發軟,連話都說不出來。馮簡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恨得順手就用還沒係的領帶把宛雲雙手縛到床柱上。


    “這種玩笑很有趣?”馮簡沉下臉。


    隻是作勢威脅而已,但對方比他還明白,更沒有半絲影響。宛雲的眼睛原本就明汪如水,此刻含著笑意,似乎會傾訴,更是奪目璀璨。


    馮簡從不熱衷這般明亮的東西,回憶起昨晚對她的傾訴和今日清早對她的反應,內心略微慚意和巨大放鬆憤怒摻雜一起,他俯身而上,低頭咬上宛雲的耳朵。


    原先隻想懲戒性地碰一碰,但宛雲笑著退縮的片刻,清晨身體立刻起了反應。


    曾經共享過的夜晚,唯一的夜晚,柳葉般纖細敏感的腰肢,此刻倒像已經千百次,輕車熟路。馮簡沒能控製住自己,難以停止。當注意到對方的眼睛裏沒有抗拒,他終於放下心,繼續沉默動作。


    而在驚訝和害怕的感覺出現前,宛雲便已經被成功撩撥。


    發現這個狀態的她同樣倍感迷惑。比起曾經感受過的抗拒,此刻內心隻剩下無措和疑惑。然而此時此刻,思想已經是多餘,她雙手被縛,他胡茬紮得胸部肌膚發癢,莫名的刺激和挑逗感,逐漸累積。


    某人從來不理旁人這些細微的情緒波動,在沉身前還冷言冷語道:“像這樣白日躺在床上,就可以大筆進賬,輕鬆工作想必人人都愛做。”


    宛雲輕喘說:“也不是那般輕鬆。畢竟客人技術不怎麽好,我們也受罪――”


    話還沒說完便受驚般地想合攏腿,馮簡曲臂阻住她的退縮,冷笑:“李宛雲,你怎麽永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該認輸。”


    已經沒法回嘴,幾番咬唇想並緊雙腿,卻又被他輕鬆架開。


    宛雲昨夜隻眠兩個小時,感官遲鈍,懶懶洋洋。情事的滋味雖不賴,但最好快些解決,讓她休憩。偏偏馮簡自始至終都慢吞吞,隻每次進入的足夠深,再不斷往裏碾壓繼續。


    宛雲難受地向後拱身,床單被褥都被碾平,始終無法忽略身體裏賁張異物,不得已容納至深。而隨著劇烈摩擦,兩人的部位逐漸發燙而敏感,全身感覺隻集中一點,馮簡才在她上方倏然加快步調。


    捆綁她手腕的領帶原本是死結,被他的動作衝撞幾翻便徹底散開。小腹酸漲到不行,腿被迫蜷住他腰間,最後連喘息的力氣都喪失。


    幸好馮簡昨日也疲憊,等清晨結束後,宛雲仍有意識,但已經半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她雙眼黏在一起,隻想快速入睡,偏偏再被馮簡搖醒。


    “……呃,別睡,回家再睡。”


    宛雲隻嗯了聲,迷迷糊糊道:“房錢已經交過。”


    馮簡在她旁邊沉默片刻,再要拉宛雲起來,皺眉道:“那是昨日的房錢。十二點過後,我們還要交另一次。”


    宛雲猛地睜開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冥王星是狀況大王的小劇場》


    我問過妹妹,如果我自己出了點狀況,但不太想具體解釋狀況,但又因為這個狀況的發生對不起某些人――到底該怎麽向那些人表達歉意?


    她想了想,說,你隻需要優雅的笑兩聲就可以。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再,《關於人品可持續發展和冥王星人怎麽被地球人活活打死的報告》


    更新頻率是這樣,跟編輯安排的榜單有關(我會不會太直接==)。


    如果按照我的軌道發,發文時間不定,字數也不定,(但)每次會熱情(?)回複沙發。


    如果有榜單,更新字數(應該)有保證,會讓編輯代勞發文,更新沒廢話。


    ……你們一定覺得b選項好,但我不申榜你們也沒辦法(別抽我)。咳咳,我盡量主動申榜。每周五晚換榜單,沒榜單讓我滾回去忙自己的事情,有榜單督促我好啦~


    again,有錯字和劇情漏洞請一定一定告訴我。我真的不太樂意動腦子。我愛大家,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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