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段延慶,曾經是大理國的延慶太子,現在是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


    我常常在想,一個人一輩子所能擁有最大的寵愛、金錢、地位、榮耀,我都曾經擁有過;一個人一輩子所能忍受的屈辱、磨難、仇恨,我也都經曆過。一個人的生命裏怎麽會有這麽複雜的經曆,又為什麽偏偏這個人會是我。


    記得得知父皇母後被奸臣殺害的時候,我好像一瞬間就被迫長大了,接下來被陷害,被□□,像一隻喪家之犬的被追殺。我的心裏隻有仇恨,隻有報仇才能使我堅持活下來。我要做個惡人,拋棄掉所有的心軟,奪回大理國,報複他們。


    滿臉傷疤,被毀容了,我不在乎,再好的容貌要來有什麽用,從此我遠離一切能照出我的樣子的東西。這樣也好,一看就是個惡人應有的醜八怪樣子。


    聲帶受損,說不出話來了,我不在乎,至少那一道傷口還差一點才要了我的命,隻是不能開口說話,我還會腹語,這樣不是更能讓人詭異的害怕。


    雙腿斷了,成了殘廢了,我還是不在乎,又不是不能動了,我還有手,還有拐杖,我想去哪裏就去那裏。


    這些都不能阻止我要報仇,它們隻會讓我記住到底是誰將我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讓我更堅定了要報複的心。


    隻是在我的心裏深處,還有一個美好的角落,那裏有一個白衣觀音,那是我最落魄的時候,躺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裏,就像個人人嫌棄的乞丐。她穿著一身潔白的衣裙,披散著一頭長發,聖潔的好像就要飛走。那一夜,我好像在做夢,做了一個桃紅色的春夢,夢裏有個白衣觀音,可是第二天醒來什麽都沒有了。


    我知道的,她其實是有可憐我,也有排斥我,那麽高高在上,她雖然麵無表情,可我就是察覺到了。可是那又怎麽樣呢,至少她最終還是親近了我,主動的,還在這種時候。所以這些都忽略吧,我隻要記住有過那麽一個美好的夢就可以了。它證明了我還不是那麽沒有人要的。


    我一直拚命練武,以前父皇教導我家傳的一陽指,我總是不好好練,還背著父皇偷懶,可是現在沒有人會來督促我了,我反而要好好練習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以買,我隻有一遍一遍的苦練。


    這一次,我又去大理看了看,我想念熟悉的皇宮,還有那一片片的山茶花,可是不能進去,我想要哪一天名正言順的回去。可是現在還不行。被包圍了,人太多,我的武功還是沒有到家啊,身上又添了一道道新的傷口,我也不在乎多些傷疤了,隻是不能任由血流幹了,我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裏,我還沒有報仇。


    終於逃出來了,我騎著一匹快馬,不知道跑了多遠,又有多久,隻是因為中途我昏迷過去了,都不知道到了那裏。終於全身無力,那匹馬把我甩了下來,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嗬,一匹馬都要拋棄我。


    終於在附近找到了一個容身之所,雖然隻是一間破廟。可是這裏應該很少有人來,我可以放心的了。身上沒有傷藥,內傷可以運功,外傷卻沒有辦法,後來我知道我在發燒,看東西都是模糊的隔著一層東西,我好像聽見了小孩子的笑聲,那樣清脆、美好,就像我夢裏的童年。然後再也聽不見………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有個人影,我還是看不清楚,隻是她穿著青色的衣裳,應該是個很好看的女人。我就是那樣覺得,她溫柔的在給我上藥,很溫暖,很安心。


    在那場慘劇以後,我就再也不相信別人了,就算是和我並稱四大惡人的其他三個,說是兄弟姐妹,其實我也是有所防備的。可是現在,我連這個女人長的什麽樣子都沒有看清楚,我就相信了她,不會害我。


    怎麽會這樣呢,一切都發生的很突然,這是一種感覺。我還很安心的接受了,沒有一點反抗的接受了,在這種安全的環境裏很快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這次我是被吵醒的,是兩個小女孩兒的聲音。我沒有馬上睜開眼睛,我想聽聽她們在說什麽?我在哪兒?


    “姐姐,他怎麽還不醒啊,娘不是說他都沒事了嗎?”


    “我怎麽知道,要不然,你去搖醒他。”


    “我才不要呢,你怎麽不去,我這次才不上你的當呢,上次就是聽了你的建議我才那樣給他治的,結果還被娘親教訓,哼。”


    “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們姐妹誰跟誰啊。誒,我把我的桂花糕讓一塊給你,你就不要再提那件事了,怎麽樣。”


    “好吧,你可要記得給我啊。”


    “放心,等會兒吃了飯就給你,我剛才看見娘在做午飯了,你還是留著肚子等好吃的吧。”


    “恩,那好吧。”


    她們總不說些正題,我卻也聽得好笑,就裝作才行的樣子,睜開眼睛。果然那兩個小丫頭馬上能夠圍過來了。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痛。”我心裏好笑,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會不痛,可是要我在兩個小姑娘麵前表現出來可就太跌份了。


    我搖了搖頭,撐起身體想要坐起來,我以為這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在我受了這麽重的傷後。可是出乎意料的,我一下子就坐起來了,完全沒有一點痛感,要不是全身使不上什麽力氣,我都會以為我從來沒有受過傷。


    做起來後,我在找我的拐杖,可是沒有,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可能掛在馬上,和那匹馬一起丟了吧。唉,丟了就丟吧,能撿回一條命就好了。


    才感歎完回過神來就看到兩個小姑娘一直在盯著我看,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我叫阿紫,這是我姐姐叫阿朱,外麵的我娘親叫阿星,那你叫阿什麽呀?”她一直用那雙天真的眼睛看著我,好像一定要一個答案。


    “阿……阿……慶。”我嚇了一跳,因為我居然說了出來,是用嗓子說出來的。我能說話了,雖然聲音沙啞,但是我能說話了。


    “阿慶,嗬嗬,真好。我去告訴娘親。”阿紫一溜煙的就跑出去了,我也從興奮中走出來了。看了看雙腿,我是不是也可以期待。


    把注意力放在腿上,像它是完好的時候的方式,動了點,用力的感受了一下,有知覺,轉動了一下腳踝,可以動了,可以動了。我是不是可以走路了。


    聽見腳步聲,我抬起頭來,臉上還掛著興奮的表情,一瞬間凝固了,我有些後悔了,誰說我不在乎的毀容、斷腿的,為什麽讓我這麽狼狽的時候遇到她。


    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詞語用來形容她都不為過。我不是沒有見過美人,還有什麽地方比得上皇宮裏的美人多。可是這個女人她是特別的,她真的可以用美若天仙來形容,特別是那一雙美目像兩顆黑寶石,熠熠生輝,那樣高貴又自然,讓人不忍褻瀆。


    “撲哧,嗬嗬嗬……”一陣笑聲傳進耳裏,清脆悅耳,她笑了,更美了,最是那低頭一笑,千種風情繞眉梢。可是也正是這一笑,完全打破了她高高在上不食人間香火的感覺,一下子變得溫柔可親卻又帶著小小的調皮起來。這是一個從仙子變成凡人的經過,她轉變的很自然,一點也不顯突兀,好像她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怎麽傻了,你們剛剛不說他很正常嗎?”她轉過頭去,問身後的阿紫。


    “是很正常啊,我剛剛問他叫什麽,他還說自己叫阿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好像笑得更開心了,我感覺是因為阿紫說我叫阿慶,可是這有什麽好笑的呢,我已經先告訴她們叫阿慶了,現在也不好開口改說我叫段延慶了,這不算欺騙,我的名字裏是真的有一個慶字的。


    要是被人這樣笑,我早就發脾氣動手了,可是我就是對她提不起一點惡意來,特別是在她的笑聲裏我完全聽不出什麽嘲諷看不起或者是同情來。她好像真的是遇到了好笑的事,心情愉快。


    一會兒她歇了笑,眉眼彎彎的問我,“你現在還感覺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我…很好,就是…有…點…使不…上力。”我艱難的說道。


    “嗬嗬,這是正常的現象,過一陣就好了。我煮了飯,吃點吧。”說完她就出去了,阿朱阿紫跟在她身後,高興的嚷著吃飯了。


    很快她就端著一碗清香的粥回來了,我真的餓極了,肚子都發出打鼓聲了,希望她沒有聽見吧。


    我手裏端著碗粥,一勺一勺的吃下去,暖暖的從胃部暖到心裏,我想這恐怕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吧。


    “阿慶,我娘做的粥好吃吧,我可是最喜歡娘親做的吃的了。”阿紫手裏拿著個雞腿進來對我說,說完就那樣瞧著你,眼睛裏好像在說,不許說不還好吃。


    “當然,很好吃,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她親手做的,這輩子還有人親手為我下廚。


    “那你要不要吃這個雞腿,我娘專門做給我的哦,我留給你吃,喏,拿去。”我看著她伸到我麵前的這個雞腿,顏色和香氣都很誘人,可是阿紫別過頭去,一副相當舍不得還硬要給我的樣子,真是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就不吃雞腿了,阿紫你吃吧,我喝粥就可以了。”


    “真的嗎?是你不要的哦。”


    “恩,我不要,你吃吧。”她馬上高興地咬了一口,吃得很香,其實我也想嚐嚐那個味道,可是要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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